沈時倦徑直走到我們麵前來,我想我演得很好,他並未看出我早就知道他真實身份。
“這麽巧?”他笑著跟我打招呼。
兩個星期不見,他英俊依然,而且也沒缺胳膊少腿。
“是挺巧的。”我環顧四周:“艾可呢?你們也是來領證的?”
“來這裏的人不是隻有一種目的。”他的目光掃向我身邊的沈斐。
我用餘光就能夠看出沈斐的表情已經非常不自然了。
“別告訴我你是來離婚的。”
“民政局也不止辦離婚和結婚兩件事情,話說你怎麽在這裏?”
我舉起手中的證件:“很顯而易見,我們是衝著很單一的目的來的。”
“結婚據我所知,你們沒認識多久。”
“我們認識很久了,你又知道?”我跟身邊的沈斐笑笑:“上次我在餐廳未認識的服務生。”
沈斐笑得更不自然了。
我將我們的證件遞另一個窗口的工作人員,沈時倦按住了我的手臂。
他真的很猖狂,沈斐就在我身邊,他當著沈斐的麵也毫不客氣。
他從來不把沈斐放在眼裏,我在沈斐的眼中看出了被他壓抑已久的忍耐和憤怒。
“什麽事?”我掙脫開他的手。
“借一步說話。”
“我跟你也不是特別熟,我們有什麽好說的?”
他的手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腕,不依不饒。
我看向身邊的沈斐,他一個大塊頭,我就不信他還打不過沈時倦不成。
他是死的嗎?
他未婚妻被人當著他的麵調戲,他居然還能忍得住?
“沈斐。”我求救地叫他的名字。
我的眼神裏有對他無動於衷的不可思議,或許是我的眼神刺激了他,他終於出手了。
他握住了沈時倦的手腕,將他的手從我的手上拿開。
雖然沈時倦比沈斐個子高,但是他沒他健壯。
整天擼鐵的人,力氣也不會小。
我看到沈時倦虯結的眉心,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連生氣的時候都是好看的,我也知道為什麽我以前會被他欺騙了。
對於我不喜歡的男人,想被騙也是挺難的。
我就趁機將我們的證件遞給了工作人員。
“辦理結婚登記。”
於是一場搶親大戰,就在民政局裏狗血上演了。
沈時倦不敵沈斐的力氣,但是氣場全開,他看著我一字一句。
“你又不喜歡這個男人,為什麽跟他結婚?”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朝暮,我好像跟你並不太熟。”
“那你跟他就熟嗎?”
“我跟他熟不熟跟你有關係嗎?”
我說話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看著我們,包括那個工作人員。
“麻煩你按正常流程幫我們辦理。”我跟那個工作人員說。
在我的催促之下,她一邊吃瓜一邊工作,沈時倦到底沒那麽大的本事能夠買通整個民政局的辦公人員。
沈時倦拿我沒辦法,把壓力都給到沈斐。
“拿著你的證件從這裏滾出去。”沈時倦一字一句地對沈斐說:“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如果不是南星告訴我這些前塵往事,我肯定會對沈時倦今天對待沈斐的態度詫異不已。
“朝暮,你也太猖狂了,你憑什麽對我老公?”
“你老公?”我好像能從沈時倦的眼中看到些許的醋味。
他吃醋?
他吃的哪門子醋?
“你們認識嗎?”我問沈斐。
他愣了片刻,立刻否認:“當然不認識。”
“他剛才跟你說話的語氣,我還以為你們倆有什麽淵源。”
“沒有,當然沒有。”
沈斐敢當著沈時倦的麵否認,因為沈時倦也不敢說出他的真實身份。
看著這兩個欲言又止的男人,我這個被他們兩個爭搶的女人,隻是陷入了他們鬥爭的漩渦裏。
而我竟然在吃瓜群眾的眼中看出了些許的羨慕?
被沈時倦這樣的男人爭搶,估計很多女人在心裏都寫了一部**氣回腸的言情小說。
他們不知道事情的背後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狗血。
我疑惑的目光點燃了沈斐的勇氣,當工作人員說:“先生,麻煩你看一下攝像頭。”
他便轉過頭去配合工作人員。
我不知道沈時倦在背後威脅了他什麽,但今天這個婚我結定了。
沈時倦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臂,就將我往民政局外麵拖,我大聲喊沈斐的名字。
“沈斐!救我!”
他回過頭,估計此刻沈時倦的眼神格外淩厲,他竟然愣住了。
“沈斐!你是傻的嗎?我要被人家給帶走了,快點救我呀!”
我的聲音喚醒了沈斐,他大步流星地向我們跑了過來,在扣著我手腕的同時,就向沈時倦一拳打過去了。
他那沙包般大的拳頭精準地擊中了沈時倦的麵部。
沈時倦哪裏是沈斐的對手,我趁機掙脫他,然後便看到他仰麵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鼻血從他的鼻孔中流了出來。
圍觀的群眾一片嘩然,我看著倒在地上的沈時倦,心中毫無波瀾。
而沈斐估計是第一次向沈時倦動手,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不敢置信,也仿佛在後怕。
“我們先去把證領了。”我拖著沈斐來到窗口,等沈時倦從地上爬起來向我們跑來的時候,流程已經結束了。
我們正好接過工作人員遞給我們的紅色的小本子,我看到沈時倦白皙的臉都綠了。
我將小紅本舉到他的麵前展示給他看:“現在他是我老公了,我此刻不是有男朋友的人,我是有老公的人,有夫之婦,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死纏爛打,但是我已經結婚了。”
我挽著沈斐從沈時倦的麵前走過去,我感覺到沈斐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第一次這樣跟沈時倦做強對抗,他應該很緊張。
走出民政局我問他:“怎麽了?你為什麽渾身都在發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你為什麽怕朝暮?”
“我不怕他呀,我又不認識他。”
“但是你的反應很奇怪,你難道不打算問我這個男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什麽要阻止我們結婚?”
他笑得唇角都在顫抖:“因為我了解你呀,剛才你也說了你們是在餐廳認識的,可能有的人就是這麽奇怪吧,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在怕什麽?”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認識他,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沈斐幾乎是用跑地去停車場,他剛離開我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誰。
沈時倦惱怒的聲音在我的頭頂上漂浮。
“我不知道你跟一個怎樣的人結婚,你就這麽恨嫁嗎?你才認識他幾天。”
“我覺得你更奇怪,朝暮先生我跟你更不熟,我跟誰結婚與你何幹,再說我跟我老公以前就認識,我跟他有過約定,等我做完心髒手術就跟他在一起,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我會遵守承諾。”
“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那不然呢?”我轉過頭看他,我們四目相接,他的鼻血已經擦幹淨了,鼻子還有些紅:“我不耽誤你去醫院。”我指指他的鼻子:“前幾天你的女朋友艾可每天都打電話給我打聽你的消息,後來我把她拉黑了,我希望她已經找到你了,如果你不喜歡人家就跟人家說清楚,別讓她為你擔心。”
“先顧好你自己吧,別操別人的閑心。”
“為什麽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你是認識我很久了,難道我們以前就認識?”我再一次問他。
我注視他,質問他,看著他的眼睛。
一向咄咄逼人的眼神,此刻居然閃躲了。
他逃避了。
“你到底是誰?我們以前到底認識不認識?”他不說我也要追問他。
片刻之後他終於回答了:“不認識。”
他還是沒有膽量說實話,那他又幹涉我的私事。
我冷笑著,不屑地冷笑著。
“既然不認識,那我們也不過見了幾次麵,連朋友都算不上。你如果再騷擾我的話,那我隻能報警處理了。”
這時沈斐的車開過來了,我立刻拉開車門上了車。
我剛剛關上車門,沈斐就一腳油門從沈時倦的麵前開過去了。
他不是挑釁,他是害怕,他是想躲避。
但我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點點的爽,他搶走了沈時倦的人,可能這輩子第一次搶走了沈時倦的東西,心裏一定是暗爽的。
他就這樣痛並快樂著,我發現他即將要闖紅燈的時候,拍了一下他的手。
“紅燈停車!”
他一個急刹車,急忙把車停住:“不好意思了,晚凝。”
“你到底怎麽了?剛才那個人跟你到底有什麽關係?我怎麽覺得你挺怕他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沒告訴我?”
“沒有,剛才他跟你說了什麽?”
“我問他以前是不是認識我,我跟他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他說沒有。如果你不認識他的話,那我要向你解釋一下,我跟他的確見過幾麵,不過並不熟。”
“你不用解釋,我相信你的。”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發現他的手心裏全都是手汗。
不管怎樣,今天我和沈斐結婚了。
現在我和他是法律上的夫妻了。
我覺得這次手術做完之後,我的性格比以前變了一些。
我做事情沒有像之前那樣考慮周全,甚至是瞻前顧後。
我跟一個我不但不愛,甚至還有一些厭惡的男人結婚了。
其實當時我已經在結婚之前將沈時倦給逼出來了,那我完全可以順水推舟的,不用跟他領證,但我還是領了。
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
我在後視鏡裏看到了我的臉,我的眼神堅毅,眼睛發著亮。
我從未覺得我比現在這一刻更美麗。
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結婚證的照片發了朋友圈。
沒多久,顧焰騁竟然在我的朋友圈下麵留言。
“顧晚凝,你完蛋了。”
這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困惑了幾秒鍾後迅速明白過來。
但我還是沈時倦,前妻這個身份的時候,我應該是生活在他的庇護之下的。
現在我變成了別人的太太,顧家人覺得我失去了沈時倦的庇護,我想我將要麵對顧家人的狂風暴雨。
無所謂的,反正我這條命都是撿來的,我跟我媽這麽多年一直都在風浪中。
我們在大風大浪中搖曳的小破船,也是堅固無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