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房間裏,我設了信號屏蔽器,現在他連電話都打不出去。

而陽台的窗戶,我讓張叔在外麵焊死了,顧辰北根本打不開。

他進洗手間的時候,我就把冷氣機和製冰機用手機控製打開了,現在顧辰北應該是又冷又驚恐。

可惜手機攝像不能實時收看他此刻的模樣,不過等一會我就能看到了。

沈時倦先發現了異常,他離樓梯口比較近,應該是聽見了樓上的拍門聲,他向我看過來。

我跟他笑笑,他這麽聰明的人,立刻就了解了。

他環顧客廳,看誰不在樓下,心裏就有數了。

我媽媽的朋友來吊唁,我過去招呼。

其實我沒有發訃告,但像我們顧家這樣的大家族,基本上沒什麽秘密,有點什麽事都被媒體曝出去了。

我媽媽朋友不多,這個簡阿姨是我媽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一見到我就握住了我的手,淚水漣漣。

“晚凝,怎麽這麽突然?”

“車禍,就是這麽突然。”

“怎麽會出車禍呢?”簡阿姨喃喃自語:“不是從廟裏才回來嗎,吃齋念佛了那麽久,佛祖會保佑的啊,怎麽會...”

“簡阿姨,如果是人為製造的,佛祖也護不過來。”

“你說什麽人為...”簡阿姨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簡阿姨,這邊來。”我帶著她往我媽靈堂走。

這時樓上的拍門聲更大了,樓下的有些人都聽見了,顧淑青抬起頭向樓上看去:“什麽聲音?”

沈玉潔端著茶杯走過來,不小心絆了一下,茶水倒了顧淑青一身。

“啊呀,不好意思...”

顧淑青跳起來抖落著衣服上的茶水,沈玉潔趕緊說:“我陪你去洗手間弄一下吧!”

顧辰北被關進我媽房間後,張嬸就把所有房間和洗手間又重新打開了,這麽多人,總要有人用洗手間的。

我知道沈玉潔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沈時倦什麽時候跟沈家人通了氣。

簡阿姨給我媽上了香,燒了紙,哭了好一會。

我眼窩幹幹的,一點眼淚都沒有。

簡阿姨擔憂地握著我的手:“晚凝,你要撐住啊,你媽媽在天之靈會保護你的。”

我跟簡阿姨笑笑:“我知道了簡阿姨,我沒事。”

送走簡阿姨,顧辰北還在我媽房間關著,估計他被凍得沒力氣了,拍門聲也逐漸變小。

我讓張嬸把我媽衣帽間裏的衣服和被子都收走了,現在是五月初,我們穿的都是很單薄的衣服,顧辰北好像還把外套脫了,直接穿著襯衫進了我媽房間。

一件薄薄的襯衣根本扛不住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溫度,他想在我媽房間找條毛巾禦寒都找不到一條,現在我媽房間從上到下除了她身上蓋的被子,什麽禦寒的東西都沒有。

除非顧辰北膽子大,把我媽身上的被子拿過來給自己蓋上,但我想他應該沒那麽大的膽子。

況且,我認定我媽的死跟他有關,幹了虧心事的人此刻應該更加害怕。

我和我媽的朋友不多,來了一兩個我媽的朋友後,就沒什麽吊唁的賓客了,我就坐在我媽靈堂邊的蒲團上,悠哉悠哉地消磨著時間。

顧淑怡她們在我家待得煩了,顧淑怡從沙發上站起來,嘀咕著:“顧辰北呢,我們能不能走了,煩死了。”

她開始撥打顧辰北的電話,自言自語:“顧辰北搞什麽,怎麽電話都打不通的?”

顧淑怡她們在樓下找了一圈,最後來問我:“你看到顧辰北了嗎?”

我低頭給我媽燒紙,理也不理。

顧淑怡抬腳就想踢我燒紙的鐵缽,我抬起頭看著她,她伸出去的腳又縮回來了。

她隻要敢踢,我今天一定用這鐵缽砸斷她的腿。

顧淑怡還是被我打怕了,她縮回腳,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嘴裏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也不知道顧辰北死哪去了,我們走了,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裏!”

顧家人走了最好,他們在這裏看的真礙眼。

錢寶慧帶著兩個女兒走了,就剩下顧辰北還在樓上我媽的房間裏。

估計顧辰北凍暈過去現在又醒了,樓上又斷斷續續地傳來拍門聲,還有喊救命的聲音。

現在我家裏就剩下沈家人和我們,大家都比較安靜,顧辰北的慘叫聲聽得格外清楚。

沒人問也沒人動彈一下。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我尋思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媽出事的真相還沒查出來,不能搞出了人命來。

我抬頭看向張嬸,她立刻心領神會,上樓打開了我媽房間的門,一邊開還一邊嘀咕。

“這門怎麽被反鎖上了,誰鎖的啊!”她話音剛落,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聲:“啊呀,媽呀,嚇死我!”

我扶著欄杆慢吞吞上樓,走到我媽房間門口一瞧,隻見顧辰北直挺挺的趴倒在地上,像是被凍直了。

我把冷氣和製冰機開到最大,顧辰北穿著單薄的襯衣沒被凍死也要半條命。

我蹲下來看看他,他的睫毛上都結霜了,好好笑。

“顧辰北。”我拍拍他的臉,都凍的硬邦邦的。

“該不會被凍死了吧?”我抬頭問沈時倦他們。

沈時倦彎下腰用手指貼著他脖子上的大動脈片刻:“沒死。”

如果真的凍死了,那他也太脆弱了,這麽不經凍。

沈時倦把他拖到走廊盡頭,那邊有陽光,五月的陽光曬在他身上,過了會他終於幽幽地醒轉過來。

“哎喲。”他哼出聲來:“好冷。”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我蹲在他麵前,把他嚇了一跳。

他猛地坐起來,窗戶開著,我們家走廊的窗戶是很老式的往裏麵打開的,他猛地坐起來,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上窗戶,砰的一聲,我都替他疼得慌。

他慘叫了一聲捂住了後腦勺,回頭看看確定不是有人在他身後給他一棒子暗算他,才朝我吼道。

“顧晚凝,你把我跟一個死人鎖在一起...”

雖然他嗓子都凍啞了,現在跟公鴨似的聽上去好好笑,但是這句話說的很難聽。

我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他猝不及防,身體控製不住後仰,又是不小心砸到了窗戶上。

他帶著公鴨嗓的哀嚎聲回**在整條走廊裏。

我蹲在他麵前,不由自主的用手堵住了耳朵。

顧辰北的叫喊聲真的很難聽,也很吵。

我恨不得拿一團臭襪子塞進他的嘴裏,但我現在沒有,也不能現脫。

我擰著眉頭忍著他叫完:“顧辰北,你偷偷溜進我媽的房間,我還沒找你麻煩,你卻在這裏惡人先告狀。”

“你把門給反鎖了!”

“你看到了我反鎖門了?又是誰讓你進我媽房間的?是我讓你進去的嗎?”

“所有的房門都是鎖著的...”

“是嗎?”我指著他旁邊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你失心瘋了嗎?這裏所有的門都是打開的。”

“剛才每扇門都是關著的,是你故意關上門讓我進你媽的房間,你是故意嚇唬我的!”

“嚇唬你,你怕了嗎?我媽的房間那麽可怕嗎?我媽不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哪裏嚇人了?你做了什麽虧心事,這麽怕我媽?顧辰北,我記得前兩天你還在你的辦公室裏威脅過我,你讓我媽小心一點,所以我媽這次出事不是偶然吧?是你找人製造的車禍,是你害死了我媽!”

我本來是要找到證據再跟他秋後算賬的,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實在是沒忍住。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碎屍萬段,就把他挫骨揚灰。

我找到證據不是因為我現在對他還持有懷疑的態度,我百分百認定了他,隻是找到了證據,我才能告他,才能讓警察抓他,才能讓他一命抵一命,血債血償。

如果現在是某個亂世就好了,殺人不犯法的,那我立刻就會把他殺掉。

我很顧家的每一個人,我們都姓顧,我們身上都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但是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彼此憎恨討厭的人。

我揪住顧辰北的衣領:“你給我聽好了,但凡我查出來,我媽的死是你所為,你知道後果的。”

論單打獨鬥,我當然不是顧城北的對手,但是省試卷就在我的身後,顧城北眼睛裏冒著火也不敢跟我動手,他白白挨了我一個耳光,還被凍了一場,他從地上爬起來。吸了吸鼻子,從我麵前狼狽的一瘸一拐的走掉了。

張沈桐我媽的房間裏拿出了那些手機,我打開視頻看了一眼。

顧辰北一開始走進房間的時候並未留意,等他出來後打不開房門的時候就開始驚慌了。

他先是拍門喊叫無果之後,他在房間裏走了一圈,這才留意到臥室裏的我媽。

他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個人被嚇慘了的時候會忍不住的自言自語。

他兩隻手撐著地麵,一邊往後退一邊喊:“死人怎麽在這裏?顧晚凝你是故意的!救命啊,救命啊...”

他看到我媽的第一眼就這麽驚慌,一般來說一個正常男人看到一個死人當然是害怕的,但是不至於像他這麽怕。

所以顧辰北的反應很不正常。

我希望能夠像電視上的那樣,他一個害怕就把他看人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

但是電視劇並不是真實的人生,顧城北隻是拚命的拍門打電話,到處找可以穿的衣服什麽的,我連窗簾都摘下來了。

他甚至都打起了廁所的百葉窗的主意,可惜百葉窗拿不下來,而且也不夠禦寒,他這才放棄。

看著顧辰北在我媽房間裏上竄下跳,驚恐的快要嚇死的模樣,我更加堅定了害死我媽的人就是他。

但是這些視頻又不足作為證據告他,沈時倦說:“可以放到網上去,網上的輿論搞搞他的心態也是不錯的,看看他能不能露出一些馬腳。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沈時倦,我太清楚以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對付顧北辰以至於個顧家。

顧曼貞走了沒多久,傍晚的時候顧曼貞托人送來了花圈。

我從未見過花圈都是紅顏色的花,玫瑰花,月季花芍藥杜鵑,用的都是鮮花,不像是吊唁,倒像是慶祝什麽。

顧曼貞一向特別痛恨我和我媽,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聽到過一個傳言,說是顧曼貞並不是我爸的親妹妹,好像是過繼過來的一個遠房表妹,反正關係表了18層,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了。

顧曼貞比我爸小了十幾歲,當年她到顧家來的時候,我爸剛娶了二房錢寶慧,那時候顧曼貞還小,後來過了幾年她好像有點暗戀我爸,甚至滿心期待我爸把她娶進門當三房。

但誰知三房是娶了,卻不是她,是我媽。

據說我爸和我媽剛結婚的時候非常恩愛,幾乎是形影不離,我爸去哪裏都把我媽帶著,直到我出生後一切才有變化。

不管後麵我爸怎麽對我媽,但之前顧曼貞恨我媽的基礎是打下來了。

這個傳言我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無端端的仇恨跟一個男人有關,就說的通了。

至於她為什麽沒那麽恨我爸後來又娶了四房儲美珍,可能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最有希望的時候是我媽的出現,才破壞了她當顧家的三夫人。

我讓人把花圈給扔了,沈時倦走過來看了看說:“顧曼貞新開了一個餐廳,直接送去她的餐廳就好了,我們再多加幾個。”

要說陰陽別人還得是沈時倦,我很期待顧曼貞收到這些花圈的表情。

她一定會破防。

沈時倦看出我的好奇,他說:“送花圈去的人會拍下來的,到時候發給你看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按道理說,昨天我媽去世,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就應該火化和葬禮,但是我沒找到真凶,我絕對不會把我媽火化。

我甚至還有個想法,我要把她送到顧家去。

她是顧家人,死了以後就應該留在顧家。

我這麽想的,我也這麽辦了。

我跟沈時倦說了我的想法,他沒有給任何意見,隻是說:“好的。”

沈時倦的執行力就是那麽強,他立刻叫來殯葬車,把我媽放在了車裏,然後又將製冰機冷氣機統統搬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