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除非我死，否則決不放手
七月天很熱，房間裏的空調還沒有開起來。
容千峻很緊張，後背都出了一身的汗。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值得原諒的。
他現在也不求他原諒了，隻想讓趙百川知道，他的心意。
如此而已。
他肯照顧自己，沒有在他受傷時跑掉，是不是就說明了，他對自己，還有一點點關心在？
趙百川在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牀邊散落著的那些海報上。沒有多餘的話，他站直了身體。
“你休息吧。”他沒有正麵接受容千峻的示愛，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是假的。
、
容千峻眼裏的期待暗了下去，眼中一片黯淡。
趙百川看在眼中，眸光閃了閃，腳步卻是十分堅定的離開了。
容千峻無力的躺在牀上，心髒那裏，又一次開始，傳來了尖銳的痛。
果然還是不行啊。
他不應該去奢求太多的，趙百川對他已經很好了。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他不斷的讓自己想開，可是心裏的苦澀，卻是掩也掩不住。
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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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百川不知道容千峻此時的糾結，下了樓就要離開，卻沒有想到會在房子裏看到一個熟人。
容千尋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看到趙百川。
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就想起了跟他一起拍戲的那幾個月。
還有哥哥後來對這個男人做的事，以及哥哥受的報應。
“百川？你怎麽會在這裏？”實在不明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趙百川因為她的眼神，卻誤會了。他想到了容千峻說的那些話，他說讓自己原諒他。他說他愛自己。
結果呢？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身邊有了另一個女人。
、
趙百川想笑了，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他差一點，真的差一點，又上了容千峻的當。原來時間過了半年，他依然沒有放棄他的複仇。
這一次他打算如何呢？告訴他這一切，讓他上當。等他原諒了他的時候，容千峻是不是又準備好了，下一次致命的一擊給他？
如果他真的原諒了他，那麽下一步容千峻打算做什麽？
嗤笑他？告訴他他愛的其實還是女人？
趙百川的心因為這個猜測，心情變得很惡劣。
他並不看容千尋，打算離開。不會有下一次了。再不會有了。
容千峻，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再讓你，走入我的生命，絕對不會。
、
容千尋看著這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也是她唯一動心，唯一愛上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很愛他，可是後來才發現，好怪趙百川的愛，抵不過容千峻。
容千峻才是真的愛他。她也愛趙百川，可是她卻沒有勇氣，跟哥哥對抗，她也沒有勇氣，為了趙百川去做出任何的改變跟犧牲。
但是容千峻可以。
看著哥哥這半年痛苦的經曆，容千尋不止一次後悔自責，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早點說服哥哥，不要讓他繼續下去。
她的後悔無濟於事。現在看到趙百川突然出現，她的心跳又一次加快，好像突然就有了希望一樣。
“你是來看我哥哥的嗎？”在趙百川要離開之前，容千尋擋在了他的麵前：“趙百川，你是來看我哥的嗎？”
趙百川正要走人，冷不防聽到這句話，他有瞬間的不解。
“你哥？”
、
“我——”容千尋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趙百川並不知道，自己跟容千峻的關係：“容千峻，他是我大哥。”
……
趙百川的眼裏閃過震驚。千尋跟容千峻是兄妹？
“是真的。”容千尋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我沒空。”趙百川想起容千峻當初是怎麽跟自己介紹千尋的，現在看來，那個家夥，又騙了自己一次。
隻是內心莫名的憤怒，卻是消退了不少。
他想著自己剛才的念頭，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此時產生了一絲類似於鬆了口氣的情緒。
容千峻跟千尋是兄妹，那就是說。他沒有在這半年亂來。
這個念頭一起，他突然就有些尷尬了。他竟然在想這個——
“不會要你很多時間的。”容千尋在試圖說服他：“我拜托你，隻要一點點時間就好。”
、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一起去了家咖啡館。
趙百川到底沒有拒絕容千尋，卻也不認為，他就在容家談這些事情合適。
“百川。”容千尋的聲音有些苦澀：“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隨便。”一個稱呼，趙百川不介意。
“對不起。”容千尋先道歉：“我騙了你，在最初的時候，其實我跟我哥哥是親兄妹。”
……
沉默，欺騙已經是事實，現在再來追究，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意義。
“抱歉，我想你可能不會想聽這些，但是有些事情，我卻覺得我一定要跟你說。”容千尋想著自己的大哥。
“我，我大哥他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他很過分，我也知道他傷害了你。你就算一輩子不原諒他，要怪他，也是正常的。”
“你如果是想說這些，你可以不用說了。”沒有受過傷害的人，沒有資格去求別人原諒。
趙百川這半年隻要一想到那種毒、品注｜射在自己身體裏的感覺，都有一種雞皮疙瘩全部冒出來，心髒不斷的收縮的痛。
“不是。我沒有想求你原諒。”容千尋咬著唇，嬌麗的臉上帶著幾分痛色：“我，大概是在五歲的時候，被我爸爸送出國。”
……
“那個時候，我哥哥才十歲。我爸爸為什麽送走他，是因為他傷害了趙姨。就是你媽媽。”
“那一年，我才五歲，就跟著哥哥去了美國。在美國，有很多人照顧我們的生活，管家，保姆，傭人一大堆，我們衣食無憂。我們在當地人的眼中，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子。”
“可是我們一點也不快樂。過節的時候，永遠都隻有我跟我哥哥。我是很後來才知道，我哥哥晚上從來沒有睡好過。”
“他每天晚上，都會被惡夢驚醒，我長大一點，他就開始告訴我，我是怎麽出生的，他一直說，他要報仇。你大概不知道，我媽媽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我知道。”趙百川麵無表情：“不過那又如何？跟我媽媽沒有關係。”
他們受的苦，認真說起來，不過是容長安不會做人。不懂得怎麽當一個丈夫，又不懂得怎麽當一個父親。
那他母親呢？
、
容千尋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也隻有一下。她搖了搖頭：“是，確實是跟趙姨無關，可是百川，你想想我哥哥吧。他才五歲，親眼看著母親死在自己的麵前，他說他小時候每天每天都睡不好，整晚的惡夢，都是我媽求著，要他為自己報仇。”
……
因為要報複，就找上自己，讓他承受那樣的痛苦？
趙百川的眼裏有幾分冷凝，卻沒有說話。
“他在美國有段時間看心理醫生，我以為他好了一些，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又開始不好了，他告訴我我們要回國，他要報複的。後來——”
那些事情，容千尋不用說，趙百川比他清楚。
“他報複之後，我以為他會好，可是他的病，卻更重了。”她說到這裏，抬眸看著趙百川：“這半年，他晚上越發的睡不好。你大概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要看著你拍過的電影入睡。看得最多的，就是你最後一次開記者發布會。你在裏麵說，我不是同姓戀，我隻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把那一句反複聽，反複聽，一邊聽，一邊說對不起。”
“他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還想見你，還想向你道歉，求你原諒，我甚至懷疑，他會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來逃避那樣的心痛。”
、
“我哥哥他，真的很可憐，我看著他的樣子，我——”
趙百川沉默，目光看著窗外，天很熱，馬路上曬得很，都沒有什麽人。
容千尋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黃鶯出穀的清脆，此時卻充滿了哀傷的語調，說著他哥哥容千峻的一切。
趙百川的心髒那裏有點悶悶的痛，他不經意就想起了，那天早上他去買早餐，結果容千峻以為他走了時的眼神，他以為自己拋棄了他。像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
痛苦，糾結。
趙百川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是很習慣的味道。從他生病之後，他就已經不喝任何刺激性的食物了。
將杯子放下，打斷容千尋的話：“你說完了嗎？”
、
……
容千尋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讓趙百川馬上就改bt度，也沒有想讓趙百川馬上就原諒容千峻。
可是趙百川的樣子，卻太過淡然了一些。
對上她眼裏的震驚，趙百川淡淡的開口：“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反應太平淡，讓容千尋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百川，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哥哥嗎？為什麽你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她的聲音有絲急切，趙百川已經站了起來，聽到這句，他停下了腳步麵對她。
“你難道不覺得，利用我的喜歡去傷害我，才更加不值得原諒嗎？”
趙百川給人的感覺一向是的溫和的，優雅的。他從來沒有在公眾麵前說過一句重話。
早年曾經有他關於被人包、養的新聞，他也能理智麵對，這樣尖銳的話，他是從來沒有說過的。
、
容千尋的臉色一進變得蒼白，都不知道要接什麽話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趙百川離開。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容千峻已經下樓了，他腰是還難受，卻不是真的想睡。
睡了半個月，再睡他就要瘋了。
“你今天沒去劇組？”
“殺青了。”容千尋的聲音聽著有氣無力，在哥哥身邊坐下：“大哥，剛才，我看到趙百川了，他怎麽會在我們家？”
“你——”容千峻第一反應，竟然是不快。對妹妹的心思，他還是知道的，要是容千尋要跟趙百川在一起，趙百川也真的同意了，那他非吐血不可。
“我跟他出去聊了一會。”容千尋像是完全不知道哥哥的顧慮一樣。這話一落，就看到容千峻的臉色變了。
“你不會是去向他表白吧？他拒絕了？”
要是同意了，妹妹不會是這樣的臉色。
、
“哥。”容千尋瞪了自家大哥一眼，突然就伸出手環住了容千峻。她也不說話，隻是臉色卻是真的難看。
“你不會是真的向他告白，然後被拒絕了吧？”容千峻看著她的發頂：“你別做夢了，他隻能是我的。”
“大哥。”容千尋的眼眶有些發熱：“趙百川說，利用他的喜歡去傷害他，不值得原諒。”
……
容千峻的身體僵住了，容千尋吸了吸鼻子，平移自己的呼吸：“大哥，你放手吧。好不好？不要再想著他了。”
容千峻站了起來，腰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他看著自己的妹妹，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悠閑自在。
“容千尋，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他閉了閉眼睛，十分堅決的開口：“我隻說一件事情。對於趙百川，這輩子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放手。”
“就算他不原諒你，你也是嗎？”
“是。”容千峻點頭，神情堅決：“就算他這輩子都不原諒我，我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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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百川在家休息了幾天之後，又進了劇組。
這次的導演姓馮，國內名氣很大，但是拍這種小眾電影，卻是第一次。
趙百川在裏麵演一個律師。白天扮著優雅冷靜的形象，對於上門的委托人，冷靜客觀的處理他們的公事。
而晚上，他卻是一個犯罪者。當然，他殺的人，都是壞人。
那些在法律上，不能判他們死刑的凶手，趙百川會對著他們出手。一個也不放過。
他殺人的時候，完全沒有把自己當成律師，那已經是另一個人做的事情。
而事實上，他有人格分裂症，每天白天在庭上不能將那些犯罪者懲之與法時，他就會在黑夜化身為魔鬼。把那些人送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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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天一到，他晚上做過些什麽，他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這樣的一個人，生活規律，正義感十足，卻沒有人知道，他還是個殺人犯。
這樣一個角色，是趙百川從來沒有接觸過的。
為了把自己的白天跟黑夜區分開來，他跟導演還有劇務商量過之後，選擇白天戴眼鏡，晚上不戴。
拍完劇照過後，馮導很滿意。
真正的巨星，是沒有退出的，真正的巨星，隻要穿上那身衣服，擺出那個造型，就會把人帶入到他要演的角色裏。
馮導喜歡趙百川這樣的演員。
開機儀式過後，第二天就開始拍戲。
七月的天很熱，幸好，要拍的戲很多都是在室內。倒不是真的那麽認人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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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百川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新戲上。
而在他回家住之後，每天早上的愛心早餐，又開始送了。
而送到第三天，變成了容千峻本人。
趙百川看到門外的容千峻時，眼裏沒有絲毫詫異。隻是那個視線，不著痕跡的落在他的腰上，掃過一眼之後，又快速的離開。
“有事？”
他的視線轉得很快，卻讓容千峻捕捉到了。心跳加快，對於自己的把握，又大了起來。
趙百川在關心他的腰上，他還關心他。
這就夠了。
“我來給你送早餐。”容千峻舉起了手中的保溫桶。那個盒子，跟趙百川廚房裏擺著的那幾十個一模一樣。
、
“不需要。”
趙百川要關門，卻聽到容千峻極為小聲的聲音：“我站了一個早上。”
換言之，他腰上有傷，還站了一個早上——
趙百川的手頓了一下，盯著容千峻的臉，平靜的眼裏看不出喜怒：“你不必做這些。”
“我必須要做這些。”容千峻向前一步：“百川，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我不——”
“是，你不需要。”容千峻握住他的手：“可是我需要，我需要你。沒有你，我會死。不，是比死還要難過。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我覺得生不如死。”
趙百川想抽回自己的手，容千峻卻就勢進了門，他將手中的保溫桶遞到了趙百川手上：“我說的是真的。你不在我身邊，我生不如死，我需要你，百川，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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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他救自己之前，說這些，趙百川可以冷著張臉將他趕出去。
可是在他救了自己之後，他沒有辦法做出那樣的事。
更何況，那天容千尋的話，在他的心裏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他看著容千峻手上的保溫桶，眸光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百川——”
“我不會原諒你。”趙百川打斷他的話，看著容千峻的臉，聲音十分的堅定：“容千峻，給過你機會的，我說過，我會原諒你，但隻有一次，你自己把機會用光了。”
……
容千峻的眸子暗下去，臉上是無盡的苦澀。
是啊，他自己把機會用光了。
又是這樣的表情，趙百川在心裏歎了口氣：“你腰還沒有好，先去休息吧。”
“百川——”他是什麽意思？容千峻摸不著頭腦了。
“我現在要去拍戲，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意思？容千峻完全傻掉了。
“你要是願意，就幫我看家吧。順便休息。”趙百川有些故意的，看家，那是狗才做的事。
要是容千峻不肯，或者是不願意，就滾蛋。
“百川，百川。”容千峻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事之後，差點沒跳起來，他一個用力想抱住趙百川，可是腰上一疼。他的五官頓時有些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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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百川沒有說話，看他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早餐你自己吃。”
……
這到底算怎麽回事啊？容千峻的臉又垮了下去。
“在你來之前，我自己動手，已經吃過了。”趙百川發現，自己好像又被這個男人給纏上了。
明明之前，想得很清楚的。
隻是看到容千峻臉上開心的樣子，他突然就有些釋懷了。
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要說清楚的。
“容千峻。”
“在。”容千峻的臉上充滿了激動的神情，那是開心，是快樂，是愉悅，還有對他深深的愛意。
他的神情落入趙百川的眼裏，他的心情又開始變得複雜了起來，隻是他讓自己，看開，學會淡然：“我同意你留下，是想讓你幫我看家，我不會原諒你。也許這輩子都不會。”
……
“沒關係。”容千峻點頭，認下自己做的錯事。
“……”本來還想刺他幾句的，隻是容千峻這個樣子，實在是讓趙百川刻薄不起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刻薄的人。
“不許進我的房間。”
“我知道，我不會進的。”容千峻舉起手，趕緊保證。
趙百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拿起車鑰匙，走人。
而他走了之後，容千峻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趙百川，就這樣放他進來了？
雖然他還沒有原諒自己，但是容千峻不氣餒，他相信，隻要自己肯努力，隻要他一直對趙百川好。
總有一天，他會原諒自己的。他如此深信。
………………
二更，六千字，明天繼續。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