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尙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嘴裏嘀嘀咕咕的,他說的太小聲,沈洛並沒有聽清楚,不過聽那語氣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說到激動處,他還抓起地上的沙子狠狠往外丟,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堪。

沈洛覺得他有神經病和躁狂症。

她盯著他,在想如果她拚勁全力撞暈他的可能性有多大。對比了一番,她無奈的放棄,這個方法不現實也不可行,那個變態雖然不強壯,但也不瘦弱,她能蹦能跳時都沒把握能一擊即中,更不要說現在這情況了。

沈洛急啊,急的跳腳,急的上火,變態煩躁,她也煩躁,她能做的真的很有限。也不知道唐景然那邊是什麽情況。想想那個變態在電話裏說的話,要不是手腳被捆住了,她真想往他屁股上踹一腳,最好踹進海裏,喂魚算了。

冬日的太陽並不強烈,陽光照在身上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冷冽的海風一吹,就更冷了,沈洛直哆嗦,嘴唇也凍的發紫。這個變態,不會真要把她困到十二點直到景然過來吧?

說到十二點,沈洛眉一凜,她忘記那個變態說貝沙灣十二點漲潮的事了。

現在幾點了?

沈洛開始推算,早上她八點半到的報社,一到報社因為采訪的事她和丁總談了半個多小時,等她從報社出來時都快九點半了。在工地和保鏢大眼瞪小眼了小十幾分鍾,再然後就是遇到這個變態了,被這個變態綁到這裏起碼去了四十分鍾。

前前後後一扣,沈洛的心直沉穀底,她沒多少時間了。

一個海浪衝上岸來,冰涼的海水漫過她的鞋麵,弄濕了她的鞋子。這波的海浪還沒退去,緊接著又一個海浪衝來,拍打著她的鞋子。幾次後,她的羊毛襪子徹底被浸潤,隔著腳沈洛都能感覺到海水的鹹味,這讓她難受極了。

遠處,天色開始變化,太陽悄悄的躲到雲層後邊,沒了光亮。厚重的雲朵凝聚到一塊,黑沉沉的堆積在海平麵上。雲朵下的海水在不知不覺間也變了顏色,墨綠色的海水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海風吹送來濃重的腥臭味,沈洛一個沒忍住,幹嘔出聲。

盤旋在頭頂的大鳥聽到她的幹嘔聲,撲簌著翅膀一個俯衝衝下來,圍著她,發生怪異的叫聲,尖銳刺耳的怪叫聲聽的她頭皮發麻。

“嘔----”

沈洛又是一聲幹嘔,“喂。”她叫他。

齊尙沒動,他還沉浸在被二哥訓斥的委屈中不可自拔,哪裏還顧得上沈洛?

又一個海浪拍上岸,海水舔舐著她的鞋子,沈洛跺了下腳,海水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退去,而是環繞著她的鞋子。沈洛一個低頭,發現海水漫到她腳踝處了。她又一個回頭,看向海平麵,海水從墨綠變成了黑色,本該波濤洶湧的海麵靜悄悄的,沉沉的像是在醞釀著什麽。

不對勁。

不該是這樣的,沈洛不自覺的蹙起眉,就在此時,她的下腹隱隱作痛。沈洛臉一白,她咬住嘴唇,使勁兒往岸上挪。她挪,海水也在漲,沒一會兒就漲到了小腿肚那裏。

沈洛驚駭,她又急又怒的衝那道身影怒吼道:“你到底想怎樣?得罪你的是唐景然,你有能耐去

找他,你有本事衝他發脾氣,你為難我算什麽?”

齊尙一動不動。

對孩子的擔憂已經超過了一切,沈洛又道:“好,我理解你的做法,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折磨他最心愛的人。可是他最愛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為了脫困才跟你說這些話的,他出軌了,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了,在別的女人身上,為了那些女人他不惜三番五次的阻撓我做事情,今天早上你也看到了。他叫保鏢攔著我不讓我進工地。”

“至於他為什麽會聽從你的指令,我猜是為了他自己的形象,你也知道,他是一個公眾人物,形象很重要。如果將來離婚了,就衝他在外邊塑造的形象,媒體也隻會認為我是過錯方,進而同情他,到時輿論也會偏向他。這樣他的形象就不會受到損害,他還是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唐景然。”

也不知道她哪句話觸動了那個變態,他頭一轉,笑的無比燦爛的,那一口的大白牙別提多耀眼了。

沈洛被他的笑容弄的一愣,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笑起來像天使,做的事卻是跟惡魔無異,她心裏升起警惕,暗暗的盯著他。

“離婚?”

“對,我要和他離婚,我不想和他過了。”

“為什麽?”

“不喜歡他了。”

齊尙舔了下嘴唇,笑容更大,仿佛沈洛說了什麽取悅他的話。他拍拍褲子站起來,“把你剛才的話重新說一遍。”

“啊?”她說了那麽多,他要她說哪一句?

“一字不落一字不差的再說一次,錯了一個字我就把你推到海裏喂魚,別糊弄我,我記性很好的。”

“……”

變態。

另一邊。

狹窄的公路上,一道身影在狂奔,冷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冰冷冰冷的空氣嗆進肺裏,跟有人拿著刀在割似的,難受的他劇烈咳嗽起來。

“唐總,唐總,我替你跑吧?你病還沒好。”

“滾開。”

唐景然聲音沙啞的斥責道,咬咬牙他又拚盡全力跑,即使腳重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即使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他也還是在跑,憑著本能在跑。

她在等他,她還在等他。

她是那麽的怕疼,齊尙那個變態不知道會怎麽對她,他得盡快找到她。

他不能讓她受到傷害,他要把她找回來。

方叔和葉修恨的不行,等找回沈洛後,他們要弄死齊尙這個變態,他們會讓齊尙知道死字怎麽寫。綁架了沈洛不說,居然還敢這麽折騰唐景然。

終於。

貝沙灣的海岸線出現在眼簾裏,唐景然心裏一喜,拚著最後一口氣卯足了勁跑下去,“洛洛。”

海灘上空無一人,沒有沈洛也沒有齊尙。隻有遠處幾隻盤旋在低空上的海鳥以及濃的發黑腥臭的海水在等著他。

“齊尙。”

唐景然憤怒的吼出來,陰翳迅速湧上,眼中沉沉的醞釀著風暴,似要殺人一般。好,很好,居然把他當猴子一樣耍。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嗡嗡的振動了幾下,唐景然拿出來一看,是

幾段錄音,他點開。

“至於他為什麽會聽從你的指令,我猜是為了他自己的形象,你也知道,他是一個公眾人物,形象很重要。如果將來離婚了,就衝他在外邊塑造的形象,媒體也隻會認為我是過錯方,進而同情他,到時輿論也會偏向他。這樣他的形象就不會受到損害,他還是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唐景然。”

“離婚?”

“對,我要和他離婚,我不想和他過了。”

“為什麽?”

“不喜歡他了。”

黑眸驟然一沉,他捏手機的手指一緊,接著麵無表情的點開下一段。

沙沙的風聲過後,兩人的對話又傳來。

“我給你兩個選擇,這次是認真的,沒開玩笑。我以我家族的名譽起誓。”

“什麽?”

“第一,你站在這裏等唐總來,再過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他正在跑過來的路上。第二,我送你回去,不過你不許給他通風報信,怎麽樣?你要選哪一個?”

又是一陣風聲以及淡淡的呼吸聲。

“我數到三,你如果還做不出選擇的話,我就替你選擇了。三……”

“我要回去。”

沈洛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要回去。”

海邊風大,溫度又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漲潮,萬一他跑慢了趕不及亦或者海水提前漲潮了,等待她的將是滅頂之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海水裏浸泡了太久的緣故,她的四肢冰冷,下腹也隱隱作痛。如果她現在不跟齊尙走,她不知道孩子會不會發生意外,她不能拿孩子冒險,所以她隻能選擇二。

“你不相信他會來救你?不相信他會救的了你?”

“就算是吧。”

錄音到此結束,在場的人卻聽的憤怒不已。

沈洛這樣算什麽?

還在病中的唐景然聽說她不見了,不顧身體還沒好堅持出來找她。

在接到齊尙電話後,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屈辱的聽從齊尙的話,零下五度的天脫了毛衣和大衣,隻穿一件薄薄的襯衫在公路上狂奔,一秒都不敢停。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他很累了,他快跑不動了,為了找到她,他還是硬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結果呢?

這個女人想也不想的選擇自己先回去,半個小時都不肯等。她簡直是把唐總的臉麵放在地上狠狠的踩,狠狠的踐踏。

唐景然挺直了背脊高傲的站著,目視前方,漆黑的眼裏看不出情緒。

這時,海發出低低的怒吼著,發黑的海水用力拍打著岸邊的礁石,被伴隨著飛鳥的怪叫聲,預示著一場大風暴的來臨。

時間一點一點的逼向正午,方叔急了,“唐總,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馬上就要漲潮了。”

話音剛落,一個巨浪拍來,遠處奔騰的海水怒吼著衝向他們,海浪滔天,海水被激起幾十米高形成巨大的水柱撲向他們。

“唐總!”

在海水的呼嘯聲中是唐景然冷肅狠絕的話語,“不惜一切代價把齊尙給我找出來,我要一根一根的拆了他的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