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剛才是誰的電話會讓你那麽驚訝?”
結束了和莫裏蒂先生的釣魚活動,程然晃悠悠的提著一個藍色的小水桶和齊晟並肩走在羊腸小路上,小路兩旁長滿了鬱鬱蔥蔥的草,草叢中還點綴著些紫色的三瓣小花,朝氣蓬勃的的讓人一看就心生歡喜。
“啊?哦,是你嫂子打的電話。”齊晟自然不會跟程然說真話。
“哦。嫂子打來的。”程然彎彎嘴角,“嫂子說了什麽讓哥那麽驚訝?是不是小豆豆又吵著要爸爸不肯好好吃飯?”
“可不是麽,那丫頭就是不肯好好吃飯又調皮,剛才你嫂子打電話來就是說她鬧脾氣了,把碗丟地上去了,接著一個蹦跳了下去,差點沒把你嫂子給嚇死。小豆豆看你嫂子嚇成那樣,還哈哈大笑,真是個熊孩子。”
“什麽?那她有沒有受傷?”
“腳被碎玻璃渣子割了幾道淺淺的傷口,也不哭,你嫂子帶她去社區醫院包紮了下,沒什麽大事。這不,你嫂子緩過後勁來了,氣不過給我打了個電話。”
“嗯。”程然抿抿嘴角,“都是因為我,哥才不得不陪我呆在這裏,害的哥連小豆子受傷都不能回去。”
“你要這麽說就是見外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對不對?在意大利這段時間,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可是,哥,我想回去呢。”
在意大利的這段日子確實過的舒服,早上他想什麽時候醒就什麽時候起,沒有人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催他起床趕行程或者拍戲;他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要因為顧忌體重和形象而忌口;在這裏,他可以大膽放心的走在街上而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更不會有人指著他的鼻子謾罵他欺騙人的感情,辜負粉絲的信任。
在意大利,他完全可以拋掉明星光環和偶像包袱,過上久違的普通人生活。
外出不用偽裝,想去喝酒就去喝酒,即使穿的邋遢也無所謂,憑他心意來,自由又自在的很。
是,這樣的日子確實舒服也舒心,但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舞台才是他的主場,那人吃人競爭到殘酷的圈子才是他的戰場,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
而且,那件事他又沒錯,憑什麽他要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喊打?又是為什麽要像喪家之犬一樣倉皇狼狽的逃離,到這個繁華卻沒有一絲歸屬感的國度?
他想回去,非常想。
“程然……”
“哎,不說了,”程然衝他一笑,將藍色的桶往齊晟手裏一塞,“這個就交給哥了,傍晚時我們做烤魚吃,現在我先回去睡一覺,走了。”
“哎,程然,午飯還沒吃啊。”
“不餓,不想吃,晚上一起吃。”
他豎起右手帥氣的揮了揮手勢,左手則是抄兜,趿著拖鞋悠悠然的往酒店的方向走。微風吹起了他的碎發,藍天下他的身影挺拔卻透出一股落寞的味道。
齊晟的心倏地揪疼了下,在意大利的這段時間,程然不要趕行程、不要進錄影棚錄歌,也不要進劇組拍戲更不要為了宣傳而和那些大老板應酬。在這裏,他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聽上去挺棒的是不是?
其實不然,對一個事業如日中天的明星來說,這驟然停下奔跑的腳步則意味著出局。明星又不比普通人,被判出局後的日子可比普通民眾過的還要糾結。正因此,圈子裏的人都是不擇手段的拚了命的想往上爬,隻有爬到最頂端了,才不會有被甩下的危險。
程然回到房間,一進門就孩子氣的踢掉了拖鞋,光著腳進了浴室洗澡。
浴室裏,水汽氤氳,騰滿霧氣的鏡子照出一道瘦削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忽然,巨大的水流噴擊上鏡子,一道又一道的水流順著鏡子滑下。
霧氣沒有了,鏡子前的人影也清晰了,程然狠狠的擦了下臉,瞧著鏡子中那個男人的眉眼,嘴角一勾泛起嘲諷的弧度。
那個人是誰?
他嗎?
為什麽會這麽懦弱的站在這裏?
不,那個人不是他,不是他,他知道的程然不是這樣的,他不會這樣的。
怔忪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手上腳上的皮都皺了,他才披上浴袍走出來。
將自己往大**一放,他大張著四肢,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繁複奢華的水晶燈瞧,水晶燈是流蘇形設計,一串又一串的流蘇累累垂下,“一二三……”
“一二三,快快快,不要像個老太太。”
腦海深處驀地響起一道脆脆的女聲,他要出口的那聲‘四’就含在了嘴邊,再也說不出來。僵了一會兒,他轉了個身,麵朝落地窗的位置。
葉小希。
說那話的是人是葉小希。
他還記得她跟他說那話時是在家裏,那時她餓的要死,一個勁的催他給她弄吃的,他心疼她,不想她挨餓。大半夜的,遊魂似的起來給她煮麵吃。
那丫頭抱著抱枕歪七扭八的靠在沙發上,一聲高過一聲的催他。在催他時,她就叫道:“一二三,快快快,不要像個老太太。”
“程然你這個老太太煮好了沒有啊?本大王快被餓死了。再不上吃的,我要弄死你。”
“快來人哪,英明睿智又活潑伶俐的女王陛下要被餓死了。”
他被她催的煩,耳朵也被吵的疼,不是說餓嗎?怎麽還有力氣幹嚎?嗯,看來是他剛才在**時還不夠用力。
又嚎叫了一通,他才端著麵出來,葉小希撲到他跟前,抓起筷子就吃麵,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麵吃的幹淨,活脫脫一難民,像被人餓了許久。
他記得,他平常明明沒少投喂她,她為什麽還能餓成這樣?
葉小希並沒有注意到他打量的視線,她斜癱在沙發上,左手摸著肚皮,右腳翹在茶幾上,腳尖一點一翹的,嘴裏哼著小曲,那姿勢那架勢真是再愜意不過了,讓人看著好氣又好笑。
他將碗收拾進水槽,出來後她才良心發現的問他,“你不餓嗎?”
“餓。”
“那你怎麽不吃啊?”
“我吃你就好了。”
“……”
又是一夜纏綿。
那晚上他到天亮才放過她,她哭的嗓子都啞了,緩過勁後,她一腳踹他下了床,然後扯過被子背對著他躺下,呼呼大睡。
他捂著被摔成四瓣的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跟她在一起,他很開心。
在她麵前,他可以很放心的做自己,他可以開心了就笑,難過了就哭,也可以罵看不慣的人,而不用顧忌什麽。
當明星,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他戴著虛假的麵具太久了,偶爾也是要透透氣。
小希的性格怎麽說呢?
二?傻?呆萌?聰明?朝氣蓬勃?似乎都有。他從來沒有沒在一個女人身上見過這麽多種性格,交織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第一次見她時,她腳下一個沒站穩,“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對他行跪拜禮,當著那
麽多人的麵啊,她就那麽跪了,姿勢還挺標準。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她借故想吸引他的視線和注意力,對此還挺不屑的。
在娛樂圈混了那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見過不少,各種勾人的手段也沒少領教,葉小希那手段,真是低到不能再低了,完全不夠看。
不過手段雖然不高明,效果卻意外的不錯?
至少,他是記住她了。
有了第一次別出心裁的見麵做鋪墊,他之後再見她不知道怎麽的總是想起她對他行跪拜禮的模樣,著魔了似的在,怎麽也揮不去。
慢慢的,他知道她是他的粉絲,並且以撲倒他為目標?
對她的豪言壯語,他隻想笑,撲倒什麽的……
他是什麽人都能撲倒都能睡的嗎?而且她也不是他的菜,更不是他的理想型,胸前太瘦了,沒幾兩肉,他不喜歡太平的女人。
他就這麽篤定著,篤定自己不會喜歡她,誰知道後邊發生的事給了他一巴掌。
喜歡了,他才知道,所謂的理想型,定好的擇偶標準在心動麵前都不算事兒,真喜歡了,誰還顧的上那一條又一條的擇偶標準?
越接觸她,越讓他感到驚喜。
怎麽有人能二成那樣呢?
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意外發生,這意外的讓他開心。
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開心了。
在一起後,不止一個人問過他,“你怎麽會跟她在一起?”
也有人在見過她之後,隻留下一句深沉的感慨,“她一定有過人之處。”
他知道朋友們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無非是覺得小希配不上他,各方麵的。
長的不算漂亮,家世平凡,能力資質也普通,就這樣一個普通到丟人群裏都找不到的女孩居然征服了國民男神,簡直堪稱粉絲的逆襲。
葉小希的五官嚴格來說是談不上漂亮,但那又怎樣?
程家盛產俊男美女,家裏一溜煙的全是長的好看的人,他又在娛樂圈和時尚界混跡那麽多年,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可以說對美女都看到不愛看了,所以他對配偶的長相並沒有過分的苛刻,順眼過的去就行。
看久了,他還覺得葉小希挺可愛的。
也有人覺得她高攀他,他想說,他和她之間,不存在誰高攀誰。
她是他命定的那個人,遇到她,是他的幸運和榮幸。
本以為會這樣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過下去,婉婷的事硬生生的斬斷了他和她的愛情,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他和她現在應該是很快樂的在一起吧?
她擁有了他,為什麽還要那麽對婉婷呢?
明知道她時間不多了,為什麽連最後一點時間都不能再忍忍呢?
為什麽呢?
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女人的就是婉婷,這個女人為他付出了一切,可以說他是最希望她過的好的人,可是上天並沒有善待她。
命運,有時真的很不公。
思緒轉回來,程然閉上眼,心口泛疼。慢慢的,他蜷縮成一團,弓著身子,膝蓋頂著心口的位置,隻有這樣他才好受一點。
T市.唐家。
沈洛和唐景然閑聊了幾句,又想起程然的事,她頭一轉,雙眼亮亮的盯著他,“景然,程然的那件事你查到了嗎?”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委托唐門查程然的事的?”
唐景然沒想到她話鋒一轉會轉到這個話題上來,一時間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