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煙城那天,天空飄起了紛亂的白。
辦好登機手續,紀商跟著南枝坐在商務艙裏。
雲層灰蒙蒙的,一眼看不見盡頭,說不出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再度湧上來。
南枝幹脆收回視線,看向身旁一絲不苟的男人,“昨晚,師父和你說了什麽?”
紀商正在處理郵件,聞聲抬起頭,對視幾秒而後挪開。
昨天夜裏,宴席過後,南山先生遣去眾人,獨獨留下了紀商一人。
南枝不死心,偷偷留在門後偷看,卻被唐惜和路易斯拽進前廳。
紀商還記得,月影朦朧裏,南山先生一雙明目格外耀眼。
“這世間,最怕的就是有心人,最難開口的便是真心話。”
老先生滿是滄桑的聲音劃過,“前塵往事不追憶,才是真正對得起自己啊。”
隻是,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太深了。
而那個人,早已如瘋草一般,深深紮進他的心裏。
見男人遲遲不肯開口說話,南枝不禁催促著,“你說話啊,難不成師父讓我休了你?”
紀商回神,長舒一口氣,頗為語重心長的道:“師父說,讓你好好待我。”
“你騙人,這話師父可說不出來。”
南枝不信,不依不饒的詢問著。
紀商被糾纏的沒了法子,突然就嚴肅起來,南枝也跟著摒住了呼吸。
“枝枝。”
南枝疑惑看他,“嗯?”
他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她臉上,語氣和神情都很複雜,“舍命跳窗,你考慮過後果嗎?”
南枝一怔,當時情況緊急,為了活著,她顧不得那麽多。
“如果樓層很高,如果我沒及時趕到,如果那顆子彈稍稍打偏一點……”
他忽然將目光落定,“你怎麽辦?”
男人自始至終,語氣都很平,可南枝仍舊繃直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紀商,明明神情波瀾不驚,可即便坐在那,周身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也會讓人退避三舍。
南枝側過身子不去看他,抿了抿唇,“我想賭一把。”
紀商追問:“拿命賭?”
南枝這下不說話了。
屋裏情況複雜,跳窗是她唯一的生存機會,再說……他不是及時趕到了嗎。
紀商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收回目光,“以後不許一個人離開煙城。”
南枝正要開口,就見男人再次轉過頭來,“也不許離開別墅。”
得,她也被終身禁足了。
距離飛機落地還有半個小時,南枝躺在座位上,百無聊賴拿出手機。
想發個消息,又想到沒有網絡,隻好退出微信界麵。
距離那個電話,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那頭一條消息都沒發過來,南枝心口有些悶。
許是誤碰倒什麽,頁麵彈出垃圾箱,南枝剛要退出,一眼就瞥見最上頭那條信息。
看時間,正是她住院和紀商提離婚的那天。
“你看我手機了?”
她忽地湊上去,紀商劃動郵件的手一頓,隨後道:“沒有。”
“那我的信息怎麽被刪除了?”
“騷擾短信有攔截。”
紀商說完,合上電腦起身,“好了,該下飛機了。”
南枝看著紀商挺拔的身影,總覺得有點周圍空氣裏多了一絲味道。
他,這是吃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