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憤怒的想要衝向她,剛起身又跌了回去。
頭,越來越疼,好像要爆炸了。
身體也不聽意識的指揮,就好像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在爭搶控製權,想要將自己趕出去。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聲音從喉骨裏擠出來,甚至帶著恨意。
溫竹瑤抹去眼角的眼淚,指了指自己的唇瓣,“我在你的飯菜裏加了藥,雖然藥效會受影響,但是連續吃上一周,大概也差不多了。”
她知道,周晏殊要回來了。
周妄回想起這幾天,不管多累她都要親自下廚做飯,本來還以為她是喜歡為自己做飯,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下藥。
“為什麽?”他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你知道的。”溫竹瑤哭紅的眼睛看著他,滿是失望。
周妄一怔,想起來什麽,不可置信的笑了起來,“是因為陸既堂,你是為了他這樣對我,啊!?”
最後一聲幾乎是吼出來,充滿了憤怒的質問。
溫竹瑤眸底含著淚,哽咽道:“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周妄大聲吼道,“我是為了你和我,為了我們的以後!”
“那你就可以傷害我的父親,殺人了嗎?”溫竹瑤自從知道真相以後就把情緒壓抑在心裏,此刻麵對周妄不知悔改,情緒亦激動起來。
“為了不讓我們在一起,他把你囚禁在家裏。”周妄咬牙切齒道:“如果他不死,我們就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錯了……”溫竹瑤臉上湧上複雜的笑容,似絕望又似嘲弄,“你殺了他,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果他不對陸既堂動手,他們或許還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這麽愛你,但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比不過那些無所謂的人的對嗎?”周妄也笑了,連笑容裏都是心酸和扭曲。
“在你看來那些都是無所謂的人,但在我心裏,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很重要。”溫竹瑤開口,聲音很輕卻又很重,“我絕對不能忍受你去傷害他們。”
周妄想說話,但開口,頭痛的像是要被人硬生生的掰開了,痛得不由叫了一聲,“啊……”
溫竹瑤看著他,垂眸扯唇像是自我嘲笑,“周妄,其實你不愛我,隻是因為你想做一個正常人,因為周晏殊愛我,所以你就學著他的樣子假裝愛我,以此證明你是一個正常人,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你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愛。”
他連一個正常人的思想和感情都沒有的第二人格,怎麽可能會愛人。
終究是自己太天真了。
周妄沒有否認,抬起頭時蒼白的臉上汗如雨下,陰鷙的眸光瞪著她,不甘道:“那你又是真心愛我嗎?還是想在我身上彌補你跟那個廢物無疾而終的愛情?”
事到如今,溫竹瑤已經不想再辯解什麽了,“周妄,你走吧……”
他的存在,隻會傷害更多的人。
“我偏不走!”周妄猩紅的眼眸猶如一個怪獸,額頭的青筋根根爆起,臉部的肌肉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抽搐起來,“憑什麽你們想我出來我就要出來,現在你們想我消失,我就必須要消失……我偏不要遂了你們的意……我要永遠橫在你們的之間,我要你們永無安寧……我……”
聲音忽然頓住,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幾乎在翻滾,忽然之間身子一僵,雙眸閉上,整個人痛苦的暈了過去。
溫竹瑤站起來走到他麵前緩緩蹲下身子,看著剛剛扭曲猙獰的臉此刻恢複了平靜,伸手想要輕撫的臉頰,但指尖懸空在半空,片刻後還是垂下了。
“周妄,再見。”
說完,起身要走。
忽然有一道力量禁錮住了她的手,猝不及防雙膝跪地,眸光對上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的眼睛,呼吸一滯,嚇了一跳。
他的眼神不似剛才那般憤怒和扭曲,但暗如深淵,什麽都看不見,俊美的五官因為臉色蒼白,更顯得一股病嬌感。
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菲薄的唇瓣翕動,聲音都透著一股虛弱,“溫小竹……”
溫竹瑤纖翹的睫毛狠狠一顫,眼眶再次紅了起來,貝齒緊咬著緋唇沒有說話。
周晏殊支撐起虛弱的身子,深邃的眸子複雜的看著她,一開口聲音就啞了,“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溫竹瑤神情呆滯,怔怔的望著他,還是沉默不語。
“你喜歡他,所以換了我的藥,你想要讓他永遠在這裏,想讓我永遠消失。”他紅著眼睛,明明應該生氣的質問,但聲音卻那般的無力,甚至平靜的像是心如死灰。
他沒有周妄的記憶,但是剛剛他們爭吵的時候,自己的意識蘇醒,多少也知道一些。
自己一直有看醫生吃藥,要不是有人換了藥,周妄是不會有機會出來的,而那次她忽然來瑞園說是拿衣服。
其實她是為了周妄來換掉自己的藥。
溫竹瑤紅著眼睛,輕輕搖頭否認。
周晏殊勾起唇瓣,笑容悲涼,“其實你不用偷偷摸摸換掉我的藥,隻要你告訴我一聲,你喜歡他,你想永遠跟他在一起,我會成全你們的,真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溫竹瑤終於忍不住的開口,頃刻間淚如雨下。
她寧願周晏殊生氣的罵自己,憤怒的指責自己,也不想看到他這般……毫無求生的欲望。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換過你的藥。”她哭的一抽一抽的,“那天我的確是來瑞園,也碰過你的藥,可是在最後我放棄了換藥讓周妄出來的想法。”
周晏殊眸光微怔,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
溫竹瑤的嗓子像是被什麽堵住著疼,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從喉嚨劃過。
“周晏殊,周妄是你的第二人格,他是存在還是消失,應該由你自己決定,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情感就去傷害,更不能因為你生病了就欺負你。我真的沒有換過你的藥,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我真的不知道……”
許是情緒太激動了,她哭的越來越厲害了,整個人像是被壓下去的稻穗,隨時會跌進泥濘中,絕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