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岸臉色倏然驚駭，完全失去往日的鎮定從容，大喊道：“醫生，醫生……”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趕過來了，拉上簾子，又將他請出了病房。
顧沉岸站在病房前，努力想看清楚病房裏的情況，奈何拉上了簾子，隻能看到醫生和護士的身影，其他什麽都看不見。
他擔憂憤怒轉身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桃花眸裏布滿了紅絲，神色可怖。
出去冷靜下來的周晏殊走出電梯就看到他在病房門口，疾步走過來，“出什麽事了？”
顧沉岸側頭看向他，滿目猩紅，“我和她說話說的好好的，她突然又出血了……”
周晏殊呼吸一窒，轉頭看向門上那塊玻璃，眼裏滿是擔憂和不安，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的收緊拳頭，心裏已經被懊悔的刀子刺痛一遍又一遍。
早知道自己就不跟她發脾氣了，明明知道她還在生病，還說那些話去刺激她……
周晏殊，你真該死！
“你請的那些專家什麽時候到？”顧沉岸側頭看著他緊繃的臉色問道。
她現在每出血一次就是跟死神搏鬥一次，時間此刻顯得無比珍貴。
周晏殊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緊繃的聲音冰冷響起，“安排他們一下飛機就坐直升機來醫院。”
醫院頂樓有停機坪，一般是為了緊急救援而用的。
掛了電話，抬起墨眸看著病房裏，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心裏卻在說：撐住，溫竹瑤你一定要撐住了。
*
一個小時後。
醫生率先走出病房，“病人的血暫時性止住了，但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自主出血，可見病情惡化的很快。”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顧沉岸嗓子收緊，聲音幾乎是從喉骨裏擠出來的。
醫生歎氣，“這個病目前還沒有任何治愈的案例，而且她的血型太特殊了，好在陸先生在醫院抽了不少血保存在血庫裏，否則的話病人的情況會更加糟糕。”
周晏殊心頭滿是怒火，卻無從發泄。
因為醫生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病無藥可醫。
隻是他不甘心，不明白……
幼年被人抱走丟棄在外，在養父母家受盡委屈，年少成人遇到自己，三年婚姻讓她遍體鱗傷，好不容易回到陸家，卻生了這樣的病。
為什麽所有的困難都要她一個人承受！
護士出來說：“病人睡著了，你們要是想看她安靜一些，她現在需要靜養。”
周晏殊恍若未聞，走進病房，步伐很輕，生怕驚擾了她。
顧沉岸站在病房門口沒有進去，腦海裏回想著他們相遇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心裏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溫竹瑤，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對不會的。
他在病房門口站了好一會，轉身離開前眸光堅定，像是做了某個決定。
*
溫竹瑤醒過來已經是中午了，兩次的失血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憔悴不堪，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她想坐起來，但身體太過虛弱，力氣不夠。
周晏殊從洗手間裏出來，快步走上前扶起她，又拿了靠枕放在她的腰後，讓她靠著舒服點。
“你還生氣嗎？”溫竹瑤抿唇，聲音也比早上更加虛弱了。
周晏殊搖頭，“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
溫竹瑤抬手，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周晏殊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望向她的時候眼眶又澀又紅，心裏在說：要是沒有你，長命百歲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專家晚上就到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溫竹瑤牽了牽唇瓣，虛弱的說了一句：“好。”
其實心裏比誰都明白，即便是華佗在世，自己也是藥石無靈。
隻是……
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因為身體虛弱，溫竹瑤隨便吃了兩口東西就躺下休息，渾渾噩噩睡了一下午。
醒來的時候幾個穿著白大褂的洋人站在病床前，風塵仆仆，滿臉疲倦。
溫竹瑤知道他們是周晏殊找來的專家，安靜的躺著讓他們檢查，看著他們拿著報告，神色卻無比嚴肅，心裏多少有些明白是什麽情況。
專家什麽都沒有跟她說，幾個人走出了病房，一下子變得安靜很多。
睡了一下午，溫竹瑤有些力氣坐起來，側頭看著窗外的燈火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晏殊推門而入，眼眶很紅，額頭的青筋還沒有完全平複下去。
顯然他跟專家們談的不太愉快。
溫竹瑤回過頭，周晏殊快步走過來一把抱住她，低頭親吻她的發心，沉啞的聲音道：“沒事的，我會再找更好的醫生，一定會有人能治好你。”
溫竹瑤抬手抱住他的手臂，聲音輕若柳絮，“阿晏，我們認命吧。”
“我不認命！”周晏殊低沉的嗓音滿是決絕，“我絕不認命。”
溫竹瑤清眸泛紅，鼻尖一時間酸的差點眼淚掉下差來。
不認命又能如何呢？
這是她永遠無法掙脫的宿命。
*
溫竹瑤病情複發住院的事隱瞞著陸既堂和許自清，但沒有隱瞞住溫祈安。
看到她虛弱憔悴的模樣，溫祈安眼眶都紅了，“姐……”
溫竹瑤看到他有些意外，不想讓他擔心，露出淺顯的笑容，“我沒事，你瞧瞧你一個男子漢紅著眼睛幹什麽。”
“你別騙我，我都知道。”溫祈安一想到她的病，心如刀割。
“真的沒事，你別這樣。”溫竹瑤反過來安慰他，“阿晏給我請了很多醫生，都是國外權威的專家，我會沒事的。”
溫祈安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沒有拆穿，低沉的嗓音道：“我以前真混蛋，早知道你這樣，我當初就不該那樣對你，我……”
話沒說完就被溫竹瑤打斷了，“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你說這些幹嘛。”
溫祈安見她不想提也就不再說了。
“對了，你爸媽該出來了吧。”溫竹瑤轉移話題道。
當初他們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算算時間差不多要出來了。
溫祈安點頭，“他們在裏麵表現的不錯減刑了，最晚年底就能出來了。”
“生活上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趁我現在還能為你做點什麽的時候。
“我現在在碧海雲天工作，工資很高，存了一些錢，之前的房子也還在，我能養活他們，你就放心吧。”
溫竹瑤聽他這麽說也就放心了，閑聊的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探進來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