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他出聲否認，聲音裏隱隱苦澀，“我隻是——”

話音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隻是什麽？”她眼底漫起一抹嘲弄，自問自答道：“隻是你不相信我，你不需要我，所以寧願把我推的遠遠的也不願意讓我陪在你的身邊。你明知道不管發生什麽我都願意陪你一起麵對，但你還是選擇舍棄我。”

她從未懷疑過周晏殊對自己的愛，但她也知道他一定有事情隱瞞自己，他寧願把自己推的遠遠的，一個人去麵對，也不願意讓自己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麵對。

他自以為是為自己好，卻從未想過這樣的好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周晏殊沉默無法反駁，烏黑的眼眸裏情緒千回百轉，有很多次他也很想告訴她，但最後他都忍住了。

自己已經虧欠了她太多，不能再將她拖入痛苦的深淵，所以自己必須克製，必須隱忍。

溫竹瑤見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唇角漾起一抹自嘲，“拿來。”

伸手想要回車鑰匙。

周晏殊握住車鑰匙不給，“上車，我送你回去。”

低沉的嗓音嚴肅而篤定，絲毫沒有商量的語氣，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溫竹瑤拗不過他，繼續耗下去也沒有意義，彎腰進車子裏。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完，溫竹瑤一直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而周晏殊一邊開車，一邊餘光掃向旁邊，將她嬌俏的臉蛋上那抹失落收盡眼底。

喉結滾動，幾次想要開口，最後還是忍住了。

既然決定了，就不該再繼續招惹她，撩撥她，讓她越發的放不下。

車子停下，溫竹瑤心裏堵著一口氣，解開安全帶所以沒有看他一眼，直接下車了。

周晏殊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眸底閃過一抹無奈和黯然，下車將車鑰匙遞給在門口迎接的傭人。

傭人與他相熟，見他站在門口，疑惑道：“周先生不進來坐坐？”

周晏殊看了一眼上樓梯的身影，淡聲道：“不了，小羽毛最近還好嗎？”

傭人：“小少爺很好，上次去見醫生做檢查，醫生說他長的很好，非常健康。”

周晏殊聞言就心安了，“好好照顧他們，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

溫竹瑤上樓進洗手間掬了一把冷水洗臉，亂哄哄的腦子好像漸漸清醒過來，心裏那股怒火也逐漸熄滅了。

隨手扯了一張洗臉巾擦幹臉上的水珠，轉身走進臥室，鬼使神差般走到窗口，低頭就能看到站在樓下峻拔的黑影。

烈日豔陽下，他修長的身影仿佛自帶一股蕭瑟的涼意，清雋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仿佛是行走在陽光下的吸血鬼。

當他抬起頭時，溫竹瑤下意識的往旁邊躲，藏在了窗幔後麵，餘光偷偷打量他。

周晏殊抬頭看到窗戶的窗幔輕輕晃動了下，黑眸微眯，停駐了片刻，最終還是一聲不吭轉身離開了。

溫竹瑤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算了，他不願意說就不說吧，反正自己有的時間跟他慢慢耗。

一輩子的時間。

翌日，溫竹瑤買了一些補品去看眠眠，因為不想打車也不想麻煩別人，所以就想嚐試著自己開車。

這麽多年沒有摸方向盤，一坐上駕駛位就覺得陌生和緊張，嚐試著發動著車子，也沒有之前那般惶恐與發抖，緩緩的駛出瑞園。

一開始馬路上沒什麽車子，溫竹瑤感覺還挺好的，感覺以前的陰影好像逐漸被時間衝淡了，自己又可以重新開車了。

隻是越往市區去，車輛慢慢多了起來，她開的速度不快，後麵有不少車子按喇叭，看著倒車鏡裏的車子還有隔壁車道川流不息的車子，不由屏住呼吸，握住方向盤的手掌心滿是汗水。

有一輛白色車子超車，跟她並行時降下車窗破口大罵，“不會開車就不要出門，臭傻子……”

溫竹瑤緊張的直接將方向盤往路邊打，猛地踩下了刹車，嚇的後麵的車子都急刹車，差點撞在一起，降下車窗紛紛罵了起來。

她沒有降下車窗也沒有解釋，隻是趴在方向盤上不停的打喘氣，蒼白的臉蛋上布滿汗水，眼前的場景不斷搖晃，好像天地都顛倒了，感覺快要窒息了。

解開安全帶的手都在顫抖，掰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推開車門，下車直接癱軟在地上，不停的幹嘔，渾身都在顫抖。

四周的人都投來好奇和看戲的眼神，嘴裏還說著一些不幹不淨的話，女司機就是不行，還出來害人害己……

溫竹瑤像是聽不到那些人的話，耳邊不斷有嗡嗡的聲音，腦海裏反複浮現那天晚上的畫麵，莊文文倒在車前，地上全是血，空氣裏似乎都充滿了腐朽和鐵鏽的味道。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她……真的不是我！”

她不停的搖頭，嘴裏重複一句話“不是我，不是我撞的她……真的不是我！”

“她該不會是撞死過人吧？”

“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逃犯啊……”

“這誰說的清楚，罪犯的臉上也不會寫著罪犯兩個字啊。”

“要不然報警吧！”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有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駛了過來，男人一身黑色正裝，撥開人群，雋秀的五官上滿是霜色，“溫小竹……”

溫竹瑤捂住耳朵想要逃避那些雜亂的聲音的時候，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就看到周晏殊仿佛從光中走來，驅趕走所有的黑暗和冰冷。

“沒事了，別怕，別怕……”周晏殊蹲下身子，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冰冷的大掌不停的輕拍著她的後背，不停的安慰她，“有我在，別怕，會沒事的。”

“阿晏……”溫竹瑤眼尾赤紅，一把抱住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終於見到了撐腰的家長。

“我在，我在。”他的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一點一滴安撫她的害怕和不安。

銳利的眼神在掃向那些幸災樂禍，不懷好意的人時，削薄的唇瓣翕動，擠出冰冷的字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