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殊這次入院，不管怎麽說溫竹瑤都不再同意他出院，加上周醫生也在勸說，他隻能躺在醫院的病**。

裴初每天送來的文件，溫竹瑤也嚴格控製時間不讓他多看，隻想讓他多休息。

好在陸既堂那邊情況好轉，很快出院回家，小羽毛也被接過去了，平日裏還有陸商羽照顧，溫竹瑤倒不用太擔心了。

尤婉玉那邊暫時沒什麽消息，溫竹瑤也沒心思關心，她每天都要去問周叔，有沒有合適的供體，但每次都會失望而歸，但在周晏殊麵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顧沉岸來探望周晏殊的時候剛好是立秋，窗外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涼爽的風吹進來，似乎讓空氣裏的消毒氣息淡了很多。

“你們聊，我出去買點東西。”溫竹瑤找了個理由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顧沉岸目送她的背影離開，轉頭看向病**的好兄弟，“感覺怎麽樣？”

周晏殊唇瓣噙著淡淡的笑，“還好。”

顧沉岸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低沉的嗓音道：“醫生怎麽說？”

“能怎麽做？”周晏殊反應很平靜，“除了等死，別無他法。”

“你別說這種話，她聽到了該難受了。”顧沉岸勸說。

“我也隻在你麵前說說。”哪怕知道他對溫竹瑤的心思，周晏殊也不在意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了，能有一個人照顧溫竹瑤，這個人他希望是顧沉岸。

“我和季辭禮也聯係了一些人，不管用什麽辦法，我們都希望你能好起來。”

“心意我領了，但別做不該做的。”周晏殊知道他們是關心自己，拿自己當兄弟，所以更不希望他們為自己去做一些不該做的。

顧沉岸勾唇一笑，“放心吧，我們有分寸。”

周晏殊沉默一瞬，思索再三還是開口，“如果我真的有什麽，以後她就拜托你和辭禮了。”

顧沉岸眸色一暗，抿了抿削薄的唇瓣，聲音幽然：“不要拜托我。”

“你知道我……”

周晏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答應是因為我做不到。”

周晏殊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沉岸好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不鹹不淡的語氣道：“我跟你，誰先走還說不準呢。”

周晏殊明顯一怔，片刻反應過來，“什麽時候的事？”

“重要嗎？”顧沉岸無所謂的語氣反問。

“她……知道嗎？”周晏殊猶豫了下又問。

“我希望她永遠都不知道。”顧沉岸回答，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你別告訴她。”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周晏殊不甘心地問道。

顧沉岸比他淡然，“從出生起我身體就這樣了，不是心髒出事就是腎有事，如今油盡燈枯也算是一種解脫，何必再浪費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心血，養著我這個活死人。”

周晏殊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早就厭煩了每天喝藥的日子，顧家那些人的嘴臉我也看的厭倦，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麽值得我牽掛和眷戀的了。”

顧沉岸說這些話，眼底滿是麻木和空洞，無悲無喜。

“她呢？”周晏殊沉聲問道：“她對你而言也不重要了？”

顧沉岸掠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嘴角泛起苦笑，“你明知道她的心裏隻有你，哪怕是在山上的那半年，她雖然從不主動提及你，可我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等你。

周晏殊，我搶不走她，誰也搶不走她。”

但凡溫竹瑤的心裏能有他一丁點位置，他都不會輕易放棄。

周晏殊再次沉默了。

“你安心養病，不要多想，天無絕人之路。”他指了指頭頂上，起身道：“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周晏殊點頭，“你也保重。”

就像他說的，誰走在誰的前麵還說不準，誰知道這會不會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顧沉岸離開病房，走向電梯的時候，碰到買東西回來的溫竹瑤。

“這麽快就走了？”溫竹瑤有些意外，“我還買了水果，想著洗給你吃。”

顧沉岸看了一眼她懷裏抱著的紙袋子，放著一些蘋果，橘子。

他隨手拿一個蘋果，“這個算是你請我了。”

溫竹瑤麵露淺笑，“行吧，那你早點回去吧，平日裏也要注意休息。”

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比周晏殊好到哪裏去。

顧沉岸點頭說好，提步從她的身邊走過，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叫住她，“溫竹瑤……”

溫竹瑤回頭：“嗯？”

“過幾天是我生日，你能來家裏吃頓飯嗎？”顧沉岸開口的時候，眸底閃爍著忐忑，怕她不答應。

溫竹瑤猶豫了下，“顧家嗎？”

顧沉岸點頭：“就是想跟家人朋友一起吃個飯，本來應該叫上周晏殊一起，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不方便出院，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不想讓她為難，終究是自己貪心了。

“我去，就算是代表阿晏的那一份我也會去。”溫竹瑤不想讓他失望，畢竟是他生日。

聞言，顧沉岸眼底立刻亮起光芒，“好，那回頭我把具體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你。”

溫竹瑤點頭“好。”

顧沉岸揮手說再見，陰柔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

溫竹瑤轉身走進病房，先是去廚房把水果洗了，坐在病床邊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顧沉岸邀請我去參加他的生日宴，你說我帶什麽禮物好？”

周晏殊的目光從她的手上轉移向她瓷白的小臉，“他跟你說的？”

溫竹瑤覺得他這句話說的奇怪，“是啊，有什麽問題？”

周晏殊斂眸，輕輕地搖頭，“沒什麽，你能去夠了，不帶禮物他也會高興的。”

“這怎麽行，太沒有禮數了。”溫竹瑤嗔了他一眼，思索了下說：“他從小在山上長大，與佛有緣，我記得之前慈善拍賣有一塊佛，你說我送給他當生日禮物好不好？”

“好。”周晏殊不假思索的回答，心裏在想：不管你送什麽，他都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