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生死契闊 188章 有希望就有將來

晚了,奉上五千字章節,以表歉意!

是夜,我們一起坐在房前,數著漫天的星辰,退潮後的沙灘露出一大片礁石,浪花撲在上麵,濺出無數細白的水珠。

我依偎在淩奕身邊,下意識地再次確認,“你是說杜先生他們已經撇開了跟蹤的的人,很回來和我們匯合?”

淩奕摟了摟我的肩,柔聲道:“是啊,他們傳來消息,一直跟蹤他們的船在出海後半個月突然就消失了,他們原本以為對方是故布疑陣,所以繼續沿著海岸線往反方向走,又走了五六日確定確實是沒有人跟蹤了。”

我詫異道:“難道不是他們擺脫了跟蹤,而是敵人自己退卻了?”

淩奕搖著頭,“現在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隻要他們不現我們的隱身之地,什麽原因退卻了也無所謂。”

我這拋開心中的疑惑,點頭道:“那這麽說,我們很就能見到他們了。”

“嗯,再有幾天,他們就該到了。”

我隱約的期盼著,也許神醫到了,便能解決我白天的問題,應該……不會太嚴重吧。

不過心裏始終有一絲隱隱地不安。我盡量讓自己忘掉這不安。將手放在渾圓地肚上。輕聲道:“淩奕。還有兩個月咱們就能和寶寶見麵了。”

“嗯。”他地聲音透著愉悅地期盼。也將手貼到我地肚上。溫柔撫摸。“真是個好孩。沒讓你吃太多地苦。待他出來後我得好好獎勵他。”

肚裏地寶寶似乎聽到了他地話。突然有力地動了動。惹得他一臉地欣喜。順勢低下頭。將耳朵貼到我地肚上。興奮道:“寶貝。來。再給爹爹打個招呼。”

難以言喻地情緒湧上心頭。整個人如泡在溫泉中。溫暖而柔軟。腹中每一次細微地動作。都讓一種我從未體會過地陌生情懷迅滋漲。難道這就是母性?

五天後地黃昏。海麵上遠遠出現了一艘帆船。熟悉地船身讓我激動起來。是紅姑他們到了。心裏懸著地石頭總算完全落地。我連忙招呼大家駕了小艇去迎他們。

淩奕將藏在樹林裏地小艇拖了出來。我托著腰站起來。遠遠地對著正推著小艇涉水下海地他和少庭喊道:“慢一點。退潮了。小心礁石。”

話音還未落,突然心髒一抽,熟悉的刺痛傳來,讓我呼吸頓止,太陽穴突突的跳,眼前陣陣黑,雙腿軟。

眼看就要摔下去的瞬間,我拚著後一絲力氣扶住了身邊的椅背,掐在木頭上的指甲差點崩斷,穩住了身形。我費力的吸著氣,待這一陣絞痛過去,這現渾身冷汗淋淋。

這已經是五天來的第三次了,我勉強挪動身體,慢慢坐了下來,心跳不知比平時了多少倍,伴隨著心慌氣短,心裏原本的不安,逐漸變成了一塊沉甸甸地石頭,卻難以啟齒。

待心跳慢慢平複,小艇已經將他們接往岸邊,一抹豔紅的身影輕地朝我奔來,我恍惚地對著那身影露出笑容,然後就聽到她吃驚道:“妹妹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

“我沒事。”我勉強擠出笑容,對紅姑伸出手,“姐姐終於平安抵達,我一時激動,動作大了點。”

紅姑上來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神色中藏不住的疑惑,正要說話,跟著她後麵過來的淩奕已經走近了,見了我的樣,將手裏東西一扔,迅跑上來扶住我,一疊連聲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故意嗔怪地看他一眼,語氣輕鬆道:“真的沒事,剛動作大了點,被寶寶狠狠踢了一下。”

淩奕聞言眉一蹙,伸手貼上我的肚,“這個孩怎麽搞的,前幾日還在誇他呢。”

我臉上一熱,忙推他,“真是,姐姐還在這裏呢。”

可能是因為臉上開始泛紅,紅姑這時也去了疑慮,“撲哧”笑道:“你們慢慢親熱吧,我先去幫納海將東西放好。”

淩奕也不跟她客氣,雙手在我腹部遊走,“還在踢你嗎?是不是很難受。”

我也忍不住笑出來,心裏默默地向寶寶道歉,讓他做了一次擋箭牌,嘴裏道:“好啦,這是正常現象,你現在都這麽緊張,生的時候怎麽辦?”

淩奕一愣,直起身來摟住我,歉意道:“是啊,我弄得你也緊張了吧?”

我微微一怔,卻不敢露出撒謊地愧疚,隻能低聲喃喃道:“咱們第一次做父母,緊張一點也是正該的。

淩奕溫柔的拂開我額前吹亂的,“第一次,也是後一次,以後都不讓你吃苦了。”

我的胸口被哽住,說不出話來,隻能埋在他懷裏,用力地點頭。

沒多一會兒,就聽到錦娘和若薇大聲招呼大家吃飯了。

這一餐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少庭和少卿兄弟倆總算是重聚,紅姑和杜先生平安抵達,錦娘和若薇做了一大桌菜,天上飛地,地上跑的、水裏遊地應有盡有。吳宗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大壇酒,他的龐大身形和酒壇就占了三個人地位,大家圍坐在一桌,久違的熱烈氣氛又回來了。

席間大

鬧鬧的說著話,我沒法喝酒,隻能端著杯茶含笑聽他有杜神醫,時不時拿眼神瞅我,我被他看得心中毛,卻又不敢問,倒是淩奕注意到了。

“杜先生可覺得寧夕有什麽問題嗎?”他很直接的道。

我心裏一驚,忙愣愣地看著杜神醫,可能是我眼中傳遞的意思太明顯,他輕咳了一聲,搖頭道:“診病在於望聞問切,如今怎可妄下論斷。”

淩奕沉吟了一下,認真道:“上次杜先生提到寧夕心脈受損的問題,我一直擔心會有反複,待會定要麻煩先生為寧夕診一診脈。”

我聞言心裏一緊,忙道:“杜先生他們一路風塵,這剛到,怎麽好麻煩,不如改天吧。”

我原本是打算趁淩奕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請杜神醫幫我看看的,如今他這麽說起,要是守著我寸步不離,那該如何是好。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畢竟還有兩個月寶寶就要出世了,我不想他擔心,如果可以,我想獨自承擔。

可淩奕卻堅持,讓我心裏七上八下地,連後來他們在桌上說了什麽都忘了。

吃了飯,正準備回屋,我突然想起若薇的事,連忙喚住她,“反正杜先生今晚要幫我診脈,若薇你也一起來吧。”

淩奕愣了愣,“若薇怎麽了?”一旁的盧少庭也緊張起來,盯著我們倆不放。

若薇臉上一紅,羞道:“咳,不能告訴你們,回頭再說吧。”說完搶先扶著我走了。

我心裏鬆了口氣,這樣既能請神醫一並幫若薇診脈,也好找借口讓淩奕回避,一舉兩得啊。

回到屋裏,盧少庭也緊張兮兮的跟來了,若薇把他和淩奕推出門去,還將門鎖上,讓我忍不住失笑。

不一會兒杜神醫來了,若薇開門請了他進來,我忙道:“請杜先生先幫若薇看看吧。”

杜神醫也沒有多言,讓若薇伸了手出來,三指搭上她地脈,凝神細查。

若薇一臉的羞澀,讓我也忍不住期盼起來,摸著肚雀躍,要是若薇也有了,以後寶寶就有伴了!

正在微笑,就聽神醫嚴肅地問若薇,“姑娘上次癸水是何時?”

若薇臉上一紅,低聲道:“嗯,是一個半月前。”

杜神醫略一頷,繼續凝神專注的繼續切脈,讓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收了手,噓了口氣。

若薇忙急急道:“杜先生,我是不是……”

杜神醫卻一臉嚴肅道:“姑娘幼時是否遭遇過什麽大的變故?”

他這話讓我們兩人都呆了。若薇的麵色漸漸蒼白了起來,嘴唇不住地哆嗦,好半晌道:“變故,並沒有什麽大的變故啊。”

杜神醫眉一蹙,繼續道:“那是否服用過什麽藥物?”

我的心緊了起來,忙轉頭看向若薇,她地臉色加蒼白,連身體都輕顫起來。我握住她的手,現自己的手也冰涼,卻不得不故作鎮靜道:“若薇,說出來,即便是有什麽也可以請杜先生想辦法的。”

若薇受了我的鼓勵,終於呼出一口氣,顫聲道:“在赤鷹莊的時候,凡是入莊為婢的女,都必須事先驗身,非處不要,但是每個月都必須服用一種湯藥,以防,以防……”便再說不下去。

我手一顫,為何要入莊為婢的女服用湯藥,難道是……

抱著一絲希望,我看向若薇道:“你知道是什麽湯藥嗎?”

若薇搖頭,可杜神醫卻一針見血道:“赤鷹莊內的侍婢是否都有過給男侍寢的經曆?”

若薇聞言一顫,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心裏慌,拉著她不停的安撫,良久,她止住抽泣,斷斷續續道:“莊主每月都會帶來各色江湖人物,或者朝中大臣,供他們在莊內玩樂,而所有的侍婢,則是任他們,任他們……”

我心裏一寒,隻覺得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自己點燃,原來赤鷹莊竟然是這樣一個萬惡的**窟,難怪,難怪能夠屹立至今倒,除了有當朝宰相在背後秘密支撐,還靠這樣的手段籠絡江湖人物和朝中眾臣,簡直是十惡不赦。

我找不到好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隻能不斷安撫哭得梨花帶雨的若薇,她一邊抽抽泣,一邊不停地道:“我沒有,姐姐,我沒有,我爹當初就是為了保我,任他們指使,做下許多違背良心的事,可我爹已經為他所做的贖罪了,我沒有,真的沒有……”

我忙連聲哄她,心裏什麽都明白了,不用杜神醫說,我也明白了,隻怕是赤鷹莊為了給這些侍婢避孕,強迫她們喝下烈性的避孕湯藥,導致她們內分泌紊亂,經期不調,而若薇便是受害者之一。

帶著一絲希望,我抬頭問杜神醫,“若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服用那湯藥了,是否藥效已經完全消退,不會有影響?”

杜神醫為難地搖頭,“那藥已經深入肌理,直接影響了她腑髒,平日裏沒有什麽問題,可是要就難了。”

“那還能治嗎?”我摟著早已哭得昏天黑地的若薇,不死心地問道。

醫凝神道:“這個世上沒有絕對,我可以試著為她調不敢保證。”

我心裏微微鬆了口氣,拍著若薇道:“妹妹別哭,隻要有希望,我們就不放棄,你沒聽神醫說嘛,可以治的,隻要你堅持配合,一定會有寶寶地。”

可是若薇哪裏聽得進去,整個人都伏在我肩頭,不停哭泣,讓我的心也跟著沉到不見底地黑暗中。

杜神醫沉默片刻,出聲道:“夫人好還是別操太多心,否則對自己不好。”

我一愣,聽出他話中有話,忙提起精神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杜納海點點頭,“今日在席間,我已經現你麵色有異,可是心痛的毛病犯了?”

我這想起自己的事,卻又礙於若薇在一側傷心,不敢說的太直。

杜神醫見我一臉為難,便讓我伸出手腕給他診脈。

他這次診了好長時間,我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摟著若薇,她整個人倚在我身上,不一會兒便讓我有些吃不消,心裏隱隱慌,還伴著悶痛,呼吸也急促起來。

這時神醫收了手,臉色比剛還要凝重,讓我心裏一跳。

他嚴肅地看著我,沉吟片刻道:“夫人應該是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了吧。”

我心裏一沉,深吸了一口氣道:“先生請直說吧。”說完順勢看看若薇,見她昏昏沉沉的樣,點了點頭。

他點頭道:“既然夫人不忌諱,我就直說了。按夫人如今地脈象看,當初受損的心脈並未愈合,原本需要長時間的調理,可如今夫人懷有身孕,第一次診斷的時候,我不敢下太重的藥,隻能將情況控製住,可如今胎兒長大,自然是會增加身體的負擔,如果繼續下去,隻怕夫人會承受不了。”

我此時心中一片平靜,早就已經猜到了,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隻想知道,孩是否能夠順利等到足月,能健康出生嗎?”

杜神醫略一猶豫,繼續道:“如若全力保胎,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生產損耗太大,我怕夫人……”

我呼出一口氣,“那就這樣做吧,隻要能保住孩就行。”心裏早有準備,此刻也覺得無所謂了。

杜神搖頭道:“我不是在賣關,自然要先將所有的可能告訴你,但是也並不是沒有辦法……”

我一愣,急忙問道:“難道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杜神醫點頭,“夫人可以不必等到足月,這個時候胎兒還不算太大,生產的負擔會小很多……”

“那不行,”我打斷他,“我不會傷害孩一分一毫地。”

杜神醫搖頭,“其實八個月產下的胎兒完全可以存活了,夫人完全不必顧忌。”

“不,”我堅決搖頭,“既然要生下他,我就希望他一世健健康康,不能因為我帶給他今後無法挽回的遺憾。”

杜神醫微微動容,沉默片刻道:“那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夫人近期一定要控製飲食,不要讓胎兒再繼續長得過大,待到九個月時,再行催產,便不會有任何影響了。”

我愣了愣,不確定道:“真的可以這樣嗎?”

杜神醫點頭,“這樣的風險會大很多,但也可以一試,在這期間我會用針灸為你打通心脈,在生產的時候,同時施以針灸和內力護住心脈,爭取能夠度過這個關口。”

我終於鬆了口氣,“好,就這樣辦吧。”

話音未落,身旁的若薇突然拽住我的手,驚恐道:“姐姐,你,怎麽會這樣!”

我忙捏了捏她的手,鄭重道:“寧夕在這裏求先生和妹妹,一定不要將此事告訴淩奕,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讓他徒增憂慮,否則,他定會選擇不要孩的,可這個時候,也沒法落胎了是吧,既然要生下孩,我就要他健健康康地。

若薇聞言又要哭出來,卻咬著唇強忍著。杜神醫卻道:“隻是夫人要每日治療,是瞞不住的。”

我想了想,“那就不要將情況說得如此嚴重好了,隻告訴他是為了將來安全生產的必要保健治療。”

杜神醫終於點頭。我這放心的轉頭抹去若薇的淚水,懇切道:“若薇,別傷心了,從今天起配合杜先生好好治療,不管將來能不能懷孕,我地寶寶就是你的寶寶,你要喜歡,我就讓他叫你做娘。”

若薇一顫,抓著我地手,連淚都止了,“姐姐,別這麽說,你這麽說讓我覺得你是在……我一定會有自己的寶寶,你一定不會有事地。”

“好,”我對她微笑,“咱們都會好起來的,來,擦了淚咱們出去,他們在外麵該等地急了。”

若薇深吸了幾口氣,努力也對我露出一個微笑,點頭幫我站起來,一起去開門。

打開門,天邊一抹耀目的霞光直透過來,到處是一片金色,在金色中,兩張焦急卻又如釋重負的臉迎著我們過來,我眯起眼,將手伸出去,當手被穩穩的握住,我迎著夕陽微笑,落日還會再升,有希望就有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