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荒野殺機

隊伍又走了三天,一切都風平浪靜,就如我現在的心情,我漠然應對著一切人和事,包括錦娘,包括淩奕。我不過就是個局外人,恍惚中,我就如在看一場還沒有結局的連續劇,看著裏麵的人喜怒哀樂,自己也偶爾會被感染,但又很快能明白過來,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場戲。

心裏有一絲淡淡的、幾乎捕捉不到的悵然,這是入戲未深的正常反應吧?很快就結局了,當我離開的那一刻,這場戲便會劃上句號。而我,很快便會忘卻,很快又會投入到另一場新的連續劇中去,嗬嗬,人生如戲,不是嗎?在這時空,我同樣有我的人生……

這三晚,淩奕都是待到夜深人靜才進帳,每次都放輕了動作盡量不想吵醒我,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睡著,我知道他在躲避什麽?這讓我覺得很好笑,有什麽好躲的呢?他需要對我有什麽交待嗎?當初的交易條件還在,是他自己忘了吧。平心而論,也許經過了段時日的種種,他或多或少的會覺得我很特別,或者說對我這個來自異世的魂魄產生了一絲好奇,可是那又怎樣?再多的好奇也抵不過他對顧清影青梅竹馬的情分吧,所以,我看的很清楚,也想得很明白,我知道該如何自處。

第四晚,我們在一處丘林紮營,按錦娘當初的描述,我盤算著該是已經繞過貴溪了,應該再往前走不了兩日,我們便能抵達岐國的邊境,空氣的潮熱比來時更甚,我反而很喜歡這種天氣,暖暖地帶著濕意,讓人迷醉。

我正在心裏默默的回憶著來時熟記的地形,盤算著該在什麽時候找機會溜走,帳簾突然被掀起,淩奕踏了進來。

他今日為何這麽早?我愣了一下,卻見他立在那裏不動,眸子裏閃動著我從未見過的奇異神采,卻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我看似隨意地放下我正在整理的隨身小包,淡淡地問他。

“我……”他頓了頓,下意識地朝前跨了一步,“還有兩日我們便能抵達邊境了。”

“嗯。”我皺了一下眉,他進來就是要說這個嗎?看起來不像!

還沒等我繼續猜測,他突然又跨前兩步,直接走到我跟前,仿佛從未見過我般地凝視著我的眼。

我被他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道:“怎麽啦?”這個人今晚很奇怪,這麽猶猶豫豫地,不像他往日的作風。

終於。他仿佛下定決心般地鄭重道:“回去以後……。”

“淩公子在嗎。在下俞仲祁。”帳外突然傳來一個清朗地男聲。將他地話打斷。

淩奕一怔。下意識地回頭朝帳外看了看。又轉頭看我。一臉地歉意。

我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有什麽話。也不急著這一時說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說話被人打斷了。

哪知他略一沉吟。出乎我意料地揚聲道:“俞將軍請進來說話。”

門外地人輕應一聲。便掀了帳簾進來。見了我微詫了一下。便立即拱手施禮道:“原來夫人也在。在下失禮了。”

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忙回禮道:“俞將軍不必拘禮,在外行走沒有那麽多講究,將軍一路護送,小女子還未謝過將軍。”

俞仲祁不卑不亢道:“在下奉命辦事,不敢受夫人之禮,慚愧!”

這個倒是個不居功自傲的耿直漢子,我立即對他好感大增,也不在再扭捏什麽禮節,笑道:“俞將軍定是有事相商,那小女子先回避了。”

哪知剛要走,卻被淩奕一把拉住,“夫人不用回避,俞將軍有話請講。”

我詫異的看了淩奕一眼,他對我微微點了下頭。三人便到帳內的矮幾邊坐下。

俞仲祁坐下後,這才麵容一肅,沉聲道:“離城前皇上再三囑咐仲祁,此趟護送定要保公子和夫人周全,所以一路上仲祁都萬分謹慎,並且派出偵騎探路。”

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裏悠悠的升起來,我轉頭看了淩奕一眼,見他也是一臉的嚴肅,正蹙眉看著俞仲祁,待他繼續話。

果然俞仲祁接著道:“方才我派出的偵騎回報,在距我們前方一日路程的山穀處,出現了大量的馬蹄印,蹄印整齊而不散亂,應該是行軍的痕跡,而他們繼續追查下去,現一支大約上千人的隊伍,曾在前方溪邊宿營,而這支隊伍現在已經失去蹤跡,在下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是衝著我們來的,所以特來和淩公子相商。”

淩奕沉聲道:“是圖黑的人,而且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則暗自心驚,如果對方是上千人的隊伍,那人數是我們的三倍,而且我們這一隊人還有不少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果真的硬拚起來,無疑等若於送死。

俞仲祁道:“為何如此確定是桂赫倫族的人?”

淩奕正容道:“想來俞將軍應該對圖黑此次上太師府尋仇之事有所耳聞,在禦前奏對時,皇上雖以證據不足駁回了圖黑的申斥,但圖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俞仲祁道:“在下確有耳聞,但如若真是圖黑,難道他們是想將這支隊伍匿藏在邊境附近,趁羽林軍將公子一對人馬送至邊境折返後,再行偷襲?”

淩奕突然一揚眉,眸中有精光閃過,他沉聲道:“將軍為何不認為是圖黑要在我們離開鳳鳴國之前進行偷襲呢?”

俞仲祁聞言一笑,“圖黑明知此行有羽林軍護駕,難道他敢公然和朝廷作對?”

我心裏微歎,這個俞仲祁人是不錯,卻自視甚高,該是沒有經曆過什麽大的風浪,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道:“難道俞將軍沒有聽過‘死無對證’這一說法?”

淩奕和俞仲祁同時轉頭看我,淩奕朝我投來讚賞的目光。而俞仲祁卻蹙眉道:“難道夫人的意思是說,圖黑沒有將皇上放在眼裏。”

我搖頭;“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提醒俞將軍,先,圖黑如果是想在岐國境內襲擊我們,那必然會引起兩國的爭鬥,而如果是在鳳鳴國境內襲擊我們,那隻是族與族隻間的爭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不可能分不清楚;第二,從他所布置的這一千人馬的數量上來看,俞將軍還不明白嗎?難道對付我們四十多個人,需要出動上千人馬?”

我其實並不能完全肯定圖黑的意圖,但是聽俞仲祁的口氣,我覺得他是想將我們送到邊境後便可回頭交差,而今晚的目的,不過是想順帶好心提醒我們一下,我之所以這麽說,是想把他也拖進來,因為僅憑我們現在的四十多人,無疑是全部送死的下場,雖然三百人也遠遠不足以抵禦那一千人馬,但總有人會有生還的可能。我承認我自私,但是在弄不明白圖黑真正的意圖之前,我是希望能將兩組人馬扭成一股繩,而不是他們簡單的交差了事。

一口氣說完了些話,果然,俞仲祁的麵色凝重起來,他低頭不語開始獨自沉吟,我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去覺得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在我臉上遊移。

我終於忍不住轉頭去看淩奕,隻見他閃著異彩的眸子直直地看著我,眼裏有驚訝,有欣賞,有讚許……還有一些複雜的,我不願看明白的東西。

片刻後,俞仲祁突然抬頭道:“在下還是認為,圖黑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和皇上作對。”

我輕哼了一聲道:“俞將軍就沒想過,作為鳳鳴國僅次於皇族的第二大族,就一直甘於人下?貴溪作為兩國商品交易的樞紐,有強大的經濟支撐,而且他們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集結上千人的隊伍,你就敢保證他們沒有謀反之心?說不定這次這個殺人事件,就是他們挑起事端的借口,不是說要出師有名嗎?現在他可是名正言順的有理由出兵了!”

我這番話說得很重,但是卻不無道理。俞仲祁聞言麵色大變,淩奕突然從桌下伸手過來抓住我的手,重重的握住,我沒有去看他,而是死死的盯住俞仲祁。

一直默然不語的淩奕突然道:“俞將軍還要怎樣考慮呢?事態嚴重,我們當立即商量怎樣應付眼前的局麵。”

俞仲祁果然渾身一震,沉聲道:“我立即派人快馬通報皇上。我們目前必須增加探路的偵騎,以避開和他們的正麵硬碰,所以路線必然迂回曲折,但車馬累贅,以圖黑他們全部是輕騎的度,必然可以輕易追上我們。”

淩奕沉聲道:“我有一個提議,就是化整為零,立即棄了車馬行禮,所有人騎馬,兵分多路,如此敵人就不知道該追那一隊才好,而我們逃起來也靈活得多。”

我聞言一怔,默然咀嚼著他的話,兵分多路的情況下是分散了實力,但是在這敵我懸殊巨大的情況下,正麵硬碰無疑以卵擊石,這確實不失為一個躲避襲擊的好辦法。

俞仲祁沒有出聲,還在凝神思考。

淩奕卻拉了我起身斷然道:“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就這麽決定了。”

俞仲祁這才起身抱拳施禮道:“我立即去安排,我們趁夜撤離。”

四周一片寂靜,而我卻覺得空氣開始凝固,在這四麵荒野中,濃重的殺機開始逼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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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點晚了,也沒檢查太仔細,如果有錯誤的地方,請親們給我留言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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