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47章 拿筷子當箭使☆萬更

在夜悅辰驚愣的目光中,伊心染猶如閃電般衝進了夏富的打手群裏,她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寒涼的銀光,所過之處必見血光。

她纖細的身影在人群中遊刃有餘的穿梭,根本連她是如何移動的都瞧不真切,隻有一道道殘影,在提醒著圍觀的人,她的速度有多快,有多麽的令人恐懼。

當眾人還沉浸在她淩厲的身手中時,這場戰鬥已經落下帷幕,精致短小的匕首上依舊滴著刺目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濺落在地上,發出水滴擊石般的聲響。

冷眼掃過遍地的屍體,伊心染握著匕首的右手緩緩抬起,那染了鮮血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血紅的幽光,異常的刺眼。血,滴落到地上的聲音,在靜若寒蟬的天下第一樓裏,顯得相當的詭異。

夏富背靠著牆角的淩亂的桌椅,身體瑟瑟發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害怕。仿佛死亡距離他僅有一步之遙,隨時都會威脅到他的生命。

那種恐懼,比起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更讓他膽寒。

在雅城,膽敢如此挑釁他們夏家的人還沒有出生,即便是北方商場的霸王夏侯世家也不敢當著他的麵,殺他的人,絲毫不給他麵子。

此時此刻,麵對仿如嗜血修羅般的伊心染,夏富不禁要懷疑,他究竟幹了一件什麽蠢事。

他要是早一點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背景才動手,也不至於弄成現在的局麵,真真是讓他騎虎難下。

倘若,今日他就這麽放過伊心染,又或者是被伊心染當麵羞澀,更甚者她將他給殺了。無論是哪一個結果流傳出去,他以後還有何顏麵在雅城混,在世間立足。

夏富在滿心的恐懼中思索著,大腦飛速的運轉著,同時也再一次重新打量伊心染。她看起來,年紀很輕,要不是出生在有背景有權勢的家庭,不可能如此的囂張放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她到底是誰?

又有怎樣的身份?

該死的,難不成這次他那寶貝兒子真就踢到了鐵板,這小姑奶奶是個動不得的主兒。

那雙靈動的水眸之中,冷冷的殺意漸漸消失,恢複最初的澄澈,幹淨的,明亮的,仿佛之前她眼中浮現出的殺氣都是幻覺。

“臭小子,你傻了。”水潤的粉唇微微輕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到夜悅辰的臉上,就覺得逗他很好玩。

“臭丫頭,你才傻了。”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夜悅辰抱著鳳羽,沒好氣的道。

這丫頭,一刻不打趣他,渾身就不舒服似的。

“嗬嗬,沒傻就好。”收回視線,伊心染笑眯眯的轉頭看向夏富,甜糯的嗓音微啞,冷聲道:“夏員外,本小姐今日的表現你可還滿意。”

那日在福滿樓,她已經手下留情了,惹毛了她,這才是下場。

反正這裏是古代,殺了人又不用負什麽法律責任,看誰不順眼直接宰了就是。上次她是覺得,那些人好好教訓一番也就罷了,可她沒想到,夏賤人的爹如此沒腦子。

她要是好惹,又怎麽會傷了他夏家的人之後,還不離開雅城。

又不是吃多了撐的,留在雅城等著他親自來收拾她。

真是好可惜,她差點兒就把小澈家的酒樓給毀了,罪過罪過。

“你——”

夏富一個哆嗦,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是在警告他嗎?

是在告訴他,其實上一次她已經手下留情,沒有宰了他的兒子,是對他的恩賜嗎?

有多少年,沒有人膽敢這樣跟他說話。

猶記得,年幼時那些膽敢輕視他的人,在他成年之後已經一個不留的,統統全殺光了。夏富瞪著伊心染,在思索著什麽,也在算計著什麽。

在他父親那一輩,夏家子嗣眾多,想要做夏家的主人,不夠心狠手辣是不行的。因此,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夏富的名字,在夏家就是狠辣的代名詞。

正因為他夠狠,夠絕,才能由他的祖父親自教養,從而成為現在的夏氏當家人。

“這樣才叫殺人。”撿起一塊還算幹淨的布,伊心染低垂下眸子,仔仔細細的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淨。

師傅曾經說過,無論是對待敵人還是對待獵物,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要一擊必殺。

唯有如此,才能永絕後患。

“你到底是什麽人,什麽身份,到雅城來幹什麽?”夏富定了定心神,後悔藥是沒有了,他隻能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他要知道伊心染這麽厲害,他不但應該多帶些人馬過來,他還應該更狠一點,直接放把火燒了天下第一樓。

哪怕,到時候賠償給軒轅世家一大筆金錢,都好過受這份窩囊氣。

“本小姐就是本小姐,你覺得本小姐應該是誰,又應該是什麽樣的身份。”她的身份,從離開戰王府,離開錦城之後,就已經不需要再被提起了。

“那你應該知道得罪夏家,你就等於惹上一個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麻煩,以後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夏家的追殺。”

“嗬嗬。”

聽了夏富的話,伊心染笑了,笑得張揚。

這句話,貌似是她本年度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她又不是通緝犯,夏家又不是官府,不過隻是商戶,竟然敢說追殺她的大話。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要是哪天,夏富今日說的話,傳進了父皇耳朵裏,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宮裏的夏貴人,她要是手腕高,頂多能在後宮裏活得悠閑。她要是手段下作,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住進冷宮逍遙了。而夏家最大的倚仗就是歐陽世家,賢妃素來就是個心思深沉之人,錦上添花的事情她會做,雪中送炭這種事情,她避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自己往上麵撞。

“你笑什麽?”

“笑你蠢得可憐沒人愛。”伊心染將匕首揣在懷裏,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微揚,接著又道:“普天之下,江湖人士有追殺一說,其次朝廷追捕通緝要犯,也能說是追殺。你乃是一方商賈,你說要追殺本小姐一輩子,可不就是一個笑話,你真當自己是天皇老子麽。”

夏富猛然被伊心染的話點醒,真是被氣糊塗了還是怎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怎麽說出如此沒有分寸的話來。

“不知道夏員外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賢妃的確出自歐陽世家,她的背後有歐陽世家的全力支持,你的女兒夏貴人也頗受她的提點。隻可惜,當今皇上並非縱情聲色之人,你的寶貝女兒進宮進一年有餘,依舊不過隻是一個貴人,你也有臉拿出來炫耀。”

夏富的臉,刷的一下又黑了一圈。

仿佛痛腳又被狠狠的踩住,疼他眼睛打轉,卻又要倔強的憋著,不能讓眼睛落下來。

他花了那麽多的金錢,好不容易打通上上下下那麽多層的關係,將他的女兒送進了皇宮。這一開始皇上就封了她一個貴人,可都過去那麽長時間,還是一個貴人。

每次一想這件事,夏富就氣得嘔血。

“你知道皇宮裏最不缺什麽嗎?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而且是才貌出眾的女人,能將她們捧上天的是皇帝,能將她們摔進泥土裏的也是皇帝。後宮裏女人遍地都是,你憑什麽就那麽肯定,皇上一眼就能看中你的女兒,並且給她無尚的恩寵。一年也不過三百六十五天,除去皇上處理政朝的日子,皇上進後宮的日子屈指可數,你覺得你的女兒能綁得住皇上嗎?”

古代的男人很幸福,三妻四妾的。現代的男人最是羨慕古代的男人,那是因為他們多一個女人,就會被起訴重婚罪,要坐牢的。

可是古代的男人,從來就不嫌女人多。

伊心染魂穿古代,能做她男人的,必須隻能有她一個,要是敢三妻四妾,她就閹了他。

“哼。”以前,夏富心中從未想過的東西,被伊心染一一點明,無法反駁的他,隻能冷淳一聲。

隨即,他聽援軍朝此地趕來的聲音,臉上總算是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他所受的這些侮辱,是時候全部還給伊心染了。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不低於二十人,夏員外你可真瞧得起本小姐。”

阿彌陀佛,佛主在上,不是我要開殺戒,我那也是被逼的。

“你明知道他是在拖延時間,你還跟他廢話那麽多,現在你心裏舒坦了。”夜悅辰將鳳羽丟回伊心染的手裏,臉色異常的凝重。

實在不行,他也隻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總不能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伊心染被殺,或者被帶走。

“你要幹什麽?”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小七,你這算是關心我麽?”俏皮的眨眨眼,伊心染笑眯眯的問道。

“我是擔心我自己,誰關心你了。”六哥常說,射人先射馬,擒賊自然是要先擒王。

隻要他抓住了夏富,不怕外麵那些不放他們離開。

伊心染瞥見夜悅辰意欲發起的動作,眼急手快的拉住他,柔聲道:“他手下的人全都我殺了,為了自保,他早就在自己的身上下了毒,你要抓他,他沒先死,你就死了。”

原本,伊心染覺得夏富挺沒腦子的,沒想到他還挺聰明。

“你怎麽知道?”

“他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覺得在他被包圍的情況下,會不怕死的拖延時間,等待他的援軍麽?”這傻小子,怎麽比她還要沒腦子。伊心染翻翻白眼,一瞧他就是花架子,沒有經曆過實戰。

不過,在不乏高手的酒樓裏,他敢於出頭,倒是挺合她的胃口。

“你就算再聰明,也逃不出我的天羅地網了。”夏富笑得開懷,他就是要困死伊心染。

他以為,在發現自己被包圍之後,伊心染一定會第一個衝向他,抓住他當人質脫困。不曾想,她竟然能識破他的計謀,很有膽識的丫頭。

他那個兒子要是有伊心染這份膽色,他也就不用愁了。

他最喜歡最疼愛的一個兒子,老天爺偏偏讓他生得沒膽,做事瞻前顧後的,就是活脫脫一個難成大事的人。

“有些人,總歸是要為自己的愚蠢買單的。”

話落,金色的鳳羽再一次在夜悅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由大變小,就像是變魔術一樣,整整縮小了一半。

誰也沒有看清楚伊心染是如何動作的,弦動的聲音很動聽,卻也令人恐懼。短小的筷子離弦,朝著夏富飛射而去,一左一右分別貫穿他的兩條腿,力道之大,讓他重重的雙膝跪地,發現沉悶的聲響。

“就你們這群人,還不夠資格讓本小姐用箭。”伊心染再次拉弓,‘箭’依舊是散落在地上的筷子。“有時候,殺人也是一種藝術,今日就讓你親眼目睹你所謂的精英,都是怎麽折損在這些筷子之下。”

筷子的長度,比起箭支來說,短的不是一半,而是一大半,射出去之後的精準度大大打了折扣。雖然如此,但要射中那麽大一個活人,對伊心染而言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

夜悅辰呆呆望著伊心染,雙眼來回於她與射出去的筷子之間,她的命中率也太TmD駭人了,可說是箭無虛發。

他不敢想象,如果將筷子換成箭支,她出手的速度是不是會更快,更精準。

“小七,你傻啦,咱們不是都被盯上了麽,你不想活著離開雅城麽?”

“他們要對付的是你。”

“可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你不覺得他們把你當成我的同夥了麽。”忽略小朋友的感覺非常的棒,而伊心染認為,在她無聊的旅途上,若是帶上這麽一個涉世未深,對什麽都報著好奇的夥伴,將會非常的有趣。

隻是,在不久的將來,當她得知,她半強迫綁在身邊的男人,其實是她的小叔子之後,頓覺,世界玄幻了。

她怎麽就幹出這麽一件蠢事。

“遇到你真是倒黴。”

“遇到你,我覺得還不錯。”

“他們要進來了,你有把握將他們全都射殺在外麵嗎?”夏富被伊心染的兩支筷子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外麵的人不顧一切的想要往裏麵衝,一再被伊心染射得倒飛出去,加大了他們心中的恐懼,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你去我的房間,幫我把**的包袱跟箭盒拿出來,咱們一起離開雅城。”箭盒裏的箭,伊心染是不會用的。

對付這些人,用她的鳳羽已經很丟份兒,要是再用上特製的箭支,她就可以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因為你沒得選。”

夜悅辰歎氣,在她嚴密的射擊之下,他想要衝出去與人廝殺,的確不太實際,“你住哪個房間?”

“玄字一號房。”

見識過伊心染把筷子當箭使用,又在她精密的射擊下,天下第一樓裏,很多人都打消了看戲的念頭,紛紛抱著頭趴在地上,生怕自己成了活靶子。

二樓轉角處,西門楚離與夏侯景晟就站在這個視野極佳,又很隱蔽的位置,靜觀。

“景晟,咱們真的不出手。”眼看著伊心染打得熱鬧,西門楚離是早就忍不住了。

夏富不是草率魯莽之人,但他今日的做法,不禁令西門楚離大跌眼鏡。別說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簡直就是丟人丟大發了。

經此一次,夏家在雅城,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沒說不幫。”夏侯景晟眸色一暗,聲音低啞深沉。

“那咱們、、、、、、”

“有她一個出手足矣,咱們下去也幫不上什麽。”

“那你還說幫。”

“楚離,夏家肯定會調動官府的人來捉拿伊心染,阻止官府的人,就是幫了她的忙。”朝廷的府衙夏侯景晟是從不涉足的,他壓根就不想跟朝廷扯上任何關係。

與夜絕塵的那次合作,是個意外。

“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還是你有心。”西門楚離到底也是生意人,有些陰暗事兒,他心中有數。

官商勾結,無非就是一件沒有攤到台麵上來說的事情。

“你快去快回。”

“那你小心。”

夜悅辰走進伊心染的房間之後,直奔她說的床,果然看到一個包袱和月白色錦布包裹著的箭盒。

他很好奇,錦布裏裹著什麽樣的箭盒,竟然如此的長。

想了想,夜悅辰還是沒有打開錦布包裹的箭盒,隻是拿起它,然後又帶上包袱,急步離開了房間。

“臭丫頭,你這箭盒真沉,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麵裝的是石頭。”把箭盒背在肩上,夜悅辰才發現這箭盒沉得厲害,不由得低喃出聲。

突然,腦海裏浮現出伊心染那嬌小的身子,背著這個大大箭盒的搞笑模樣,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箭盒跟伊心染本身,本來就很不和諧,說是滑稽都不為過。

她用的那張弓,隻是握在手裏就知道是好東西,配上這麽一個箭盒,也算是合情合理。

也不知道那張弓是誰打造的,等回了皇宮,他也要讓皇兄尋到那人,給他也打造一把。

“小七,你動作真慢。”

“你動作快怎麽還有那麽多人沒解決。”

“臭小七,你出來有沒有騎馬?”

“當然有,怎麽了?”他的馬,可是皇兄送給他的,寶馬中的寶馬,跟他整整兩年了。

“有就好,你到馬廄騎上你的馬,去城門口。”

“那你怎麽辦?”好歹夜悅辰也是一個大男人,他怎麽可以丟下一個女人自己逃跑。

伊心染一眼就瞧出他在想什麽,不由得撇撇嘴,柔聲道:“別忘了將那匹通體雪白,唯有額間有一團紅色毛發的馬放出來,它是我的坐騎,咱們到城門口會合。”

“你真麻煩。”

“你不知道女人本身就是一個麻煩的結合體嗎?”說話間,又解決掉幾個,伊心染翻身躲到牆角,外麵的人無法攻進來,已經找來弓箭手,再不離開她就慘了。“再說了,姐姐我是不殺生的,就是今天殺太多了。”

聽聞伊心染最後這一句話,夜悅辰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眼角狠狠的抽搐幾下,頂著滿腦門的黑線,按照伊心染說的去做。

姐姐,你要是不殺生,這世上就沒有殺生的人了。

在你動手殺人之前,你怎麽就沒有想到,您是不殺生的呢?

“夏員外,你可把姑奶奶害慘了,你說說該怎麽懲罰你才好。”夜悅辰離開之後,伊心染閃身到夏富的身邊,冷眼打量著他已經廢掉的雙腿,“你說,要不姑奶奶在廢掉你的雙手,讓你這一輩子都躺在**做個真正的廢人怎麽樣?”

該死的老東西,也不想想,她剛到雅城,滿心以為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尼瑪,早知道是開始殺戮的生活,她肯定換個方向走。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夏富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痛,他很想站起來,他也很想拔舊插在腿間的筷子,可他根本沒有力氣。

他最不想的,是以如此屈羞的姿勢,像條狗一樣跪在伊心染的麵前,必須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要殺你,輕而易舉。”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無數的金銀,我還能放你走。”咽下滿心的屈羞感,夏富眼裏流露出恐懼與乞求。

他不能列,隻有活著,他才有機會報仇。

“你說的,姑奶奶都不缺,其實姑奶奶也不想殺你。”

“那你想要做什麽?”

“就是看你不順眼,所以教訓教訓,順便再給你一句忠告。”伊心染抿著唇,似笑非笑。

“什麽?”

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夏富緊盯著伊心染,似乎隻要她敢對他下狠手,他就要拉著她同歸於盡。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坐井觀天的苦果就像你現在這樣。”

“我的人馬上就到了,你逃不掉的。隻要你放過我,我保證我會讓你離開雅城,誰也不敢動你一根頭發。”

“嗬嗬,姑奶奶相信你的話,不過姑奶奶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所以你必須付出點兒慘重的代價,至於是什麽代價,你品嚐之後就知道了。”

夏富搖著頭,渾身顫抖得厲害,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在訴說著他心中的恐懼。

將夏富的神情盡收眼底,清澈的水眸染上一抹邪氣,似乎他越是害怕,伊心染就覺得越好玩。地上遍地狼藉,除了死屍就是被砸爛的桌椅以及被砸碎的碗盤。

找了一圈,伊心染也沒有瞧見任何棍狀的物體,於是隻能將就著撿起一個托盤,拿在手裏晃**兩個,笑嘻嘻的道:“要怪就怪你的人太多,也逼得太緊,你所受的苦楚,回去之後記得找你的屬下們清算,本小姐就恕不奉陪了。”

邪氣的話音剛落,天下第一樓就開始被淒慘的尖叫聲侵占,整個酒樓都顫上三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地震了,樓要塌了。

伊心染丟掉托盤,雙手捂住耳朵,冷聲道:“該死的,你的叫聲,比起女人的尖叫,還要有威力。”

隻剩下半口氣還吊著的夏富,隻能聽著,不能反駁,甚至於他連睜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她看似隨意的握著托盤一下下打在他的背上,也隻有夏富自己清楚,那力道落到他的身上有多痛。隻怕以後,他不但是腿廢了,就連他的上半身也廢了。

“給你留下一雙手,別太想念我。”吐了吐舌頭,伊心染轉過頭,看到外麵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也就沒再多做停留,掏出幾張銀票拋向掌櫃,沉聲道:“打爛的東西,本小姐賠償,至於善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掌櫃福新慢半拍在緩過神,呆呆的接著銀票,隻見伊心染已經迅速的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不知去向。

“掌櫃的,咱們怎麽辦?”

“飛鴿傳書回錦城,告訴少主,聽候少主的指示。”

“是,小的馬上就去辦。”

“夏員外,那位小姐讓你別太想念她,隻怕以後你每天都要想念她了。”福新蹲在地上,神情惋惜的看著已經痛得昏死過去的夏富。

誰能想到,雅城土霸王的老子,竟會落到如此下場。

夏家,看來是要大亂了。

“事情辦妥了。”夏候景晟收回自己望著伊心染遠去背影的視線,嘴角噙著笑意。

有她出現的地方,必定不會無聊。

“有本少爺親自出馬,自然是搞定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整個一樓,西門楚離不禁嘖嘖出聲,這戰王妃的破壞能力,絕對是頂級的。

誰要招惹上她,一準兒完蛋。

“戲也完了,散場了,咱們也該退場了。”

“景晟,你的心情看起來挺好。”

“你不也一樣。”

“嗬嗬。”

兩人相視一笑,對他們而言,夏家受重創,於他們有利而無害。夏富重傷致殘,再想要掌控住夏家很難。

而那些長期被夏富踩在腳底下的夏家人,又怎麽可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可以拉夏富下馬的好機會。

夏家的內戰,遲早都會爆發的。

東城門口,夜悅辰騎在馬上,不時朝著天下第一樓的方向張望,漆黑的眸子裏寫滿了期待。

從小到大,夜悅辰可說是被保護得最好的孩子。他是夜皇最小的兒子,受到的疼愛自然是最多的。他也是眾為皇兄最小的弟弟,有什麽好東西,自然也是先讓給他。

軒轅皇後就是發現因為這些原因,將夜悅辰的性格越養越偏,於是再三請求夜皇送他上山學藝,目的在於讓他學習做人之本。

起初,夜悅辰對這樣的安排,非常的抗拒。隨著經曆得多了,他也漸漸長大,不再像以前那般肆意妄為,他開始懂得為他人著想,不再以自我為中心。軒轅皇後從來就不指望他能學到多大的本事,作為一個母親,她隻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學會如何做人。

隻有學會了做人,才會處事。

每天跟著師傅在山上習文學武,日子那是說不出的無聊。夜悅辰的性格本就活潑好動,一刻兒也靜不下來。好不容易學成,得到師傅的允許可以下山回皇宮,夜悅辰又怎麽可能浪費這個獨自闖**的機會。

上山前,是皇兄陪著他。

原本他還以為,這次下山回宮,皇兄肯定會來接他,哪知師傅告訴他,他可以獨自回宮,不派人護送他,也不安排人一路跟著他。

這樣的結果,簡直讓夜悅辰興奮了一整夜都沒有睡著。

下了山,一路上走走停停,夜悅辰見了不少的見識。他就是聽聞雅城有座很靈的寺院,可以求平安符保平安,才決定繞路來到雅城,為母後求平安符,保她平平安安。

哪知道,他前腳剛到雅城,住進天下第一樓放下行李,連飯都沒有吃上一頓,就遇到這麽一件破事兒。

罷了,雖然發生的事情讓夜悅辰心裏不痛快了,但是想到伊心染那很合他胃口的個性,也就算了。

他雖然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子,但是真心實意的朋友,他卻一個也沒有。別的不談,就說伊心染在家裏排行第九,跟他這個在家裏排行第七的人,很合緣不是。

小七,小九,真挺有緣的。

“臭丫頭,你不會是被抓住了吧。”心裏如此一想,夜悅辰眼裏的擔憂也就更重了幾分。

就算她很厲害,到底也是個姑娘家,他怎麽可以丟下她跑了。

該死的,你可千萬別出事兒。

心思一動,夜悅辰再也等不下去,他必須回去看看。要是實在不行,他就說出自己的身份,夜悅辰還不相信,他堂堂一個皇子在此,還有誰敢放肆。

也好讓他瞧瞧,雅城是不是由得了他夏家稱王稱霸。

隻是,她要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應該不會再願意把他當朋友了吧。

“小七你要去哪兒,該不是回去找我吧。”

甜軟的聲音似一道清泉流進夜悅辰的心田,調轉馬頭正好對上伊心染打趣的眼神,沒來由的讓他一陣心慌,仿佛秘密被猜透,說不出的尷尬。

“小爺才不會去找你。”看到她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夜悅辰心裏提起的石頭算了落了地。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得來的朋友,就這麽掛了。

“你不是去找我,我好傷心。”落日的背上,伊心染懶洋洋的趴下身子,努力做出傷心狀。

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晶瑩的淚珠兒懸而未落,楚楚動人。

“別鬧了。”

在山上,夜悅辰壓根就沒有接觸過女人,母後安排在他身邊伺候的人是個小太監。下山之後,他就找了一輛馬車,直接把小太監給送走,讓他先回宮報信,說他晚幾天才回宮。

以前,在宮裏,他所見到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規規矩矩,笑不露齒的,像伊心染這樣大大咧咧,又行為跳脫的女人,他真沒遇到過。

“好啦好啦,我不鬧了。”坐直了身子,伊心染清了清嗓子,“咱們先出城,免得夏家的人追上來。”

“你會怕他們?”夜悅辰挑眉,在他看來,伊心染是不介意,直接滅了夏家滿門的。

他要是有伊心染那手出神入化的箭術,他就去滅掉夏家滿門。

有夏家在,雅城的百姓就沒有好日子可過,夜悅辰算是瞧出來了。

“姐姐不是跟你說過,姐姐不殺生的。”

“噗——”

夜悅辰笑噴了,嘴角猛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他真見識到了。此種品級,絕對是天下無雙,專屬於小九版的。

“姐姐真是不殺生的,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你就忘了吧,忘了吧。”雙腿夾緊馬腹,伊心染輕拍落日的頭顱,柔聲道:“落日,咱們走。”

落日揚起前蹄,長長的嘶鳴一聲,撒開馬蹄子就衝出了城門。

夜悅辰緊隨其後,大聲道:“它的名字跟它很相配。”

額間那一簇紅色的毛發,圓圓的,可不就像是一輪紅日。

“落日,小七在誇你呢,打個招呼。”

落日的回應是再次發出一道興奮的嘶鳴,聲音很清悅,帶著絲絲示好的意味。

“好有靈性的馬。”

“你的馬也不錯,叫什麽名字?”狂風在耳旁呼嘯而過,伊心染不禁張開雙臂,自由的享受風的親吻。

“火耳。”

“也不錯哦。”

兩個一前一後,在不時的吵吵鬧鬧中,很快就遠離了雅城。

“前麵有條河,咱們去那裏休息一下。”

“好。”

順著伊心染手指的方向,兩人騎著馬,到河邊才停下來。

夜悅辰翻身下馬,拍了拍火耳的脖子,讓它自己吃草,而他小跑到河邊,捧起水洗洗滿是灰塵的臉。

“髒死了,你不洗洗嗎?”

“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能跟你這個大少爺相提並論嘛。”伊心染跳下馬背,低聲道:“落日,吃草去。”

陽光,鳳羽在落日的背上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夜悅辰不禁瞧得有些失神,半晌後問道:“你的東西都在火耳背上,自己去拿。”

“你是不是對鳳羽很好奇?”她的鳳羽可是獨一無二的,不對它好奇的人才有正常。

“鳳羽,你的弓。”

“嗯。”輕點了點頭,伊心染蹲在河邊,打量她此時的模樣。

扯了扯頭發,還真挺髒的。

不過還好,至少身上沒有濺上血。

“我能看看你的弓麽?”

“小七,你不誠實哦。”伊心染沒有回頭,對著水麵抓抓自己的頭發,不忘用力拍打自己的衣裳。

離開了雅城,她是得找個地方,好好的打理一下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有夠狼狽的。

“咳咳,我想試試你的弓,你的箭盒裏,是不是裝的箭?”夜悅辰也不隱瞞,他本來就想要用鳳羽射上一兩支箭,試試感覺。

皇家的皇子,自幼就學習騎射,夜悅辰也不是沒有見過厲害的,好比他的皇兄,騎射可是他們兄弟間最厲害的一個。

可是,見識過伊心染的箭術之後,夜悅辰很自然的在心裏,將他重重敬重的皇兄放在了第二位。心想,要是他的皇兄跟伊心染比射,輸的可能大過贏的可能。

“嗯。”站起身,扭了扭腰,伊心染轉過身,瞄了眼掛在火耳背上的箭盒,道:“你想用鳳羽射射箭沒問題,不過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隻要你跟著姐姐我,隨時都有機會。”

“再說一次,你不是我姐姐。”做他姐姐反正夜悅辰是不喜歡,但如果是做他的妹妹,他非常樂意。

雖然他排行第七,底下卻還是有兩個妹妹的。她們是他的妹妹,可是跟他感情都不怎麽深厚,夜悅辰也不喜歡跟她們往來。

做什麽事都規規矩矩的公主妹妹,夜悅辰實在是不喜歡,哪像伊心染這麽瀟灑恣意,他就喜歡跟這樣的人做朋友。

當某天,他得知伊心染是他嫂子時,也就開始了他被親嫂子奴役的日子。

所以,現在要能忽悠一聲哥哥來聽聽,絕對是賺到的事情。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計較那麽多做什麽,大不了以後不說是你姐姐了,我叫你小七,你叫我九兒就好了。”擺擺手,伊心染語氣不耐的道。

喝了小二給的醒神湯,伊心染的確是精神了很多,在城裏轉了兩圈,實在沒什麽樂子就想著回客棧拿了東西走人,哪裏知道夏富那個腦殘的東西,會不顧忌軒轅世家直接衝進天下第一樓要抓她。

殺了那些人,伊心染不覺得後悔,反正不是他們死,就是她亡。

頂多,她就算是自我防衛過當。

“九兒。”這樣的稱呼,夜悅辰很滿意。

他正擔心要是伊心染問他真實的姓名,該說假名還是真名,沒想到她提都不提,倒省得他說謊。

“小七,你說咱們接下去哪裏?”

“你安排吧,誰讓我想試試你的鳳羽呢?”

“我對夜國不熟,確切的說,我對整個飄渺大陸都不熟,你就當我是山裏出來的野人吧。”

夜悅辰緊盯著伊心染,有著滿心的疑問,但他覺得是朋友就要相信對方,也就不便多問。興許,她是哪個家族裏跑出來胡鬧的小姐,不了解外麵的世界也情有可原。

好比,在他第一次出宮的時候,也是哪裏都不知道。

“我知道前麵有一個小鎮,咱們要不先到那裏落腳。”

“聽你的。”翻身上馬,伊心染抬頭望天,道:“天黑前能到嗎?”

沒吃又沒喝的,打死她都不想再次住在野外了。

“能,要是咱們去的時間對的話,應該還能欣賞到一場百花盛宴。”女孩子不是都喜歡賞花嗎?

隻是,他能將伊心染當成平常女孩子對待嗎?夜悅辰搖搖頭,緊跟著也翻身上馬,跑在伊心染的前麵領路。

“百花盛宴是什麽意思?”

“雖然那裏是個小鎮,但卻是出了名的花城,平日裏很難見到的花,在那裏都能見得到。”宮裏很多的花卉,都是出自那裏。

在他沒有離開皇宮之前,院子裏擺放的花全是出自那個小鎮,因此,夜悅辰算是有些了解。

“那咱們就去那裏。”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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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此地距離雅城還有多遠?”

“回王爺,大約兩裏多裏。”冷冽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顧不得汗濕的後背,恭敬的回話。

天空中,金眼朝著雅城的方向不斷的徘徊,不用夜絕塵開口說明,他們這些常年跟在夜絕塵身邊的暗衛也明白,那代表著什麽。

王妃就在雅城,也怪不得王爺要馬不停蹄的趕路,連絲毫喘氣的功夫都不給他們。

金眼就是金眼,不愧是王爺養的。

隻是讓金眼嗅了屬於王妃的味道,給了它大概的方向,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金眼就找到了王妃所在的確切位置。

“前麵那片樹林休息片刻,喝些水吃些幹糧,繼續趕路。”夜絕塵沒有回頭,直接下了命令。

他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找伊心染,但他也知道要適當的休息。就算人不累,馬也跑累了。

“是。”

金眼揮動著黑色的翅膀,飛到夜絕塵所指的地方,在上空不斷的盤旋鳴叫,聲聲都似能穿透雲霄一般。

“王爺,喝口水吧。”冷冽把水壺遞上,拿出準備好的幹糧放到夜絕塵的旁邊,然後才退到一旁。

夜絕塵喝了幾口水,活動活動因長時間騎馬而酸疼的四肢,看向天空中那道黑色的身影道:“金眼,下來。”

也許,當年他撿到這隻幼鷹,再將它訓練出來,就是為了今日能找到伊心染。

金眼很有靈性的俯衝而下,快到夜絕塵身邊時才減緩了速度,乖巧的落到他的手臂上,緩緩的收攏翅膀,低低的叫了兩聲。

大手輕撫金眼純黑色的毛發,低聲道:“你可一定要替本王好好盯緊她,她可是你的女主人,知道嗎?”

染兒,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樣,期待著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