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76章變態相親宴☆二更
伴隨著伊心染最後一個字落下,整個鏡花水月寂寞無聲,唯有寒風呼嘯聲,與那漫天飛雪,似在應景的紛揚大雪。
寂靜過後,是如雷鳴般的掌聲。
南國第一才女之名,果然不是假的。
“好詩。”夜絕塵反複朗誦幾遍,泛著溫柔的漆黑雙眸閃爍著一縷驚豔的光芒,轉瞬即逝。
那日,在合歡樹下,聽她談論合歡花,他便知道這丫頭文采出眾,隻是不曾想,她還是對他有所隱瞞了。
“咳咳,你可別跟著鬧。”伊心染額門上滑下三道黑杠杠,她哪有做詩那等文采。
她不過就是唐詩三百首背得有點兒熟,哪知到了這裏,她就成了能出口成章的才女了。
實在有些汗顏,能忽悠別人,她可不能忽悠自己。
“寒月湖畔的一撚紅,也算是茶花中的極品,唯有在此地,方才能開得如此嬌豔動人。八公主亦是喜花惜花之人,想必為此花做詩一首,並不難。”夜絕塵握了握伊心染冰涼的小手,低頭湊近她的耳邊,柔聲道:“手這麽涼,不許鬆開我的手。”
夜月渺站在一旁,聽得兩人的悄悄話,柔聲道:“連翹,將手爐拿來給戰王妃。”
“是,公主殿下。”
“姐姐,你的給了我,你怎麽辦?”
在伊心染認識的茶花裏麵,一撚紅可算不得什麽極品茶花,夜絕塵口中指的‘極品’兩字,意指一撚紅能在雪地裏綻放,這種特性。
接過連翹雙手遞上的火爐,伊心染麵露猶豫,沒有一把就接過來。
“拿著吧,姐姐可不會委屈了自己。”夜月渺瞧著夜絕塵那表情,要不是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大笑,她真的很想暢快的大笑一番。
能讓夜絕塵如此小心護著的女人,也唯有伊心染一人而已。
看到連翹將另外一個手爐遞給了夜月渺,伊心染才心安理得的抱著火爐,將兩隻小手揣在裏麵,水眸含笑,柔柔的,似春風拂麵,“還是姐姐最疼九兒了。”
“就你嘴甜,我可不敢比某人更疼你。”
蕭妍一顆心提在嗓子眼,好歹她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詩詞不是她所擅長的,但也不至於難到她。可是看到夜絕塵那淩厲的眼神掃過來,她就控製不住雙腿直發軟,實是金殿上那一次,將她給嚇壞了。
手指不自覺的觸摸上脖子上的傷口,細長的劍痕已經消失無痕,但那深埋在腦海裏的恐懼,卻是如影隨行,怎麽也揮之不去。
“皇兄,怎麽辦?”
她本沒有想過要開口,是蕭祺讓她出的聲,出了狀況蕭妍也不想自己頂著。一撚紅,她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茶花的名字。
在蕭國,茶花極難養活,比起茶花,她更喜歡牡丹。
“看八公主的樣子是還在思考,本王也就不著急著非要你現在就做出一首詩來。今日乃是十大世家各家少主聚會的日子,難得來了眾多名門閨秀,富家千金,吾國眾女子皆是品貌如眾之人,應著這漫天飛雪,有興趣的可到寒月湖上一展才藝,投個好彩頭。”
抱著暖烘烘的手爐,立馬就將寒意驅散了去,伊心染抿著粉唇,聽著夜絕塵的話,心裏直道,這男人說起謊來,也是不打草稿的。
什麽叫做夜國女子皆是品貌出眾之人,還有興趣的可到寒月湖上一展才藝,這分明就是找了個看似名正言順的理由,讓十大世家的美男們挑選自己的成婚對象。
漫天飛雪撲簌簌的直下,寒風呼呼的吹著,放眼望去,整個鏡花水月中,聚集在寒月湖畔的妙齡女子數不勝數,一個個可說都是盛裝出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真真就是一道明媚的風景線。
那些年輕公子哥,除了看熱鬧之外,也是趁此良機,看看能否遇到一個有緣又情投意合的年輕女子湊成一對兒。雖說,在十大世家眾出色的少主跟前,他們壓根就引不起旁人的注意,但還是要盡力一搏。
哪怕沒有遇上,至少也看了一回熱鬧不是。
在那些木棚裏,除了錦城的官家小姐,富商小姐之外,其他城鎮聽聞此事的家族,也安排了人前來,就盼著能跟十大世家扯上關係。同時,伊心染還瞧見了不少的皇親國戚。
無外乎就是郡主什麽的,皇室中的公主,倒是沒有。長公主夜月渺,顯然不是來湊這相親熱鬧的,若不是料到伊心染會來湊這熱鬧,她估計也不會出現在鏡花水月。
“上台展示才藝的女子,贏得掌聲最多的,本王備下的彩禮,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夜絕塵與軒轅思澈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觸卻離,暗磁的嗓音在空氣中回**,猶如鋼琴琴音那般富有層次,節奏鮮明。
此話一落,掌聲如雷。
幸好這裏沒有雪山,不然伊心染會擔心,要是掌聲將雪崩引來了,不知會是怎樣的情景。
“姐姐,我們到裏麵入座。”伊心染衝夜月渺眨眼,兩人肩並肩轉身走回木棚,一左一右的坐到桌邊,茶香入鼻,又消散了幾分寒意。
伊心染沒有帶丫鬟出府,連翹會意將木棚裏的窗戶推開,如此一來,整個寒月湖上的情景,都可以盡收眼底。
鏡花水月中的木棚,都是夜絕塵命人所建,位置最好的幾處地方,毫無疑問的留給了他自己,別人豈敢染指。幾處木棚,唯有這一處,位置極佳,視野極好。
“姐姐覺得,十大世家裏的男人,哪個最好看。”兩根手根撚起一塊點心,伊心染微眯著眼兒,笑問。
十大美男中,其中三個她都見過,也算熟識。對於未曾謀麵的七大美男,說是滿心好奇也不為過。
此情此景,倒讓伊心染心裏憑添了幾分惆悵。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類似這種雙方都不怎麽樂意的相親,當真是層出不窮。她敢說,對麵那些木棚裏的男人,雖然有著優越的出生,但卻無法主宰自己的婚姻,甚至是自己的人生,其實也很可悲。
若是,早知如此,投胎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出生在平凡人家更好。
至少,不用勾心鬥角的活著,哪怕吃得差點兒,穿得差點兒,還能有個選擇自己所愛的機會。
“這可不好說。”
“難不成沒有一個能入姐姐眼的。”
裏麵伊心染跟夜月渺頭挨著頭,聊得暢快,外麵夜絕塵掌控著現場氣氛,本著這是十大世家變態相親宴的份上,自然要以十大世家的少主為主,要別人上台表演,不出題也不怎麽好。
於是乎,又有了接下的說辭。
“本王要與各家少主玩一個遊戲。”
聞言,所有人都睜著好奇的眼睛,望著舉手投足猶如神袛的夜絕塵,要是古人在開放點兒,就要女人瘋狂,男人尖叫了。
女人瘋狂是想撲倒夜絕塵,男人尖叫那是因為羨慕嫉妒恨。
你說,都是男人,你怎麽就長成那樣,我們怎麽就長成了這樣呢?
蒼天呐,你好不公平。
“由本王與各家少主,皆出一個才藝題目,將題目編號,放到一個箱子裏麵,然後讓人用弓箭射箭靶,射中哪一圈,就挑出幾號題目,有興趣方可到寒月湖上一展才藝。”
夜絕塵把話說完,吩咐冷毅下去執行,長袍一揮,徑直坐到伊心染的身邊,牽起她的小手放在手心裏把玩,黑眸裏閃掠著笑意。
“夜絕塵,你挺會說官麵子話的。”
“不喜歡聽?”
“隻是覺得新奇,嗬嗬。”捂著小嘴,伊心染眯著眼,“夜絕塵,讓咱們來看看哪個最好看。”
小腦袋輕輕一偏,身子半倚靠在他的懷裏,伊心染水眸微垂,一眨一眨的嬌俏動人。
“不是我最好看嗎?”
“咳咳,除了你之外,誰最好看,嗬嗬。”咧著小嘴,本想伸手摸摸夜絕塵的腦袋,意識到挺不妥的,然後無奈的改換為拍拍他的手臂,算是替他順順毛。
她發現,這男人除了愛吃飛醋之外,還挺自戀的。
“福桑,你有沒有覺得她的笑容很是眼熟?”依舊是那一襲墨袍,朵朵祥雲在領口,袖口,袍角盤旋著,尊貴之中透著神秘。
“屬下不知道主子指的是誰?”
黑衣侍衛聽著這沒頭沒腦的問題,粗黑的眉毛皺成一團,有些不知所措。一雙銳利的眸子,警覺的注視著周圍,並沒有什麽異常。
這個她,福桑是怎麽也想不明白,所指何人?
“幾月前在天下第一樓,遇到到的那個女人,她的笑容可否與戰王妃的笑容異常神似。”這種感覺來得突然,卻又莫名其妙。
好像,她真就是她一般。
墨袍男子的視線落在輕靠在夜絕塵肩上的伊心染身上,她嘴角的笑,那麽純淨,那麽空靈,幾乎不容錯辨。
不知為何,看到他們如此,他的心裏有些發堵,有口氣積壓在胸口,不吐不快。
“她們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福桑反射性的回答,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赫然便是當日在天下第一樓裏用餐,後來遇刺被主子出手救下的伊心染。
那個女人相貌平平無奇,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比她漂亮,反觀戰王妃伊心染,傾城絕色,貌美如仙,哪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你仔細看看戰王妃的笑,再想想那個女人的笑,會不會跟有不一樣的看法呢?”收回目光,墨袍男子一口飲盡杯中酒,視線再度落到鏡花水月中那些躍躍欲試的年輕女子身上。
她們臉上也掛著或張揚,或含蓄,或羞澀,或嫵媚的笑容,為何他偏偏就將她的笑深埋在心底,揮之不去。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除了迷茫還是迷茫。
福桑不敢明目張膽的望向那木棚之中的伊心染,隻得小心翼翼的觀察,畢竟夜絕塵可不是省油的燈,一旦被發現,恐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細看之下,瞳孔不禁放大,聲音有些發顫,呢喃道:“回主子的話,的確有幾分相像。”
“隻是相像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答案,頗有些煩惱的握了握拳頭。
她是與不是,與他有何幹係。
她與他,不過隻是對麵相逢卻不相識的陌生人罷了。
“如果是易過容的,那便可以解釋了。”福桑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裏難免很是擔憂。
“那日你在街上出手救下的人,竟然是夜國的長公主,難怪那欺男霸女的惡霸,最後再沒出現過。”墨袍男子勾唇淺笑,雙眸猶如一潭碧泉,掀不起絲毫漣漪。
有人在看她,伊心染不用抬頭就知道,可是有人在盯著她看,就讓她有些不舒服了。
那個看她的眼神,並沒有讓她很不舒服,隻是覺得有些怪異。因此,當她從夜絕塵肩上抬起頭來,直接就朝著那眼神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沒有絲毫的遲疑。
“主子,她發現了。”
“女人的直覺可真可怕。”墨袍男子愣了一下,沒有回避,就那麽徑直迎上伊心染打量的目光。
他很想知道,在她的眼裏,自己能得到個什麽樣的評價。
倘若伊心染知道對方此時心裏在想什麽,估計會被噎到無語張嘴說話。
“夜絕塵,那個人是誰?是十大世家的人嗎?”她在那個墨袍男子身上,感覺到了狂傲的霸氣,這種狂,不是出生商賈之家所能與生俱來的,哪怕是後天也養不成。
還有那種尊貴,仿如出生皇族的人才有。
興許,那人的身份與夜絕塵一樣,乃是出生皇室。
“他是蒼國太子,蒼狼。”夜絕塵順著伊心染的目光望去,不動聲色的端起桌上熱氣騰騰的茶杯,遙對著對方舉杯,一抹暗光消逝在眼底深處。
“蒼國的太子也來了。”
捂著跳動的心口,伊心染手心裏出了冷汗,這也就意味著,南國的人或許也已民經隱藏在錦城之中。
那人,會是她的哥哥麽?
想到南國跟夜國會站在對立麵,伊心染就很是煩躁。
她這夾在中間的人,可真真的難受。
“他可比蕭國太子還要來得早。”
“南國有人來嗎?”咬著粉唇,伊心染垂眸。
“南國暫時沒人來,可如果來的人是南國四皇子,我倒是會好好招待他,我要讓他知道,沒有人比我更能照顧好你。”
伊心染猛然抬起頭,對上夜絕塵滿是真誠的墨瞳,笑了笑,“你搶了他妹妹,不怕他揍你。”
伊律瑾與她,自幼相依為命長大,在南國不算是什麽秘密,以夜絕塵的本事,不難打聽到這些。他如此坦白的對伊心染承諾,足以說明他心裏真正的想法。
隻是,她已經不是伊律瑾的妹妹,別人或許發現不了什麽,但是作為本尊的親哥哥,肯定能察覺到她與本尊之間的不同。伊心染所擔心的,便是伊律瑾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會做出什麽發狂的事情來。
“如果挨他一頓揍,能換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我心甘情願。”夜絕塵不會忘記,伊心染在夢裏,是如何思念她的哥哥,渴望跟她的哥哥在一起。
她又是如何哭著喊著,要哥哥帶她回家。
聽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哭喊,夜絕塵的心揪著一團,他能給她想要的一切,可他無法給她一個哥哥,更沒有辦法忍受她離開他的身邊,回到她哥哥的身邊去生活。
所以,若是伊律瑾非要揍他一頓才甘心,夜絕塵也隻能受著。
誰讓,他愛上了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你個笨蛋。”
哪怕是哥哥,也無法再讓我離開你。
“在才藝展示開始之前,本公主做詩一首。”蕭妍望著夜絕塵的木棚,聲音清脆,傲氣淩人。
夜絕塵要她思考,暗諷她胸無點墨,讓她顏麵掃地,有機會找回場子,她又如何甘心錯過。
“八公主朗誦出來便是,我們都聽著呢。”軒轅思澈知道夜絕塵可是把什麽話都說盡了,再想讓他開口,難。
於是,他隻能把話接過來。
在場的,除了夜絕塵,就屬他這個小候爺,最能撐場麵了。
蕭蒼兩國的太子,發言權並不大。
“八公主思考這麽長時間,本王妃也想聽聽是怎樣的千古佳句。”勾著嘴角,伊心染衝著蕭妍眨眼,有些挑釁的味道。
她的男人,哪是能亂瞧的,小心她挖了她的眼。
“太子皇兄。”
“念吧。”蕭祺也有些悔後自己的衝動之舉了,伊心染不是軟杮子,由不得別人捏圓搓扁。
再加上她身邊的夜絕塵,更是不好對付。
“寂寞菱紅低向南,離披破豔散隨風。晴明落地猶惆悵,何況飄零泥土中。”以牡丹花做詩,倒不至於讓蕭妍下不了台。
蕭祺告訴她,一撚紅也是一種古老的牡丹花品種,她以牡丹做詩,倘若伊心染要笑話她,那她也能借機嘲諷伊心染沒文化。
“不愧是蕭國八公主,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