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皇宮·禦書房

暴風雪過後,夜幕下飄飄揚揚的飛雪,深切切的,好像似有千絲萬縷的情緒,又如同海水一般洶湧,仿佛能夠淹沒一切,還有那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感,伴著呼嘯的寒風,讓人恨不得躲在溫暖的被窩裏,能不出來就不出來,生怕被風吹著。

深夜的禦書房,依舊燈火通明,透過朦朧的光與影,可清晰的看到那在禦案旁皺眉批閱奏章的孤單身影。

那站在禦案後的兩個小太監,腦袋不時一點一點的,瘦弱的身體有些瑟瑟發抖,卻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伺候在側,就怕一個不小心會觸怒龍顏,受一頓打是輕的,要是因此而丟了小命,那可真就忒冤枉了。

總管太監每隔約莫一刻鍾就會替夜皇換上一杯熱茶,隻是小心謹慎的伺候著,不似往常那樣叮囑夜皇該就寢休息了。

爭霸會結束的這些天,不管是朝堂上的事情也好,後宮的事情也罷,再加上蕭,蒼,南三國的目的一點一點的暴露出來,即便有太子,戰王以及幾位皇子替皇上分憂,但也做不到哪裏都不出錯。

尤其,一個時辰前,當皇上看完戰王殿下呈上來的密折,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真可說是龍顏大怒。

他是常年伺候在夜皇身邊的老人了,記憶中,已經好多年不曾看到夜皇動如此大的怒,不由得讓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雖然他擅於察言觀色,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但在這樣的日子裏,就算是他肚子裏憋了千言萬語,那他也得憋著,不能說。

寒風呼呼的吹著,搖曳著花園裏的樹,盡情的拍打著窗戶,發出異常響亮的聲響,似鼓聲一下接著一下,敲擊在人心上。

窗外的雪花形態萬千,晶瑩透亮,好像那出征的戰士,披著銀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戰帆在遠航……

不多時,瞧著禦案上,夜皇不曾喝過一口的茶已經不再往外冒熱氣兒,劉公公輕歎一口氣,躬著身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拿過茶杯,輕手輕腳的退到茶水間,準備再泡上一杯新茶。

“什麽時辰了?”

禦案後的小太監被這道聲音突然驚醒,怔愣了片刻,大冷的天裏竟然汗水直冒,恭敬的答道:“回皇上的話,戌時(晚上九點)已過。”

“不知不覺都這個時辰了。”夜皇放下筆,眉頭緊蹙,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隻覺渾身都酸疼得厲害。

尤其是他的兩條胳膊,還有他的腰。

真是老了,老了,想不服老都不行。

以前,哪怕是連夜批閱奏章,他也不見得這麽累,現在不過連續批閱奏章兩個多時辰,他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夜深了,皇上可要就寢了。”小太監頭垂得很低,恭敬的聲音裏透著惶恐與緊張,連聲兒都是顫著的。

伴君如伴虎,尤其在皇上心情還特別不痛快的時候,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真的好希望自己完全沒有存在感,如此心中才能稍微安穩一些。

“劉公公何在?”漆黑深邃的眸子掃了一眼堆得高高的奏章,夜皇不禁歎息出聲,想到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哪兒睡得著。

雖然,他百分之百相信夜絕塵的能力,可他畢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夜絕塵的身上。

夜絕塵,為夜國付出的已經夠多,他不想再欠那個兒子了。

“回皇上的話,劉公公去給皇上重新添上一杯熱茶。”

夜皇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麽,隻是拿起剛才放下的奏折又仔細的看了起來,兩小太監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安安靜靜的退回到後麵。

很快,劉公公端著一個托盤就進來了,抬頭看了看夜皇,猶豫再三還是恭敬的道:“皇上,吃點兒點心,喝口熱茶潤潤嗓子再看折子吧。”

“朕的確有些餓了。”

近來,夜皇被蕭,蒼,南三國的事情弄得心煩氣躁,胃口差得很,每餐都吃得極少。

哪怕是軒轅皇後,這段日子都沒能見上夜皇一麵。曆朝曆代,免不了有後宮與前朝勾結的,然,將後宮中的女人都交給軒轅皇後,她必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每到用膳的時候,後宮的眾嬪妃就想方設法的想到他的眼前晃,以往每月夜皇到後宮去的時間都很是寬裕,近兩個月來,夜皇即便去後宮也是直接去了軒轅皇後的宮裏,也不難怪她們都不安份起來。

思緒一轉,又回到眼前,眯著眼看了看盤子裏裝著的幾樣點心,夜皇不得不承認劉公公對他的習慣很是了解,準備的東西很合他的口味。

“皇上先喝口熱茶,然後吃些點心,也算是休息片刻。”

“嗯。”順手拿起一塊杏仁酥,濃鬱的杏仁香在唇齒間散發開來,甜淡適中的口味,讓夜皇連著吃了兩塊,還頗有幾分意猶未盡。

“這杏仁酥的味道好像跟以前禦膳房送來的不一樣?”

“皇上真厲害,這都能吃出來。”

“可是禦膳房新來了廚子。”又挑撿了幾塊看起來不錯的點心吃進肚子,再喝了幾口茶,夜皇總算是停了下來。

夜裏他不習慣吃太多,胃會不舒服。

“點心是皇後娘娘送來的,娘娘知道皇上在看奏章不敢打擾皇上,還吩咐奴才不要告訴皇上娘娘來過。”劉公公原本隻是去茶水間泡茶的,豈料會遇到等在那裏的軒轅皇後。

放眼整個後宮,也就數軒轅皇後是真心實意的在意皇上的一切,跟其他娘娘不一樣。

“那你又說?”夜皇蹙眉,神色不定。

劉公公一聽,麵色一白,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低聲道:“奴才該死,請皇上責罰。”

夜皇低睨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那麽多年過去,始終如一守在他身邊的女人,一直都是軒轅皇後。她並不是後宮中最美麗的女人,但她卻是最寬容的女人。

沒有一個女人能真正容忍自己的丈夫有一個接著一個的女人,她之所以能忍,不外乎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帝王。既然她無法舍棄他,那她便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哪怕是對他的長子夜修傑,不是親母卻勝似親母。

如果,修傑的母妃還活著,也不一定能做到軒轅皇後那麽好。真要說起來,是他欠了她太多,而她從未要求過任何的回報。

“起來吧。”

“奴才謝過皇上。”

“明個兒你親自去皇後的宮裏,帶些她喜歡的過去,告訴她後宮中的事情有勞她多費心,一定要盯緊了。”

“奴才明白,請皇上放心。”劉公公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嚇死他了。

禦書房中又靜了下來,夜皇專注的批閱著奏章,恨不得一下子就能看完,劉公公靜靜的伺候在旁,不敢再開口。

“今晚你的話倒是少了。”

“奴才、、、、奴才、、、、”嘴巴動了動,愣是結巴著沒說出話來,他總不能說,皇上是您之前的模樣嚇到奴才了,奴才哪兒還敢多嘴呀。

那啥,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長,在哪兒都敢放肆。

在別人眼裏,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能在皇上跟前說上話,不管是前朝的官員還是後宮的娘娘,都要給他幾分薄麵,可劉公公自己心裏清楚呀,他的一切都是夜皇給的。

夜皇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整個人生,他的整個命運。

伴君如伴虎,真不是說來玩的。

“怎麽還變結巴了不成?”夜皇抬頭,望著劉公公窘迫的模樣,難得笑出了聲。

他是看著這些奏章心裏煩,又憋悶著沒人讓他吼,繼續這樣瞧下去,夜皇覺得自己有可能睡著。可是,這些折子都堆在這裏兩天了,再不看完估莫著要出大事兒。

這一邊看奏折,一邊逗逗劉公公,挺有趣不是。

其實吧,夜皇也是個腹黑的主兒。

“奴才是瞧著皇上之前動了怒,不想再惹皇上心煩,這不就沒開口說話。”劉公公大囧,沒弄明白皇上這是啥意思啊。

“你去傳朕旨意,讓太子進宮。”

“是。”聽著夜皇這話,半晌劉公公才回過神。

沒來得及鬧明白怎麽回事,身體卻已經做出反應,幾乎是小跑般的就朝著禦書房走了去。

“你們到外麵候著。”

“是,皇上。”

前朝覆滅之時,形成了四國鼎立的局麵,夜,蕭,蒼,南四國,象征生生不息,千秋萬代的龍脈,都位於曆代祖先下葬的地方,被統一稱之為——皇陵。

占地麵積廣闊,地理位置,風水極佳的地方,表麵上都修建著各國曆代帝王的陵墓,而在看不見的地方,則是龍脈所在。

倘若,龍脈被毀,也就意味著這個朝代,即將要覆滅。

蕭,蒼,南三國皆是衝著夜國龍脈而來,在夜絕塵傳遞回來給夜皇的密折中,也說到了血月城與幽冥堂,同樣是為了龍脈而來,不同的是,血月城跟幽冥堂並非是為了摧毀龍脈而來,而是有著其他的目的。

夜皇百思不得其解,他能明白,蕭,蒼,南三國的目的,但他想不明白血月城與幽冥堂想要做什麽。

按道理說,血月城與各國曾經都有著‘親戚’關係,隻不過是近兩百年,才不曾迎娶各國公主為妻。

一直作為超然存在的血月城,又為何打起龍脈的主意。

龍脈對一個國家而言,重過一切。

因此,各國對龍脈的保護可說是窮盡畢生之力,又豈是誰都可以妄自接近真龍脈的。

夜國龍脈的確就在皇陵,然而,即便是真的進入皇陵,想要準確的找到龍脈所在,也並非易事。

現在,有夜絕塵在皇陵,夜皇倒也沒有很擔心,隻是他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交待下去。

這件事情,必須交給絕對信得過的人去辦,夜皇才能放心。

除了夜絕塵,眼下能讓夜皇委以重任的人,便隻有太子夜修傑了。他的長子,雖不說是他的驕傲,但也足以令人懼怕。

幽冥堂已經被確定為前朝後裔,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複國,恢複前朝。

前朝已經覆滅幾個朝代,隨著各國的發展,他們的後裔不惜忍辱負重,一隱藏就是那麽多年。各國之中,都有幽冥堂分堂的存在,這是以前他們所不知道的。

可想而知,一旦幽冥堂堂主起義,散落在各國城池,幽冥堂分堂的人站出來,將會是怎樣一個令人震驚而又措手不及的場麵。

屆時,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而前朝,或許真的就會再次出現,四國即將覆滅。

無奈,人算不如天算,在夜絕塵的破壞下,那些隱藏在夜國各個地方的幽冥堂分堂,已經逐一被拔起,被消滅。

劉公公前腳剛走出禦書房,一抬頭就看到迎麵而來,走在大雪中的太子,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想症。

皇上剛叫他去傳太子,太子就出現了。

難不成,老天爺聽到他的呼喚了。

沒多想,甩著拂塵劉公公就迎了上去,恭敬的道:“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免禮。”夜修傑呼出一口氣,白煙似的氣息都能在空氣裏結冰。

“皇上剛吩咐奴才去請太子殿下進宮,太子殿下就來了,難不成是父子連心。”

夜修傑往前走的腳步一頓,嘴角微微上揚。

這話不一定是真的,但聽著心裏很舒服。

“皇上,太子殿下來了。”

“劉公公你就候在外麵,太子進來吧。”

“太子殿下,請吧。”

夜修傑對著劉公公點了點頭,大步走進禦書房,劉公公在後麵立馬把厚重的門給關上,免得有寒風吹進去。

“兒臣給父皇請安。”

“傑兒起來吧。”

“謝父皇。”

“這麽晚你進宮來,所謂何事?”

“請父皇先看看這個。”皇陵已經有了夜絕塵親自坐陣,夜修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他也有他想做的,要不他也不會深夜進宮來麵見夜皇。

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夜修傑遞上來的東西,夜皇越往後看,眉頭挑得越高,這些東西早在幾個時辰前,夜絕塵就呈了一份給他。

隻不過,看起來,太子的速度比起戰王的速度慢了那麽一些。

“朕都已經知道了,說說你的來意。”

夜修傑愣了愣,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笑道:“父皇這麽晚派人去叫兒臣,不正是有事要吩咐兒臣嗎?”

“父皇想聽聽你有什麽想法?”

父子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終是夜修傑敗下陣來,上前幾步走到夜皇身邊,俯下身子貼在夜皇的耳朵,詳細的說起他的計劃來。

“嗬嗬,好主意,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父皇這是同意了。”

“既然你有把握,父皇又怎能不同意,就按你的意思去辦。”

“謝父皇。”

“你們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對你們的心,從來就是一樣的。”生在帝王之家,本該少些情感,但夜皇希望自己的兒子們不是那樣。

有些事情,沒做的時候,停手,比做過之後,才來後悔有意義多了。

“兒臣明白。”深深的看著夜皇,夜修傑半瞌著眼眸,沉悶的心忽然間釋懷了些什麽。

“去吧,記得要小心。”

“嗯。”

、、、、、、、、、、、

伯昌候府

昏暗的密室之中,不時傳來陣陣悲鳴,輕易就能挑起人最敏感的神經,讓人心生畏懼。

“母親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對任何男人動真情,你為什麽不聽。”

“難道母親就不曾動過真情嗎?”

“你、、、、、”

“或許在這個世上,什麽東西都可以由得了人去控製,但是,一個人的心,真的那麽好控製嗎?”

“你要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從你懂事起,你就應該知道你要做什麽。”

“嗬嗬。”

目光冰冷的看著笑得癡狂的女兒,容貌掩映在陰影裏的婦人神色很是複雜,半晌後才道:“如果你對他動了真情,保護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你的父親發現,否則你該知道後果是什麽。”

的確,世間萬物皆可控製,唯獨人心控製不了。

當年,她若不是動了真情,又怎會走上這樣一條路,陪上了她的一生。

曾經的她,也天真過,也善良過。

隻是後來,慢慢的,慢慢的就變了。

從此,再也變不回去。

就因為她知道,所以才嚴厲的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想要將她培養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如此,她可以很完美的演戲,但卻永遠不會動真情。

可她忘了,她的女兒先是一個女人,再才是她的女兒。

是女人,她就擁有女人所天生的特質,會喜歡上別人,會動心,會付出真感情。

“我知道自己所肩負的使命,我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隻求母親答應,別讓父親知道。”

即便,他離她越來越遠,她卻無力改變,自己愛上他的事實。

是她發現得太晚,愛得太遲,怪不得別人。

當他深愛著她的時候,她心裏想著別人。而當她,不顧一切,不惜以命相護那一刹那,才猛然驚醒。

錯愕的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深深愛上了那個自以為深深恨著的男人。

“等他知道一切,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

“他會殺了你的。”

“母親,我不會讓他知道的,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