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伊心染盤坐在山洞裏,想要給夜絕塵獨處的時間,想要靜下心來打座調息,可是她卻忘了有一樣東西是連她自己都無法控製的。

那便是她的心。

她想夜絕塵,很想,非常想。

想到他的她,又怎麽可能靜得下心,又怎麽可能不去想他,念他。

有事情做的時候,想他想得並不明顯,一旦閑下來,靜下來,整個腦子裏都是他的模樣,他說話的聲音,他的每一個表情,他每一個親呢的舉指,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裏回**,叫她如何能不想他。

她已經知道,她也已經得到證實,找到了答案。

之所以莫名其妙對夜絕塵發脾氣,之所以無法控製自己的暴躁易怒的情緒,皆是因為在擊退獸潮之後,她跟夜絕塵都中了別人的招。

當時,秦風,冷冽,冷毅是跟他們夫妻兩人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既然他們三個的情緒都不曾受到絲毫的影響,隻有她跟夜絕塵的情緒波動極大,衝動,暴躁且易怒,已經足夠說明問題所在。

對方,從頭到尾都是衝著他們夫妻來的。

就連想出來對付他們的辦法,都是特別精心設計過的,讓他們夫妻自己親手傷害他們彼此最愛的對方。

這般心機,不可謂不毒。

在山洞裏,伊心染發現夜絕塵對她隱瞞了受傷的事實,換了以往的她生氣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心疼與難過,罵他也是肯定的,但語氣絕不可能那般的尖銳。

畢竟,她深愛著夜絕塵,哪怕生氣,鬧脾氣,也斷然不會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她的不良情緒,隻會在觸及到夜絕塵的時候才爆發,而夜絕塵的不良情緒,也因她而爆發。

因而,當她意識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夜絕塵肯定也意識到了。

那家夥不可能故意丟下她一個人,他離開,是為了保護她,是擔心在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時候,遠離她的身邊,如此才能確保他不會傷到她。

傻瓜,真是一個大傻瓜。

一等再等,結果都沒有等到夜絕塵回去,伊心染又是氣又是惱,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自責與心疼。

她起身準備出來找他,前腳還沒走出山洞,身後就靜悄悄的跟了三條尾巴。

他們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卻也不說話。

反正那意思就是,王妃去哪裏,他們就去哪裏。

王爺不在,保護王妃就是他們的使命,要是他們一個不留神將王妃給弄丟了,等王爺回來,他們也就全完蛋了。

停下腳步,伊心染好說歹說,威逼加利誘,他們都不肯放她一個人出來,最後伊心染隻得拿出殺手鐧,采用武力解決。

誰想跟著誰就跟她打一架,贏了就跟,輸了就老實呆在山洞裏等她回來。

丫的,結果三個人還真跟她動起手來,實實在在的打了一架。

最後,伊心染成功ko掉秦風三人,很是瀟灑的獨自一個人走出山洞,望著高懸的明月,滿天閃爍的星辰,她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找起。

傳說,戀人之間都會有很特別的感應。

伊心染不知道那種感應存不存在於她跟夜絕塵之間,她真的傻傻的在空氣中嗅聞著屬於夜絕塵的氣息,企圖就這樣去尋找他。

也許,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真的有種特別的感應,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心有靈犀,或許就是如此。

當她尋著若有似無的氣息邁出第一步,並且順著狹窄的山路,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時,不經意間的一個抬頭,正好就讓她發現了靠坐在樹梢上,遙望著山洞處發呆的熟悉身影。

那,不是夜絕塵又是誰?

原來,他並沒有離她很遠。

原來,他一直都在守護著她。

原來,他真的很傻,傻到她心疼。

“上麵風景比較好嗎?”

夜絕塵僵硬著身體,傻乎乎的垂眸望著樹下的伊心染,黑漆漆的眸子閃掠著幽幽的暗光,他就那麽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連眼都不敢眨一下。

他怕,這隻不過是他的幻覺。

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見了。

“染兒。”

“染兒。”

“夜絕塵,你個笨蛋。”

“染兒,真的是你嗎?”他失言了,他說過不騙她,永遠都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可是他惹她生氣了,還將她一個人扔在山洞裏。

她應該正在生他的氣才對,怎麽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呢?

“夜絕塵你給我下來,不知道這樣仰著頭跟你說話,我會很辛苦嗎?”

看著他又驚又懼的眼神,聽著他略掉顫音的低沉嗓音,伊心染隻覺得一顆心扯得生疼,這個傻男人嗬。

她的夜絕塵應該是自信無雙的,怎就變得這般患得患失,不自信了。

“染兒,真的是你。”身影一閃,夜絕塵躍下樹梢,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了伊心染的身前,一雙黑眸直勾勾的凝望著她,嘴角勾扯出一抹動人的淺笑。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鼻頭泛酸,有些想哭,伊心染瞪他,外加翻白眼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好想,好想撲到他的懷裏撒撒嬌,可她忍住了。

“染兒,你…。你不生我的氣了嗎?”他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會驚了她似的。

其實,他好想不顧一切的回到山洞,然後跟伊心染解釋清楚,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受著怎樣的煎熬,他是那麽的在意她,又怎舍得她難過傷心。

在夜國的時候還好,那種即將會失去的感覺並沒有太過於強烈,他可以假裝沒有察覺到,也可以直接忽視那種讓他不安的感覺。

可是,隨著越來越接近血月城,那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強烈到他想忽視都沒可能。

異樣的感覺一直困擾著他,讓他越來越不自信,也越來越壓抑,漸漸的變得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夜絕塵有意識到這種改變要,可他沒有辦法,不知道該如何向伊心染開口。

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不管在任何時候,哪種情況下,她都是他要保護的對象,他如何能帶給她不好的情緒,他要的隻是她每天都開開心心,而不是因為他而無法展顏歡笑。

當他壓抑自己到了某個臨界點的時候,也曾衝動的想要將自己的感受全都告訴伊心染,讓她知道。然而,每每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我為什麽要你的氣。”沒有任何猶豫的,伊心染撲進夜絕塵的懷裏,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小臉輕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如雷般狂跳,漸漸失了節奏的心跳聲,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這個家夥,總是有辦法讓她因他而哭,也因他而笑。

別的人,永遠無法做到。

黑眸鬥然睜大,夜絕塵僵直著身體,呆呆的垂眸望著胸前的小人兒,感受著她雙手環抱他腰的力度,鼻翼間滿是她身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險些讓他眼角滑出水光來。

他的染兒,果然是他的。

“染兒,對不起。”伸出手,回抱住她單薄嬌小的身子,讓她越發貼近他。

夜絕塵就這樣抱著伊心染,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用力的呼吸著彼此的氣息。伊心染聆聽著他亂掉的心跳,感受著他的心跳漸漸變得沉低平穩,一下一下跳得很是有力,嘴角隨之牽起一抹嬌俏的淺笑。

他們是夫妻,是彼此最為親近的人,不管他們各自出於什麽理由,私自的做出什麽決定,其實都違背了最初承諾彼此要信任對方的初衷。

他們都以愛為名,在不知不覺將對方推遠了,也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對方。

既然他們深愛著彼此,那就沒有什麽是不能坦言相待,共公麵對的。

伊心染承認之前是她鑽進了牛角尖裏,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也過於武斷,其實她應該告訴夜絕塵的,至少要讓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她在擔憂些什麽。

如此,他們才能想出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奇異的,伊心染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一些以前沒想明白,沒看明白的,突然心中一片空明,似是有所了悟。

並非她不夠聰明,而是她自己將自己困在了局中,完全失去了辨別的能力,才會看不清楚的。

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麽,要說什麽,伊心染抱著夜絕塵腰的手更緊了幾分,小臉輕蹭著他的胸口,說不出的親呢。

短暫的沉默時間裏,兩個人的思緒都是千轉百回,不知曆經了多少彎彎繞繞,最後才回歸平靜的。

但到底是夜絕塵要沉不住氣一些,沒能忍住搶在伊心染開口前出了聲。

別誤會,伊心染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慢了半拍而已。

難得夜絕塵也願意主動跟她說話,她也很想弄清楚,在她有奇怪感覺的同時,他的狀況是不是跟她一模一樣。

若是如此,那就……

“染兒,是我錯了,我不該自以要怎麽怎麽樣才是為你好,我應該讓你知道,然後讓你自己做出判斷,做出決定才對。”

夜絕塵的聲音很輕,有些低,有些沉,卻又有種將會隨風而散的飄渺。

“我答應過你,無論何時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我卻不但惹你生氣,讓你擔心,還將你一個人獨自丟在山洞,我真是壞透了。”

“……。”

“染兒,我很怕……”長時間積壓在心裏的話,夜絕塵就這樣緊緊的抱著伊心染,下巴輕抵在她的頭頂,讓她埋首在他的胸口,無法看到他的神色,一點一點的向她傾吐出來。

他的擔心,他的害怕,沒有再隱藏半分。

在前來血月城的途中,他每每睡著就會反複做的那個惡夢,那讓他不敢睡覺,強撐著不閉眼,去逃避的惡夢;住進天龍客棧,他的確沒有再做那個夢,但他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夢裏。

在那個夢裏,隻有他跟伊心染兩個人,可是他的染兒不知為何非要離開他,不管他說什麽,也不管他做什麽,哪怕他放下自己所有的尊嚴,甚至將自己的自尊都踩在腳下,求著她留下,最終她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許是夢境過於真實,夜絕塵真的很害怕,夢境中的一切都會變為現實。

他的染兒,會拋棄他,遠離他。

明明那隻是一個夢,然而他卻沒辦法隻當那是個夢,迫切的想要尋找到一個方法,一個讓他們能盡快離開血月城的辦法,於是他不得不冒險去聯絡他的人,打探更多的情報。

如他所願,他聯係到了他的人,也知道了某些情報,然,伊心染也出事了。

“夜絕塵,你個笨蛋,白癡加傻瓜。”聽著他訴說近段時間有關他的一切,伊心染越聽越心酸,越聽越心疼。

怕,害怕?

她的夜絕塵是誰,他可是不敗神話,居然會從他的嘴裏說出‘怕’這個字眼。

這根本就是拿著刀子在捅她的心口,疼得她不知該如何言語。

若非過於在意她,他又怎會覺得怕。

推開他,小手屈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他的胸口,伊心染狠命的瞪他,“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

除非她死了,這句話伊心染沒有說出口。

夜絕塵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而後傻乎乎的笑了,那笑很幹淨,美得有些不真實。

踮起腳尖,白淨的小手突然捧住夜絕塵的臉頰,空靈出塵的眸子望進他幽深的墨瞳裏,柔聲道:“夜絕塵我愛你,愛那個頂天立地的你,愛那個永不屈服的你,如果某天需要你放下一身驕傲,賤踏尊嚴才能挽回的我,你要記得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我。”

夜絕塵反反複複的夢境,而她一次又一次的沉睡,早在他們認為戰爭尚未開始的時候,其實真正的戰爭就已經拉開序幕了。

是他們大意了,才會就此陷入這般被動的境地。

“我喜歡的你就是你本來的樣子,不會因我而改變的你,要是你為了我,變得連自己的原則都沒有了,那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夜絕塵了。”

那個如此愚弄她跟夜絕塵的人,千萬別被她找到,否則她定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染兒你……”聽著伊心染的話,夜絕塵總覺得有些奇怪,看向她的眼神滿是擔憂。

“別出聲,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一隻手攬抱著她的腰,一隻手輕撫著她的發,目光幽幽的望著她。

“夜絕塵,我要先向你道歉,我也錯了,我跟你犯了相同的錯誤。”

“傻丫頭,我明白你的掙紮。”他的染兒從來就不是一般的女人,出了事情她不會第一時間想著要躲到他的身後,讓他護著。

而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擋在他的身前,誓與他並肩而戰,永不退縮。

他知道,她是打算將她的異樣告訴他了,所以他隻要安靜的聽她說就好。

“最懂我的人,是你。”

深吸一口氣,伊心染笑得有些苦澀,但更多的是釋懷。

她的情況跟夜絕塵差不多,區別隻在於,他們一個做惡夢,而另一個則是陷入昏睡。

當伊心染察覺到她睡覺時間太長,且完全無法感知外界情況時,她就已經警惕起來,多留了幾個心眼。

然而,即便她做足了準備,也無法抗拒那突如其來的睡意,隻要一閉上雙眼,便直接陷入昏睡,不到時間根本就不會主動醒來。

昏睡時,伊心染的自主意識很少,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清醒過來,隻能隨波逐流。

“怎麽會這樣?”聽完伊心染的講述,夜絕塵雙眉緊蹙,心沉了沉。

他就知道,伊心染並非是一個貪睡的人,哪怕他懷疑過她是否有了身孕才會貪睡些,可她睡著時的模樣,的的確確有些詭異了。

雖然確定伊心染並非懷孕,心中難免失落,但就目前情形而言,她沒有身孕才是最好的。

他們從皇城出發,一直到進入豐城,都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而從豐城出發,踏入東露開始,他跟伊心染就一個開始做惡夢,一個開始陷入昏睡。

如果說有人在他們的身上動了手腳,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豐城。

可是,誰能近他們的身,又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懷疑呢?

“我們早就被人給盯上了。”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回想一遍,伊心染驚出一身的冷汗。

該死的,她跟夜絕塵若不是彼此深信不疑,必然早就發生了矛盾。

雖然他們同時都在心裏積壓了很多的事情沒有跟對方言明,可是他們之間也沒有發生爭吵,正因為他們夫妻兩人沒有鬧翻,而他們的敵人明顯是不想繼續再等下去,所以冒險主動出了手。

她跟夜絕塵都無法控製自己情緒時,毫無意外的發生了爭吵,隻是他們的敵人,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冒險舉動,卻是間接成了打開她跟夜絕塵心結的鑰匙。

那人要知道自己壞心做了好事,估計要氣得跳腳。

“我雖說沒有帶著鳳羽出門,但是以我目前的身手,沒可能會被那頭獨角熊逼得那般狼狽。”

“染兒,你的意思是……”

“那時候,看著秦風他們為了保護我都受了傷,一心就想快些解決那些野獸,雖然招式全都在,但是我卻明顯的感覺到,使不上什麽力氣,根本就是形似神不似,就連十分之三的力量都沒有發揮出來。”

“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

“你沒出現之前我已是自顧不暇,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那麽多,也無法確認自己心中所想,你出現之後,我便得到了證實。”

根本不是她惹到那頭獨龍熊,而是她走進了別人專門為她準備的陷阱。

“我的出現壞了事,所以我們又遇到了獸潮。”

“沒錯。”

“為了要你我的性命,對方還真是絞盡腦汁。”

伊心染反牽住他的手,水眸裏掠過一抹光華,故作輕鬆的道:“先別想那麽多,是狐狸就總會露出尾巴的。”

咕嚕~~咕嚕~~

“肚子餓了吧,看你亂跑,活該。”真不敢想象,要是她不出來找他,這家夥會不會傻坐在樹梢上,就這麽望著山洞一整晚。

“餓。”夜絕塵俊臉泛紅,又窘又尷尬。

他又不是鐵打的,肚子自然是早就餓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他留食物。

不然,隻能硬挨到天亮才有得吃了。

“走吧,先回山洞裏去,外麵冷死了。”

“染兒覺得會是誰對我們出的手?”

“不知道。”

“你說會是東方霧嗎?”

“不會。”

“你倒是了解他。”夜絕塵孩子氣的撇嘴,心裏很是不爽就對了。

沒錯,他吃醋,他醋了。

“我們沒有如他所願鬧翻,他出了一次手,就還會再出第二次手,與其費神去想對方是誰,倒不如靜待他第二次出手,也省下我們不少的麻煩。”

“聽你的。”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貌似他身上的內傷就沒有完全好過。

“快走,不然留給你的野雞野兔該全都涼掉了。”一直放在小火上溫烤著,烤太長時間,也會失去原本的味道吧。

“寶貝兒最好了。”

“等你吃飽,我再替你處理傷口。”

“不疼的。”

“我看著疼。”

夜絕塵一愣,繼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