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4章 進階之戰十
南國·太子府
“主子。”
“進來。”
劉尉推門而入,單膝跪地拱手恭敬的道:“長公主說的那些暗衛,屬下已經沿路仔細的尋找過,已經證實那些暗中保護長公主的暗衛無一生還。”
話落,伊律瑾沉默半晌都沒有開口,半垂的黑眸閃掠過一抹幽光,轉瞬即逝。
“主子,這事兒要告訴長公主嗎?”
“暫時別告訴她。”當他看到滿身狼狽,傷痕累累,帶著風寒昏倒在他的府門口,伊律瑾無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間的感覺,酸酸甜甜,百味雜陳,總之什麽滋味都有,“她現在身體正虛弱著,一切都等她身體好了再說。”
這種事情就算他相瞞也是瞞不住的,那些暗衛一路上護著她,傷的傷,死的死,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
在她的心裏比任何人都明白,與其瞞著她,倒不如直接告訴她,也省得她胡思亂想。
“屬下明白。”
“嗯。”
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屈著,伊律瑾劍眉緊蹙,兩天以來腦子裏都在捉摸夜月渺跟他說的那些事情,連著派出去好幾撥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主子,這是宮裏傳來的消息。”
“呈上來。”
“是。”
伊律瑾邁開步子走回到書案後,方才取出信封中的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
許皇後作戲,假裝病重,隔三差五召見三皇子跟五皇子,但卻不曾聯絡她的母家,甚至是拒絕與她的母家聯絡,仿佛真就一副等死的作派。
前朝後宮,近兩月以來,那些屬於許皇後的勢力,明著暗著被伊律瑾該拔的拔,該除的除。
然而,即便是拔除了她那麽多的勢力,伊律瑾還是清楚的知道,前朝後宮之中依舊有許皇後勢力。
攤在明麵上的黨羽已被清剿幹淨,暗處的黨羽則是明智的全部隱藏了起來,隨時聽命伺機而動。
“主子,咱們是不是要……”
剛張開嘴巴,還沒把話說完,伊律瑾突然笑了笑,抬手打斷他未說口的話,沉聲道:“靜觀其變。”
大半個月前,他就明裏暗裏雙管其下,不動聲色的架空了南皇的皇權,讓他做了‘傀儡’皇帝。前朝與後宮也隨之盡數掌握在他的手裏,南皇與許後安插在前朝的官員,一個接著一個的落馬,而他們隻能看著,忍著,想動卻又無能為力。
決定動手之前,伊律瑾就反反複複,仔仔細細的推敲演練了數十遍,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與可能都被他考慮在其中,縱使南皇許後不是讓人省心的人,也斷然沒有機會想出保人的辦法。
他自夜國回到南國,褪下長久以來的偽裝,努力的去爭,努力的去奪他想要的,拉攏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培養可用之才,就是為了拿回他所失去的。
皇位,以前母妃在的時候,他不曾想過要去爭。
他知道,那個位置看似榮耀,實則高處不勝寒,並不適合他。
直到母妃出事,他跟年幼的妹妹驟然從天堂落入地獄,受盡嘲諷與欺淩,他才漸漸的認識到權利是多麽的重要。
隻有高高在上,隻有擁有無尚的權利,他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保護他可愛的妹妹。
於是,他將真正的自己徹底的隱藏起來,讓自己變得百無一用,懦弱無能,費盡心機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就是為了生存下去。
他明白,隻有讓他的敵人清楚的知道,他對她沒有任何的威脅,更不會威脅到她的兒子,他跟自己的妹妹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
雖然他們擁有高貴的出生,尊貴的身份,然而在他們的母妃死後,他們活得連宮裏最低賤的宮女奴才都不如。
即便是卑賤如他們,也敢任意的欺淩他們,甚至是在角落裏對他們拳打腳踢。
那些不堪的回憶,時時刻刻銘刻在伊律瑾的血肉裏,他隱忍著,默默的等待時機,在他成功的那一刻,他將毫不留情的一一除掉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
曆經生死回到南國,他以南國龍脈為餌,暗中與南皇達成協議,南皇給他想要的權利,身份與地位,而他則告訴南皇南國真正的龍脈所在。
事實上,他是寧死也不會告訴南皇龍脈在哪裏的。
正如伊心染所說,哪怕某天她真的要親自解開南國龍脈的秘密,那龍脈也是屬於他伊律瑾的,而不是沒有盡過父親責任的南皇。
當伊律瑾一個又一個收拾完那些曾經欺負過他們兄妹,背叛過他們母妃的奴才之後,連戲都懶得對許後演下去,直接就對她的人動了手。
伊律瑾一點兒都不害怕許後,雖無十分把握,但他有七八分的把也絲毫不畏懼於他。
先是牽製住南皇,不惜對他下藥,讓他暫時喪失行動力,繼而掌權拔除許後的黨羽爪牙,偏又讓她找不出錯處。
以南皇曾對他們兄妹做過的事情,縱使一刀殺了他都不為過,然而伊律瑾卻不會因此而背上弑父的罪名,因為南皇不值得他那般摸黑自己。
在他內心深處,有對南皇最好的懲罰。
“主子,請恕屬下多嘴。”
“你說。”
“許後看似沒什麽動作,其實暗地裏活絡得厲害,秘密的聯絡了不少的舊部,而她更是仗著自己皇後的身份,強形闖入南皇的寢宮,呆的時間還不算短。”
許後南皇雖然明爭暗鬥了一輩子,頗有水火不相容的味道,然,一旦他們達成的協議與他們各自的利益不相衝突的時候,很難保證他們不會聯合起來共同對付伊律瑾。
現如今,主動權的的確確是握在他們手中,不是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麽,萬一要是臨時出了意外,他們的心血可就要付諸東流了。
與其夜長夢多,倒不如下先手為強,省心。
“我明白你的擔憂,不過我自有打算。”
“主子心中有數便好。”
“我知道許後跟南皇會聯合起來。”半晌,伊律瑾出聲,驚出劉尉一身的冷汗,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望著伊律瑾傻子似的。
明知道他們會聯合在一起對付他,還聽之任之,劉尉咽了咽口水,心說:主子,您該不是腦子被門夾了吧?
不然,怎的那麽傻。
“他們若不聯合起來,我又怎能有權利廢黜許後,讓得南國的百姓知道他們是帝後相鬥,禍亂整個南國。”
現在的他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殿下,是南國的儲君,是南國將來的帝王,再無人能動搖他的地位。即便是南皇身死,他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然而卻要冊立許後為皇太後,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做的。
因此,想要師出有名的廢掉許後,還得借用南皇的手。
原本伊律瑾的計劃也並非如此,隻是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他也隻能將計就將,任由事態發展。
借用南皇之手廢黜許後,天下的百姓罵不到他的頭上,而這也正合他的心意。
他恨極了南皇,卻不會殺了南皇,他要留著南皇的性命,讓他後半輩子都活在愧疚與深深的自責,永遠沉淪在罪惡的深淵之中不得自拔,直到老死而去。
“屬下愚昧,多謝主子點拔。”
“別嘴貧了,宮裏的動靜你盯緊一點。”
“主子放心便是,屬下一定不會誤事的。”
“如此甚好。”
“主子,那些暗衛的屍體……”他能找到的也隻是幾具都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若非他們身上戴有特殊的標記,劉尉也不能確定他們就是護送夜月渺的人。
說實在的,他與那些暗衛是一樣的,都是可以為了自己的主子不惜一切代價之人。
他敬重他們,也為他們感到驕傲與自豪。
“尋處好地方,厚葬他們。”
“是。”
“他們在哪裏,我想見見他們。”
突然,緊閉的房門被猛然推開,夜月渺略帶急切的聲音傳了進來,她的臉色依舊很是蒼白沒有血氣,腳步也是虛浮得厲害。
她來南國的目的,以及父皇,太子皇兄要他傳達的心思,她都一一坦白的告訴了伊律瑾,就是希望他能早做準備,甚至是與夜國聯手。
事出突然,她也不敢肯定伊律瑾是否完全相信她說的話,她也知道應該給伊律瑾思考的時間,可是呆在暖春閣裏等消息,每分每秒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思前想後,再三猶豫,夜月渺還是決定找伊律瑾問問清楚,順便打聽一下她請求他幫她打探的消息。
明知道一路護送她的那些暗衛已經是九死一生,存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她還是忍不住欺盼。
可當她剛站到門外,聽到劉尉說那些暗衛的屍體,又聽到伊律瑾說尋處好地方厚葬他們,就好像晴天裏一道驚雷,在她的心裏炸光,疼得她幾乎無法自處。
都是為了保護她,他們才會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她的麵前,從沒有那麽一刻,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像伊心染那樣,有很高強的武功,有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的能力,不會成為別人的拖累。
然,她沒有,她什麽都不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她去犧牲。
“你的身子還虛著,怎麽身邊不帶個人自己就跑出來了。”伊律瑾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踉蹌的身子,生怕她一個小心跌在地上。
夜月渺小臉微微泛紅,垂眸咬唇細若蚊聲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談話的,我也沒有偷聽你們說話,我…我發誓我我就隻聽到你們說的最後一句對話,真的。”
她是真的隻聽到那兩句,別的啥也同聽著。
瞧得夜月渺可愛的舉止,伊律瑾不禁溫柔的笑出了聲,愣在一旁的劉尉也後知後覺的嗤笑出聲,覺得這夜國的長公主原來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不許笑。”夜月渺惱羞成怒的一聲吼。
“我沒笑。”伊律瑾反駁,黑眸裏笑意越發的真誠與明媚。
“哈哈哈…。長公主殿下您真是太…太可愛了…。哈哈哈…。”
別怪他,他是真的忍不住。
“劉尉,辦你該辦的事情去。”
“是,主子。”
劉尉嘻皮笑臉的躬身行了禮,極為歡快的退到房外,順手把房門給帶上。
有戲,真有戲。
這麽多年了,他早就覺得主子身邊應該有一個女主人,無奈他著急上火的,主子一點兒沒放在心上。
其實吧,他也覺得這個世上很難找出配得上主子的女人,在夜國時便覺得長公主夜月渺與他所見過的其他公主不一樣,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劉尉覺得像夜月渺這樣的女人配得上他們家主子。
最最主要的是,他發現他們家主子對人家本來就有意思,實在是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我長得很好笑?”夜月渺挑眉,頗有些咬牙切齒。
“不是。”
“那你為什麽笑?”
“我沒笑。”
“哼,我明明就瞧見了。”
“你看錯了。”
“你…。”夜月渺詞窮,很難想象某天她真的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跟伊律瑾說話。
不管以後如何,今時今日,都會是她一生之中最美好的記憶。
“身子可有好些了,太醫瞧過了沒有。”
“我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隻找到一部分暗衛的屍體,等劉尉將他們安葬好,我再帶你去看看他們。”
伊律瑾眉頭輕蹙,那些屍體都已經不同程度的腐爛,絕對不可以讓夜月渺瞧見,對她的身體跟恢複沒有半點好處。
“可是…。”
“沒有可是,聽我的。”
“幽冥堂…。”問這話,夜月渺顯得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
也許,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就會變得患得患失,前怕狼後怕虎的。
明知道這不符合她的性格,可她還是控製不住會這樣的反常。
“你說的話我都相信,也沒有理由不相信,你別想太多。”滿上一杯熱茶遞給夜月渺,伊律瑾接著又道:“從夜國回來,我一直都有在密切留意幽冥堂的動靜,可是他們好像突然間消失了一樣,找不到一點兒線索。”
“他們的確完全沉寂了一段時間。”
“我派了傅利調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有結果傳回來,你且安心便是。”
“嗯。”
“夜皇說的事情我同意。”伊律瑾輕笑,以他的立場來說,他沒有理由不同意。
不管是看在妹妹伊心染的份上,還是以大局為重,夜皇的提議都是目前最好的,也最有利的。
“在夜南兩國聯合起來之前,我必須先解決掉後顧之憂。”不將南國真正的掌控在自己的手裏,伊律瑾還冒不起那樣的險。
“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其他的暫時別想太多。”
“提前計劃對你的部署肯定有莫大的影響,我希望你也別太著急,否則得不償失。”說著,夜月渺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道:“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
夜月渺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你也不知道。”
“這是九兒讓我交給你的,我沒有打開看過,所以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染兒給你的?”
“嗯,是九兒臨去血月城的前一天給我的,她隻說若有機會,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我想,現在便是她所謂的機會。”
誰曾想,她會來南國。
打開錦囊,伊律瑾整個人瞬間怔住,久久都未回過神,黑眸中滿是震驚。
……
天涯穀
“你回來了。”
“染兒想我了。”
“誰說我想你了。”
“可不就在染兒的小臉上寫著。”
“夜絕塵你找死。”
“現在隻找親,不找死。”
“流氓。”
“哈哈。”
夜絕塵優雅的坐到伊心染的身邊,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柔聲道:“我想你了。”
隻要看不到她,他便開始想她。
“我也想你。”
“喂喂喂,我說你們要注意影響,我們可都還是孤家寡人呢,別刺激我們。”南榮陌晨嚷嚷出聲,眼刀一把一把的飛出來。
“表哥回來得正是時候,武技的高階比試果然與昨天完全不一樣。”
“是嗎?”夜絕塵挑眉,顯然也是來了興致。
“的確如此。”
今日的伊心染沒有錯過台上的每一場比賽,都快控製不住自己上場比劃比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