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9章 南國秘事上
南曆,宣和三十二年初秋,南皇下旨禪位。
十月,皇太子伊律瑾登基,改年號尋晗。
“誰在外麵?”清新素雅的宮殿內,果香撲鼻,秋日裏微涼的清風從半敞的窗口吹進來,更添了幾分濃濃的秋意。
“回軒轅姑娘的話,是奴婢卓婭。”
“進來吧。”
殿內從外麵輕輕的被推開,身著藍色宮裝的宮女半低著頭走了進來。
“你手裏端著什麽?”夜月渺墊著枕頭靠在**,烏黑的長發輕柔的披在肩後,頭上沒有任何的珠翠裝飾,整個人顯出一種別樣的柔美,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該是軒轅姑娘喝藥的時間了,奴婢手裏端的自然是藥。”卓婭看著夜月渺皺起的眉頭,緊抿的紅唇,就知道她是有多麽的討厭喝藥了。
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誰讓她的職責,她的任務就是伺候夜月渺喝藥呢。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藥了。”接連喝了好幾個月的藥,夜月渺覺得她這段時間,簡直就是把自己這一輩子要喝的藥全都給喝光了。
她知道,她這一次為了找伊律瑾摔下懸崖,的的確確比起上次在雁不歸傷得重,也險些要了她的命,可是養了這麽長時間,又喝了那麽多藥,她覺得她的身體已經好了,不用再繼續喝藥。
現在隻要一聞到藥的味道,她就惡心,她就直想吐。
不過,哪怕再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去找伊律瑾,她不曾後悔過。
不管再讓她選擇多少次,她都不後悔。
“不行。”卓婭搖頭,表情嚴肅,語氣直白卻又不失恭敬。
她是暗衛,自幼就接受各種各樣的訓練,同時也包括各種各樣的規矩,三年前她就奉命借著選宮女的機會,潛入宮中成為了一枚暗棋。
如今,她的主子已經貴為南國的一國之君,而她的使命依然還未結束。
隻是比起從前,她扛在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她是她們那一批女暗衛中各個方麵,甚至是武功都最出挑的,雖然卓婭並不知道她伺候的這位軒轅姑娘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份,但是她卻知道,她要用她的命護夜月渺周全。
不為別的,隻因這個女人是特別的,是主子唯一放在心坎上的女人。
也許不久之後,這位軒轅姑娘將會成為他們南國的皇後。
卓婭並非是普通的女人,她接受過最為殘酷的訓練,可說是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她雖為暗衛,實際上也很是自傲,有她自己的看法,也有她自己的驕傲。
在她看來,她的主子可不是那些隨隨便便,什麽樣的女人都配得上的。
然而,夜月渺卻得到了她的認同。
不是表麵上的順從,而是發自內心的順從,對她很是恭敬。
或許,正是夜月渺奮不顧身,冒著暴雨堅持不懈,甚至摔落懸崖,隻為找到主子的決心打動了她。
要知道,在那樣惡劣的暴風雨中,即便是她身懷武功,也不一定能堅持那麽多天不倒下去,可是夜月渺身子單薄不說,還手無縛雞之力,風寒也剛剛才痊愈,但她做到了。
一個為了她家主子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哪怕她隻是出生貧寒,卓婭也覺得除了她,普天之下隻怕再難找到第二個能與主子相配之人。
更何況,卓婭一點兒也不覺得夜月渺的出生會低,撇開夜月渺美豔的容貌不談,單單就是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那就不是普通女子能相提並論的。
那般端莊,雍容的氣度,即便是以前宮裏的幾位公主都不能與之相較。
在她看來夜月渺比她以前見過的幾位公主,更像是一位尊貴的公主殿下。
“先放著吧。”知道拗不過卓婭,夜月渺索性也不跟她爭,至於要不要喝,還不是看她自己的意願。
三天前,伊律瑾已經正式登基稱帝,成為南國新一代的南皇。
她夜國長公主的身份,隻有太子府中伊律瑾的幾個心腹知曉,對其他人她的身份是保密的,沒有讓更多的人知曉。
一來,她乃夜國公主,獨自到南國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動機;二來,幽冥堂的人正在四處找她,非要取她性命不可;三來,也是為了她的名聲考慮。
夜姓是夜國的皇姓,自然是不能用的,於是夜月渺隨了母姓,以前太子府的丫鬟們見了她就喚她軒轅小姐,如今住在南國皇宮裏,身邊的人就稱她軒轅姑娘。
雖然血月城城主東方霧已經當著她父皇母後的麵表示,即便以後真的要挑選血月城城主夫人,也不會選她,她也可以自由婚嫁了。
不過,那畢竟是口頭上的協議,沒有昭告天下,她的身份還是相當的敏感。
夜月渺相信東方霧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他既與九兒達成協議,必然也不會為難於她。可不管從哪個方麵著想,她身在南國,暫時隱瞞她的身份對誰都好。
明明是她要去找伊律瑾,結果自己卻失足跌落懸崖,反倒被伊律瑾所救。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自己跌落懸崖被伊律瑾找到救下,整整昏迷了兩天兩夜,著實將伊律瑾嚇得不輕,回到太子府之後,好幾個大夫輪流替她診脈,忙活了整整三天才終將她給救了回來。
不過饒是如此,她也發著高燒昏睡了七天才醒過來。
夜月渺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她睜開眼的那一刹那,看到伊律瑾就那麽握著她的手,滿臉疲憊的睡在床前,那一刻她的內心被幸福填滿了。
那一刻,她覺得什麽都是值得的。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很幸福。
看著他守在自己的身邊,夜月渺幾乎忘記了自己渾身的痛,以及自己那條沒什麽知覺的右腿。
當她整個人回歸現實之後,才猛然驚覺到些什麽,她開始自卑,開始退縮,開始逃避。
不完美的她,怎麽醒得上他呢?
可是好不容易正麵自己感情的伊律瑾又怎麽可能放過她,對於她的逃避,她的抗拒,某男可是全然不顧,霸道得讓人不知所措。
一個人的時候,夜月渺時常會想起那天夜裏,伊律瑾對她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表情。
還有…。還有…他親了她……。
他說,他要她做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那麽霸道的話,可她竟然覺得聽了心裏滿是歡喜,滿是甜蜜。
夜月渺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時候,她對這個沒見過幾麵的男人,有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那麽深,那麽深的感情。
如果不是他失蹤,也許她不會意識到,他對她,竟是比她的命更重要了。
“軒轅姑娘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臉怎麽這麽紅。”卓婭哪知道夜月渺低著頭在想什麽,一瞧見她的臉色,嚇得聲音都高了幾度。
聞言,夜月渺是又羞又惱,心裏更是擺出一個大大的‘囧’字。
真是的,沒事兒她想他幹什麽。
習慣了伊律瑾每天都陪在她的身邊,她的腿尚在恢複中,不能下地行走,隻能躺在**休養,而他哪怕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也都拿到這裏一邊處理,一邊陪她說話。
從昨天開始,伊律瑾派人過來告訴她要她好生休息,等過幾天沒那麽忙的時候再來陪她,叫她不要胡思亂想。
也許陷入愛河的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吧,夜月渺明知道他剛登基,肯定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她的身邊,可她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不過才一天一夜沒有見到他,她就已經瘋狂的想念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想著她?
“我沒事,就是有點兒熱,一會兒就好了。”
“熱?”卓婭嘴角一抽,南國的秋天可是不熱的,早晚外出都需要加件衣裳了,居然還覺得熱。
咳咳,是她不正常,還是她家軒轅姑娘不正常?
“也不是熱,就是覺得有些悶。”
“那奴婢把窗戶打開,讓姑娘透透氣。”
“好。”
她家主子喜歡軒轅姑娘,軒轅姑娘也喜歡她家主子,她瞧得可明白了。
隻是她家主子剛登基,朝中難免還有太上皇跟皇太後的餘黨,短時間也清理不幹淨。如果剛登基就斬殺太多的人,於國不利,伊律瑾斷然不可能那麽做。
那些人,即便要殺,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藥都快涼了,先把藥喝了吧,不然皇上知道了會心疼的。”
“卓婭,今天我還沒有出去走走,你扶我到院子裏走走吧。”每天早晚各有半個時辰,是太醫吩咐的走路時間,伊律瑾在的時候,是他陪夜月渺。
從昨天開始,夜月渺就沒心思出去。
“行,不過得先喝藥哦。”
“不喝。”夜月渺很堅持,她是打死都不想再喝這麽難聞又難喝的藥了,“你把太醫叫來,我問問他是不是可以換一種藥,這藥隻怕我喝了也得吐出來。”
知道堅持沒用,卓婭也就放棄了,點了點頭端著藥退下,吩咐別的宮女去請太醫過來。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兩個頭發花白的太醫就跟在卓婭的身後進來了。
夜月渺性子很好,但凡跟她有過接觸的都喜歡她,太醫在她麵前也沒有過份的拘謹。
“勞煩兩位太醫再給我瞧瞧,我的身體已經都好了,腿傷隻要每天都堅持鍛煉,不用吃藥也能痊愈吧。”
兩個太醫輪流替夜月渺診了脈,雖然改了藥方,但仍就需要吃藥,可把夜月渺愁慘了。
“卓婭,你去煎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