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V277章 撿到一個人
秋雨霏霏,飄飄灑灑。
如絲,如絹,如霧,如煙。
綠油油的爬山虎,爬滿了整個山壁,一張張葉子被細細的雨水清洗過後,顯得越發的翠綠,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走過這片山壁的人,如果注意留神仔細查看的話,必然能發現在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後麵,竟然奇跡般的隱藏著一個山洞。
山洞的入口極窄,仿如一個女子纖細的柳腰那般窄,成年男子估計要側身才能走得進去。
位於崖壁上的山洞非常的隱密,借著地勢的優勢,站在洞口可以將山洞前麵幾百米範圍內的動靜,通通盡收眼底。
這場雨已經下了整整一個晚上,伊心染輕倚在洞口,眸光清清冷冷,猶如一尊完美到極致的雕塑般。
若非那偶爾朝著洞內看上一眼,就要輕輕蹙起的好看眉毛,幾乎就要誤以為她其實跟這山洞是一體的,是靜止在這山中的。
真不明白,她為什麽又要多管閑事,救這麽一個人回來。
就是因為這個重傷險些死掉的人,她的行程又被耽誤了。
更可恨的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吃了她找來那麽多的草藥,竟然還昏迷到現在,一點兒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秋雨,無聲無息的飄落著,像是無數蠶娘嘴裏吐出來的銀絲,密密斜斜的交織著,淒涼幽怨早已經顯露出來,一直下,一直下,如泣如訴的,遠遠的織就成天地間一道肉眼幾乎瞧不真切的珠簾。
偏就是這樣的雨,看得伊心染各種心煩意亂,火氣是‘騰騰騰’的往上噌,急需尋求一個發泄的突破口。
她不是傷春悲秋的詩人,她也不是感傷這個,感傷那個的文藝女青年,她喜歡夏雨的豪爽熱烈,轟轟動動,也喜歡冬雨的刺骨冰寒,偏就討厭這種淒涼幽怨,如泣如訴,羞澀不已的秋雨。
不說別的,單單就是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這一點,她就各種難言的厭煩。
尤其,轉頭再看到裏麵昏迷的男人,伊心染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轉身,拒絕再去看洞外如煙似霧,飄飄灑灑的秋雨,伊心染走到火堆旁坐下,攏了攏肩上的外袍,這天還挺冷的。
坐得近了,方才瞧見貌似被伊心染救回來的男人,還算得上是一個熟人。
這可不就是在無焱森林裏,跟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南宮承銳麽?
雖說兩人的確是見過一麵,但伊心染壓根不知道他叫什麽,之所以救他回來,也是有原因的。
話說,那天夜幕之後,伊心染繼續按照地圖上指示的路在趕路,然後靈敏的嗅到了血腥味,再然後她就深深驗證了一句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真得不能再真的真理。
好奇心會害死貓,真的會害死貓的好伐。
如果不是她好奇下馬去一探究竟,她就不會遇到隻剩一口氣的南宮承銳。
更不會在轉身之際,聽到他那句‘快…蕊兒快…快跑。哥…'的話,而心軟的救了他,甚至滿山遍野的尋找草藥治他的傷。
他口中那個‘蕊兒’,貌似伊心染也見過,好像就是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姑娘,隻是那跟她有什麽關係,她怎麽就救了他呢?
就是打死伊心染她也不會承認,她是因為想到伊律瑾,還有自己那些哥哥才心軟救下他的。
一個自己都快死了的男人,還心心念念嚷著讓自己妹妹快跑的男人,就算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伊心染覺著救也就救了。
不過,她也不能白救了這人。
“蕊…蕊兒快快…快跑…。”睡夢中,南宮承銳棱角分明的臉龐扭曲成一團,額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慘白的臉因疼疼變得越發的慘白。
“你自己都快死了,還惦記她做什麽。”嘴上雖是這麽說,不可否認伊心染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這樣的場景,不免讓她記起幼年時,她被欺負的時候,哥哥伊律瑾就會護著她,叫她快跑,而他自己總會落得滿身都是傷。
可即便如此,每次遇到危險,他都第一個擋在她的身前,除非他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那麽誰也別想動她一根手指頭。
想著想著,伊心染眼中布滿了淚水,鼻頭酸得厲害,她好想夜絕塵,好想他們的孩子,好想哥哥伊律瑾。
四國盛宴之後,伊律瑾就起程返回了南國,至此,他們兄妹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在血月城的時候,不時收到隱衛傳給她的信,看到上麵伊律瑾為她做的事情,就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不管她身在何方,淪為何種境地,都有人時時刻刻在牽掛著她,思念著她,努力的壯大自己,就隻為能更好的保護她不受傷害。
“不…。不要…。蕊兒聽話快…快跑…”伊心染陷入自己思緒的時候,昏睡的南宮承銳整個人顯得越發的不安與狂躁。
仿佛在睡夢中,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夢境,剛剛有所好轉的傷口,整個兒全部再次裂開,殷紅的鮮血瞬間就滲透了白色的紗布。
“該死的。”伊心染低咒一聲,黑著一張俏臉拉住他胡亂揮舞的雙手,看著他痛苦的臉,放柔了聲音道:“你妹妹沒事,她逃走了,活得好好的。”
不知是恐怖的惡夢消失了,還是伊心染安撫的話起了作用,狂躁的南宮承銳漸漸安靜下來,隻有那緊鎖的眉頭未曾鬆開半分。
“哎,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撇了撇嘴,伊心染萬分不甘願的動手將南宮承銳的上半身剝了個精光,水眸瞪著那被鮮血染紅的傷口,恨不得再次一腳踹死他。
丫的,她包紮個傷口容易嗎她。
再說了,就是她家親親老公也沒有享受過他這種待遇啊!
呸呸呸,她胡思亂想什麽,她家親親老公一定會平平安安,一點小傷都不會受的。
拿著匕首將染了血的紗布一一割開,準備替他清洗一下傷口再次上藥的時候,南宮承銳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但這一睜開,險些嚇得他沒再暈過去。
發生什麽事了?
他怎麽會…怎麽會光著身子躺在這裏,還。還有一個女人拿著匕首在他的胸前比…比劃…。
“既然醒了就給我安靜點,要是再把傷口弄得裂開,休想我再救你第二次。”
別用那樣的表情望著姐,姐對你沒興趣。
雖說你也算是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但姐看過更好的,對你還真沒有一絲興趣。
話說,比起她家夜絕塵,差的豈隻是一星半點。
“是…是你救了我。”冷靜下來,南宮承銳感覺有些尷尬。
他竟然誤會了他的救命恩人,好吧,他承認有那麽一瞬間,他思想不純潔了。
“不然呢?”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既然你知道是救命之恩,難不成一句話多謝就完了。”伊心染挑了挑眉,抬起頭眸光清冷的落到他的臉上,“你會不會覺得太廉價了些。”
對上那雙清冷澄澈的水眸,南宮承銳竟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有那麽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不受控製了。
“是你?”
“是我。”
他們在無焱森林中見過,況且她還非常不客氣的毀了那什麽歐陽宛絲的臉,他就是想不對自己印象深刻都難。
隻是伊心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挺有緣分的,竟然分開沒幾天就又見麵了。
緣分這東西,果真是最難說得清楚的。
“這塊玉佩是我的貼身之物,隻要阿九姑娘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我承諾為姑娘做三件事。”
隨手拿著晶瑩剔透的玉佩把玩,伊心染笑道:“你就不怕我叫你去殺人放火麽?”
雖說她救他,是因他對自己的妹妹拚死相護,沒想過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但是,能讓南旭國第一世家的嫡係公子欠她三件事的承諾,她倒是沒有吃虧。
“阿九姑娘會嗎?”南宮承銳被伊心染突來的笑,看得怔了怔神,隻得垂眸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對伊心染記憶深刻,一是因為她神出鬼沒的身手,二是因為她美絕人寰的傾城之貌。
饒是他見過美人無數,自己的妹妹也是大陸上排得上名次的美人兒,但在見過伊心染之後,突然好像就明白,什麽叫做雲泥之別了。
那些他曾經以為的美人,放到伊心染的身邊,那都得黯然失色,毫無亮點。
“不會。”
“我也相信阿九姑娘不會讓在下去做那樣的事情。”她連他一個陌生人都會出手相救,想來她跟百裏陽旭之間,的確不是他想的那種關係。
頂多不過是,百裏陽旭在無焱森林中,得過伊心染的救助罷了。
要是伊心染知道南宮承銳心裏的想法,肯定會為他鼓掌的,丫的,你小子猜得還挺準的。
“你的貼身玉佩,還是自己收好吧。”省得她一個心情不爽,就直接給扔了。
“阿九姑娘把信物還給在下,就不擔心在下傷好之後賴賬。”
“我能救你多少次,我就能殺你多少次。”突然,伊心染湊近他,水眸裏清澈不在,散發的竟是徹骨的寒意。
南宮承銳絲毫不懷疑她的話,論武功他真不是伊心染的對手,“在下一言九鼎,阿九姑娘放心便是。”
他的命,可比為伊心染做三件事寶貴多了。
隻有活著,他才能得到更多。
那群黑衣麵具人,是衝著鳳凰宴來的,一步步將矛頭都指向了西悅皇朝,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在他的拚死相護之下,南宮芷蕊雖然負傷逃走了,但他還是很擔心她的安危。
從小到大,他跟南宮芷蕊相依為命,看似風光無限,背地裏的艱辛,又豈是常人所能看得到的。
“一個願意用命保護妹妹的人,我也相信他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若非看在他是一個好哥哥的份上,她當時轉身就離開了。
每天這個世界上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她又不是悲天憫人的菩薩,沒時間看見誰都出手相救。怕隻怕,沒等那些經受苦難的人脫離苦難,她就已經把自己給累死了。
“多謝阿九姑娘的信任。”
“我是聞到血腥味才看到你的,那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你妹妹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但還是要謝謝阿九姑娘。”
搗鼓好幾種草藥,伊心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冷聲道:“你要不介意就叫我阿九,別姑娘長姑娘短的,聽著煩。”
“呃…好。”
“你的傷口本來剛剛有愈合跡象,結果被你自己一陣胡亂掙紮又裂開了,上藥的時候會很疼,要是痛你就叫吧。”伊心染說得一本正經,末了加上一句,“我是不會笑話你的。”
聽了前半句,南宮承銳會心一笑,可聽了她的後半句,他寧可自己是聾子。
他堂堂大男人,怎麽可能一點痛都忍不了。
居然小看他,他是不會喊痛的。
丫的,就算真的痛得要死,他也一定會抗著,打死都不叫喊一聲。
“挺能忍的嘛!”眯著眼,伊心染手上的動作並不慢,她是不會承認她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
叫你作,我叫你作。
不作不就不會死了麽?
明明疼得要死,你要咬牙忍著,那就別怪姐姐下手狠了喲!
“放鬆,肌肉別崩得那麽緊,不然上了藥也沒用。”
“知…知道了。”
南宮承銳不是沒有受過傷,當然也知道上藥的時候很疼,但他發誓,他從來不知道上什麽藥會疼成這樣。
他隻知道當伊心染手中那些黑乎乎的藥汁,稍微沾染一點到他的傷口上,就是一股鑽心的疼,疼得他渾身都控製不住的輕顫,額上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接著往下掉。
似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伊心染好心的解釋道:“因為撿了你回來,已經耽誤了我兩天的行程,為了讓你盡快恢複到能自己走路的狀態,就不得不下猛藥了。”
她雖沒有學過醫,但司徒落瀾是一個神醫呀,耳濡目染之下,伊心染對療傷該用些什麽草藥特別有療效還是相當清楚的。
於是,某南宮就成為了她的實驗品。
咳咳,那啥,她自己不曾受過這麽嚴重的傷,因此沒機會在自己身上實驗,百裏陽旭中毒,他自己也知道用什麽解毒。
於是乎,某南宮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要遇上伊心染這麽一個禍害。
注定了他往後日子裏的某些悲劇,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什…什麽猛藥?”他怎麽覺得那麽不靠譜呢?還有,他不該是她救回來的嗎?
什麽時候,他是她撿回來的了,作孽啊,為什麽他在被她撿回來的時候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他該不是…。該不是被她一路拖著帶回這個山洞的吧!
一想到伊心染滿眼嫌棄,拉著他的一隻腳,然後一路將他拖回這個山洞的畫麵,南宮承銳頓覺自己淚奔了。
“雖說姐姐我是身材嬌小柔弱了那麽點兒,但是你要相信,你絕對不是我拖著回來的。”事實上,以她的體格,真有想過將他拖回來的,可他傷得那麽重,估計沒等她拖回來就已經死在半路上了。
畢竟,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想要背一個大男人有些不現實。
咳咳,其實吧,南宮承銳是被她大力甩到馬背上,讓馬兒把他駝回來的。
“咳咳…。我沒那麽想。”這丫頭會讀心術嗎?怎麽他心裏想什麽,她都知道。
“算了,不逗你了,真沒勁兒。”
將辛苦找來的草藥搗碎成汁,一滴不浪費全敷在南宮承銳的身上,然後拿出幹淨的紗布,伊心染又耐著性子替他包紮一番。
等一切做完,難免也累得她光潔的額頭上都滿是汗水,“別下地行走,自己乖乖躺著休息,我去看看雨停了沒有,得出去找些吃的。”
“好。”知道現在的自己不管做什麽,都有可能給伊心染添麻煩,索性什麽也不做,反倒是幫了她的大忙。
木城距離西悅邊境的小鎮,騎馬緊趕慢趕少說也得三天以上,伊心染運氣挺差的,剛趕了一天的路,結果就倒黴的遇到了南宮承銳。
好不容易救活了這家夥,他又整整昏迷了近一天一夜,不管是取暖用的柴火還是吃的食物,都已經沒有了。
伊心染要再不出去找吃的,就得餓肚子了。
“你,小心些。”
別扭的關心讓伊心染蹙起好看的眉頭,冷冷的道:“本小姐才不像你,天生長了一副短命的相,沒等你兌現你的三個承諾,本小姐會活得好好的。”
關心她就明說嘛,她會欣然接受的,作什麽作,小心又把自己作死。
他天生長了一副短命的相?南宮承銳氣樂了,同時也深深的明白,以他的口才,千萬不能跟伊心染嗆聲,否則他將慘敗收場。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個小秘密。
這阿九姑娘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立冷漠無情嘛,其實是個心腸挺好的姑娘,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直到伊心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洞裏,南宮承銳謹記著她的話,沒有做太大的動作,而是忍著痛盤膝而坐,開始運功療養他的內傷。
伊心染給他敷的藥隻能治療皮外傷,雖然也給他服用了些調養內傷的藥,但總歸沒有他自己用家族秘法療養內傷來得有效。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到南宮承銳運氣在自己體內遊走了幾個周天之後,睜開眼就看到伊心染坐在火堆旁,兩隻野雞已經烤成金黃色,濃鬱的香氣在山洞中縈繞不去。
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竟然一丁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雖然他在運功療傷,但他也保持著警覺心的,不然一旦是除伊心染之外的人進來,他焉還能有小命在?
這個女人武功究竟高到什麽地步去了,就如同她在無焱森林中說的那樣,如果她想殺他們,就算他們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
“醒了。”
“醒…醒了。”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殺你的。”她費了那麽大的勁把他給救活了,又把他給殺了,除非她的腦子被門夾了,或者被驢踢了。
“嗬嗬。”
南宮承銳幹笑兩聲,摸著後腦勺問道:“阿九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唔,不知道。”
不…不知道?南宮承銳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額上青筋直跳。
“反正回來挺長時間了,你看我雞都快烤好了。”笑眯眯的掃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香噴噴的雞肉上麵,“對了,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明天一早我就得離開了,至於你……”
皺了皺眉,伊心染還真沒想好要怎麽安排他,既然他都能走能動了,至少逃命的本事是有了,那她也就能放手了。
總不能她救了他一條命,還得給他做保鏢,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吧。
虧本的買賣,她還不屑去做。
更何況,她到烏蓬大陸可不是來玩的,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由著她去浪費。
“你的身體還需要休息,這個隱密的山洞就留給你吧,那些食物也夠你吃兩三天的。”
他知道自己這次傷得極重,若非是遇到伊心染,估計他這條命早就已經交待了出去,可是他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他活著,可他不確定他的妹妹南宮芷蕊是不是也還活著。
他必須去找她,不能讓她一個人流落在外,“阿九準備去哪裏?”
目前而言,隻有跟在伊心染的身邊才最安全,而他不介意欠下她更多的人情。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也不是那種白白讓人做事的人。
“你想跟著我。”
“是。”
“那你準備用什麽來作為交換我保護你的籌碼?”想要她做他免費的保鏢,憑什麽呢?
自己身體的異樣,伊心染從逃出黑域沼澤時就已經發現了。
之前,她覺得是因為她體內封印解封,她能隨心所欲動用那全部神秘力量的緣故,可直到一個時辰前,她在抓捕野雞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被樹枝劃破,她才真正的弄明白。
蘇醒之後的她,變得比以前強了無數倍,不是因為封印,而是因為她的血脈。
當樹枝劃破手指,她驚愕的發現,從自己手指上滴落下來的血,不是紅色的,而是金色的,純粹到沒有絲毫雜質的金色。
再之後,那近一公分的傷口,在她的目瞪口呆中自動愈合,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從來就沒有被劃破一樣。
再看被滴了金色血液的枯草,竟然直接褪去枯黃,變得綠油油的,青翠得不得了。
一路迷迷糊糊的回到山洞,好半晌才平複下自己淩亂不已的心情,她記得在她生孩子的時候,身體裏的血都不是金色的呀。
看來,她之所以沉睡在那個光繭裏麵,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般詭異的變化,伊心染沒時間去仔細思考有什麽利與弊,她隻知道在這個拚血脈,拚實力的地方,她越是強大對她就越是有利。
否則,她如何有能力去完成她的使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又如何找到回去的路。
“我…。”南宮承銳被問得無語,是啊,他有什麽呢?
憑什麽讓她保護他的安全,讓他能活著去找到妹妹。
“如果你想跟著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放心,我可以顧好我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如此甚好。”伊心染將烤熟的一隻雞丟給他,然後不再理他,自己也抱著一隻開始吃起來。
心情不好,更心亂如麻,像是泄憤般,一口一口狠狠的咬著雞肉。
見她如此模樣,南宮承銳真是覺得好一陣心驚肉跳,她該不是把他當成那雞肉,咬他的肉泄憤吧!
吃飯的時候,是相當安靜的,伊心染在想她的事情,南宮承銳擔心惹她不快,就誰也沒有告訴講話,“早點睡,明日一早就離開這裏。”
“好。”
“既然你要跟我同路,那我順便知會你一聲,我要去雅惠城,現在你要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你要去雅惠城?”
不怪南宮承銳語氣上揚,幾乎拔了尖,實在是因為他太激動了,他就是要去雅惠城啊。
如此,伊心染就更沒有理由丟下他了。
南宮承銳也挺天真的,假如伊心染真想丟下他,又怎會管順不順路,想丟自然就丟了。
“有問題。”
“沒…沒有,我跟我妹妹有過約定,如果我們都能脫險,那就去雅惠城相聚。”
“哦。”淡淡的應了聲,她興趣缺缺。
“阿九去雅惠城也是因為即將舉行的鳳凰宴麽?”鳳凰宴在烏蓬大陸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南宮承銳也沒想伊心染壓根就不知道什麽是鳳凰宴。
低垂的眸子劃過一抹疑惑的光,纖長濃密的眼睫擋住了伊心染的異色,鳳凰宴是什麽宴?
該不是跟四國盛宴差不多的宴會吧!
靠,這裏的古代人怎麽都那麽麻煩,閑著沒事兒幹吧,才搞出這麽多事兒。
“我對鳳凰宴沒興趣,就隻是想要出門玩玩,順便見見世麵的。”
“阿九這是第一次出遠門。”
伊心染點了點頭,也不理由南宮承銳訝異的目光,自顧自的拿出地圖,製定著行走路線,“嗯,第一次獨自出門。”
“阿九怎麽會出現在無焱森林,那裏可不好玩。”似是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多了,南宮承銳有些窘迫,隻得又道:“我不是故意要探聽阿九的事情,隻是…隻是…。”
“我哥哥在那裏失蹤了,所以我去看看。”視線飛快的在地圖上掠過,確定完美的行走路線之後,伊心染補充道:“救你,不過隻是想到我哥哥的份上,因為我的哥哥也很疼我,比你對你妹妹更好。”
間接的,在伊心染有意的誤導下,徹底打消了南宮承銳對她的懷疑。
“阿九的哥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當然,我哥哥可是很厲害的。”想到伊律瑾,伊心染就覺得份外的驕傲。
也不看看是誰的哥哥,能不強麽。
“看阿九就知道了,你的哥哥肯定很強。”南宮承銳抽著嘴角,總算是在伊心染的臉上看到一點不一樣的表情。
提起她哥哥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如同孩子的柔和目光。
莫名的,他竟然有些嫉妒起伊心染的哥哥來。
“我們兄妹是在無焱森林走散的,哥哥出來以後肯定會去雅惠城看你說的什麽鳳凰宴,所以我才著急趕去那裏的。”
“鳳凰宴乃是由沐天城舉辦的,每隔十年在西悅,龍恒,南旭三國輪流舉辦一次,這一次剛好輪到西悅。”
“不就是一場宴會麽,有什麽可看的,沒意思。”宴會神馬的,她天生就不喜歡。
前世,作為家裏的小公主,她沒少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今生,嫁作戰王妃後,各種各樣的宴會也是層出不窮的,幸好夜絕塵跟她一樣討厭參加宴會,但凡能不出席的都不出席。
也僅有推不掉的,就勉為其難的出席一下,於是,在烏蓬大陸人心中神聖非凡的鳳凰宴,直接就被伊心染給華麗麗的嫌棄了。
“的確沒意思。”都那麽多年了,也不見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出,能有什麽意思。
南宮承銳今年二十有五,在他五歲那年,就已經跟在祖父的身邊,在他們南旭國見識過一次鳳凰宴了。
因此,相較於別人的期盼,他頂多就是因為身份關係不得不出席,還有就是為了找他妹妹。
“你可以跟我講講沐天城嗎?還有沐天城為什麽要每隔十年就舉辦一次鳳凰宴啊?”睜著清澈無邪的大眼睛,伊心染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南宮承銳,殺傷力不減當年。
“阿九你怎麽會不知道沐天城?”沐天城在烏蓬大陸,可比三國的名聲更響亮,她怎麽好像全然不知的模樣。
伊心染翻了翻白眼,撇著小嘴道:“不都跟你說了,我長這麽大是第一次出遠門,我們的家族是隱世家族,對於外界的事情,我們既是不關心,也不插手的。”
原諒她撒個小謊,然後也要原諒她,因為撒了一個小謊,必須要用無數個小謊去圓之前的小謊。
咳咳,總之她的用心是好的,沒有惡意的。
“阿九是出自隱世家族,難怪難怪。”此刻,南宮承銳不禁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以她之貌,以她的天賦,大陸上竟然無人知曉,原來是出自隱世家族。
“我出自隱世家族讓你覺得很奇怪。”
“我隻是覺得意外,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族中長輩總是說外麵的世界太危險,所以不許我出去,也不告訴我外麵的事情。”說到這裏,伊心染很入戲的,可愛的,不滿的嘟了嘟水潤的粉唇,又道:“不過哥哥疼我,所以就帶著我偷偷跑了出來,但是哥哥也說外麵的世界很危險,於是哥哥就讓我少說話,而且還要裝得很冷,很酷的模樣,這樣別人見了我都害怕,就不敢再欺負我了。”
說完,還順帶認真的點了點頭,證明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嗬嗬。嗬…”聽到這裏,除了幹笑,南宮承銳真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伊心染。
他內心裏在呐喊,就算你不裝得那麽冷,那麽酷,憑你的身手,又有幾個敢送上門找死呀!
可是一對上伊心染單純天真,不雜絲毫塵世雜質的清透眸子,他又覺得伊心染的哥哥說得很對。不這樣的話,以她現在這副讓人控製不住想要親近的模樣,指不定會被騙。
到底是女孩子,一個人出門在外的,武功再厲害,也防不住險惡的人心呀!
“你覺得我哥哥說得對嗎?”
“對,你哥哥說得很對。”
“那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那個什麽沐天城是什麽了嗎?”
那個沐天城是什麽?
這是什麽問題?
沐天城,它不是一件什麽東西呀。
“沐天城其實就是一座城。”尋思著怎麽組織一下語言,才能跟她解釋得更清楚。
“一座城?”伊心染眨眼再眨眼,然後嘴角猛抽抽,俏臉頓時漆黑如墨。
飄渺大陸有座血月城,烏蓬大陸有座沐天城,別告訴她,烏蓬大陸的人到飄渺大陸去建立了血月城,而飄渺大陸的人到烏蓬大陸建立了沐天城。
要不要這麽狗血?
“對,就是一座城。”
“不就是一座城麽,難不成比西悅,龍恒,南旭三大國還要厲害不成?”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血月城在飄渺大陸的存在,不就堪比大陸第五國一樣的存在麽。
這個沐天城,也一樣?
“不。”南宮承銳搖了搖頭,繼續道:“沐天城淩駕於西悅,龍恒,南旭三國之上,它主宰著整個烏蓬大陸。”
蝦米?
沐天城淩駕於三國之上?
尼瑪,為毛西雅女皇沒有跟她說過,就連提都沒的提一下。
靠,不帶這麽玩她的。
“既然沐天城這麽厲害,那還留著西悅,龍恒,南旭做什麽,打壓著好玩麽?”
“也隻有你敢這麽說。”
沐天城是烏蓬大陸百姓的信仰,別的他不敢說,但他相信沐天城真的無意於皇權。
隻是,對於每隔十年,沐天城就堅持要舉辦鳳凰宴,百思不得其解而已。
“你很崇拜沐天城的樣子。”
“大陸上沒有人不崇拜沐天城,不向往沐天城。”
“既然你那麽向往沐天城,為什麽不去沐天城呢?”要是她向往某個地方,是一定會親自去看看的。
南宮承銳此時真的覺得,眼前的伊心染就是一個不喑世事的,純真的孩子,對什麽都很天真,把什麽都想得很簡單。
“沒有人知道沐天城在哪裏,隻有舉行鳳凰宴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
沐天城人出現的時候,就仿佛是憑空冒出來的,根本無跡可尋。
哪怕神秘如同隱世家族,大多也都有跡可尋,想找還能找得到。
但是沐天城,就是想找都沒有方向。
“真有這麽神秘。”看來這沐天城跟她想象的有點兒差別。
血月城在飄渺大陸雖說是超然物外的存在,但至少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血月城位於東露。
隻是,冒然前往東露尋找血月城的人,幾乎沒有能活著再走出來的。
饒是如此,在血月城外域,依然遍布了夜,蕭,蒼,南四國的各路探子。至於,被外域保護得很好的內域,也堪堪隻有夜絕塵的勢力罷了。
總的來說,血月城的確是個很神秘的存在。
現在,突然出現在她認知裏的沐天城,顯然是個比血月城更加神奇的存在,怎能不讓伊心染滿心的好奇呢?
“真的。”
“從來就沒有人去過沐天城,甚至是掌握沐天城的線索麽?”
“沒有。”
“那看來這個沐天城的確挺神秘厲害的,等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玩玩。”
望著伊心染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南宮承銳也隻覺得她是說來玩玩的。
孰不知,某一天,當某女真的把沐天城攪得天翻地動的時候,他是多麽的慶幸,他真的沒有得罪過這個小魔女啊!
“沐天城舉行鳳凰宴雖然沒有特別好玩,好看的,但若是在鳳凰宴上獲得前三名,獎品卻是極其豐厚的。”
“什麽獎品?”
“一種能將自身血脈變得越來越精純的神奇果子。”這也是為什麽三國以及各大世家都趕著出席,趕著派出自家子孫參加鳳凰宴的原因。
在注重血脈的烏蓬大陸,血脈的純正與否,決定著很多的事情。
“還有那種果子。”
“自然是有的,不過也隻有沐天城的人才拿得出來罷了。”
眼睜睜的看著南宮承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伊心染沉得自己過去的日子算是白活了,來到這裏她算是長見識了。
前世,醫學水平那麽發達,她也沒見過什麽基因能改變,血型能改變什麽的,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有改變血脈的果子存在。
也就是說,吃了那果子,就等於改變了基因,甚至是如同換了一次血麽?
嘖嘖,還真是一種難得的寶貝。
“意思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的血脈不純淨,吃了那個果子之後,就會變得純淨了。”
“也沒那麽厲害。”
搖頭是什麽意思,就這麽吊著伊心染可不樂意,“說詳細一些。”
“打個比方,以一個家族為例,假如家族中的一個子孫,他有家族八分之一的純正血脈,那麽吃了那種果子之後,他能擁有家族四分之一的純正血脈;但是,如果隻是擁有普通血脈的人吃了那種果子,頂多隻會讓他多一些修練天賦而已。”
說來那果子也是因人而異的,並不是吃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原來如此,你有吃過?”不然怎麽那麽清楚,憑她這血脈,什麽也不用吃,都比別人強。
“沒有。”
南宮承銳嘴角一抽,俊臉立馬就黑了一圈,放眼整個南宮家族,就他跟他妹妹的血脈最純正,他才不需要去吃那種果子。
“好啦好啦,其實我是開玩笑的,知道你沒有吃。”
“我累了,先睡了。”
得,居然敢甩臉色給他的救命恩人看,實在太不可愛了。
哼,你給姐等著,等姐有時間了,再慢慢的收拾你。
看你敢拿屁股對著姐……
恨恨的腹議一番之後,伊心染添了些柴,然後打開包袱,從裏麵多拿出一件衣服,然後才走到一旁的幹草上躺下睡覺。
沒有夜絕塵在身邊,她隻能學著自己照顧自己,夜裏天涼多加一件衣服,避免著涼受寒,哪怕是睡著的時候,手裏都緊緊的抱著那把匕首。
懷裏抱著跟夜絕塵有關的東西,她才能盼著夢裏與他相聚。
“染兒,染兒…。”
“染兒,為夫好想你…。”
“染兒,你看我們的孩子多可愛,多乖巧…。”
“……”
睡夢裏,聽著夜絕塵熟悉,溫柔又寵溺的聲音,伊心染總是睡得格外的熟。
隻有睡得香甜,才能在第二天打起精神,迎接她將要走的路。
“許是夢到她哥哥了才會笑得如此甜美吧!”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南宮承銳轉過身來時,就那麽呆呆的望著伊心染的睡顏,怔怔的出了神,久久都緩不過來。
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好半晌,他才淡淡的呢喃一句,閉上雙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