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98章 身份爆光下
“九兒。”若非時間場合都不對,隨風鐵定直接捂臉站到一邊,打死也不想開口。
隻是沐天城城主身份畢竟不一般,雖然他對沐天城弄出這麽一個聖女到西悅非常的不滿,但他卻相信此事隻怕跟沐天城城主沒多大的關係。
既然如此,隨風也不想把彼此的關係弄得太僵,遂不情不願的開了口。
其實,他也拿不準,伊心染究竟會不會賣他這個麵子。
雖說他們之間有著血緣關係,乃是同出一脈的至親之人,但隨風並不覺得以伊心染的性格,為因為他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畢竟,從他們相遇,到相認,前前後後還不過三天。
他自認沒有完全摸透伊心染的行事風格,卻也知道她是一個非常有主見,並且絕對不會輕易被誰左右的人。
這樣的她,猶如日月一樣的耀眼而奪目,輕狂,張揚,邪肆,霸道,偏又不會令人覺得心生厭惡,麵對她仿如女王一般的目光,莫名的萌生出一種仿佛天生就該臣服於她的感覺。
就仿佛臣服於她,是一件最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皓月平日裏的確是吊兒郎當的,可他心裏卻跟明鏡一般,隨風所顧忌的,他也並非沒有想到,不由黑著臉也輕輕的低喚了一聲,“九兒。”
後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聽他的語氣跟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事實上皓月的想法跟隨風是一樣的,他們的確是打心眼裏想要疼愛伊心染這個表妹的,也是發自內心的接受她,而伊心染雖說沒有表現得特別的明顯,但跟她相處下來就知道,若非真心接受了他們,她壓根就不屑對他們解釋那麽許多。
然,饒是如此,皓月也明白,憑他跟隨風開口,很難改變伊心染的初衷。
她想做的事情,除非她自己放棄,否則誰也沒有那個資格讓她放手。
哪怕,她要麵對的是龐然大物般的沐天城,有可能要交手的是沐天城的一城之主。
甭管你是沐天城的一城之主也好,還是其他什麽人都好,你若傲,她更狂。
即便身手上占不到絲毫的便宜,單單在氣勢上,她就絲毫不會遜色於沐天城的城主半分。
“別這麽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伊心染哪能不明白他們的擔憂,其實她就隨口那麽一反問,沒有要繼續鬧下去的意思。
南榮淺語這個女人,要取她的性命隨時都可以,沒必要急於一時。
更何況,常言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她都將南榮淺語逼到這個地步了,還是很期待她能回報她一些什麽的。
既然站在她身後的人,已經將她完完全全當成一枚棄子,毫不在意她的生死。
那麽,作為棋子又對她滿心憤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南榮淺語,就真的甘心變為一枚棄子,絲毫都不反抗了麽?
她若不想為棄子,不想看到自己得意,不想輸得一敗塗地,那她便會有所行動的。
至於這個女人會如何反擊,伊心染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幕後那個一再意圖掌控她命運的人,究竟是誰?
下一招,又將如何對付於她。
但願,南榮淺語這個女人不會讓她失望。
這,便算是她作為棋子,最後的價值吧!
倘若滿腹心思都在算計著要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局,求得一線生機的南榮淺語,若是知曉伊心染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取她性命,反而是謀算著要怎樣榨取掉她最後的利用價值,估計她得立馬倒地,吐血三升瞪眼而亡。
看著伊心染如小女兒撒嬌般的模樣,聽著她一本正經的話,頓時風中石化,各種淩亂的人豈會隻有隨風跟皓月兩個人。
天雷滾滾而過……
所有觀圍的百姓都被伊心染這句話雷得外焦裏娕,整張臉都死命的抽搐,怎麽也控製不住。
她還能再無辜一點兒麽?
丫丫的,強悍如斯的你,會不好意思麽?
你確定,你真的理解不好意思是什麽意思麽?
“怎麽一點兒幽默細胞都沒有,開個玩笑而已不用太認真。”
真是一群沒有眼力勁的家夥,姐姐她可是很少撒嬌的,伊心染不甚高興的想著。
隻是她確定她剛才那模樣是在撒嬌,而不是在惡作劇?
“嗬嗬,九兒為人就是很幽默。”皓月緩過神,尷尬的笑了笑。
嗚嗚,他能說他的小心肝,差點兒沒被伊心染給嚇死嗎?
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誰敢這麽跟她玩啊,嫌命太長麽?
呼——
這丫頭,果然誰惹上誰倒黴。
“九兒你別多想,我們沒有那個意思的。”隨風亦是窘迫的幹笑兩聲,相信他的意思伊心染明白,而他真的沒有要質疑伊心染的意思。
在他看來,即便是西悅皇朝,也沒有伊心染來得重要。
但是,身為西悅皇朝的王子,他有責任保護西悅的子民不受侵害,否則他對不起自己的姓氏。
人,就是那麽的奇怪。
一旦真正的認定,那便會傾盡所有,不惜一切代價的相護。
伊心染是他認定的妹妹,那他必將護她到底,不會讓任何人傷她分毫。
饒是,伊心染這個妹妹有很多的秘密,沒有對他言明,他仍舊滿心的相信著她。
沒有絲毫的懷疑。
“婆婆媽媽的樣子可不太像隨風表哥性格。”伊心染似是蒙了一層水霧的眸光落到依然緊閉的兩輛馬車之上,誰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隻覺得她高深莫測得厲害。“好歹我也是出生皇族,有些事情我明白得很。”
她乃南國九公主,正經八百的金枝玉葉,雖說那時並不受南皇的喜愛,卻無法抹去她高貴的出生。
如若沒有許皇後的種種手段與陷害,母妃沒有離世,她將會是南國最最尊貴的九公主。即便從小到大,她跟哥哥兩個人都生活得極其艱難,便自幼長在宮中,看得多了,聽得多了,哪有伊心染不明白的。
南榮淺語不貞聖女的事實,已經讓她弄成了事實,再無翻盤的可能。
哪怕是翻了盤,沐天城也不可能再讓南榮淺語頂著沐天城聖女的名號進入雅惠城,然後出現在鳳凰宴上。
西悅皇室不可能將這件事情當作不存在,那將會淪為龍恒與南旭兩國的笑柄,瑞安女皇還沒有那麽蠢。沐天城這邊,不管是誰將南榮淺語推上的聖女之位,這事兒爆露出來,沐天城也沒臉讓南榮淺語以聖女的身份出席鳳凰宴。
因此,甭管沐天城城主鴻信將會如何處理南榮淺語,此事都隻能到此為止。
繼續鬧下去,非但讓沐天城不好,也是讓西悅皇朝臉上無光。
伊心染是一個懂得取舍的人,她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胡鬧,什麽時候又該收斂,雖說對西悅皇朝沒什麽好感,也沒抱太多的希望,但不管怎麽說,西悅是她母妃的國家,幾分情麵還是有的。
別說隨風跟皓月已經向她開了口,就是他們不開口,伊心染也會順勢下這個台階了。
“既然城主都開口了,本王妃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但願城主能給出一個讓本王妃滿意的處理結果。”特意咬重了‘結果’兩個字,伊心染目露挑釁的瞥了狼狽不堪的南榮淺語一眼。
那赤果果的目光,簡直刺激得南榮淺語想要不顧一切的朝她撲過來。
以前在飄渺大陸的時候,南榮淺語擔心會暴露,一直都小心的隱藏著自己會武的事實,以至於在伊心染陷入暴走狀況的時候,被伊心染給毀了容貌,那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那時的南榮淺語從未將自己的心讀懂,她以為她一直深愛著戰王夜絕塵,孰不知,太子夜修傑早已一步一步走進了她的心裏。
當她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她再也無法忘記夜修傑。
然而,夜修傑卻已經看清了她,曾經對她的深愛,亦是被他忍著痛,一點一點的收了回去。
那時,南榮淺語方才知曉,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但她已然無法再回頭。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她跟伊心染交手,以慘敗收場,高傲如她怎能甘心。南榮淺語的眼裏,心裏,都對伊心染有著噬骨的恨意。
假如伊心染沒有和親到夜國,假如夜絕塵沒有愛上伊心染,假如…。那她也不用落到現在的地步,處處受製於人不說,還徹底淪為一枚棋子。
生或者是死,都無法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所以,南榮淺語是恨的。
她,怎能不恨伊心染。
在她看來,她有今時今日的下場,皆是拜伊心染所賜。
若非有她,一切都會不一樣。
夜絕塵若不是因為愛上她,就不會毀滅她對他的一切幻想,不會打碎她的美夢,不會逼得她瘋狂,不會讓她意識到,其實她就是一個貪慕虛榮,將身份地位看得比什麽都重的可悲女人。
也不會讓她把自己那顆醜陋的心看清楚,原來,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夜絕塵。
她愛的男人,是太子夜修傑。
可當她愛著他的時候,他卻已經不在原地,已然絕決的轉身,與她漸行漸遠。
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南榮淺語隻覺自己的腦海裏,無數的回憶像是煙花一樣,在她的腦中炸開。
那一刻,憤恨不再,竟是讓她心虛的避開了伊心染眼中的探究。
“本城主既然已經應下,便不會出爾反爾的。”馬車裏,鴻信的確是被伊心染的話噎得一臉黑,心下卻又覺得這丫頭極對他的胃口。
又想到她一再出言氣自己,鴻信不禁懷疑,哪天他會不會被這丫頭給氣死。
意識到自己想太多,鴻信拉聳著雙肩,輕輕歎了一口氣。
徹底無視了對麵二長老跟三長老戲謔的眼神,暗地裏卻是翻了兩個大白眼。
聽聽那丫頭的話,她還真敢說自己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分明就是個睚眥必報,心眼小得不能再小的丫頭片子。
鴻信似乎可以預見,倘若他給出的處理結果不能讓伊心染滿意,將會有多大的麻煩朝著他砸過來。
“如此,本王妃也不打擾城主一行趕往行宮了。”說著,伊心染微笑著側了側身,那模樣端得是大方得體,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後會有期。”鴻信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露麵,他相信他跟這丫頭有緣,一定會再見麵的。
此刻,他倒是很想弄清楚這小丫頭的身份,能讓西悅的二王子跟五王子跟隨,她的身份必定不會讓他失望。
看那二王子跟五王子眼中對她不加的掩飾的疼愛與縱容,難不成這丫頭也是西悅皇室的子孫?
如果是的話,那他怎麽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
該不會是私生女?
噗——
伊心染要是知道沐天城的城主是這麽想她的,那她鐵定不管他是老還是幼,揮舞著拳頭直接就朝他鼻梁砸去。
丫的,你才私生女。
你們全家都是私生女。
她光明正大的,跟私生女有半毛錢關係啊!
“希望城主明日亦能給祖母一個合理的交代。”隨風眯了眯眼,溫潤的嗓音帶著一絲冷意。
縱使近百年來,西悅早已不複當年的強盛,卻也不是好欺負的。
那個跟染兒有仇的女人,就算不是沐天城城主推出來的,也必定跟沐天城的人脫不了幹係。
換言之,三番四次派黑衣人來刺激伊心染的人,的確正如伊心染猜測的那樣,是出自沐天城。
如此,隨風哪還能給沐天城城主好語氣,沒失控的趕人就不錯了。
到底,他還是個穩重的,沒有一時腦袋發熱就幹傻事。
“本王子也是這個意思,我西悅雖不如沐天城神秘強大,卻也絕對不是好欺負的。”皓月並不示弱,無視沐天城人投向他凶狠的目光。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得讓這些人知道知道,這裏不是沐天城,而是西悅的皇都。
膽敢在這裏放肆,他就有膽在這裏殺人。
“二王子五王子放心,本城主自當親自遠瑞安女皇說清楚。”
隨風皓月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些,卻是沒有再開口講話。
他們本就站在房頂之上,等同於高高在上的俯視了所有人,哪怕是麵對沐天城,也絲毫不覺他們弱了氣場。
想必從頭到尾都沒有掀動一下車簾的,坐在馬車裏的人,也是不想從馬車裏一出來,便被伊心染三人給俯視了。
於是,幹脆就坐在馬車裏,這般對話倒也不輸氣勢。
此舉可謂雙方都不吃虧,倒果真是聰明人。
兄弟兩人麵露得體的微笑,心有靈犀的退後幾步,默契站到伊心染的身旁,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請沐天城一行人可以前往行宮了,他們沒有什麽要說,要問的了。
隔著車簾將隨風皓月表情看在眼裏的二長老跟五長老,禁不住滿頭黑線,嘴角直抽抽。
物以類聚這話果真不假,想那能跟在那丫頭身邊的人都不會是省油的。
敢情,他們這是沒用了,所以直接一腳就給踢開了。
見著房頂上那滿臉嫌棄的三人,饒是沐天城城主再怎麽淡定,也是憋得他險些跳腳,上想衝出去跟他們理論理論。
衝動是魔鬼,總算他將自己的脾氣給壓下來了,不然他多年的形象就要瞬間破滅了。
“咳咳,早晚本城主會將那小丫頭片子收拾得服服貼貼的。”
二長老五長老默,心中腹議:但願不是您老被收拾得服服貼貼的就好。
他們覺得那丫頭簡直就是一人腹黑狡詐的小魔女,誰招惹上誰倒黴。
事實證明,他們二老的感覺是正確的。
當然,這還是後話。
“你們那是什麽表情,竟然不相信本城主?”
“沒有沒有,我是相信城主的。”
“我也是對城主非常有信心的。”
隻不過他對伊心染更有信心就是了,這話打死也隻能咽進肚子裏,說出來絕對是作死的節奏。
他,鐵定沒有那麽傻了。
南榮淺語最後仍是被帶進了雅惠城,跟隨沐天城城主前往了行宮,但她身上已經不再有聖女的光環,反而被人指指點點,各種難聽的話都朝她身上招呼,而她敢怒卻不敢言。
說到底這裏是雅惠城,是西悅皇朝的地盤,她既已沒有沐天城聖女的光環,就算是被城中百姓打死,也不會有人為她出頭的。
自她被廢,沒了太子妃的頭銜開始,什麽樣的屈辱她沒有受過,不過是些口頭辱罵罷了,南榮淺語還承受得起。
這些人罵得越是難聽,她越是能隱忍不發,她不會忘記是伊心染帶給她的恥辱,她隻記得在沒有把伊心染拖進地獄之前,她是絕對不可以先她一步去死的。
便是死,她亦要拉著伊心染一起。
擁有這麽堅定的目標的南榮淺語,是一定會想方設法活下去的,也隻有這樣的她,才能給伊心染帶去她想知道的消息與情報。
如此,伊心染感激她都來不及,也就不在乎她想要拉著她一起去死了。
指不定,最後死的是誰呢?
目送兩輛馬車緩緩的朝著行宮駛去,比起為首的那輛馬車,伊心染對第二輛馬車的好奇程度,幾乎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在她的感知裏,知道馬車裏坐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從她出場說第一句話開始,就險些衝出馬車與自己對上。
隻可惜,那兩個人被中間那個人給阻止了,不得不坐在馬車裏,看著她將南榮淺語貶得一文不值,甚至是重重損了沐天城的顏麵。
從始至終,那個氣息沉穩又飄渺虛無的男人就什麽情緒都沒有,仿佛就是一尊佛一般,無悲無喜,沒有什麽能牽動他的心緒。
越是如此,伊心染對他也是越發好奇。
雖然那個男人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但他仍是沒能掩蓋住由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厭惡。
沒錯,就是厭惡。
並且那一絲厭惡還是衝著她來的。
兜兜轉轉探聽了那麽久,好歹是讓她摸索出了些門道,找到了繼續下去的方向。
罷了,今日既然沒有瞧見對方長什麽模樣,總歸是有其他機會的。
憑借女人天生就比較靈敏的第六感,伊心染相信,這一次沐天城的人不會那麽快就離開西悅。
即便,她不想方設法讓他們留下,也有人會出手製造些不能離開的理由。
比如,針對她……
“九兒,你怎麽了?”隨風的語氣恢複以往的溫潤淡然,帶著滿滿的關心。
“九兒你是不是又在算計誰,笑得好陰險的樣子。”皓月怕怕的拍拍胸口,他現在覺得,其實那天晚上,七公主真的是自己找上門找抽的。
想想這丫頭,連沐天城都不放在眼裏,哪裏會懼怕一個七公主。
再想到她那天說西悅皇朝跟祖母的話,皓月突然覺得,這世間隻怕少有能讓這丫頭放進眼裏的人,或者是東西。
“皓月表哥,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要不你再說一遍?”
她可是心眼很小的,居然敢說她陰險,真是太不可愛了。
還有,什麽叫做又,她幾時算計過誰了。
真是的,心裏知道不就好了,說出來就不好聽了嘛!
“啊,嗬嗬,沒什麽沒什麽,九兒妹妹聽錯了,我什麽都沒有說。”皓月好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抽什麽風嘛!
居然說這丫頭陰險,不是找死麽。
難得隨風也被逗笑,看著眼前時刻都充滿活力的伊心染,滿眼都是寵溺,“天色已晚,咱們先回去再說。”
他知道伊心染不會跟他回別院,率先便朝著龍悅客棧的方向走去。
剛才他也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伊心染一直盯著的是沐天城的第二輛馬車。
那裏麵會不會就坐著幾次三番要加害她的人?
“二哥,你倒是等等我跟九兒呀。”
伊心染眨了眨眼,暗忖:她家這隨風表哥心思可真是細膩呢?
回到客棧天已經全黑了下來,今日在北城發生的事情,也在整個雅惠城傳得沸沸揚揚,可謂是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關伊心染的身份,更是被傳出各種各樣的版本,聽得正主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不過,唯一沒有傳變味的,是她來自飄渺大陸,還有同樣來自飄渺大陸,聲名狼藉的南榮淺語。
對她,眾人不敢多加臆測,因為跟在她身邊的有二王子跟五王子,到底也是跟皇室沾了邊,他們若非嫌自己命太長,便會管住自己的嘴巴。
至於南榮淺語麽,她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原本應該是高高在上,聖潔無雙的沐天城聖女,結果被伊心染當眾撕開偽裝麵具之後,流傳了她各種各樣破鞋的流言,可謂精彩紛呈。
因其中牽扯有沐天城,百姓當時雖因隨風跟皓月的,對沐天城有幾分怒氣,卻也不至於四處宣揚沐天城的醜聞。
事情傳成現在這般模樣,伊心染嘴上不說,心裏亦是明白,這背後少不了隨風跟皓月的推波助瀾。
隻怕是有心人想阻都阻攔不了,不得不放任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九兒,你講的那些話都是真的?”簡單的用過晚膳之後,皓月還是沒忍住把憋在心裏好長時間的話問了出來。
對於南國之事,以及他們母子三人的生活,伊心染並沒有說得很詳細,卻已是聽得他們直皺眉,恨不得將那南皇一刀給砍了。
心中明白伊心染必是有所保留,但她既然不說,他們也不能逼著她說。
或許,那些記憶對她而言,並不是美好的。
非要讓她提及,豈非是觸及她的傷心事。
隨風瞪了皓月一眼,顯然是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他也很想問,可他更願意尊重伊心染。
“半真半假。”感受到他們對她的關心,倒讓伊心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她的確沒有提及夜國之事,也沒有向他們提過夜絕塵。
夜絕塵是她最最重要之人,還有他們的孩子,她每天都在祈禱,祈禱清晨睜開雙眼的時候,能看到他溫柔凝視她的目光。
可她知道,那不過都隻是她美好的向往。
提到他,便會讓她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思念,瞬間變成奔流的海潮,會將她整個人連帶著靈魂都吞噬進去。
“當初南國戰敗,將我作為和親公主遠嫁夜國,成為了夜國被稱之為不敗戰神戰王的戰王妃。”
她應該慶幸那一戰,南國敗給了夜國,不然她怎麽能成為夜絕塵的妻子呢。
想到夜絕塵,她的眼睛裏便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隻是被她纖長的眼睫跟半垂的眸子給擋住了。
以至於讓隨風跟皓月都沒有瞧見,憤怒的一拍桌子,吼道:“那個該死的南皇,簡直就是混賬,小爺要一刀宰了他。”
戰敗就不說了,居然還讓九兒去和親。
天知道一個戰敗國的公主,和親到戰勝國的境地將是何等的淒慘,處境將是何等的艱難。
有他那麽做父親的嗎?
簡直就是欺負九兒沒有母親在世,氣死他了,簡直就是氣死他了。
隨風雖沒有皓月這般激動,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絕對跟皓月有著同樣的想法。
“聽九兒說完。”強壓著滿心的憤怒,隨風冷靜的開口。
溫潤的嗓音裏,竟然隱含了幾分淩厲的殺意。隻是皓月太激動,絲毫沒有察覺到。
“母妃死後我跟哥哥在南國雖然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公主,但卻並不受寵,反倒是和親去夜國之後,我才活得像個女王。”
“啊?”
兄弟兩個猛然抬頭,呆呆的望著伊心染,思考她話裏的意思。
“嫁到夜國,夜皇跟軒轅皇後視我如已出,百般疼愛與憐惜,絲毫沒有因為我是南國的公主而苛責於我。”想到夜皇跟軒轅皇後,伊心染臉上是滿足的笑,他們給了她爸爸媽媽一般的疼愛,“王爺對我很好,但凡我喜歡的,他都會捧到我的麵前,他的姐姐跟弟弟也對我很好,他們是我最在意的人。”
似是想起她指責南榮淺語的那些話,俏臉微微有些泛紅,看來她胡縐的本事是越來越強大了。
吹牛什麽的,都不用打草稿。
“我是說真的,沒有騙你們。”
“九兒很想他們吧!”相對於在夜國有人疼有人寵的日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烏蓬大陸,她該是怎樣的孤獨。“如果有機會,我倒是很想見見九兒的夫君,我們的妹夫。”
隨風相信伊心染沒有說謊,她臉上幸福的笑容,是不會作假的。
“那個壞男人,九兒妹妹怎麽就嫁人了呢,他怎麽下得了手,我家九兒妹妹還這麽小……”皓月滿心以為伊心染還小,哪裏知道妹妹嫁人了。
要是他知道伊心染連孩子都快兩歲了,不知又該作何反應。
聽著皓月的鬼吼鬼叫,伊心染不禁滿頭黑線,嘴角亦是狠狠的抽了抽。
丫的,她哪裏小了。
明明她哪裏都不小嘛!
咳咳,雖說以她不到二十的年紀,放到現代還是個大學生,正是談戀愛的時候,但在盛行早婚的古代,絕對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個年紀嫁人生子的。
飄渺大陸跟烏蓬大陸還有一個區別,那就是這裏的女子都年滿二十才開始相看對象,談婚論嫁,的確算得上是晚婚了。
放眼西悅皇室年輕一輩的公主,也都實行了早婚政策,用腳趾頭想伊心染也知道,那些個公主為什麽要早婚。
無非就是將希望寄托到自己的下一代,盼著能生出一個血統更純正的。
隻可惜,早已成婚的幾位公主,愣是沒有一個肚子有響動的。
不不不,伊心染倒是忘了,貌似有一位公主前不久剛剛生下了一個男嬰。瑞安女皇非常的開心,賜了不少的東西下去。
“飄渺大陸實行早婚,越早嫁出去越有麵子,把你們這裏二十來歲的姑娘放過去,那一個個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噗——
“二哥你故意的吧!”皓月彈跳而起,一張俊臉滿是茶漬,眼睫上還貼著一片茶葉,配上他的表情,滑稽得要死。
“咳咳。”隨風尷尬又歉意的望了皓月一眼,他也被嗆到了好伐,半晌才開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隻是被伊心染那句‘那一個個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給雷的。
兩個大陸分別位於兩個不同的界麵,風俗肯定也大不相同,隻是他真的不知道二十歲就已經被定義為老姑娘了啊。
失誤,這絕對是個失誤。
“哼,你就是故意的。”皓月低頭拍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甩去頭發上的水珠,不免為自己的遭遇哀悼一聲。
“我隻是覺得二十歲來歲的姑娘不算老……”隨風弱弱的解釋,臉上慢慢爬上一抹嫣紅,竟然是害羞了。
伊心染趴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真沒想到她家隨風表哥居然如此純情。
“等著。”
“怎麽?”皓月猛然抬起頭,呆呆的望著隨風。
“不知道。”
一會兒之後,伊心染抱著一件青色的袍子走了過來,道:“當初買男裝的時候買大了一件,看看能不能穿。”
望著伊心染懷裏的袍子,皓月那個高興呀,直接撲過去拿走就跑去屏風後麵,先不管能穿不能穿,總比穿著身上這件舒服。
“呃…。”
“習慣就好。”有時候,皓月比較人來瘋,但大多數時候,他是正常的。
“謝謝九兒妹妹,這件衣服剛剛合適。”左右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越看皓月就越是滿意,不得不說伊心染的眼光非常的好。
這件青色的袍子質地雖不是很好,但勝在款式新穎,穿在身上也特別的舒服,讓他非常喜歡。
“皓月表哥喜歡就好。”
“很喜歡,簡直太喜歡了。”
“今天過後我的身份肯定是瞞不住了,你們也不用再替我繼續隱瞞下去,如果有人問就直說好了。”
敵在暗,她在明,不管她處在什麽位置,伊心染相信要殺她的人,都不會放過她的。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不占一個西悅皇室的公主身份呢?
那對於她後麵行事,將會方麵很多。
“嗯。”事情鬧成這樣,怎麽可能瞞得住。
現在這雅惠城裏,住著的可都是人精,後天鳳凰宴就要開始,龍恒跟南旭的人也早就到了。
他本就鮮少出現在人前,也不願插手朝中之事,接待的任務自然也落不到隨風的身上,他也樂得無事一身輕。
“九兒現在有什麽打算?”
“沒有。”搖了搖頭,微微抿了抿紅唇,又道:“現在該睡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兵來將當,水來土淹,這便是她的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伺機而動。
“那九兒早些休息,我跟皓月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
“好。”
“九兒別想太多,早些睡。”
“你們一路小心。”
“安啦,不會有事的。”送走了兩人,伊心染吩咐小二打來洗澡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躺到**美美的睡覺去。
管他夜裏有多少人不能成眠,跟她都沒有關係,前提是別來招惹她就成。
事實上,這個時候也的確沒有人敢來惹她,哪怕那人再想取她的性命,也不會這麽心急。
……
另一邊,隨風皓月剛走出龍悅客棧不遠,薑離跟馮奇就找到他們,說是瑞安女皇連夜要召見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暗歎還是伊心染厲害。
看似不經意,卻將人心把握得非常精準,隻怕是算準了祖母會找上他們兩個。
“主子,女皇陛下已經派來了幾次,是不是…。”
隨風抬手打斷薑離的話,道:“進宮。”
“我跟二哥進宮去,你們兩個留在龍悅客棧外,保護好九兒。”
薑離跟馮奇點頭,他們隻跟伊心染有兩麵之緣,卻是知道自家主子對這個妹妹是格外的疼愛,換成是其他公主,他們才不會買賬。
“主子放心,我們誓死護衛九小姐。”
“嗯。”
北城發生的事情,很快便以媲美光速的速度傳進了瑞安女皇的耳中,隻是不等她派人前去,也不等語蘭公主等人派人前去,好戲就已然散場。
唯有百姓們口中流傳的消息,讓她們收集了不少,卻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妍馨沒有回來,但是她的女兒回來了。
從飄渺大陸來的女子,不是妍馨的女兒又是誰?
“女皇陛下,您先喝杯茶,休息一會兒吧。”女官恭敬的遞上一杯凝神靜氣的清茶,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到後麵。
北城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想裝作沒聽到都不可能。
傳聞,那是妍馨皇太女的女兒,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不過,看女皇陛下的模樣,隻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妍馨皇太女失蹤那麽多年,若真是她的女兒回來了,那誓必會擁有女皇所有的疼愛。
“報——”
“進來。”
“女皇陛下,二王子跟五王子求見。”
“讓他們進來。”瑞安女皇本來就等得心急火燎的,一聽到侍衛的聲音立馬就坐不住了。
雖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要聽到隨風跟皓月親口承認。
如此,才能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想。
“是。”
很快,隨風跟皓月兩兄弟就走進了勤政殿,誰也沒敢看瑞安女皇的臉色,恭敬的行禮道:“孫兒給祖母請安。”
隻要不是在朝堂之上,私底下瑞安女皇喜歡聽他們喊她祖母,而不是陛下。
在瑞安女皇心裏,她也並非隻想做一個高高在上,言行舉止都要受到規範的女皇,她也想要做一個平凡的人。
一雙漂亮卻銳利的鳳眸靜悄悄的打量單膝跪在地上的兩個孫子,瑞安女皇似乎覺得以前的自己看走了眼,她竟是不知她這兩個孫子如此有能耐。
她早該想到的,怪不得平日裏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恨不得存在感越低越好的孫子,會站出來維護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女子,敢情他們都是護短來著。
護著那個丫頭,護著妍馨的女兒。
西悅皇室並不缺少子孫,瑞安女皇也沒見他們兩個對其他兄弟姐妹有這麽相護,想來那丫頭定是讓他們兩個喜歡得很了。
單膝跪地,低垂著頭的隨風跟皓月,頓時覺得壓力山大了,就這麽讓瑞安女皇盯著他們看,實在很別扭好不好。
雖然沒有用血脈之力對他們施壓,但總歸還是很不好受。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瑞安女皇聽不出喜怒的開口道:“起來吧。”
“謝祖母。”
“怎麽,還想繼續瞞著我。”瑞安女皇瞪了兩個不看她的孫子一眼,連‘朕’的自稱都不用了,直接就說了我。
“祖母都知道了,又何必……”皓月抬頭幹笑了笑,其實他們跟九兒妹妹也沒相認幾天。
“你個臭小子,我知道什麽了。”
“那個當街抽了七公主的姑娘,的確就是小姑的女兒,祖母的孫女兒,我們的妹妹。”鬧出今天那事兒,伊心染就知她的身份會爆光,倒也沒想隱瞞什麽,隨風也就開門見山直接說了。
反正,瑞安女皇連夜召見他們,為的不正就是一個答案。
“她…她真的是妍馨的女兒,我。我我的孫女兒。”
妍馨,果然是妍馨的孩子。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