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36章 戰鬥結束脫身☆上

趁著滾滾黑色的濃煙,集結在一起的黑風寨山賊在黃硝的帶領下,全體衝出了黑風寨,靜待黃硝的吩咐。

“大哥,你下命令吧。”

即使石斑很想跟伊心染有一場正麵的較量,但眼下不是最佳的時機,他還是保存實力的好。

要鬥,以後有的是機會。

“老二,你也是黑風寨的當家,有什麽想法,有什麽安排說出來,咱們兄弟倆商量著辦?”他怎麽聽著這話,有種石斑要跟他撇清關係的意思。

黃硝沉著臉,狹長的眸子幽暗深邃,時不時看向一線峽,在那裏有一雙澄澈的眸子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若有似無的殺氣在空氣裏蔓延,低沉的,壓抑的,讓他都控製不住的顫抖。

此時,石斑就好像是他緊緊拽在手心裏的救命稻草,雖然丟棄他,黃硝不至於有什麽損失。可直覺告訴黃硝,石斑若是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他,那麽他的處境會相當的危險。

危險來臨時,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相當的敏感。

尤其是像黃硝這樣的人,從小到大摸爬滾打,又常年住在萬獸山中與野性難馴的猛獸為伍,他對危險的感知,比起其他的人,要靈敏太多。

“大哥,生死緊要關頭,兄弟們隻需要一個領導人給他們下達命令,太多的意見,太多的分歧對咱們不利。”石斑打定主意要離開,不管黃硝說什麽,他心意已決,斷然不會再改變。

多年兄弟,走到如今這般地步,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自問,他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黃硝的事情,可黃硝明知道他在等什麽,依舊不願意親口給他一個答案。

既是如此,石斑也不想再執著下去。

“二當家說得有理,請大當家下命令。”黑風寨裏裏外外的山賊,一個個都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心提在嗓子眼,生怕下一刻,就會飛來一支箭,貫穿他們的咽喉。

原本他們還報有必勝之心,覺得大當家說得對,隻要他們都呆在山寨裏麵,伊心染的箭就不可能射得那麽遠,更不可能射死他們。

但是,他們統統都錯了,伊心染的箭射不死他們,但她用箭放的火,卻可以燒死他們,甚至是將他們燒得屍骨無存。

從大火中逃出來,每個人都顯得很狼狽,不但是灰頭土臉,衣衫還很零亂。

“請大當家下命令,帶領我們衝出去,殺了她。”

瞥到黃硝陰沉不定,猶豫不決的神色,黑風寨的山賊們心裏更加沒底。對他們而言,黑風寨就是他們的家,現在他們的家被毀了,而他們竟然連毀他們家的人,長什麽模樣都看不清楚。

遠遠望著一線峽,隻見那山巔之上,黑衣墨發的女子,手執金色的彎弓毅然站立在那裏,冰冷的眸子靜靜的凝望著他們。

明明她的眼裏並沒有絲毫的殺氣,但他們卻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殺氣向他們襲卷而來,有種不願意直麵她,想要逃跑的感覺。

“大哥,我跟兄弟們想的是一樣的,相信大哥能帶領咱們衝出去活下來。”他暗中建立獨屬於他的自己的勢力,與黑風寨沒有半分關係。

至於早些年,在黑風寨裏的兄弟,很多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自然也都跟著他,不然寨子裏也不會傳出分有兩派勢力。

一派是跟著他,一派是跟著黃硝的。

此時此刻,石斑耳邊依稀還回響著山寨裏眾多兄弟要黃硝下命令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死心踏地跟著黃硝的兄弟,還真有不少。

的確,黃硝處事雖然狠辣,不留餘地,脾氣也相當的暴躁,但他賞罰分明,是個非常有手腕的上位者。

仔細的回過頭看看,想想,石斑不得不承認,黃硝比他更適合當黑風寨的頭頭。

是個男人都有野心,他也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沒有黃硝的大。

他隻想謹慎的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沒想過要擴充自己的領土。黃硝跟他不一樣,他想要的,遠遠不隻是黑風寨這一畝三分地,他想要的比石斑所能想到的,還要多得多。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也是個山賊頭子,以打家劫舍為生,石斑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他也算不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他有他的原則,也有他的底線。

這樣做人雖然累些,可他覺得問心無愧。

脫離黑風寨,遠離黃硝,就是他的出路。

倘若,這一次,在他的計劃之內,發生了不可預料的意外,那也是他石斑命該如此。如果,他不幸死在伊心染的箭下,那就讓一切隨風。

“老二。”黃硝重重的喊了一聲,但卻不知道喊完之後,他應該說點兒什麽,或者做點兒什麽。

此時,他似乎才真正的意識到,他以為他很了解的兄弟,他其實一點兒都不了解他。

有時候,人就是那樣,必須為自己的自以為是,過於自信付出慘重的代價。

“咱們的山寨雖然被燒了,毀了,但隻要咱們還活著,就能重建山寨。”石斑避開黃硝的眼神,一向含笑的眸子裏笑意消失了,變得腥紅而淩厲,接著沉聲低吼道:“兄弟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跟著大當家,咱們一起殺出一條血路來。”

“殺——”

不殺掉伊心染,死的就是他們。

石斑的一番話,將黑風寨眾人心中的懼意化為了戰意,就像是零星的火苗瞬間燒成了熊熊大火,要將一切都燒為灰燼。

整齊化一的喊殺聲,響天徹地,不禁讓對麵一線峽上的伊心染有種錯覺。

他們不是一群山賊,而是一群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

黃硝高舉起右手,黑色的披風隨風輕揚,陰沉的黑眸裏掠過一抹狠意,底下所有的聲音消失了,一雙雙滿含戰意的眸子就那麽無所畏懼的望著黃硝。

這一戰,他們已經沒了退路,不勝則亡。

強烈的求生意識,讓他們勇敢無懼起來。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活下去。

“兄弟們,聽我說。”黃硝看似感激的掃過石斑的臉,心裏的防備又增加了一分,他相信那種強烈的預感,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石斑說那番話之前,他在黑風寨眾山賊的眼裏,聲音裏,除了無言的恐懼與退縮之外,再沒瞧到別的東西。但在石斑說那番話之後,黃硝明顯的感覺到,他手底下這群山賊的心態改變了,變得有戰意。

隻有帶領著這樣一支有戰鬥意識的隊伍,他才能打勝仗。

“易成。”

“屬下在,請大當家的吩咐。”

“速將咱們所有的兄弟,分成五個分隊。”

“是。”

與伊心染這一戰,很可能是黃硝建立起黑風寨以來,傷亡最多,損失最慘重的一次戰鬥。倘大的山寨從上至山,迅速變成一片火海。

從大火的趨勢看來,伊心染是一早就沿著黑風寨外圍做了手腳,埋下了易燃的火種,不過幾支箭,就將他的黑風寨整個燒了起來。

由山腰一直燒到山頂,火勢之迅猛,黃硝是見所未見,不得不在心裏稱讚一聲,伊心染真是好計策。

黑風寨幾乎占據著從山腰到山頂,一大半的萬獸山。山上樹林雜草叢生,在這種天氣裏,一旦著火,很可能將整片山都燒起來。

可是伊心染很聰明,她引火的位置,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再借著今日的風勢,這個火燒黑風寨的計劃,當真是完美到天衣無縫。

這要不是燒的他的黑風寨,而是燒在別人的地盤上,黃硝肯定會拍手稱讚,對這用火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當家的,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小分隊分好了。”易成整張臉都黑漆漆的,衣衫破爛,很是狼狽。

以往,很注重身著的他,管不了那麽多,隻要能活著,比什麽都好。

“給每個分隊安排一名小隊長。”

“屬下已經安排好了隊長。”

“傳我命令,安排一個小分隊從正麵引起她的注意,吸引她的攻擊,再安排另外兩個小分隊,分別從左右兩邊靠近一線峽,爭取時間攻上一線峽,一舉拿下她。”

雙拳難敵四手,黃硝不相信伊心染在麵對那麽多人,同時進攻的時候,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以及百分之百準確的命中率。

一旦她射出的箭失了原有的水準,那就說明她的心亂了,那他也就有了取勝,甚至是拿下她的機會。

“是,屬下馬上就去安排。”

“老二,你覺得大哥的安排如何?”

“先讓他們在前麵開路,咱們緊隨其後,尋找突破的時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伊心染隻有一個人,箭術再怎麽精湛,也會有疲勞的時候,眼下他們隻有用這個最愚蠢的辦法消耗伊心染的體力,借以拿下一線峽。

唯有拿下一線峽,才有機會活下去。

誰也無法說清楚,在伊心染的身後,是不是還有夜絕塵的大軍在等待著他們。

“那、、、、、、”

“大哥,讓弓箭手掩護三個分隊前進,分散伊心染的注意力。”石斑打斷了黃硝的話,同時耳邊再次響起慘叫聲,她似乎就沒有失手的時候。

每射一箭,必取一條性命。

每射一箭,必定染血。

“老二還是你心細,就算咱們手上這些弓箭手射不準,好歹也能給她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讓她害怕。”就算不能讓她感覺到害怕,讓她心裏有壓力也是好的。

“咱們突圍出去再說。”石斑拍拍黃硝的肩膀,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這樣拍打他的肩膀,以後他們兄弟就算相見,亦是陌路。

“好。”

“大當家的,有弓箭手掩護,咱們那三個小分隊的行進的速度加快了。”戰鬥打響這麽長時間,也就現在易成的眼裏浮現出喜悅的光芒。

就因為他發現伊心染射箭的速度慢了下來,覺得勝利的希望就在前方,所以易成覺得很興奮。

“那你得感謝二當家。”黃硝看著眼前的戰況,眼裏同樣跳躍著一抹興奮。伊心染再怎麽強悍,她也隻有一雙手。

縱使,她能一次性射出七支箭,但他手底下的弓箭手又豈會隻有七個。他的弓箭手數量是伊心染的幾十倍。

就算她射箭的速度再快,也沒什麽優勢了。

“二當家的機智是咱們山寨出了名的。”易成笑著打哈哈,他其實很不喜歡跟二當家石斑打交道。

大當家的心思容易猜,二當家的心思很難猜,雖然總是麵帶微笑,但你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在他的笑容裏。

明明白白的死,瞑目。

不明不白的死,那是死不瞑目。

“大哥,吩咐兄弟們多準備一些支,地上那些沒壞的,都撿起來。”石斑絲毫沒有在意易成說的話,甚至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伊心染的身上,就那麽看著她,想要將她看透。

當他一瞬不瞬緊盯著她手中金色的彎弓,以及那射出便會取人性命的箭羽時,石斑腦海裏一抹靈光猛然閃過。

難怪,他總覺得缺少點兒什麽,又說不上來。

“二當家的,咱們撿那些廢箭做什麽?”易成頂著滿臉的問號,那些箭都插在他們死去兄弟的胸口或者脖子上,叫他們去把箭拔出來,那叫什麽事兒。

他可不想,某天夜裏,死去的兄弟會纏上他,要向他索命。

“就算她是有備而來,也不可能準備那麽多的箭,她手裏的箭,遲早都會射完的。”石斑冷靜的出聲,眼裏掠過一抹邪光。

伊心染,我已經看透你了,真期待你接下來會怎麽應對。

“該死的,我怎麽沒想到這個。”黃硝一把拍在腦門上,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可是,他也不能用他兄弟們的性命去拖伊心染手中的箭啊?

這個女人,箭術那麽精湛,每一支箭都會取一個人,或者兩三個人的性命,就算他真有那麽多的兄弟可以將伊心染手中的箭消耗完,到最後他贏了,卻也成了一個光杆司令。

到時,黑風寨毀了,剩他一個人又有什麽用。

“還愣著做什麽,按二當家說的去做。”那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他必須在伊心染真正威脅到他之前,除掉他。

“屬下立馬就去。”

“老二,咱們兄弟有些年沒有比試過箭術了,要不比比怎麽樣?”

“大哥想比,小弟奉陪。”

雖然這個時候偷襲有些不厚道,但也不妨試試看。

石斑對伊心染可是相當有自信心,要是她連這點兒攻擊都躲不過去,那麽她也不敢獨自一個前來挑戰整個黑風寨了。

“拿弓來。”黃硝有自己專門用來打獵的弓箭,但在伊心染放的那把大火裏燒成了灰燼,不順手的他也必須用。

“大當家,二當家,弓拿來了。”

兩對視一眼,各自拿了靠近自己的那一把,拿在手裏熟悉一番之後,方才取了箭放在弓上,輕拉了拉弦,試了試手感。

“老二,你的箭術比大哥好,你先來。”

“還是大哥來吧。”箭搭在弓上,左手執弓,右手握箭拉弦,將發未發。石斑瞄準了一線峽上的伊心染,那一瞬間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

那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在作祟,在叫囂。

盡管石斑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想要征服伊心染,他想要她向他臣服。

“你先來。”黃硝保持幾乎與石斑一模一樣的射擊姿勢,就像很多年前,他們在山林裏打獵時一樣,為了同一隻獵物,猶豫著誰先出手。

回想過往,每當他們兄弟倆人看中同一隻獵物的時候,最先出手的一定是他。隻要是他黃硝看中的東西,從來就不知道有‘讓’這個字存在。

“不管咱們兩個誰先出手,她都會有所防備,不如我們一起。”

“好主意。”黃硝挑眉,眼裏掠過今天第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這代表著他非常認同石斑的話。

伊心染是個極其聰明,同時又極其敏銳的女人,一旦他們其實任何一個人失手,很難再有機會對她第二次出手。

現在,她一邊要迅速的射殺掉從正麵,左右兩側攻向一線峽的人,又要分出心神防備隨時有可能射中她的弓箭手,再想要躲避掉他們突然興起的偷襲,難度係數驟然增加,除非她有三頭六臂,否則不死也得傷。

“那由我來喊口號,咱們一起出手。”

“好。”

“我數到三,一起放箭。”伊心染,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這麽長時間重複幾乎相同的射擊姿勢,你還能堅持到幾時。

如果這就是你的能耐,那真算是我小瞧你了。

“開始吧。”

“一、二、、、”

石斑與黃硝站得很近,他們射擊的方向卻是一左一右,箭離弦之後會分別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射向伊心染,一個瞄準了她的胸口,一個瞄準了她的咽喉,這都是伊心染習慣用的射殺方式。

兩人細微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呼吸,感受著風在耳旁刮過的感覺,伴隨著石斑出口的‘三、、、、’,一前一後兩支箭‘嗖嗖’兩聲就飛射出去。

箭離弦而出,破風而去。

伊心染麵對三支分隊,外加弓箭手的攻擊下,神情很冷靜,絲毫不見慌亂,仿佛她早就預料到會麵臨這樣的場麵。

要是沒有出現這樣的場麵,她反而會覺得很失望,因為黑風寨這隻獵物,獵殺得太沒有挑戰性。

剛看到三支分隊,一隊從正麵吸引她的火力,另外兩隊意欲左右包抄分散她的注意力,趁機攻占一線峽擊殺她的時候,伊心染墨玉般的眸子裏有了真正的笑意。

那就好像,她的獵物,已經真正的察覺到危險,並且準備反擊,這種感覺讓伊心染覺得很有趣。

在拉開這場大戰的序幕之前,她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為了逼得黑風寨的所有人,退無可退。她想想看看,這個黑風寨究竟憑什麽,那麽囂張,那麽狂妄,那麽不可一世。

剛剛看到獵物伸出屬於他們的利爪,突然間,伊心染不希望這場戰鬥結束得太快。

黃硝他們能想到的,伊心染早就想到了。

她手中握有竹箭的數量,絕對遠遠超出他們所以為的那樣,想要消耗掉她手裏的箭,壓根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傷。

她的每一支箭,都會射殺她所瞄準的目標,想逃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手中的箭不夠,可黃硝派出來掩護分隊行動的弓箭手,他們射上一線峽的箭,剛好彌補了她資源的不足。

“二當家的,弓箭手對她根本造不成什麽威脅。”秦輸看著那兩支飛射向伊心染的箭,真希望可以一擊斃命。

現在,不單單是派出去分隊的人在減少,就連弓箭手也在一個個的減少。如此繼續下去,他覺得,真正被拖垮的不是伊心染,而是他們。

“閉嘴。”黃硝一聲怒吼,雙目瞪得大大的,緊盯著那距離伊心染越來越近的箭,心裏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回響,射穿她的脖子。

隻有她死了,黑風寨的危機才能徹底的解除。

秦輸渾身一顫,看向同樣緊張得手背青筋暴凸的石斑,“二當家,咱們要不要、、、、”

已經決定要離開的他們,想要全身而退,眼前這個時機是最好的,錯過了可就沒有了。伊心染的到來,是黃硝的災,卻是他們的福。

石斑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緊鎖在伊心染的身上,金屬製的箭頭在陽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芒,很是刺眼。他渾身傾瀉出來的殺氣,不禁讓秦輸冷汗直流,呼吸一窒,險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