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從莊園入口進來便進了薄家的地界,驅車二十分鍾後就會看到一座聳立的高大樓宅,平直分布,兩側翼出,色調整體厚重濃稠,顯得古樸幽暗,讓人忍不住心懷畏敬。

程蕪秀眉微蹙,薄靳司不多言語,隻是默默抓緊了她的手。

穿過曲形的大型噴泉,再往前開小半段,就到了大門前,門前略置幾小台階,兩扇向內開的大門明晃晃地敞著,絲毫不介意裏麵的富貴堂皇暴露在外人麵前。

管家親自上前為薄靳司拉開車門,薄靳司長腿一邁,率先從車裏下去,隨後轉身,一手護在車門上緣,從裏麵牽出程蕪。

兩人的到來打斷了客廳裏的暗流湧動,幾人神色各異。

客廳裏一共三張沙發,蘇紅秋側身半倚在沙發扶手上,略有些不正經,溫碧霞端著豪門貴婦的儀態坐在她旁邊,另一側是丈夫薄虹間,三人一同坐在主位上,薄聞遠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還有一張沙發空著。

溫碧霞將臉扭到一旁,拉不下臉來主動求和,更不想在這個勾走自己兒子的女人麵前落了下風。

薄虹間看了妻子一眼,隨後主動賠笑道,“回來了,趕緊坐。”

薄靳司聲線冷淡,嗯了一聲。

早在來之前薄靳司就給她簡單介紹了在場幾人的身份,所以程蕪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父親,不過若非事先知道,她會以為這兩人是公司的上下級,而非親生父子。

正思索間,薄靳司已經領著程蕪坐到一側的單張沙發上,對上薄虹間探究的視線,程蕪乖巧地叫了一聲,“爸。”

薄虹間輕咳一聲,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隨後視線投向自己的兒子,無聲質問,怎麽回事?你倆領證了?

薄靳司姿態散漫,並不作回應,反正要見麵的是他們,要求和解的也是他們,他無所謂,至於要不要應這一聲,相信薄虹間有自己的衡量。

薄靳司的冷淡讓薄虹間很是不悅,不過想到集團裏那些咄咄逼人的股東,那股氣頓時就散了,他已經老了,經不起折騰了,不過向一個小輩低頭還是讓他曆經大半輩子風霜的老臉一紅,幾乎是從嗓子裏應了一聲,氣不足道,“小程。”

在程蕪看來,她和薄靳司是結過婚的關係,那薄虹間自然就是她爸,又私心帶了幾分緩和關係的想法,所以這聲“爸”她叫得情真意切,不過他的反應,還有其他人的表情是否太古怪了些?

她不免看向薄靳司,原以為能從他這裏得到答案,卻發現一向主動為她答疑解惑的人這次主動回避了她的視線。

對麵的薄聞遠將幾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總覺得這次再見,程蕪看起來怪怪的,就連他哥也不太正常,不過他暫時還未發現這股異常的原因。

整個客廳在一股古怪氛圍的籠罩下,氣氛逐漸凝滯,直到管家的再次出現打破了平靜。

“老爺子回來了。”

薄虹間最先坐不住,急匆匆向外趕,緊隨其後的是溫碧霞……

很快客廳裏隻剩下薄靳司和程蕪兩人。

程蕪聽說老爺子長期住院療養身體,這次突然回歸應該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薄靳司同樣情緒莫名,半晌才從沙發上起身,正要抬腿跟上眾人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坐著輪椅,自己慢慢滑進了客廳。

看得出來,老爺子因為病痛受了很多苦,一雙枯槁瘦柴的手上是鬆弛到掛不住肉的老皮,眼珠渾濁,眼白陰沉如霧,淚阜晶瑩,像是含著淚珠,看著隨時要落下淚來。

“爺爺。”薄靳司啞著噪子道,聲音像是卡在喉嚨裏,旁人聽不真切。

即便程蕪站在他身邊,也忍不住懷疑方才是否有人發出了聲音。

薄文昌看著他,一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顫了顫,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

律師提著公文包出現在他身後,與之一同出現的是文璿和薄靳司的私人律師。

眾人重新落座,管家讓人安排了椅子,供幾位商談接下來的事。

根據雇主本人要求,除了集團股份轉入薄靳司名下,其他所有財產移交薄聞遠名下,律師此來,正是為了處理財產交接工作。

在薄家所有人員的見證下,兩位律師正式達成一致,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並完成了相關股份轉移手續。

至於薄文昌名下其他財產,由於財產類目豐富,相關細節的確定需要時間,將會在未來幾天整理完善並移交到薄聞遠名下。

老爺子這一出可謂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薄虹間夫婦臉色甚是難看,不顧薄文昌和一眾晚輩在場,負氣離開,絲毫沒給薄文昌麵子。

蘇紅秋也不甚滿意,嘀咕了句,“老爺子就是偏心!”

薄靳司是有能力,但憑什麽她兒子就一點股份也拿不到?

不過她也隻是發發牢騷,她自己的兒子她知道,沒那個管理集團的手腕和能力,真要爭這點股份,薄靳司反倒留不下他們。

左右就其他財產目前的市值而言,未必比那些股份低,再加上還要靠薄靳司管理公司拿點集團分紅,也不願意為了那點股份把場麵弄得太難看。

“你爸是什麽意思?把股份都給薄靳司?他是想把我們逼上絕路嗎?”溫碧霞賭氣坐在**,隨手掀起枕頭扔在地上,很快**就剩一張床單了。

她就是氣不過,當牛做馬伺候老爺子大半輩子,到頭來他寧願把錢分給兩個孫子,也不給自己的兒子。

實際上薄文昌手裏的集團股份並不多,但對於目前本就處於弱勢的薄虹間夫婦來說,便多少能夠緩一口氣,至少不會被薄靳司壓得那麽狠。

一想到日後要被自己的兒子騎到頭上去,溫碧霞就覺得心裏堵著一股氣。

“哪裏就是絕路了?阿硯怎麽說都是我們的兒子……”薄虹間對老爺子的安排也不滿意,但事已至此,隻能往好處想了。

溫碧霞冷笑一聲,“你看他現在還有半分把我們當父母的樣子嗎?眼裏隻有那個女人,哪裏還把我們當回事?”

說到這,薄虹間也有些鬱悶,不過他還是願意往好處想,“那是因為我們不肯接受小程,如果我們不反對他們的事,他也不會這麽對我們。”

薄虹間多少也能看出來,薄靳司對他們還是有感情的,這次要不是觸犯了他的逆鱗,他也不會出手對付他們。

溫碧霞如何不知道?不過她還是不開心。“我看呐,那個女人遲早把他的魂勾走!”

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

溫碧霞可沒忘記自己兒子是她已婚期間勾搭上的,想必手段了得,到時候別說把他們當父母,怕是恨不得把他們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