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堅持勸我一定要招人,我還覺得意外,抬眸看了他一眼。
對方偏頭,以眼神詢問。
我搖搖頭,“沒事,你歇著吧!”
關於事務所招人的事情,不少人都和我提過,尤其是秦驍。
今天早上我去了一趟事務所,秦驍把整理好的簡曆給我,我匆匆掃了一眼,都沒有合格的,就都打了回去。
秦驍不解:“姐姐,我感覺這裏麵有幾位還可以。”
“不行,能力差了點。”我拒絕得很幹脆,“再等等,看看其他人的簡曆。”
“可是姐姐……”
“秦驍。”我打斷他:“這些人都不合適,他們的能力不夠,事務所不養閑人。”
我拿起來資料,直接朝外麵走:“按照我的要求做,辛苦你多發一些招人的信息。”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秦驍說話的語氣好像有點重。
電腦響起提示,我收回神思,處理工作。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顧紀霆也很安靜,沒有一直喊不舒服。
我揉了揉酸澀的脖子,抬頭想要問他今天中午吃什麽,卻看見他靠在床頭,呼吸平緩地睡著了。
輕手輕腳走過去,我才發現他的手邊放著一本打開的法典。
我拿起來,合上放在床頭櫃上,看著他歪頭熟睡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揚起一絲弧度。
以前在學校,我考律師資格證的時候,整天泡在圖書館,他就在我旁邊陪著我,偶爾也會跟著看兩眼,信誓旦旦和我說耳濡目染,不做法盲。
但是每次他都會睡著。
各種文獻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一大段一大段堆積一整行,看的時間久了就會眼花,還很枯燥,顧紀霆每次看不到十分鍾都會睡著。
我總是會悄悄拍下他睡覺的照片笑話他。
這個時候他又狡辯,還哄著我說:“安安,等你拿到律師資格證,我給你準備一個驚喜。”
後來,我的律師資格證拿到手,他的驚喜也到了。
所謂驚喜,就是突然和我分手,毫無征兆。
我記得那天,拿到律師資格證時,我很開心地和他分享,卻突然得到分手的消息。
那一瞬間的心情,從天堂到地獄。
我再追問,顧紀霆就沒有了消息。
想到這裏,嘴角的笑容淡了很多。
顧紀霆睜開眼睛,看見我看著法典發呆,臉上閃過一絲羞澀:“我就是太無聊,所以隨便看看打發時間。”
我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什麽,“愛看就看唄,又沒人說什麽。”
轉身去把散落的卷宗都收起來,我問:“今天中午想吃什麽?”
“吃點清淡的,有家麵挺好吃的,我點外賣。”顧紀霆道:“你看看你想吃什麽?”
我看著手裏的卷宗出神,沒有聽到他的話。
手裏的卷宗上,有些地方被圈出來,還有標注。
是顧紀霆的筆跡。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寫上去的。
雖然有些地方用的不是專業術語,但還是能看出來他在幫我說明問題疑點。
指尖摩挲著那些字跡,我說不上來心裏那一瞬間的感受。
“許安安?”顧紀霆又喊了我一聲。
我回神。
“你看看你要吃什麽?”顧紀霆重複。
我走過去,拿過他的手機挑選。
吃完飯,我半躺在沙發上,雙眼放空。
身後,顧紀霆扶著牆,緩慢朝著衛生間挪動。
起初,我也想過扶著他過去,也輕鬆一些,也不用這麽慢。
但是對方死活不願意,大有我扶他就不去衛生間的架勢,我隻好放棄,任由他自己慢慢挪過去。
反正著急的人不是我。
衛生間的門關上,房門卻被敲響。
我起身,透過貓眼看了一下,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大高個,帶著鴨舌帽,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沒有得到回應,他濃密的眉頭皺在一起,敲門的節奏更急促。
來者不善,我沒敢貿然開門,隻隔著門板問:“你找誰?”
“顧紀霆。”對方直接報上顧紀霆的名字,聽到我的聲音,戲謔補充:“你小子還在家裏藏了女人?”
我沒有理會,隻問:“你是誰?”
“我是他的朋友。”男人站在門口,掏出煙叼在嘴邊,想要點燃,想起什麽,又把打火機放回去,再次催促:“快點開門!”
一扇門的距離,我能感覺到對方強大的壓迫力。
“你叫什麽?我和他說一聲。”
“宋聿。”男人的耐心明顯消耗殆盡:“磨磨唧,快點開門。”
我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有所猶豫。
如果這個人不是顧紀霆的朋友在,怎麽辦?
“有人在外麵?”
身後傳來顧紀霆的聲音。
他站在洗手間門口,看向我。
我點點頭,“他說他叫宋聿,是你的朋友。”
顧紀霆的眉頭在一瞬間緊皺,又很快地鬆開。
我清楚地看見他眉眼之間有一瞬間的煩躁閃過,但是他說:“是我的朋友,讓他進來吧!”
既然他做了決定,我也不好反駁,隻好拉開門,讓宋聿進來。
宋聿進門看見我,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閃過戲謔,抬眸看向顧紀霆:“你小子金屋藏嬌?”
視線在我和顧紀霆身上轉了一圈:“你現在的情況,還行嗎?”
我緊皺眉頭,對他的話感到不舒服。
顧紀霆更不客氣,冷聲道:“不會說話就閉嘴,這是對門的鄰居。”
他看向我:“你先回去,不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見我沒有動,顧紀霆眉頭擰得更緊:“快點回去。”
看來他們有些話要背著我說,我也不好意思多逗留,隻好離開。
回到家中,我回想兩個人的眼神,心中總是不安。
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聲響。
起初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沒有理會,誰知道那聲響越來越大。
我瞬間從沙發上站起來。
仔細辨別了一會兒,好像是從顧紀霆家裏發出來的。
顧不上其他,我直接拉開門,衝進顧紀霆的家。
宋聿的手還搭在顧紀霆的肩膀上,攬著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就算受傷了,下手還這麽狠。”
“你也沒有照顧我是個病患!”顧紀霆輕笑。
兩人相視一笑,一副哥倆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