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反對我和顧紀霆麽？”我坐下，追問兩人。

“他對你好，我們都看在眼裏，你和他在一起，不吃虧。”

“可是，我和他……”我擰著眉頭，不知道如何把問題給二老交代清楚。

“是因為他爸爸的事情吧？”我爸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聲音沉悶，放下筷子，長歎一口氣，道：“顧老哥也是為了幫我們，才會落馬，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他。”

“什麽?”我瞪大眼睛，看著我爸。

難怪我爸總是對顧昌盛的事情諱莫如深，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也複雜，總結下來就是當年顧叔叔正在升職的關鍵時期，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的位置，各種盤算和鉤心鬥角此起彼伏。

為了能讓後續的事情更順利，顧叔叔和我爸打算做一個局。

這本來是一個很完美的局，顧叔叔以身入局，引背後敵人上鉤，最後來一個甕中捉鱉。

可是，功虧一簣，顧叔叔身邊出現了內鬼，把重要消息告訴了對手。

對手比顧叔叔早一步走了謀劃。

最後，顧叔叔以身入局，卻難以出局，甚至牽連到了我爸。

我爸堅持要自己入局，散盡家產也要保下顧叔叔，但是顧叔叔覺得是他主動找我爸合作，連累了我爸，找機會灌醉我爸之後，自己跟著人走了。

鐵證麵前，顧叔叔鋃鐺入獄。

而我爸，在監獄外，也難受了十幾年。

聽他說完，我隻覺得心口某塊地方空了下去。

我沒有親身經曆過當年的那些事情，但隻是聽著，就覺得心驚膽戰，官場的事情何其凶險，看不見的槍林彈雨擦身而過，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顧叔講義氣，沒有臨陣脫逃，對我家裏講，是幸運，但是對顧紀霆來說，是塌天大禍。

酸澀的感覺在心裏一陣翻湧，眼角發酸，眼前一片朦朧。

我居然還追問顧紀霆。

每問一遍，不就是再折磨他一次麽？

一瞬間，我也原諒了他當時的不告而別。

換做是我，如果我爸為了救顧叔叔而進入監獄，那我一定沒辦法麵對顧紀霆。

他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小顧這個孩子心裏有城府，他說一些事情，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也不要總是和他置氣。”我爸重新拿起筷子，語重心長：“你就等他一年的時間，看看他如何給你答複。”

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他笑眯眯道：“到時候，我的外孫就出來了，如果你覺得滿意，那小顧就是孩子的父親，如果你覺得不滿意，那我的外孫就是遺腹子。”

“我還沒說要留下這個孩子呢！”我小聲嘟囔，在我爸的打趣聲中紅了臉。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我媽無奈，“你肯定不舍得真的和小顧分開吧？”

我抿緊唇角，沉默半晌，看向我爸我媽：“爸媽，我們商量一件事。”

一連幾天，我都住在家裏，我爸每次回家都問我：“想不想知道小顧找我說了什麽？”

起初我還會因為他的打趣而臉紅，次數多了，我已經習以為常，平靜回複：“我隻想知道你怎麽和人家說的。”

顧紀霆聯係不上我，就隻能聯係我爸媽，每次提出想要上門拜訪，我爸總是用各種理由推脫。

被拒絕幾次，這個小子就學聰明了，不再強求來我家見我一麵，而是故意和我爸說一些話。

他肯定了我爸會把這些告訴我。

我如法炮製，也通過我爸給他傳遞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如此往複了幾天，我爸終於做夠了中間人，不滿地說：“你趕緊收拾東西出去，在我眼皮底下煩人。”

話雖然這樣說，卻沒有真的要趕我走的意思。

我笑著賴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笑。

“你們兩個不要鬧了。”我媽端著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放在麵前的茶幾上，坐下，扭頭問我：“你這樣一直吊著小家可不行，見麵才能解決問題。”

“我知道。”我道。

見麵三分情，什麽問題最好是當麵說開。

我自然知道道理，隻是不滿意顧紀霆對我隱瞞，一直拖拖拉拉不和我說實話。

我為了這件事情抓耳撓腮了那麽久，讓他也試一試這種滋味怎麽了？

“再等幾天，最近我不想理他。”我語氣傲嬌。

……

夜半，我突然在睡夢中醒來，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不停振動。

大半夜誰一直發消息？

我拿起手機，光線刺眼，晃得眼睛不舒服，眯著眼點開。

是短視頻後台的私信。

我揉了幾次眼睛才看清楚上麵的內容：

“許律師你好，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大概在三年前，我和我的朋友被拐到莫西村，我們分別被賣給了這裏的男人做媳婦，他們強行幹我，把我關在豬欄裏，經常不給我們飯吃，後來我學乖了，為了活命不再哭也不再逃跑，才過得稍微好一些，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這裏還有很多和我一樣可憐的女人，我們想找到家人，我們想要回家。”

緊跟著發過來的是幾張照片，髒亂的房間，都是傷口的胳膊和腿，黝黑蒼老的自拍依稀可以看出來曾經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最後一條是女孩的個人信息。

女孩叫曲欣欣，曾經是市裏大學的一名學生，今年也才二十歲出頭。

看完這些，我原本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從**坐起來點進黃欣欣的主頁。

幹幹淨淨，名字原始數字編碼，頭像是短視頻平台最原始的頭像。

一看就是新注冊的賬號。

我攥著手機，有所猶豫。

或許是誰的惡作劇呢？

可是誰惡作劇還會帶上自己的個人信息？

最終，我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是真是假，到了當地就能一探究竟。

我上網查了一下莫西村這個地方，就在鄰市。

僅僅隻是看地形圖，就能看見莫西村位於深山之中，四處都是大山環繞。

層層疊疊的大山包圍著莫西村，困住了需要發展的人民，困住了知識的傳播，也困住了許多少女的人生。

我決定，去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