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癢
第二天,章夫人來了一趟玫瑰園,把離婚時她還回去的手鐲給她。今夏推辭,章夫人便說就先放這裏,幾番下來,今夏到底沒有章夫人的本事,也就由她去了。
今夏想起章爺爺的遺願,心裏也萬般不是滋味,然而章夫人不開口,她也不會主動問及。
章夫人隻是笑笑,一邊哄朝朝玩,一邊和她聊天。無非是一些生活瑣事,還提起了今夏小時候很多趣事,也勾起了今夏許多模糊的記憶。
在章夫人聊起章懷遠時,今夏記起了那年夏天,她跟著盛時今去馬場,不想碰上章懷遠。運動上,她向來都少一根筋,更別說騎馬這種有一點技術難度的運動,結果從馬背上摔下來,還是在章懷遠跟前。
當時挺混亂,又痛又狼狽。尤其是章懷遠從馬背上跳下來將她抱起,在那一刻,她都忘了要怎麽反應,隻想著‘太沒用了’又在他麵前丟臉。
可她不會知道,在章懷遠那裏,她隻是盛時今的妹妹,再無他想。
現在想起來,有些荒謬。
但她想,暗戀一個人大抵是如此吧。
章夫人決口不提二叔一家,又叮囑她注意休息。直到太陽西曬,章夫人起身離開。沒片刻,章懷遠就回來了。
今夏想,章懷遠應該知道章夫人來過了。
生活沒有什麽變化,他回來仍是先要喝一杯熱水,然後陪朝朝看小人書。今夏就拿著一本書坐在一旁,父子倆時不時發出幾聲笑聲,朝朝稚嫩的童音,總是會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章懷遠十分有耐心一一來回答。
對著這一對父子,今夏沒有參與其中。但章懷遠這人也挺壞,時不時拉她下水。要不是朝朝還小,今夏都要懷疑父子兩人早就串通好了的,總是弄得她措手不及。
今天,朝朝看完了小人書,嚷著要看電視,保姆就帶他上樓去了。一樓隻有他們兩人。
章懷遠拿過她的書翻了幾頁,淡淡地問:“今天媽過來做什麽?”
今夏如實說了,也表達了她不要鐲子的意思。章懷遠聽了,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說:“這是外婆和外公結婚時,外公送的唯一禮物,外婆去世後就給了媽。”
“給我不大合適。”
章懷遠坐到她邊上去,拉過她的手,說:“這原本就是你的,對了,向晚有和你聯係嗎?”
這樣一打岔,今夏暫時把這鐲子放一邊,搖頭:“我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了。她怎麽了?”
“沒什麽,對工作有做打算嗎。”
今夏更驚訝了,怔怔地看著他。章懷遠沒有回避,也回望她,“工作是可以,我們這樣的家庭,很多事都得顧及,所以分寸必須得把握好。”
今夏一時回不過神,好像不認識章懷遠似的,目光緊緊地咬著他。章懷遠看她沉靜的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波濤,心神微微一**,靠近她故作嚴肅道:“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想你出去工作,好好呆家裏帶朝朝。”
今夏臉色微微一變,章懷遠輕歎,把她撈過來,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你這人,情緒總放在心裏,看起來什麽都通透明白,其實什麽都畏畏縮縮。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雖然我心裏極不願意你去拋頭露麵,但隻要你覺得這樣更好,我也不是一直不願意。你又要說大男人主意了是不?我不在乎的,反正在你心裏,我就沒有過什麽好形象,再爛一點再壞一點,指不定你印象深刻一些。”
對他的論調,今夏哭笑不得。
對於章懷遠的妥協,今夏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她知道,他在讓步,不管是不是討好她。
今夏也沒有和向晚聯係,反而是她主動打電話過來,先聊一些她的近況,舊話重提想她回劇組,說有一部新劇,問她願不願意嚐試。
今夏沒有當即回複,隻說會好好考慮。向晚也沒有在追問,隻表達了她很希望能夠今夏回劇組。再然後向晚猶豫了一下,說:“今夏,李澤昊出國了。”
今夏不說不驚訝,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在她跟前提起李澤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尖上纏繞著的悵然墜沉沉的。她想,出國也是好的。她淡淡的答道:“是嗎。”
“他最終都沒有接受我。”向晚講這句話時,言語中的失落顯而易見。
今夏沒辦法安慰向晚,這種事你情我願勉強不來。如果他肯接受向晚,早就好上了不是嗎。李澤昊也是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向晚的心思。
“也好,我也不想和他最後成為怨偶,這樣的結局最好,我又不缺男人是吧。”向晚說這句話時,已經笑開了,也許是擔心今夏有想法,又說:“我就是心裏堵得慌,想找個人說說。你也知道,我呼朋喚友,其實那些都是虛的,要麽是有求於我,要麽是我要拉攏的人,總之都是利益糾葛,隻有你不在乎這些。”
今夏不讚同,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也沒有用,隻能量力而行。
跟向晚一番暢聊,今夏對未來職業規劃有了更明確的規劃。之後,她跟章懷遠略略提了一下,章懷遠當場就把她給辦了。
事後,他撩開她額頭的碎發,親下來,含含糊糊地說:“就這樣急?”
“你答應了。”
“你求我,我要是高興了就不會出爾反爾了。”
今夏氣極,一腳踢上去。章懷遠輕輕鬆鬆化解,咬著她耳垂低聲說:“真話假話都分不清。”
“你有真話嗎。”今夏嗆他。
“你呀,小腦瓜子總是不肯轉個彎。”那語氣裏盡是無奈。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他弄醒,今夏迷迷糊糊:“你又鬧什麽。”
“快起來,我們出去一趟。”章懷遠直接把她撈起來,扔進洗漱間裏,“快洗洗,別誤了時辰。”
“到底什麽事?”
“昨晚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去,別墨跡了,早去早回。”
今夏想了想,根本記不清昨晚說了什麽,狐疑的望著他,他收拾得很整齊,甚至可以說隆重。
雖然疑惑,她還是快快的洗好,吃好早餐,朝朝也鬧著要跟去。今夏看了看天,快下雨了,沒有答應。章懷遠難得板著臉一板一眼的訓朝朝,像個嚴厲的父親。
直到一個小時後,章懷遠帶著她走進民政局,今夏才了悟。隻是昨晚她做了什麽?她不是一直沒有答應下來嗎。
章懷遠早有準備,在她還在恍惚時都弄好了,低聲說:“把你名字寫上去,寫漂亮一些,我記得你有一手漂亮的小楷。”
他的聲音低低的很好聽,今夏回過神,低頭看著他簽下的字,真難認,她微微皺眉。
她想,要不就簽了吧,或許他對自己沒有愛情,但這年頭,結婚相伴也隻是因為可以相伴,擁有浪漫的愛情,婚後就一定完美嗎。
今夏搖頭,正打算落筆,章懷遠的電話一直在響,她抬起頭看他,“你不接?”
章懷遠看了眼手機,當著她的麵接起來。今夏低下頭,想著等他講好了電話再簽吧,也不急於一時,給自己一點緩衝的時間。
是她聽錯了嗎,章懷遠說了什麽。今夏驀地抬頭,不安的望著他。章懷遠臉色很沉,眼神閃過了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
發生了什麽事?她想問。
章懷遠看了她一眼,指著外麵示意他要出去講電話。今夏機械的點頭,望著他走出去。下一秒,她的電話也響起來,陌生的號碼,她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她沒有猶豫接起來,就聽對方嘶啞的問:“我是商瑗的媽媽,請問你是盛今夏嗎。”
“是,您找我有事?”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對方聽她回答,嚎哭起來。今夏愣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對方的哭聲似要撕裂她,滅頂的絕望鋪天蓋地的壓下來。
“你找我有事?”今夏重複問。
“為什麽不是你去死,為什麽是我的女兒,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任你們這樣欺負,你們還有王法嗎。”
淒厲的慘哭,今夏的心咚一下,整個人都虛了。
章懷遠回來,就看到她蹲在地上,手機一直在通話,但她隻是攥在手裏。臉色白得幾乎透明,低低的斂著眼,聽到他來了,也不動一下。
章懷遠的心在這一刻,就好像被什麽揪住了。他彎下腰來,抱起她,又拿過手機,看到了號碼,手顫了一下,對著電話講了兩句便掛了。
今夏借機撥開他,僵硬地說:“今天還真不是個好日子。”
“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我一直害怕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
章懷遠握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家。”
今夏深吸氣:“我可以回去,章懷遠,我沒有她那麽脆弱,不管遇到什麽事,我隻會好好活著。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也不好受。聽我一次好嗎,我自己回去,那邊需要你。”
章懷遠不同意,知道跟她說不清楚,直接拽著她就走。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很沉悶。到家了,章懷遠把朝朝交給她說:“安心等著我回來。”
章懷遠根本放心不下她,讓管家好好的看著,又交代了些事項,他才出門。
在去的路上,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甚至連盛時今的電話都給打過去了,他還沒開口,盛時今就問:“今夏她怎麽樣了?”
“不好。”
不好你還去?盛時今很想問,但他清楚,這事必須要麵對,不管商瑗現在是死是活,他們都得麵對,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舒了口氣:“現在這情況,你還是別去了。那裏很亂,她媽媽已經過來了,哭天搶地的。懷遠,這事還是我去處理比較好,不管這事最終跟你有沒有關係,不管有沒有,都是她的性格造成了她今天的悲劇。”
章懷遠說:“她走到今天,有我的責任,就算不去,問題就在那裏無可回避。”
盛時今知道他是非去不可,口氣沉重了許多:“你和她早就沒有關係了,所以我跟你一起去,你說我自私也好,我就是這樣的人,我隻想我的妹妹過的好一點。所以今天我必須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商的結局一早就注定了的,她就像我高中的一位同宿舍的同學,為了所謂的愛情走向最後的消亡!
童鞋們也別糾結章對今夏有沒有愛情,愛情我個人覺得都是浮雲(PS:那貨又在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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