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忌憚
凝固汽油彈。
提起戰爭，提起殺傷力，就不能不提的一種武器。
……
“其實我本來不想把這種武器弄出來的。可就算我不弄出來，也還有其他人會想到。所以……”秦衛咂了咂嘴，對蔣介石和何應欽解釋道：“凝固汽油彈爆炸後，飛濺到人身上的凝固汽油就像豬油膏一樣,粘稠耐燒。如果人用手去拍打，越拍火越大,如果在地上滾動滅火，則會弄得全身是火.而且一旦在人身上著火較多,邊上的人要盡量遠離著著火者,因為著火者的奮力掙紮很容易把燃燒油塊甩到旁人身上，從而形成二次殺傷效應……”
“那你就是說，這種火沒辦法撲滅了？”
“有。隔絕空氣就可以。但那種情況下又有誰能做到？”秦衛苦笑：“可這個時候隻能有這種方法。而問題是，就算你能夠滅火，卻救不了人。”
“我不信。”何應欽搖頭，“如果隻是沾上了一點兒，趕緊把火滅了，然後躲遠點兒，不就行了？”
“如果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那麽，隻要你沾上凝固汽油彈的火，我建議你最好用槍結束自己的生命。”秦衛盯著何應欽的眼睛，一眨不眨：“因為凝固汽油彈的受害者,死才是他們最大的解脫.因為你即便隻是被凝固汽油彈的火燒燒了一丁點兒，也會中毒。凝固汽油中還有許多化學助燃劑,我甚至還要求研究人員在裏麵加了白磷。這樣，凝固汽油在人體表皮燃燒後會殘留大量劇毒的化學物質,通過燒傷創麵的開放性創口進入血液,造成傷員血液中毒。所以，即便是隻被燒傷一丁點兒，你也基本死定了。除非你馬上就得到了搶救，而且這種搶救還不能是一般的那種普通的戰場搶救……因為普通的傷口包紮方法，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
何應欽不再說話。隻是看著秦衛的眼神總有些異樣。
“如果按你說的，這種武器豈不是無解了？”蔣介石的臉色也是微變，他隻以為所謂的凝固汽油彈隻是一種燃燒彈而己，頂多就是燒得更厲害一點兒。可現在看來，這不僅僅是燒，還是一種無比狠毒的殺人武器。
“是不是無解，我還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諸位，凝固汽油彈的威力並不隻是我說的那麽簡單。”秦衛又看了一眼眾人：“這種武器最大的殺傷力，其實並不在於燒，而是在於對周圍空氣中的氧氣的大量和急劇的消耗！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在一個開放的空間，甚至就是在一個開放的空間，但凝固汽油彈的投放量過大，那麽，在其爆炸點周圍就會形成一個無氧的窒息空間。任何需要氧氣的生物，尤其是像人一樣的動物。在這樣的空間裏呆得稍久一點，將絕無活下去的可能。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凝固汽油彈，並且擁有製空權和足夠的轟炸機的話，理論上，我們就能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戰場上的敵人全部憋死……哪怕就是躲在最堅固的堡壘裏麵，也絕無幸存的可能。”
眾人再次色變。周至柔等人雖然知道凝固汽油彈的威力巨大。卻也是頭一次聽到秦衛這麽詳細地述說，原本立了大功的喜意更早就被這些話給驅逐得一幹二淨……
“凝固汽油的燒傷麵一般呈醬紫色,或者藍黑色……如果是在比較潮熱而且不是很衛生的環境裏，比如說我國的南方，一旦被燒傷，那麽，傷員的傷口處就有可能被那些蚊蠅下卵。如果沒有先用藥水和棉紗在傷口內搽拭清洗,那麽，這些蟲卵很快就會孵出。這些細小的蛆蟲會進入人的血管,感染人的血液，使其患上各種疾病。甚至到達人的眼部神經，從而造成傷員失明。……不過很可惜，一般的藥水根本無法徹底清洗傷口，所以，一旦被燒傷，尤其是在我國南方那樣的環境，甚至是在北方。夏天那樣的環境，傷員將極難診治。而且，傷員在清洗傷口時的痛苦大家也可想而知,他們發出的哀號可以讓人感覺仿佛身在地獄……”
“……日本人可不可能知道這種武器的製造方法？”
良久，蔣介石才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他沒有直接派人去重大把相關人員給看起來。已經是很看在秦衛的麵子上了。
“不是我瞧不起日本人，他們沒這個本事。至少在短時間內沒這個本事。”秦衛笑了笑，“因為想讓汽油變成膠質，需要添加哪種化學試劑是需要通過大量的試驗的。這需要時間。而日本人現在還沒跟蘇聯開戰，想偷偷摸摸的開采庫頁島的石油都難，而如果他們開采了石油，海軍還嫌不夠用的，又怎麽可能拿出來造什麽凝固汽油彈？”
“這件事列為絕密，今天在場的任何人，都不許透露任何有關凝固汽油彈的消息。”蔣介石黑著臉：“另外，戴……秦衛，你身兼軍統要職，通知一下戴笠，讓他多派人手去‘保護’好相關的研究人員，最好是能讓他們暫時離開重大，由軍統負責給他們提供居住的地方。”
“很感謝委員長的關心，不過有關重大的那些研究人員，我想您倒是不用太過擔心。”秦衛笑道。
“為什麽？”何應欽搶著問道。
“我會把他們帶去雲南，而且他們到時候研究的也隻會是石油提煉方麵的課題，不會再研究這種殺人的武器……我想一般人是不會想到他們曾經創造過這種東西的。”秦衛道。
“你真的決定去雲南？”蔣介石問道。
“是啊。”秦衛點頭，“重慶雖然是抗戰的前沿，可這兒我不太能施展得開手腳。而且，說真的，在這裏太容易被人惦記，萬一哪天不小心，我豈不是要倒大黴？”
“我保證，隻要你秦衛沒有背叛中華民國，在重慶，絕對不會有人敢把你怎麽樣。”蔣介石認真地說道。
“哈哈哈，謝謝委員長，不過我還是想去雲南。”秦衛道。
“怎麽，我的誠意還不足？”蔣介石問道。
“不是不足，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我來重慶之後，委員長您對我十分看護，如果不是您給麵子，哪有今天的秦衛？”秦衛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雲南？我就不覺得那裏有什麽能讓你秦長官傾心的地方。”蔣介石道。
“而且，雲南也不像重慶這邊，這裏至少還有軍事委員會、國防部、軍令部、軍統、中統，還有空軍的各位，當然，也還有那些大學，都跟你關係不錯。你想做什麽事，就算不能事半功倍，也能省不少力氣。可如果去了雲南，那兒可就不一樣了。”何應欽也跟著說道。
“何長官說的是龍雲？”秦衛笑道。
“你自己清楚就好，又何必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何應欽稍顯尷尬。不過他人老成精，同樣也知道在座的都是老蔣的親信，也並不太在意。反正，誰不曉得現在的老蔣一麵抗戰，一麵也在著手收拾那些地方勢力？四川因為劉湘之死已經呈現一盤散沙之態，潘文華駕馭不了川中群雄，而且川軍大部主力也被老蔣羈糜在外，早晚是中央的口中之肉；貴州更不用說了，紅軍“長征”的時候，省主席王家烈就被老蔣順道收拾了；廣西的李宗仁和白祟禧現在都得聽老蔣的……隻剩下一個“雲南王”龍雲。前段時間居然還秘密地跟汪精衛搞什麽“和平運動”，汪某人跑去河內之前，居然還是在昆明轉的機，而龍雲更是親自到機場送行……雖然現在汪精衛已經被證明確實叛國，龍雲也通電討逆，可這家夥到底打的什麽算盤誰也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家夥跟其他人差不多，都是想繼續保有自己的權力，從而拒絕國民黨中央伸手進入自家地盤兒。秦衛在重慶混得風生水起，到了雲南卻未必能有如今的氣勢。
“不是我說大話。其實並沒有把龍雲這個人放在心上。”秦衛笑了笑，“因為我跟他不會有太多的利益衝突。”
“有沒有衝突可不是你說了能算的。”何應欽道。
“我說沒有，就不會有。”秦衛笑道：“如果有，那麽，那就隻能怪‘雲南王’運氣不好。”
“……”
“好霸氣。”
周至柔等人此時早就已經淪落成了聽眾。不過聽到秦衛說的最後一句話後，他們還是忍不住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兒。連蔣介石恐怕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吧？這家夥就敢這麽說？他難道不怕這樣會惹得委員長心中生忌？而且，龍雲要是那麽好對付，又怎麽會執掌雲南十幾年？那可是連中央都拿著沒辦法的人啊。
“很好。”
蔣介石也被秦衛這句話嚇了一跳。初始的時候，他還真的有些生忌，可轉念一想，就把這種念頭扔到了一邊。在他看來，秦衛的所謂“運氣不好”恐怕跟戴笠跟人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差不多的意思……這兩人可都是搞情報的出身。秦衛更是在不久前安排沈醉在上海殺了不少人，如今敢不把龍雲放在眼裏，十有八九也是拿到了龍雲的什麽要害，可以一擊必殺，而不是真的擁有多麽強悍的實力。不過，即便隻是殺手，也還是很讓人心悸的：
“我身邊不會也有他的人吧？看來得回去好好排查排查，否則哪天真跟這小子關係差了，豈不是連命也被他攥到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