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勢必要做的事
吉樂沒有試圖阻止，隻是安靜的看著他，但就是這樣淡然無波的眼神卻令庫西斯漸漸冷靜下來。
關心則亂，他，衝動了。
就算他進去了凡林博士那個實驗基地，又能做什麽呢？
偷解藥根本不可能，古是德也說了，他當時的治療是根據個人狀態來進行的，何種藥劑，多少藥量，他根本不清楚。對此一竅不通的庫西斯去了，除了毀壞那個基地泄憤，其他的，什麽也得不到，反而可能斷了艾麗莎和費格的生機。
庫西斯痛苦的捂住雙眼，嘴中喃喃，“難道隻有順從那些人，等著他們找上門繼續實驗嗎？”
吉樂沉默半晌說出了自己的所思。
“我一直想，古是德所說的‘身體內的藥效達到某種強度’是什麽意思。他和艾麗莎他們使用藥劑的時間是差不多的，但他似乎是藥性被激發了，所以那些人決定進行下一個階段清除負麵作用。而艾麗莎他們是什麽原因沒有被激發呢？”
庫西斯放下手，凝神看向吉樂，兩人對視了良久，突然默契的點了點頭。
自我控製！
比起古是德，艾麗莎和費格更擅於控製自己的理智，所以他們始終沒有完全失控，傷了人卻並不至死。而古是德，卻是真真正正的將對手殺死了，也就是說，他完全被藥劑的負麵力量所控製。
這，就是關鍵！
吉樂收回目光沒再說話了，她知道，庫西斯已經明白了，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個選擇。
一是放棄對實驗基地的希望，拒絕再做實驗品，另尋他途。當然。這麽做風險相當高，能不能找到其他精通此道的人來解救，多長時間能找到。而艾麗莎和費格又能在這種備受折騰的日子裏支撐多久……這些都是問題。相對而言，試著讓他們不再控製自己。徹底激發藥性，然後接受實驗基地的治療，似乎是條更輕鬆的路。
可是，凡林那些人值得信任嗎？
古是德現在是沒問題了，但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存在隱患？誰又能保證這種情況不會再反複？如果再來一次，艾麗莎和費格恐怕就真是墜入無底深淵了！
這種情形下，選擇變得異常艱難。
即使庫西斯一向自認做事狠辣幹脆。此時，也不由的反複再三掂量。
良久，他才道，“我得去問問他們的意思。”
吉樂點了點頭。“應該的，我暫時不打算離開這裏，需要幫忙的話知會一聲。”
庫西斯微怔，半晌才綻開個笑容。
燈光下，那張平凡的臉孔因這一笑而誕出幾分妖異的色彩。微微帶著紫色的眸子象是寶石般璀璨，又如同水流般漾著絲絲波瀾，吉樂一時竟有些呆了。
直到庫西斯露出她頗熟悉的邪氣笑容，才猛的清醒過來。她哭笑不得的暗暗感慨，這家夥！難怪被叫作妖男！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我對女人很挑剔的，像你這種……”庫西斯調侃的打量她上身的某個部位。
吉樂沒吭聲，眼睛卻危險的眯了起來。
庫西斯摸了摸鼻子，那句“太小了啊太小了”終究變成了含在嘴裏的咕噥。直至到了門口，他才突然轉過身來正色道，“你的情我記下了，願意的話可以隨時聯絡我。”
認真看了她片刻，他終於關門離開。
他欣賞的女人不多，吉樂恰巧算一個。
在lyl-5號星上相遇，因為她的堅忍而在意到她。試過讓艾麗莎拉攏，可惜卻被拒絕了，他心裏不是不遺憾的，但當時也僅此而已。
如今卻不同。
雖說她最初的幫助是緣於利益交換，但其後言語和行動中的真誠，他感覺的出來。
在外麵混了這麽多年，最恨的是背叛，最難得的是雪中送炭。
由事見人。
他也從開始的試探，變為現在的真心相交。
庫西斯離開後，吉樂籲了口氣，緩緩躺在了**。許是累了，她覺得自己睡著了，可仿佛隻過了短短的幾分鍾，便被一陣門鈴聲驚醒了。
她驀地睜開眼睛。
來的是古是德的人，說是請她過去，有重要的事相告。
吉樂想了下，便跟著到了隔壁。她不覺得對方會報複，多半還是為了那藥劑的事。
果然，古是德見到便揮手讓手下出去，然後才道，“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你。”頓了頓，他又神色複雜的繼續道，“關於那身體強化劑，我現在雖然是沒事了，但這藥劑並不穩定，不排除以後身體會產生變化的可能。所以如果你認識的人跟我是一樣的情況，可要小心了。”
吉樂盯著他，直到判斷他說的應該是真話，才反問道，“你怎麽知道以後還會變化？”
“我偷看了一個研究員的治療記錄……其實當時我已經隱約有感覺了，但為了盡快離開那裏，所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本想出來以後再做打算，可我找了不少人，他們根本看不出我的身體有問題，隻說是某些細胞的活躍度比正常人略高。”
果然……吉樂抿緊了唇，即使庫西斯選擇與凡林合作，恐怕也得不到什麽好結果。
古是德暗暗歎了口氣，自從離開那個實驗基地，他可說是每一天都生活在忐忑之中。身體裏象是埋下一顆不定時炸彈，怎麽輕鬆的起來。何況找人做檢查，拚命服用最好的清化劑試圖改善身體，對他來說，也是一筆龐大的費用。否則他也不必為了獎金而帶著隊員在這裏冒風險，錢沒拿到不說，還受了傷。
吉樂他們的出現，開始令他憋屈，可轉念想想，這未嚐不是一線生機。他們夠強，如果也在追查此事。或許能夠讓自己搭一趟車。
正想著，他聽到對方清冷的道，“你找我來。不隻是為了說這些吧？”
古是德微微苦笑，“我們的目標既然相同。你又何必明知故問！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還有一條重要的消息可以告訴你們。”
吉樂點下頭，算是給了他份承諾。
如果真能找到解決方法，順便捎上他也無礙，相信庫西斯也不會拒絕的。
“跟我們對戰的那個蒙麵擂主，他應該也服用過相同的身體強化劑。”
他？吉樂的瞳孔有些緊縮。這還真是個意外！
“你怎麽能確定？”
古是德抬起手，吉樂看到他右腕內側有一塊不規則的紅色印記。大約有蠶豆般大小，顏色頗淡。
“進行過治療的人手腕上都會有這樣一個記號，我試過了，弄不掉的。我有。他也有。他確實很強，但以我的實力本來不至於那麽快敗退，就是因為看到他手腕上有相同的東西，所以才會一時失神。”
這話倒是不假，當時吉樂還奇怪他的反擊動作慢了幾分。
如此說來。這是又多了一個實驗品麽！
那麽那位蒙麵擂主的身份到底是什麽，某個探險隊的人，還是其他參與實驗的人？出現在這裏，進行這種被挑戰的活動，又有什麽目地呢？
吉樂腦中出現一連串的問號。頭都大了。
與古是德確定了合作關係，她匆匆回到房間，聯絡上庫西斯，將剛才的對話如實相告。
那邊無聲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句頗平靜的回答。
“我調查些事情，然後會回去。如果你目前還不打算離開的話，就在那裏等我吧。”
象是怕她失去耐心一般，庫西斯在隔天下午就趕了回來，風塵仆仆的。房間裏，他站在吉樂的麵前，一反之前的焦躁之氣，眉眼間盡是經曆了波瀾後的沉靜。
“他們不願做實驗品，寧可一死。”
隻一句話，吉樂便了解到他短短一天內改變的緣由，她的心底也湧出些說不出滋味的情緒。
寧可一死麽……
誰都想活著，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有的是家人，有的是財富，也有的是權勢，而他們，則是尊嚴！
沉默片刻後，庫西斯說起他的所得。
在上麵停留了一天的原因自然是為了收集消息，之前他已經派人去查其他使用身體強化劑的人。除了毒牙的三人，還有古是德，另外一個就是強者探險隊的副隊長了，裂星因為沒有傳出有人使用的消息，所以排除在外。
這五個人中，毒牙的布欽和強者的副隊長兩人對這種身體強化劑毫無反應。
所以目前所知，中招的隻有艾麗莎，費格和隔壁的古是德三人。
吉樂暗暗想到，這樣看來，那位蒙麵擂主的身份並不在任何探險小隊之列。
這時，對麵的庫西斯頓了頓道，“我聯絡到一位對藥劑頗有研究的隱士來治療艾麗莎他們。他很感興趣，但需要一瓶身體強化劑來研究它的具體成份，另外，如果能拿到相關的實驗記錄，他認為把握會非常大。”
“所以……”他的語氣變得堅定，“無論如何，我要去趟凡林的實驗基地。”
繞來繞去，最終還是要走這一步，吉樂突然覺得有些事似乎是注定的。
不過現在的庫西斯與之前不同，不再是單純的因為被激怒，他目地明確，有因而行，所以，也沒什麽不可以。
隻是，此行依舊很危險。
庫西斯去找古是德的時候，吉樂也打開了光腦上的星際圖。據說，那個實驗基地並不在藍洛星，而是在另一個行政星金惑星附近的一顆小殖民星上。
那顆星球必然有很嚴密的保護，外部艦船想要抵達，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除非，是以參與實驗的名義。
庫西斯打的正是這個主意，他決定要說服古是德同行。
吉樂本以為庫西斯恐怕很難達到目地，畢竟，這是件玩命的事。古是德的身體雖然不穩定，但暫時似乎沒有生命危險，未必肯同他冒這樣的險。
不想兩個小時後，庫西斯倒是神情篤定的回來了。
“他同意了，隻是提了個要求。”
“哦？”吉樂意外的挑起眉。
想起古是德的話，庫西斯有些哭笑不得，“他讓我幫他打敗那個蒙麵擂主，拿到那筆獎金，才肯跟我走。”
……
吉樂頓時無語，這算不算要錢不要命？
不過也虧得他如此，比起逼不得要脅持不甘不願的他上艦船，這樣無疑要簡單的多。
庫西斯坦率道，“那個擂主很強，目前我打不過他，不過要是加上你，應該沒問題。所以，還需要你幫下忙。”他望著吉樂道，“我想過了，打完之後，你和我們一起上去。在這期間，你趕快決定要去哪裏，我好安排艦船。最好在我們出發之前，你先離開藍洛星。”
他這是在真心為她著想，吉樂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一時倒不知該說些什麽。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激烈的敲門聲。
吉樂剛一打開門，納桑便大大咧咧的擠過她，進了房間。
他仿佛早知道庫西斯在這裏，衝著他就叫道，“臭小子，你把我的人搶了，卻不去挑戰擂主，是在玩我嗎？！我可告訴你，我已經報了名，明天上午去打擂，要不要來，你看著辦吧！”
他話音剛落，庫西斯便斷然接口道，“我去，不止我，還有小吉。把你的人都換下來，隻要我們三個人夠了。”
納桑聽到這話完全呆了，顯然這結果極為出乎他意料。
吉樂則玩味的想到，不是兩個而是改成三個了麽，看來，庫西斯對他這個哥哥還是不錯的，想必是怕他不死心的自己帶人去挑戰這個擂主，所以幹脆帶上他。
半晌，納桑粗獷的臉上才帶著遲疑的轉頭看了看吉樂，又麵向庫西斯，“你確定？真的夠了？”
庫西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相信我就自己去！”
納桑一僵，鼻子重重呼了兩下，才悶聲道，“知道了，明天我在角鬥場等你們。”
說完，他便像來時一樣衝了出去。
吉樂看著他的背景莞爾。
她聽說納桑在地下城呆了不短的時間了，手下還聚集了一幫兄弟。雖說這與他為人爽直，又常出沒角鬥場和酒吧等地有關，但出色的身手也是很重要的理由。在這裏，力量代表著地位。
所以，她倒不擔心他會變成拖累。
不過晚上，她還是跟庫西斯討論了一陣明天的戰術，才心滿意足的睡下。
果然，還是需要不時的動動筋骨才覺得自己活的充實。而明天的對戰，他們，隻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