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慧開始拒絕見任何人,她的確是個極聰明的女人,葉子到訪之後總覺不妥,她以為這一次還是葉子。

可過了一會兒,獄警說來見她的人叫林月茹。這個名字對蘇敏慧來說是絕對的**,心下揣摩著林月茹怎麽會突然來了?她又想難道是俞曼在外麵做了什麽事,她並不知道俞曼現在到底站在哪一方,但既然林月茹來了,她並不想放過刺激林月茹的機會。

蘇敏慧抬手攏了攏頭發。在英國的貴族生活,讓她擁有了點貴婦的氣質。特別是在林月茹麵前,她雖淪為階下囚,但她不能輸了氣場。她微揚著下巴,走了出去。

會客室裏等著她的果然是林月茹。可一進來,她就感覺到林月茹臉上的冷逸,腦子裏迅速旋轉,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又覺得無論是什麽事,能讓林月茹有這番臉色怕不會是好事,至少對林月茹來說……這樣一想,唇畔**起一絲笑痕。

蘇敏慧毫不客氣地坐下來,“這麽好,來看我?”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嗎?”林月茹平靜地聲調中同樣透著冰冷,這倒是有些讓蘇敏慧始料不及。她直直地盯著林月茹,林月茹並沒有看她,一直垂著眼瞼,渾身透出的冷讓蘇敏慧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林月茹走進會客室等待蘇敏慧的時候,努力穩定著自己的情緒,她不希望別人再把她當成一個精神病人那樣防範著,牟言的小心翼翼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還在擔心她會舊病複發。可他們誰又能知道,在她瘋了之後的幾年,直到她病好的這段時間,她就知道她再也不會瘋了。瘋一次就夠了,是的,她自小到大都泡在蜜罐裏,有父親的嗬護,嫁給心儀又愛她的男人,子女孝順,沒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幸福了,所以,在她享受著幸福的時候,才會惹來這麽多的妒嫉,不僅毀了她的清白,還毀了她的生活,她的子女。所有人都在保護她,但她也想保護他們。麵對蘇敏慧就是她對自己的挑戰。聽了牟言講述,她知道蘇敏慧想看到什麽,也就明白了牟遠和俞曼去波爾多的原由。

林月茹緩緩抬眸,一瞬不瞬地凝注蘇敏慧的眼睛,不由得令蘇敏慧心裏發慌,但她讓自己盡快鎮靜下來,“那女孩兒很像碧華,真是緣份,碧華的女兒居然嫁進你們家了,怎麽樣?看著老友的女兒,心裏是什麽滋味,會不會更想念碧華?”

蘇敏慧話裏帶刺兒地進一步試探林月茹的底牌,林月茹仍舊不動聲色的盯著她。

“犧牲了這麽多人,你到底為了什麽?”林月茹冷冷開口。

空氣靜謐了半秒,半秒鍾後蘇敏慧神經質地大笑起來,笑了很久,可她的臉上是笑的表情麽?林月茹隻看到悲涼,蘇敏慧笑夠了,一字一句狠狠地說:“因為你們給我一生一世的傷害,我要報複你們,不惜一切代價,用一輩子報複你們!”

林月茹覺得蘇敏慧真是不可理喻,“我們帶給你傷害?這傷害明明是你自己造成的。沒人知道你愛敬林,如果你可以像碧華

那樣說出來,我們所有人會擁有完全不同的命運。”

“完全不同的命運?你和牟敬林還是會結婚,他那麽愛你,眼睛裏隻有你。我呢?是被你驅逐出西京?還是要裝作祝福你們的樣子?”蘇敏慧反問,林月茹這才發現,蘇敏慧已經在那條歧路上走了太久太久,回不了頭了。

“敏慧,一切都到此結束吧,這出悲劇已經夠慘烈了,比起那些死去的人,你還活著就該珍惜。”林月茹無波無瀾的語調反而惹怒了蘇敏慧。

不,不對,她怎麽會這麽平靜?她可以接受俞曼是牟敬林和戴碧華的女兒?她能在以後的日子裏一直麵對那張相似的臉?她們能像普通的婆媳一樣相處?蘇敏慧不相信,說什麽她都不會相信,“這不需要你來操心,我不但要活著,還要活著出去,誰說這出戲結束了,隻要主演還活著,永遠不會落幕。”

主演?這場愛情的遊戲,到底誰才是主演?牟敬林嗎?難道蘇敏慧要對牟敬林做什麽?林月茹萬萬想不到蘇敏慧會如此可怕,“你就不怕你出不去嗎?”

林月茹的話擲地有聲,蘇敏慧轉瞬便後悔剛才她說的那句話。是她太輕視林月茹了,她從小就像天使似地活著,蘇敏慧懊惱自己竟然一時得意地口不擇言。

“既然所有的事情始於我,那麽就止於我吧,如果你還想活下去,最好不要再動什麽腦筋,等你出獄的時候,我會派人接你去一個有吃有穿,讓你安度晚年的地方生活。”林月茹再冷,心都是暖的,她覺得蘇敏慧可悲可憐。三個好友,戴碧華愛牟敬林,至少與牟敬林之間有了俞曼,而蘇敏慧呢?賠上的不止是丈夫和兒子,甚至自己一輩子都在怨恨當中。雖然,她現在被關在這裏,但她的靈魂不知被自己禁錮了多久。林月茹真的很同情蘇敏慧。

蘇敏慧冷笑,“這算什麽,從這裏出去,再找個地方把我軟禁起來?林月茹,你把自己想的太神通廣大了。”蘇敏慧不想把林月茹往任何好的方麵去想,她恨的就是林月茹那副聖母的樣子。

林月茹並不激動,“你覺得,你還能做什麽?還是牟家的人能放過你?現在牟家又多了一個恨你的人,你真的以為自己走出這裏就是自由了嗎?”

蘇敏慧一時無言以對。

“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恪守本份,等著我來接你。”林月茹說完,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垂視著蘇敏慧,最後說道:“也算

我對你仁之義盡,從此各不相欠。”

蘇敏慧看著林月茹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敗了,這輩子她永遠勝不了林月茹。而讓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是,就在那一刹那,蘇敏慧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向林月茹。

獄警見勢頭不對跑上來時,蘇敏慧已經將林月茹重重地撞到牆上。

林月茹沒有絲毫的精神準備,被蘇敏慧這樣一撞,頭重重地撞到牆角,隻覺嗡嗡作響。

“你憑什麽幸福?憑什麽可以這樣向我炫耀,你為什

麽不瘋下去?”蘇敏慧歇斯底裏地喊著,撕扯著林月茹的衣服和頭發。

外麵的獄警也發現情況不對,跑了進來,三個警察將蘇敏慧死死地按在地上,蘇敏慧仍然咆哮地吼著,撕心裂肺的聲音聽得令人生畏。

有獄警跑來看林月茹的傷勢。林月茹眩暈得厲害,額角流下溫熱的**。蘇敏慧那用盡全力的一撞,的確撞得不輕。林月茹眼前也變得模糊起來,臨暈倒前,她說了什麽,自己也不那麽清楚了。

牟言在監獄外麵心急如焚,媽媽已經進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沒出來?而這時,遠處的救護車鳴叫著呼嘯而來。

見有人出來,牟言急步走了過去。那個警察顯然也是在找他,“你是林月茹的親屬?”

“是我。”回話時,牟言的聲音有些顫抖,某種不祥的預感直湧頭頂。

“你媽媽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牟言說著就往監獄裏麵跑。

正看到救護車裏的醫護人員抬著單架出來,上麵躺著滿臉是血的林月茹。

“媽!”牟言大喊,他猛地回頭,看向裏麵被押住的蘇敏慧。那雙眼裏燃著兩簇幽暗的火苗,如能噬人,咄咄地逼視著蘇敏慧。

蘇敏慧得意地笑起來,笑聲如刀子似地剜著牟言的心,他發誓這輩子也不想再聽到這笑聲了。

牟言轉身跟著上了救護車。

“醫生,我媽媽傷得重不重?”牟言擔心地問。

醫生一邊做簡單的處理,一邊說:“恐怕會有輕微的腦震**,其他情況還要等到了醫院做詳細檢查。”

牟遠的電話一遍遍打來,牟言不敢接,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可越是如此牟遠越擔心,電話就越打越多。

牟言讓救護車直接將林月茹送到凱文的醫院,凱文知道情況後也十分緊張。最後,是俞曼從葉子那裏聽到了林月茹受傷的消息,愣在當下,半天回不過神來。

看著俞曼吃驚的瞪著眼睛,牟遠走過去問:“小曼,怎麽了?”

俞曼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們,定定地盯著牟遠眼睛說不出話。

“怎麽了?”牟遠追問,而這追問也引起來了其他人的注意,本來就都在等著牟言的電話,這時因為聯係不上牟言,大家都很焦急,他們相信俞曼一定知道什麽重要的事情,才會這樣吃驚,神經都緊繃起來,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

俞曼刹那間雙眸蒙霧,嘴唇一張一噏,良久才說出一句:“媽,受傷了。”

“什麽?”牟敬林聞言,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近俞曼,“月茹受傷了?”

所有人摒著氣看俞曼,俞曼咬著嘴唇點頭,“正在凱文的醫院裏。”

“傷的重嗎?”牟遠抓著俞曼的手問,因為太過緊張,抓得俞曼生疼。俞曼總算是恢複正常,看著他們說:“葉子說是從監獄送過來的,頭部撞傷,還在昏迷中,其他結果還沒有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