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第二天給西京市公安局局長打了個電話,是拜托失火案中兩具屍體的身份,如果一經證實先通知他,而且盡量保密。
他在明處為顧衛理爭取時間,保護真相不要太快公布。
所有人都以為顧衛理夫婦真的出了事,但牟言不許人動顧衛理的辦公室,底下人隻當是牟言珍惜和顧衛理的感情,也沒多想。
漢彌頓的管理製度很健全,顧衛理不在,還可以正常運行。牟言調了他的辦公室主任過去暫代顧衛理職務。
一切看起來,好似告一段落。
周末例行的家庭聚會,牟遠對牟言和牟馨說,他這個周末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管牟言和牟馨怎麽追問,他隻說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了。
牟言和牟馨都偷著打趣他搞神秘。
因為一直受顧衛理的事情影響,牟家的氣氛壓抑,牟言是唯一知道顧衛理還活著的人,他藏著這個秘密,還要配合大家的情緒,所以牟遠的事總算讓大家有了心氣兒。
“猜,他是不是帶女朋友回來?”季潔骨碌著大眼睛,一臉狡黠。
牟馨淺笑著,冷冷清清地說:“恐怕沒那麽簡單。”
“我打賭一定是俞曼。”季潔說著眯著眼睛兀自點頭,好像她真的知道似的。
“不可能吧?”牟馨總覺得自己的二哥不會那麽快愛上一個陌生女孩兒。
“下注,下注。”季潔來了興致,興奮異常。在書房裏剛談完話的牟言和閔卓下樓,看到兩個女人聊得起勁,也湊了過去。
如此一來,季潔把他們也拉入局,四個人竟然開了盤口。
可惜,三個人都沒有壓俞曼,季潔撇撇嘴,這回你們三個要輸慘了。那副得意的樣子逗得滿堂歡笑,這笑真是久違了,雖然大家還在為顧衛理難過,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何況他們也是風裏浪裏走過來的,知道該如何麵對人生。
季潔好奇心重,幾次都暗中向牟遠打探,到底要宣布什麽重大的事情,牟遠這次偏偏沉得住氣,就是沒有告訴她。
轉念,季潔又去試探俞曼,俞曼對季潔的感情變得複雜,在與牟遠相處的日子裏,俞曼不得不承認牟遠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雖然他沒有牟言那一身霸氣,但正是她生命中最缺少的暖男,是的,她需要溫暖。
經曆過失去父母,經過失去愛人,到如今,她隻求一個讓她安心,溫暖的男人,盡管他隻是她複仇的一部分,但她看的同樣很重。有時候,她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麽。
在戲和真實中穿梭久了,最終是會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俞曼假裝沒聽懂季潔的那些暗示,並沒有告訴季潔,牟遠和她已經在一起了,她同樣期待著牟遠在他們麵前宣布自己的身份。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麵孔錯愕的樣子。
她發過誓,她要走進這些人的生活,然後影響他們的生活,最後毀了他們的生活。
季潔見俞曼不露聲色,心下暗忖:難道真是我猜錯了?
周末終於到了,謎底也即將揭曉。
那天很巧,正是元旦,冥冥之中好像有種預示,新的一年,新的故事,新的開始。
聖誕節因為顧衛理出事,大家都沒有心思去
慶祝,周末又正趕上元旦,季潔讓管家把家裏布置了一下,精心準備了豐盛的新年晚宴。
就算所有人都不站在她這邊,她都堅信牟遠和俞曼會走到一起,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讓人驚訝。
牟言總是在一旁看著季潔偷笑,她什麽時候能有點城府呢?可若是她真變得心機過重,他還會愛她麽?他不就是喜歡她的率真和真實,是他唯一可以卸下盔甲的港灣麽。
牟言走到落地窗邊,攬住一直站在窗前的季潔,笑道:“我真擔心,如果今天晚上,牟遠帶的女人不是俞曼,你會不會把人家趕出去。”
這話說得牟馨和閔卓都笑了。
季潔剜了牟言一眼,“你們三個等著給我新年大禮吧。”
“老婆,我隻擔心,你一個人給我們三個買禮物,會不會負擔太重,要不要老公資助你?”牟言繼續逗愛妻。
而這時,他已經看到季潔臉上異樣的光芒,順著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
果然,看到一對令人羨慕的男女正含笑款款走來,而那個女人不是俞曼,又是誰?
見牟言微怔,牟馨和閔卓也抬眸向外望去,俞曼和牟遠肩並肩,手拉著手,這在情裏之中,又讓他們始料未及的一幕,足足讓房間裏沉默數秒。
“二叔和他女朋友來了。”童童笑著迎了出去。
牟遠和俞曼踏進牟公館的客廳時,屋內的四個人好像還都沒緩過神兒似地看著他們。
季潔心花怒放,得意地說道:“你們倆個居然還和我搞神秘?”
麵對季潔,牟遠和俞曼都有點怪怪的感覺,俞曼知道季潔是牟遠的摯愛,就算是戲,就算她認為和牟遠在一起不過是複仇的手段之一,她仍然無法不去介懷季潔在牟遠心中的地位,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可現在,她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露出如玉貝齒,“是牟遠說要保持神秘感的。”清音婉轉,隨後嬌媚地轉眸看向牟遠,一臉戀愛中女人的幸福神態。
“這樣不好麽?大家是不是都有驚喜感啊?”牟遠攤開兩手,笑得仍舊那麽陽光。
“的確意外。”閔卓到先聲奪人,他似乎感覺到俞曼已經覆蓋到整個牟家,這個女人實在是強大,縱然他有再多的異樣感覺,都無從說起,也沒有辦法抗拒。
牟言大方地笑著走過來,“歡迎你。”僅此三個字,他沒有說,歡迎你加入牟家,足以說明他有所保留。
“真高興大家能接受我。”俞曼顯得非常激動,眼底竟有波光閃動。
“為什麽這麽說?我們當然能接受。”季潔拉起俞曼的手,她一直當她是好朋友的,在場的所有人,恐怕唯獨她是最真實的,最希望他們在一起的,連俞曼和牟遠都不如她來得坦**。
俞曼垂頭,“潔兒,我知道你善良,但是我畢竟無父無母,又沒根基,牟家又是西京的豪門,怎麽會接受這樣不明身份的我?”
“哪兒的話,你也是豪門啊,這要說起來,就我一個平民。”季潔說著說著皺起眉。
牟遠發覺話題不對,忙打岔,“童童,我們都成雙成對了,你一個人會不會很孤單啊?”
“是啊,二叔,你怎麽沒把雪兒帶來。”
牟遠笑道:“怪二
叔考慮不周。下次二叔一定帶來。”
管家都多久沒看到牟家如此熱鬧了,笑著過來通知開席。
三對男女,一對兒賽過一對兒的英俊漂亮,款款落坐。
當然,晚安主角自然而然地非牟遠和俞曼莫屬,大家對他們的戀情不是一般的好奇,牟遠沒有深說,隻說愛情沒有道理可言。
但他突然看著牟言說:“大哥,如果你不反對,我就向俞曼求婚了。”
又是枚重磅炸彈拋來,炸得牟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算牟言有意見,當著所有人的麵,他怎麽反對?他不知道牟遠這樣問他目的是什麽?就是不讓他反對嗎?
牟言用餐布擦擦嘴角,才說:“二弟怎麽這麽說,婚姻大事,當然是你自己做主,再說,你是要帶俞曼去波爾多見見爸媽才好吧,我的意見哪有那麽重要?”
中國人更注重農曆春節,對於元旦這樣的日子,牟敬林和林月茹並沒有過多重視,所以沒回來西京與孩子們團聚,何況因為狄家隻剩下狄老夫婦,兩對老夫婦在波爾蘭相處和樂融融,所以今年元旦,牟敬林和林月茹陪是在波爾多度過的。
“當然重要。我也是打算求過婚後帶俞曼去見爸媽。”牟遠笑道。
俞曼在一旁坐著微怔,她不知道牟遠這樣做算什麽,如果是向她求婚,怎麽在這樣的場合下,而且這明明是他們倆個人的事,為什麽要征求牟言的意見,難道,牟言反對,他就不向她求婚了麽?
終究這個男人是怎麽樣的?俞曼心裏驀地有些發涼。除了複仇,她不知道在她內心深處,是多麽渴望愛,渴望溫暖。所以她突然對牟遠有所期待。
“太好了,牟遠,你終於醒悟了,這回你總算踏準節拍,追到佳人了。俞曼那麽好,你們會幸福的。”季潔是最為他們高興的人。
幸福?
幸福?
兩個一臉幸福的人心裏對這兩個字盡是疑惑。
會嗎?會幸福嗎?牟遠凝視著季潔,眼底有一刹那的光火,誰也沒看到,比煙花散得還快。
我真能得到幸福嗎?俞曼更是心裏一沉,仿佛這輩子她被下了詛咒,幸福隻會與她擦肩而過。
可他們的臉上,都笑得那麽燦爛。
又一場恩愛大戲,遺憾的是他們與牟馨和閔卓不同。牟馨和閔卓是開誠不公地坦白彼此的心意,戲隻是做給別人看的。
而俞曼和牟遠呢?這場戲裏,不但要表演給別人,還要表演給彼此,他們還不知道這樣會多麽辛苦,他們之間的恩愛,僅僅是各取所需的產物。
如此而言,牟遠和俞曼兩副最燦爛的笑容下麵,會結出什麽樣的果?
兩個最該被幸福眷顧的人,禁錮了自己的真心,開始了這段感情,這裏有太多的不可控,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變得麵目全非。
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大膽的人才會繼續走下去,而他們,一個因為失去太多而無畏,一個為了證明自己可以放下的決心。
“好吧,為我們家最後一個鑽石王老五找到歸宿幹杯。”季潔最沒心沒肺,舉起酒杯。
清脆的碰撞聲,有人聽起來熱烈,有人聽起來淒楚。
牟家,我終於走進了這個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