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見情況不對,跟著也上了樓。

“媽?”牟馨疑惑地看著林月茹。

林月茹看著俞曼的眼神亦是變得複雜,隻有深深的長歎,什麽也沒說。

俞曼頓感不安,大腦飛速的旋轉著,難道牟敬林認識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在聽到父親的名字之後,神色大變?而林月茹的目光又含著怎麽樣的深意?眼前的情景是她萬萬都沒有預料到的。任她計劃做的再周密都沒有想到這一層,她惴惴不安地站在那兒.

季潔更搞不清楚狀況。好好的一個除夕夜,她還以為可以宣布雙喜臨門,怎麽會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

閔卓是外姓人,這種事,他肯定不會去參與,所以他和牟馨坐在客廳裏陪林月茹。

林月茹沉默不語,她知道有些事是要牟家的男人們商量解決的,她等著丈夫的決定。不免又抬頭端詳俞曼,隨後又是一串歎息。

半個小時後,牟敬林和牟言、牟遠走下樓,每個人的麵色沉重,微凝雙眉,但看到在坐的家人,又都斂去憂色,強作歡顏。

管家最後察言觀色,這一會兒牟家的變化,都在眼裏,已經一了晚宴開始的時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牟言看出管家的為難,一展笑顏,說道:“今天是除夕夜,老管家備了一大桌山珍海味,大家還是先入席吧。”

牟敬林雖然麵無喜色,但也不似剛才那樣嚴肅,便也說道:“對,辭舊迎新,今天可是吃年夜飯,所有事情先放一放,先過年。”

所有人都露出笑臉,不論由不由衷,最起碼,氣氛看似緩和了不少,但每個人的心裏都裝了心事,這個年底飯吃的格外別扭。

季潔為了調節氣氛,吃飯的時候,這才向牟敬林和林月茹宣布了自己已經懷孕的事。

這個消息果讓餐桌上的氣氛活躍起來,牟敬林也露出笑臉,“哦?這次可要注意了,要不要過了年去波爾多呆一陣子,那裏的空氣好。”

“啊?謝謝爸,但我舍不得離開牟言啊。”季潔羞澀地挽起牟言的胳膊,全家人見了都笑了起來,季潔在這個家年紀最小,所以也受到所有人的寵愛,雖然現在多了個俞曼,但她剛進入牟家,還沒到融入的程度。

而整頓飯,牟遠都心事重重,俞曼不是看不出來,好容易才熬過一頓晚宴,盡管表麵上大家像沒事似的,可是誰都清楚俞曼能不能真的被認可,就要看牟敬林和牟言牟遠說過什麽。但是,見他們不提,誰也不敢問,像猜謎似地,別提有多別扭了。

俞曼忍了很久,這回她才領教了豪門裏的人有多厲害,明明好像發生了很大的事情,可是每個人都好像什麽事也沒有一樣,她自己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了,沒想到牟家人的也都是影帝。所以,在晚餐後喝完茶,她鎮定從容地起身告辭。

“牟伯伯,伯母,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謝謝你們的年夜飯,我已經很久沒有和這麽多人吃年夜飯了。”俞曼煽情的話打

動了在坐的每一個人,牟敬林雖然沒說什麽,但是臉色漸暖,也略帶遺憾。而林月茹更是輕輕歎息,十分惋惜的樣子。

俞曼很想再說幾句,至少問問為什麽在聽到她父親的名字後會有那樣的反應,但最後她還是忍住了,既然不當著她的麵兒說,就一定有原因,問了或許隻能讓她自己處於尷尬的境地,那可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她可不希望她所有的努力在這麽關鍵的時候付諸東流。

季潔很想多留俞曼一會兒,可剛才的情形她也都看在眼裏,不管怎麽樣她還是懂大局的,隻好戀戀不舍地送俞曼和牟遠到大門口,囁嚅著似有話要說,又不知如何開口,俞曼像是懂她的意思,笑得很真誠地拍拍她的肩膀,說:“恭喜你要做媽媽了。”這是俞曼發自內心的祝福,也是這個晚上最由衷的笑容。

“謝謝!”季潔開心地笑了,又對牟遠說:“多陪陪俞曼吧。”

“嗯。”牟遠笑著點頭。

……

送俞曼回芷園的路上,車裏的氣氛過份的安靜了,俞曼終於低聲問道:“是不是牟伯伯不喜歡我?”

“沒有,小曼那麽好,怎麽會不喜歡。”牟遠笑容中帶著點苦澀,顯然,他說的不是真心話。

“牟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好嗎?”俞曼轉過身子,看著牟遠。

牟遠猶豫了一會兒,仍然回以她一個溫暖的微笑,“不要亂想,萬事有我呢。”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呢?”俞曼不解地看著他。

“有些事,牽連太多,但是再多也和你沒有關係,我不希望那些事影響我們。”牟遠認真地說道。

“真的不會影響到我們嗎?”俞曼確認著。

“不會。”牟遠堅定得讓俞曼有些意外,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讓她越發迷惑,他真的那麽愛她麽?為什麽有時候她覺得他並不是真的愛自己,而這樣的時候,他又表現得如此堅定。

到芷園後,牟遠決定留下陪俞曼。

但無論牟遠怎麽裝做若無其事,今晚發生的一切,都無法讓俞曼釋懷。

俞曼倒了兩杯紅酒,她不能就這樣被瞞在鼓裏,她要知道牟敬林到底對牟遠說過什麽,下定決心後,她雙笑著回到客廳裏。

“你真的不回去陪家人嗎?”俞曼好像很關心地確認道。

“他們那麽多人相伴,缺少我一個沒關係,但是你隻有一個人,我當然要留下來陪你了。”牟遠笑著接過酒杯。

兩個人將別墅裏所有的房間的燈都打開了,芷園頓時像顆熠熠生輝的鑽石般明亮。他們倦在客廳的沙發裏,音響裏發著悠揚的曲子,音律婉轉低回,他們時而相擁起舞,時而舉杯對飲,聊著天南地北的話題,俞曼突然很享受,暫時忘記複仇吧,她這樣告訴自己,至少今夜不要去想。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越喝越多,已至微醺,俞曼倚靠在牟遠的懷裏。

“牟遠,我們真的可以在

一起嗎?”她沒來由地問著,因為她這一刻有些恍惚,這種感覺實在是久違了,讓她無比眷戀。

“我們會在一起的。”牟遠隻是淡淡地回答,隻是俞曼背靠在他懷裏,看不到他現麵的眼神,牟遠眼中並沒有說的那樣堅定,而這個回答,並不像是在對俞曼說,而是對他自己。是的,他們會在一起的,盡管他知道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巧合。

“可是他們不喜歡我。”俞曼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會喜歡的。”牟遠說著,又想起牟敬林那些話,不免閉上了眼睛,為什麽,他的感情總是屢遭波折?難道這是上天對他這個不該來到世界上的人的懲罰嗎?他隻覺眼底一熱,強忍著逼回眼淚。

俞曼半醉半醒,看來,她今天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她隻好放棄地閉上了眼睛,繼續享受這份溫存。

“還有幾分鍾就是農曆新年了。小曼,你在英國過農曆年嗎?”牟遠輕擁著俞曼問。

俞曼目光變得迷離,思緒也回到了從前,“以前,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到了農曆年,我們都會在家裏舉辦PARTY,好多華人叔叔阿姨會帶著他們的孩子來家裏玩,很熱鬧,雖然從小在英國接受教育,但是,媽媽給我講每一們中國的節日,告訴我,我是一個中國人。”

“你媽媽真好。”

“嗯,她很漂亮,也很溫柔。”回憶往事總是讓人傷感,眸中氤氳蒙蒙凝結成滴,溢出眼底。

牟遠敏銳地感覺到了,擁緊懷裏的身體,輕聲在她耳邊說:“對不起,小曼,讓你想起傷心事了以後,我們在一起過年,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牟遠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他和俞曼之間的這段孽緣。

牟敬林那些話猶在耳邊,但是牟敬林最後的一句話,“牟遠,你的事由你自己來決定,我隻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不要等以後,你們在一起了,才知道這些事,而彼此怨恨。”

“小曼,你相信命運嗎?”牟遠柔聲而問。

俞曼淒楚的點頭,沒有人比她還要相信命運了,在她連續失去最愛的人之後,“相信,所以……”她哽咽地頓了頓,“所以,我想我是不是不配得到愛?讓我失去那麽多至親至愛的人。”

“不,你應該得到更多,以後,你會得到的,我會把我的愛都給你。”牟遠隻是覺得他應該愛俞曼,必須愛俞曼,她是他宿命中的安排。

俞曼覺得很奇怪,為什麽牟敬林的一番談話過後,牟遠反而對她更加重情了?明明牟敬林的臉色是對她的排斥,她覺得自己不會看錯的,她轉過頭看著牟遠,溫柔地問:“真的嗎?”

“我發誓……”牟遠剛抬起手,就被俞曼拉住了,她不要發誓,曾經曲一峰也那樣發誓過,結果他離開了她的人生,離開了她的世界,她怕曆史重演。

“隻要我在你心裏,不用發誓。誓言是給上帝聽的,不是給我的。”俞曼說著,一對淚珠雙雙滾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