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薑家亂局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解決。

背叛薑家的匪徒薑軍被抓,薑可旗受刑不過咬出了薑如龍。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薑如龍也難以翻盤,最後隻能和薑可旗一樣接受家法的處置:打斷雙腿,逐出薑家。

一直以來,薑如龍都被冠以薑家最有前途的年輕人稱號。和薑如虎並稱為一文一武雙子星。

可是,他終究隻是一顆流星,一刹那劃過天際照亮世人的眼睛,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然,也有人說薑如龍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情的幕後指使者另有其人。

當然,這種說法附和者並不多。因為除了薑如龍,還有誰能夠做出這種事情?

也有極少數人把矛頭指向薑立仁,但是,有什麽證據表明薑立仁參與了這樁綁架案?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薑如龍,薑如龍自己都沒辦法狡辯。甚至還有人說之所以有人會把矛頭指向薑立仁,是因為薑如龍那一脈的打擊報複。因為薑立仁在處理這樁綁架案的時候大公無私,即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腿,又打斷了薑如龍的腿,薑家內部有人指責他過於心狠手辣——

薑家出了這麽丟臉的事情,薑立仁的威望不退反升,成了一個令人欽佩鐵麵無私的好家主。

對於薑如龍的隕落,有人遺憾,有人歎息,也有人辛災樂禍。

“嘿,真是好戲連台。”董小寶嘴裏啃著一隻沒有削皮的蘋果,語帶譏誚的說道:“薑立仁倒是好手段。以前還真是忽略他了。原本以為薑家多庸才,原來薑家也有人才。古人誠不欺我啊。世上不缺少美,隻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沒有才能能夠成為薑家之主?”坐在輪椅上的董新航麵無表情的說道。他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在他的身上。他蒼白的膚色被蒙上了一層金黃,但是他仍然給人一種腐朽發黴的味道,好像隻要經太陽一照就會腐爛破碎一般。

“是啊。但是這老頭子隱藏的太深了。自從接任薑家家主之位後一直沒有亮眼的表現,還以為他是靠奉承討好薑老太爺上位的呢。”董小寶笑嗬嗬的說道。

“薑家內憂已除,現在就隻有外患了。”

“外患?”董小寶笑。“我們董家?”

“隻是其中之一。”

“嘿,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沒有主動找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他們還想欺負上門?”董小寶諢不在意的說道。

“董家不可懼,可懼的是唐重。”董新航說道。

“嗯。這小子邪門。”董小寶說話間,又‘哢嚓’一聲咬了一大口蘋果在嘴裏咀嚼著。“每次出事,他總是最後獲得勝利占到便宜的那個。不怕他精明能幹,就怕他好運逆天啊。薑如龍完蛋,薑家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他了。難道說,薑立仁會讓他入主薑家?名不正言不順啊。不過,這種事情還真是難說。薑家現在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東電又控製在他老娘手裏——薑立仁當真偏向他,把他接回來讓他入籍,或者直接改姓——”

“唐重會改姓嗎?”董新航問道。

“不會。”董小寶嘿嘿的笑。“我就是那麽一說。”

“他若改姓,就不配做他的兒子了。”董新航說道。

“那是。他的兒子若是改姓,他就不配做我三叔的對手了。”董小寶說道。

董新航像是沒有聽到董小寶的話,自顧分析道:“薑立仁不會允許他回去。”

“為什麽?”

“薑立仁即有野心,又有私心。”董新航說道。“這樣的人,怎麽會容忍一個和他同樣性格的男人留在薑家?一山難容二虎。這樣的道理想必他比誰都清楚明白。”

“可是,他終究會老的啊。”

“他也有兒子。”

“那你覺得薑家會怎麽處理和唐重的關係?”

“薑家會成為他的堅實後盾。”董新航說道。“他不是要打造屬於自己的豪門嗎?”

“喲,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

“菩提說的。”

提到董菩提,董小寶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無論他有多少個不得不那麽做的理由和借口,但是,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他的心裏還是心存愧疚。

“如果我是薑立仁,我會輔助唐重崛起,然後借助唐重的財勢反哺薑家。”董新航說道。“這是最穩妥也最有投資價值的合作模式。薑立仁少了牽扯,薑家少了敵視唐重母子的那些人,薑立仁可以順利的和唐重建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互助關係——而且,唐重值得他如此投資。”

董小寶苦笑,說道:“在自己的侄子麵前誇獎他的對手,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董新航的視線從窗外的景色收回,意味深長的看著董新航,說道:“我是為了讓你看的更清楚一些。”

董新航把手裏的果核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一臉認真的看向董新航,說道:“三叔,我知道你怕我輸。因為你以前輸過。不過,放心吧。我一定會贏。我把我要的那一份贏回來,也把你丟的那一份贏回來。”

“但願如此。”董新航聲音低沉的說道。

董小寶的身體仰倒在沙發上,眯著打量著窗外的一隻蹦蹦跳跳的彩色鸚鵡,說道:“做為朋友,我應該去看望一下薑如龍。”——

病房。

氣氛壓抑,屋子裏坐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薑如龍躺在病**,雙眼呆滯的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好久沒有動彈。

他的臉色蒼白,瞳孔睜大,嘴巴微張,還有一根細絲般的口水從嘴角流敞。

臉上因為掙紮而殘留下幾道口子,模樣狼狽之極,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智障兒童。

剛剛出院,就再次入院。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而且,上次入院隻是輕傷,這次入院則是雙腿殘疾。這對人的打擊也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薑怡然站在床角,看著薑如龍被毯子覆蓋著的雙腿部位發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她沒辦法相信,更沒辦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風度翩翩的四哥,他聰明強大的四哥,他又愛又敬的四哥怎麽會被人打斷雙腿呢?

“四哥。”薑怡然心痛極了,情不自禁的出聲喚道。

不知道是誰使了個眼色,病房裏的人立即就悄聲走開,留下獨立的空間給這一對年輕人。

哐——

房間門扣上的那一刻,薑怡然撲到薑如龍的懷裏痛哭出聲。

“四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你沒做這些事情——他們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打斷你的腿?我要替你報仇。我一定要替你報仇。”

薑如龍動也不動,任由她哭哭啼啼把眼淚和鼻涕抹在自己身上。

“四哥,你說句話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說句話好不好?你說什麽我都聽著,你罵我幾句也好啊。把你心裏的火氣發出來,可千萬不能憋壞了——你不要怕,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你的腿一定能夠治好的。我們去燕京最好的醫院,不行就去國外。唐心病的那麽嚴重,不也救回來了嗎?四哥,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薑怡然哭喊著說道。

突然,她感覺到有一隻大手在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著。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發現薑如龍在對著她微笑。

薑如龍竟然在笑。

“傻丫頭,不要哭。”薑如龍笑著說道。“我沒事。剛才就是在想些事情。”

“你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那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想了好多好多。想我們小時候,想我的以前,想現在,還有以後——想我怎麽就中了他們的招呢?想我怎麽就會被打斷了腿呢?”薑如龍越說越開心的模樣。越說臉上的笑容也越是熾烈。“想我自認為聰明一世,怎麽連薑可旗的拙劣表演都看不出來?想我處處陰謀詭計害人,怎麽就被大爺爺給坑的這麽慘?”

“四哥,誰也沒想到薑立仁那個老匹夫——”

“不許這麽叫。要尊重長輩。”薑如龍嗬斥著說道。

“四哥,他這麽對你,你還要維護他?”

“越是這樣,我越是要維護他。”薑如龍笑著說道。“以前,我覺得自己有資格和他抗衡的時候,我可以不尊重他。現在,我必須要看他臉色才能生存的時候,就越是要尊重他。他比誰都想要把我除掉,但是我不能給他機會。也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活著。”

“然後呢?”

“然後啊?”薑如龍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薑怡然光滑粉嫩的臉頰,眼神裏寒光閃爍,聲音卻極度溫和的說道:“以前,老太爺想讓唐重來做我們的磨刀石。以後,我就去給唐重做磨刀石吧。”

(PS:對於‘cbzcs#b’這一類認為老柳是沒辦法更新所以故意說柳下飯手指割傷找理由搏同情的貨色,老柳對他們的回應隻有一個字:你小時候腦袋被狗啃過?

感謝有你們的存在,讓我們享受到智商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