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再見麵!

青草正青,嬌陽正濃。

這是一幢兩層結構的暗紅色小樓,樓前有院,院裏栽種著各種花草植物。不珍貴,卻長勢茂盛。

靠近廊簷有一個挖空的蓄水池,水池裏養的不是金魚也不是烏龜,而是兩條樣貌醜陋的鱷魚。它們趴在水池的石頭上曬太陽,一動不動就像是兩塊動物石雕。

正對花圃的位置是一扇落地大窗,窗戶的裏麵是一間極其寬闊的房間,原木色的地板光滑油亮,散發出自然的芬芳。屋子裏空****的,沒有任何裝飾,隻有牆角的角落裏有一套很精致的音響設備。音響裏正播放出一種聽起來很古怪的梵音,一個身穿白色麻布衣服的年輕女子正隨著音樂做出各種美侖美煥卻又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動作。

她的雙手平衡的撐在地上,雙腳緩緩的抬起,不著鞋襪的雪白嫩足高高的立在空中,然後和自己的雙手成為一條直線。

停頓了兩分鍾後,雙腳又繼續前伸,身體三百六十度旋轉出一個優美的圓弧,再次變成了雙腳著地身體筆直的站在地板上。

音樂聲音嘎然而止,麻衣女人走到牆角取了一條白色的幹淨毛巾擦拭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屋子裏響起了尖銳的門鈴聲音。

她皺起眉頭,穿著拖鞋走過去打開院門。

一個穿著白色休閑褲格子條紋立領襯衣腦袋上戴著一頂捧球帽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俊朗斯文的麵孔,深邃有神的眼睛,再配上特意曬出來的古銅色肌膚,讓他整個人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妙語,我猜你應該做完了功課。掐著點趕了過來。應該沒打擾你吧?”男人微笑著說道。

“陳先生,有什麽事情嗎?”董菩提站在廊簷,看著男人問道。

“妙語,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總是叫我陳先生不是太見外了?叫我陳術,要麽就叫我的英文名字----我不是直接叫你妙語了嗎?”男人對稱呼這個問題很是重視,糾正著說道。

當然,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並不會強迫董菩提現在就為他改變。

他指了指停靠在門口的一輛軍綠色吉普車,說道:“請你去打花球。”

花球,指的是花樣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動物球。

它是根據高爾夫球的遊戲規則改變而來,擊球手站在堤雅城牆上麵向引誘而來的動物擊球。擊中動物腦袋者得分最高,擊中身體次之。每一個部位都有著明確的得分標準,優勝者還有豐厚的獎賞。

這項運動讓那些有錢人趨之若騖,讓那些玩膩了高爾夫的精英階層找到了久違的新鮮刺激。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喜歡打球。”董菩提幹脆利落的拒絕。

男人的失望表現在臉上,但是這樣的表現不會讓人厭惡,反而讓人對他有了一些愧疚。好像拒絕他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笑著說道:“也是。總是玩這個也確實沒什麽意思。你喜歡玩什麽?我開車載你去草原轉轉?”

“我下午已經有了其它的安排。”董菩提說道。

“是嗎?我有榮幸能夠知道嗎?”

“咖啡館喝咖啡。”董菩提說道。

“也好。”男人笑著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咖啡館很不錯。他們家的咖啡豆是一流的,我們過去試試?”

男人窮追猛打,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或許,到了這一步,要是其它的女人,無論心裏對他有著怎麽樣的觀感,都會接受他喝咖啡的邀請。

可是,對於現在的董菩提來說,她實在沒有敷衍自己和別人的興致。

“我的安排是-----我一個人在咖啡館喝咖啡。”董菩提說道。

男人的眼神終於有了怒意,他死死地盯著董菩提,大聲吼道:“董妙語,你到底要怎麽樣?我為了你從法國跟到英國,從英國跟到焚蒂崗,從梵蒂崗跟到耶路撒冷,從耶葉撒冷跟到埃及帕勞還有這鳥不拉屎的大草原。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如果你還不明白,我現在可以大聲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董妙語,你聽明白了沒有?我要你做我陳術的女人。”

董菩提表情平靜的看著他,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意思你也不要假裝不明白。”

“你-”

“你去忙吧。不用每天到我這裏來浪費時間。”董菩提說道。頓了頓,他說道:“你就當我是個死人。”

“你還活著。你還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麵前。我怎麽能把你當成一個死人?”

“我是真的死了-----”

“就算死了我也要讓你活過來。”

“對不起,我----我不想活。”董菩提沉聲說道。

“我要你活。”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陳術轉身,看到一個同樣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讓他氣憤的是,那個家夥竟然戴著和他同色同款的棒球帽。他們一不小心就‘撞帽’了。

“你是誰?”陳術皺眉,出聲問道。

“唐重。”唐重從陳術的身後走出來,一步步向院子裏走過去。

秋意寒跟在唐重的身後,笑嗬嗬地看著不遠處的董菩提。

董菩提的臉色終於動容,眼神和唐重的眼神接觸,碰觸,然後糾纏在一起。

“你?”陳術知道唐重是誰。他是新加坡人,但是並不代表他對火遍亞洲甚至整個世界的唐重一無所知。

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可是,看到跟在唐重身後的秋意寒,他的心裏又有了一些期待。

哪有帶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小美女來泡妞的?

可是,他們倆的眼神怎麽有點怪怪的?

“這位一定是秋意寒小姐吧?”陳術主動向秋意寒伸出手,笑嗬嗬地說道:“秋小姐,家父是陳德生,十幾年前家父曾經和你父親在新加坡見麵,兩位長輩還一起合作了一個太陽能源項目。隻不過項目沒有成功,這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代我向陳叔叔問好。”秋意寒大方得體的應付著。

“一定會的。”陳術笑著說道。“也代我向秋伯伯問好。秋伯伯和伯母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到新加坡走走,讓家父和我有機會盡一盡地主之誼。”

“一定會的。”秋意寒點頭答應。

陳術並沒有就此放過秋意寒,看向唐重說道:“早就聽說過秋小姐和唐先生的戀情,記得有一段時間全世界的媒體都在報道----新加坡的媒體也每天都會報道。這幾年倒是失去了消息,兩位已經----結婚了?”

“還沒有。”秋意寒搖頭。

“哦,現在是婚前旅行?”陳術像是個長輩似的在引導和控製著談話的節奏。“你們和妙語是朋友?”

秋意寒笑笑,說道:“我們是好朋友。”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陳術說道。“沒想到能夠在這裏和你們見麵。今天一定要讓我做東,給我一個做地主之誼的機會。”

秋意寒指了指唐重和董菩提,小聲說道:“讓他們做決定。”

唐重出現的那一刹那,董菩提有種心髒被重物狠狠撞擊的感覺。

她分不清那是驚喜還是疼痛,但是那如死水一樣的心靈卻有了那麽大的波動。

原來她真的沒有死。

她很快就平靜下來,柔聲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來找你。”唐重直接的說道。

“找我做什麽?”

“請你幫個忙。”

沉默。

良久,董菩提才問道:“幫你做什麽?”

“幫我治病。”

“我不是醫生。”

“對我來說,你是。”

董菩提搖頭,說道:“我不是醫生。我是病人。我治不好別人的病,也治不好自己的病。”

“你能治好我的病。”

董菩提笑,說道:“唐重,你變了好多。”

“大家都這麽說。”

“我不希望你變。以前的你多好啊。大家多喜歡。我也很喜歡。”

“我也不想變。”唐重說道。“可你走了,人就變了。”

又是長長的沉默。

“你不應該找過來的。”董菩提說道。“我走遍了全世界,我想找一個安逸適合養老的地方。慢慢的活著,慢慢地等死。我好不容易找到,我才剛剛找到,你怎麽就來了呢?”

“我不想你死。”唐重的眼睛直視著董菩提的眼睛,仿佛那是一個讓人難以脫身的旋渦。“我也不想死。”

“你還是那麽自私。”

“可能隻有這一點還沒變。”

“這一點不能變,變了就不是唐重了。”董菩提說道。她看向陳術,說道:“陳先生,我有朋友來了。想要好好招待一下他們。”

“這是應該的。”陳術笑著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錯的飯館。希望我能有這樣的榮幸。”

“對不起。”董菩提說道。

對不起,就是說你沒有這個榮幸。

陳術的臉色變了變,笑著說道:“我們晚些時候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