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言寸草心 (四)
三十殺威棒?
這十棒子下去就劈開肉裂了,三十棒子還不得要人的命麽?
但是在場的人誰都明白這三十殺威棒並不真想要秋葉白的命,畢竟對方手上還有太後老佛爺需要的東西,但是氣急之下,老佛爺這三十棒就是要讓秋葉白痛和不好過。
見在場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太後眉間之間閃過淩厲怒色:“還不動手,這都是反了麽!”
秋葉白並不做聲,隻是靜靜地立著,看著老佛爺並不說話,仿佛要被處罰的人並不是很她。
她淡然而立的樣子,讓宮內伺候太後老佛爺的眾人眼中都忍不住閃過一絲驚訝欽佩,老佛爺一生位高權重,威勢有時甚至比皇帝陛下還重,尋常大臣在老佛爺麵前多戰戰兢兢,這般黃口小兒也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不閃不避地直視太後老佛爺。
但是秋葉白這般做派卻隻能讓太後眼底的陰翳越來越重,鄭鈞看了她一眼,再看向秋葉白沉聲地道:“既然敢闖宮禁便知道必定還有這一日,將秋葉白拖下去。”
秋葉白垂下眸子,淡漠地道:“不必勞煩督公,草民自己會走,不過……老佛爺,您真的確定不會就這麽把草民打死了,草民手上的那些東西萬一落到不軌之徒的手裏怎麽辦?”
宮裏的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秋葉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除了攝國公主之外,竟然還有人敢當麵威脅太後老佛爺?
鄭鈞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秋葉白,和陳賀暗中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董嬤嬤見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她忍不住白了臉,怒道:“放肆,還不讓人把他的嘴堵住,拖下去重重的打!”
老佛爺氣急反笑,捏緊了手的帕子,幽幽冷笑道:“好,好,果然是哀家那好侄女教出來的‘兒’,她這個當家主母真真兒是有能耐的,你且放心,就衝著你這張嘴,哀家不會打死你,但是這世上有的是能讓人痛苦不已卻又乖乖聽話的手段,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哀家的手段硬,拖下去,照著腿上腰上往輕裏打,一寸寸地打,打折了去請羅醫正來接骨,接好了,再繼續打!”
老佛爺手段從她在家裏做姑娘的時候的就雷厲風行,成而來宮裏的正經主子之後,更是對那些狐媚惑主勾引先帝的妃嬪從不留情半分,就算是自己兒子身邊的女人,她也牢牢地掌控在手裏,手段厲害狠辣,早年甚至有先帝言其呂雉轉生的傳聞,但是這般外放的雷霆之怒,也是眾人許久不曾見過的了。
董嬤嬤冷眼看著內監衛一擁而上將秋葉白押住,心中忍不住冷嘲,能將老佛爺激怒成這般樣子,還真是此人的本事。
“是誰讓老佛爺這般生氣,真真是該死。”一道溫潤淡雅帶著南地口音的男子聲音忽然響起,似一陣柔柔江南清風吹拂而過,打斷了後殿緊張壓抑的氣氛。
眾人齊齊看去,隻見一道人影款步而入,紗羅色雲紋羅直綴裹在他修挺的身材上,輕薄精致的料子隨著他優雅的步伐,輕輕拂動,讓人恍惚隻覺得眼前一片煙雲入簾來,隱約似還帶如淡淡蔥蘢水汽。
“蘇兒?”太後看見他的一瞬間,有些驚訝。
梅蘇眉目依舊是如江南風煙一般帶著淡然溫潤,經過秋葉白身邊仿佛沒有看見秋葉白一般,隻款步上前對著太後抱拳一揖:“老佛爺。”
太後垂下眸子,看著自己戴著赤金綠寶石護甲的小指,冷淡地道:“平日裏讓你這個孩子進宮看哀家,你就似宮裏有老虎一般,千般推脫,怎地今兒竟有這般空暇好心思進來看完哀家。”
太後聲音雖然冷,但是之前那種淩厲陰戾之色卻散了許多。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了不少,連著永寧宮裏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秋葉白甚至能聽出來她話音裏一絲嗔怪的意味,那是一種近乎溫情的東西,她目光在太後保養得宜的精致麵容上停了停,最後停在了梅蘇的身上。
梅蘇含笑著上前,坐在太後的左手邊,溫然道:“老佛爺這話真是折煞蘇兒了,蘇兒這些日子如果不是在外頭奔波也是在養傷,若是能進來探訪老佛爺,蘇兒豈有不願之理?”
梅蘇的氣息便似一抹淡淡輕柔的江南煙雨,仿佛澆熄了太後老佛爺的怒氣,她撥動著手裏的翡翠念珠輕嗤了一聲:“你且哄著哀家罷,如果你真是來看哀家的,就在一邊坐著,等哀家把閑雜的事兒處理了,順便也為你這小兒討個公道。”
太後一點也不避嫌地將梅蘇與自己親近的關係展露出來,更甚至直言要為梅蘇受的傷討回公道,這一點讓秋葉白心中還是驚了一下,雖然早已經聽說梅家是太後親信,但是今日所見,她覺得太後對梅蘇豈是親近這般簡單,用‘寵信’或許更為合適。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梅蘇和太後之間的情形,心中沉吟,看來她要重新評價梅蘇了,原本隻是以為梅蘇是太後身邊的走狗,但是今日看來,他不但能入了這位多疑又強硬的太後老佛爺的法眼,還能影響到太後的情緒,可見如果不是他和太後之間另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就是他手腕實在太過高超。
但是不管是哪一點,對她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秋葉白這頭心情不佳,梅蘇那一頭卻仿佛心情頗為不錯,見太後這般說話,便輕笑道:“多謝老佛爺為蘇兒操心,隻是蘇兒已不是當年稚子,被人欺負了還需要向老佛爺告狀,蘇兒長大成人,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自行處理才是,難不成老佛爺不信您一手教導出來的人麽?”
這話說得溫情脈脈又討巧,明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卻又讓老佛爺發作不得。
或者說老佛爺根本沒有打算發作於梅蘇,隻是顰眉冷冷地看著他:“蘇兒,你不會和你那表姑姑一樣被什麽不幹淨的下賤種迷了神罷?”
說罷,老佛爺一記眼刀子淩厲地掃過秋葉白。
她雖然沒有聽說梅蘇和秋葉白在淮南有什麽除了追捕之外的別的交集,但是梅蘇回來之後,也著人去了司禮監探聽消息,並且命鄭鈞不得太過為難秋葉白,她也是知道的。
帝國貴族之中偶有好男風者,雖然不上台麵,卻也不以為恥,而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秋葉白姿容姣好出色,身手出眾,風姿卓絕,這一點是事實。
加上杜珍瀾的事情,她對秋葉白滿心厭惡,更是因此懷疑上了梅蘇是不是被秋葉白蠱惑了。
秋葉白垂下眸子,隻當做全沒有看見老佛爺那種一點不掩飾的厭惡,暗自嗤笑了一聲,虧得梅蘇能說得出她欺負了他這種話。
不過……表姑姑?
她並沒有聽說梅家和杜家有姻親關係,不過也許隻是他們隱藏得極好,不為外人道也。
如果杜珍瀾是梅蘇的表姑姑,那麽梅蘇確實倒也算是和太後老佛爺有一層親近的關係,但是杜珍瀾和太後老佛爺是近親,但是杜珍瀾方才被如何斥責,她在門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但是這位梅大少爺也等於變相為她‘求情’,太後老佛爺卻一點都不惱怒,這遠近親疏,也未免有些古怪。
“老佛爺,您覺得蘇兒是色令智昏的人麽?”梅蘇輕笑了起來,清淺地看了一眼秋葉白,悠然道:“不過,蘇兒隻是知道秋葉白此人詭異多端,為人險惡,她既然敢這麽說,不若讓她說完,再做決斷,蘇兒不攔您,何況蘇兒也相信就算不靠那些血腥手段,也能讓她開口。”
梅蘇看著秋葉白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令人驚豔的溫柔笑容,但那種目光卻讓秋葉白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了——不懷好意。
但是梅蘇說話的聲音,清淡溫柔,似斜風細雨一般,有一種奇異的安定人心的能力,太後看著梅蘇許久,神色變幻莫測,最後轉過頭冷冷地一抬手:“其他閑雜人等人先出去,隻董嬤嬤、鄭鈞和蘇兒留下。”
宮裏的眾人對於梅蘇竟然能勸得動老佛爺,似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太多驚訝,但董嬤嬤首先擔憂地就想勸阻:“老佛爺,這秋葉白武藝高強,若是沒有內監衛的人盯著,奴婢擔憂……。”
梅蘇淡淡地打斷她:“嬤嬤不必擔心,蘇在這裏定然不會讓任何人傷了老佛爺,還是您不相信鄭督公的能耐,何況她還戴著手銬腳鐐。”
秋葉白手上的腳上的手銬腳鐐用的都不是尋常的器物,都是特殊的玄鐵打造,堅韌非常,沒有鑰匙和削鐵如泥的利器,再高強的武藝都打不開。
董嬤嬤雖然擔心,但是見梅蘇那麽說,便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點頭道:“公子您說笑了,老奴自然是相信您的能耐的。”
一幹無關的眾人便齊齊退出了門外,梅蘇卻又在董嬤嬤身邊吩咐了什麽,不一會,就見董嬤嬤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點頭退出了門外去,於是門內隻剩下繆繆數人呢。
梅蘇又在太後耳邊低聲說了點什麽,太後警惕地看了眼秋葉白,似深思了片刻,還是朝著梅蘇點了點頭。
隨後,梅蘇款步走到了秋葉白麵前,低頭看著她露出清淺的笑意:“葉白,很久不見,別來無恙。”
秋葉白看著梅蘇三下五除二,竟然將方才那樣僵硬的局麵化解,倒是挺佩服他,便也微微勾起唇角,不上不避地迎上他的眼,淡淡地道:“是的,別來無恙,梅大少爺,您的舌頭倒是依舊巧得很。”
梅蘇看著她輕笑了一聲,又上前一步,低聲道:“總也及不上你,葉白,我原想著不知何時才能與你再見,不想今日這般好機緣呢。”
他溫暖的鼻息掠過秋葉白的鼻尖,她垂下眼,幽幽一笑:“誰說不是呢?”
各懷鬼胎的兩人說完話,相互冷笑著互看一樣,便又迅速地分開。
梅蘇徑自轉身,握住她的手腕,將她領到了太後附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將她手銬腳鐐的鏈子拴在一邊的柱子上,方才看著太後,微笑一拱手,在太後點頭之後,他便轉身從另外一扇門退了出去。
秋葉白看著房間裏隻剩下太後、鄭鈞,又緩緩地環顧四周:“老佛爺倒是很相信在下,或者說相信梅大少爺,竟會與草民幾乎是單獨相處。”
梅蘇這廝到底是想做什麽?
太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比了個手勢,鄭鈞便立刻熟練地將一邊的茶水沏好之後,小心地呈上給太後:“老佛爺請用。”
太後低頭喝了一口那茶,似用茶水澆熄了心頭的火氣,冷漠地道:“哀家縱橫後宮朝堂三十年,什麽人沒有見過?”
秋葉白一笑:“是,老佛爺自然是不懼我這黃口小兒的。”
太後有點不耐,輕蔑地上下掃了一眼秋葉白,單刀直入:“說,你將賬冊藏在何處,又是何人在背後指使你有這等膽量與哀家作對。”
她並不相信秋葉白身後無人,敢這般與她叫板和嗆聲。
秋葉白心中輕道,嗯,這就來了麽?
她斟酌了片刻,微微一笑:“若是草民說是八殿下指使的,您相信麽?”
太後手上動作一頓,隨後眯起眸子,輕嗤:“秋葉白,蘇兒勸誡於哀家,哀家才給你一個好好在哀家麵前呈情的機會,若是你打算砌詞狡辯,就休要怪哀家讓你隻能跪著或者趴著說話。”
秋葉白好整以暇地挑眉:“老佛爺不相信麽?”
太後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輕蔑地道:“老八是打仗有些能耐,若說是他指使的倒也說得過去,哀家相信這淮南一案裏,有他挑事兒的份兒沒錯,但是若此事是他指使的,哀家的人就不會在他宮裏抓到你,哀家知道你武功不錯,能潛伏進宮來不簡單,如今的司禮監有多大能耐,哀家自然是明白的。”
她頓了頓,譏誚地道:“能被抓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罷?”
秋葉白沉默了片刻,微笑著大方承認:“薑還是老的辣,您猜測得沒錯,那一切確實都是在下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她必須承認太後老佛爺到底是浸**宮廷多年的人精兒,竟能猜測出來她是故意落網的。
太後看著她,細致的眉眼裏閃過了然,隨後施恩一般地輕嗤道:“哀家在後宮朝廷看了多年,如你這般有心有欲念的人不少,但是這麽驚天動地地折騰的人,你到是頭一個,說罷,你想要什麽?”
秋葉白看著太後,忽然很幹脆地道:“很簡單,草民隻要求撤回通緝令,官升三級,自立府邸一座,黃金千兩。”
太後聽過鄭鈞和在追捕過程中收集到的消息裏對秋葉白的評價不低,隻道是此人聰敏慧黠,桀驁不馴,為人處世頗有魏晉阮籍、嵇康泠然不羈之遺風,她原本還以為會聽見什麽義正言辭,或者指點江山,對朝政,甚至她這個老佛爺的鄙斥責,卻沒有想到會聽見這些‘俗氣’的不能再‘俗氣’的要求!
太後老佛爺頓時愣住了,隨後狐疑地看了眼鄭鈞,又轉過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秋葉白:“你說什麽?”
“草民要官升三級,自立府邸一座,並黃金千兩。”秋葉白再次幹醋地揀選了最要緊的話來講。
太後老佛爺眯起眼:“官升三級,就是從二品,司禮監的督主才是正二品,難不成你還想要成為司禮監……。”
“沒錯,在下要成為司禮監副座。”秋葉白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微笑道,仿佛她說的這些要求都非常簡單,並且理所當然的。
事情涉及司禮監,鄭鈞都忍不住再次抬頭驚訝看著秋葉白,目光莫測,似忍不住心中嘲弄,譏誚地道:“秋葉白,你人看著不大,心倒是挺大的,你可知道本座熬了多少年才能坐上這個位子?”
“用人唯賢,不唯時日長短。”秋葉白看著鄭鈞,悠然道。
鄭鈞似怒極反笑,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被老佛爺冷冷打斷:“秋葉白,不要覺得哀家給你機會說話,就在哀家麵前放肆,人有上進心很好,但是野心太大,是會折壽要命的,不要來挑戰哀家的忍耐性。”
這廝張口就從二品的入閣大員,真是獅子大開口。
秋葉白這一次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轉了話題道:“太後老佛爺,有沒有什麽東西,是您求,而求不得的?”
太後一頓,眯起眸子冷冷地看著她笑了起來:“秋葉白,你真是放肆又無知,你可知道敢問這個話的人屍骨都已經化成了灰?”
秋葉白垂下眸子,微微彎起唇角,仿若恭敬地道:“草民並無冒犯老佛爺,窺探鳳心的意思,隻是老佛爺出身高貴,一生榮寵昌盛,烈火烹油,繁花著錦,自然不了解我們這些卑位者的處境。”
她頓了頓,幽幽地道:“如果一個孩子隻是因為庶出,因為姨娘受寵,而被欺淩得隻剩下半條命,又被扔在在府外十數年,沒有任何人還記得這個孩子,更不要說記得讓這個孩子讀書習字,入學讀書,所以這個孩子奮力拜師修習武藝,學習文理,潛心謀劃,隻為了有一天讓那些曾經鄙視自己的人、輕賤自己的人被自己踏在腳下,卻忽然發現……。”
“……發現自己的所有努力,所有費盡心思的謀劃,還是抵擋不過所謂的背景、所謂的嫡出、庶出的鴻溝。”
她垂下眸子輕嗤了一聲:“沒有人會願意會成為天生別人腳下的灰塵和踏腳石,既然我能隱忍這麽多年,能力壓眾人奪得叼獸大會的魁首,又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得到的一切就這麽化為烏有,太後老佛爺……。”
秋葉白抬起眼,目光灼熱又陰涼地直勾勾地看著太後:“您這樣的天之嬌女,天潢貴胄,您永遠不能理解那種籌謀和努力了多年,卻化為須有,或者說那種近在眼前,卻求而不得的痛苦與無奈,或者說怨恨麽?”
太後似乎沒有想到秋葉白會這麽直白,看著她那雙熾烈明亮的眸子楞了片刻,忽然淡淡地道:“誰說哀家不明白。”
秋葉白一頓,似沒有想到太後會這麽回答,便隻垂下了眸子,輕聲道:“太後老佛爺,您不明白的,對於在下而言,隻有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不能做的事情。”
太後沉默了片刻,但目光卻定定地落在了秋葉白身上,許久,她忽然彎起唇角:“秋葉白,你真的可以為了達到你的目的,為了權勢在握,什麽都可以做麽?”
她頓了頓,抬起眸子看著太後,依舊是冰涼又熾烈的眸光:“那要看太後老佛爺是不是想要草民的一條命了,草民隻要求秋家欠我的,我要自己拿。”
太後頓了頓,懶洋洋地靠在花桌上,把玩著自己手指上精致華美的翡翠戒指:“哀家若是不應承,你可信哀家一樣能讓你開口。”
太後陰戾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冰冷而銳利,輕蔑而傲慢。
秋葉白垂下眸子,幽幽道:“那就請老佛爺鳳裁罷。”
空氣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太後沉冷悠遠的聲音響起:“好,秋葉白,哀家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哀家是賞罰分明的人,想要為哀家效力,成為哀家手裏有用的棋子,那就先讓哀家看看你的決心罷。”
秋葉白抬起眸子看向太後,眼底閃過一絲銳色,亦沉聲道:“請老佛爺明示。”
太後看著她,唇角彎起一絲尖刻冰冷的笑意:“你傷了蘇兒在前,冒犯哀家在後,就先受十五藤條罷。”
陰戾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冰冷而銳利,輕蔑而傲慢。
秋葉白垂下眸子,幽幽道:“那就請老佛爺鳳裁罷。”
空氣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太後沉冷悠遠的聲音響起:“好,秋葉白,哀家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哀家是賞罰分明的人,想要為哀家效力,成為哀家手裏有用的棋子,那就先讓哀家看看你的決心罷。”
秋葉白抬起眸子看向太後,眼底閃過一絲銳色,亦沉聲道:“請老佛爺明示。”
太後看著她,唇角彎起一絲尖刻冰冷的笑意:“你傷了蘇兒在前,冒犯哀家在後,就先受十五藤條罷。”
秋葉白一頓,輕笑了起來:“果然,要能為太後效力還真是一件不簡單的事兒。”
這位太後老佛爺果然是個錙銖必較的主,這一頓殺威棒沒打,就換成藤條了麽。
“這十五藤條就讓鄭鈞負責行刑罷。”太後似笑非笑地道。
宮裏的藤條鞭刑,用的藤條和外頭一般的藤條不同,專門炮製過的,抽人最是厲害,能將皮下肌肉抽爛,血卻出不來,達到讓人最痛苦,皮開肉綻,卻又不會要人命,隻是這種傷非常的難養。
何況還讓鄭鈞來負責,自己今日說的這番話,已經是挑明了要和他爭這司禮監的位子,他心中怎麽能不猜怨於她,隻怕下手會一點不留情,怎麽讓她痛,怎麽來。
秋葉白見多識廣,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一點猶豫都沒有地點頭:“好。”
太後卻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有任何人攔下十五鞭藤條,哀家給你的承諾便作廢。”
這是太後為了防著再有任何人前來打斷對她的懲罰罷?
冒犯了太後的人大概都要受到懲罰。
秋葉白一頓,隨後抬起眼,看著太後,再次幹脆利落地應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