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

";因為…….";百裏初看著天邊的一輪明月冷冷地彎起唇角.

";本宮改變主意了.";

";殿下改變主意了?";雙白比了個手勢,一名鶴衛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手上端了一個裝滿精致點心的碟子和酒水過來,送到雙白手裏,雙白隨後恭敬地走到百裏初身邊,半蹲下奉上點心.

一白沉默沒有說話,雙白妙微閃,輕歎了一聲,溫然道:";殿下,秋大人終歸是尋常人,還是個…….";

他頓了頓,有些不太適應地道:";還是個……女子,她再不一樣,也是女兒家,承受不起您的怒氣.";

更何況秋葉白那樣雖非男子,卻憑借實力和眼界比尋常男子站得更高的少女,自有她額驕傲,若是殿下采取了這樣激烈的手段,隻怕最終會隻落得空遺恨的結局.

百裏初拈了一隻精致的點心進唇裏,眸光幽詭莫叵測,他慵懶地道:";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本宮一直在看著,看她選擇阿澤的時候,有沒有猶豫,如果她真的對元澤一往情深,不曾念過本宮半分,本宮說不得成全他們.";

雙號一愣:";成全……?";

百裏初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唇,淡淡地道:";本宮和你們不一樣,本宮想要得到什麽,不會去計較手段,本宮也沒有什麽耐心像你們那樣去玩兒什麽花前月下,事實上,你們那套東西對本宮和小白都不會有用.";

一白聞言,陰柔俊美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記起來自己當初教殿下彈琵琶,月下歌,結果……就是秋葉白直接無視殿下,他因為‘任務失敗’不得不抱著琵琶滿上京大半夜的瞎嚎啕,老臉都丟光了.

";小白於本宮而言是必須品,這些日子下來,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她眼底都有了本宮,但是…….";

百裏初伸出腥紅的舌尖輕舔了下濡濕的唇角,仿佛在回味什麽一般:";小白不願麵對的事兒,總要有揭破的一日,與其讓她真的和阿澤那個家夥日久生情,不若在她似懂非懂的時候,直接擊破這一層紙,而這是阿澤和她的第一夜,本宮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才會永遠記得得到她的人是本宮,而不是阿澤.";

他頓了頓,隨手取過青花官窯的小酒壺,輕嗅了一下:";她就算恨本宮,阿澤卻是無辜的,她可舍得?從以後,她每每看見阿澤,每每與阿澤親近,你猜猜她會想起誰?";

雙白和一白互看了一眼,都齊齊地默歎,被殿下看在眼底的人,果然很可憐.

雙白遲疑了一會,還是溫聲道:";殿下,細水長流也未嚐不可,您就不擔心秋大人……的反應會太過激烈麽?";

秋葉白不是什麽好打發的尋常女子.

百裏初懶懶地閉著眼,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擱手的欄杆,譏誚地道:";細水長流,本宮若是事事細水長流,十多年前就是一堆白骨了,至於小白…….";

他眼角微微一挑,微笑,笑容冰冷而殘酷:";黑暗之中,若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弄明白你要捕捉的獵物是什麽,不了解對方的本性,不能一擊即中,那麽就等著要麽錯失獵物餓死,要麽被對方吃掉,秋葉白若是能被細水長流感動的人,你以為那戌流韻事哪裏來的,阿澤又怎麽能在半年之內就入了她的眼,不就是因為阿澤像最讓她防備的本宮麽,本宮越是逼她,越是磋磨她,她就會對阿澤越親近?";

他停了停,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兒,笑容溫柔了一些:";小白這般凶悍,自然非尋常不能尋常待之,她若不是那麽狡猾,難以捕捉,說不得本宮還能容她長久一些.";

隻是他的笑容溫柔得讓伺候他許久的一白和雙白毛骨悚然,黑暗中靜靜潛伏著的鶴衛們也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通體生寒.

殿下一如既往地似隱沒黑暗裏的獵魔,麵對獵物,手腕精準,殘酷,冷靜,強悍,狠辣,即使對方是想要得到的情人,也絕對不會手軟,不能以世俗常理去推斷.

所幸,他們不是殿下的——情人,更不是殿下的敵人.

百裏初仿佛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身邊令人畏懼的逼窒氣息,他順手拿了青花瓷小酒壺,修長白皙的指尖一挑,將那酒壺蓋子挑開,低頭輕嗅了嗅:";浮生釀,一夢浮生未覺,三冬短晷堪驚.天高誰解挽長繩,這是前兒上供來的五十年浮生釀罷?";

雙白點點頭:";是,西峽進貢的,一年隻得十壇,老規矩,送到明光殿了.";

百裏初輕品了一口,點點頭:";一會子讓那小婢把這酒送進後殿裏去.";

雙白有些不明所以:";殿下這是…….";

他輕笑,眸光幽涼,笑容溫柔又冰涼:";這是本宮送可愛的小白的一個夢.";

……

金井梧桐秋葉黃

珠簾不卷夜來霜

秋日的天漸漸亮得越來越晚,不過時辰到了,宮裏執綠的太監們早早地提著梆子和更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在幽長的宮道裏慢悠悠地敲了起來,一日之晨已經開始.

雙白聽著那更鑼,已經是卯時三刻,便捧著早點和酒.[,!]款步穿過神殿右殿的一處長廊,走到一處小廂房前,廂房門前看門的鶴衛見他過來,恭敬地一拱手:";堂主.";

雙白點點頭,示意他打開門,誰知房門卻‘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名麵無表情的清秀少女.

寧春冷冷地看著雙白:";我家主人呢?";

雙白目光掠過房內整齊幹淨得完全不像是有人睡過的床鋪,挑眉:";你不會就這麽一夜沒睡,站在門口罷?";

寧春仿佛全無所聞般,隻依看著他重複一句話:";我家主人在哪裏?";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雙白輕歎了一聲:";還真是夠倔的,寧春,你不必擔心,先回房,梳洗之後,用了早膳,我會帶你去找秋大人.";

寧春並不動,隻是冷地道:";不必,現在就帶我去見四少.";

說罷,她拔腿就要往外走,卻被門口的鶴衛伸手攔住.

寧春陰沉下臉:";旺財,滾開.";

被叫旺財的秀美鶴衛臉色瞬間青了青:";寧春,堂主說了,先請你進去用膳和洗漱,還有我不叫旺財.";

秋葉白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修為都比他們高,真要想要做什麽,甩開他們這一班明處的監視衛並不算太難,所以沒有多久一白奉主就將他們這些‘擺設’撤走了,既然不跟在秋葉白身邊,他們就不用再用‘發達’‘旺財’這兩個讓同袍們笑掉大牙的名字了.

寧春顰眉,硬邦邦地道:";不管你叫什麽,你都已經攔了我一夜,說了天亮就能出去的,現在請你走開,旺財!";

‘旺財’瞬間腦門上爆出一根青筋,壓低了聲音不客氣地道:";寧春,我是看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才勸你收斂一點,真打算動手,你要能闖過我這關還活著就不錯了,何況堂主在這裏…….";

雙白卻忽然在兩人身後淡淡地出聲,打斷了他的威脅話語:";十九,讓她去,雖然秋大人一夜未眠,天明時候方才打個盹,不過想來對於自己貼身侍女的打擾,也不會太介意才是.";

寧春的腳步瞬間一頓,沒有再強行往外闖,而是轉身往自己房內走.

雙白笑了笑,將東西親自送了進去,又讓十九去把洗漱的東西準備一下送進來.

這一回寧春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隻是麵無表情並有條不紊地洗漱,用膳,速度和做事情的調理也讓人完全無可挑剔之處.

雙白看著寧春,心中忍不住微微搖頭,果然是有什麽下人,就有什麽樣子的主子.

等到寧春一切都調理停當,她甚至換了一身衣衫,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正.

";很準時.";候在門外的雙白看著她笑了笑,這個姑娘雖然很倔強,但是對自家主子倒是忠心又體貼.

寧春似乎都不耐煩應付他的客套之語,隻是淡漠地點點頭:";四少在哪裏,可以走了麽.";

雙白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便點點頭:";好,可以,走罷.";

說罷,他便領著寧春離開,寧春才走了幾步,便忽然聽見‘旺財’在她身後,正色道:";寧春,你要是不記得我原來的名字,那就和雙白大人一樣叫我白十九或者十九就是了,簡單明了.";

這原本是個代號,全稱為——白十九.

他不想被她這麽叫,而她很明顯也不願意違逆秋四少,那麽就折中總該可以了.

寧春冷冷地扔下一句,轉身離開:";知道了,旺財.";

白十九:";…….";

………

雙白看和寧春指揮著人將溫熱的大桶熱水送進神殿後殿,她自己則親自將那一壺酒端進去後,毫不客氣地當著一白,他自己和一幹和鶴衛們的麵前‘砰’地一聲甩上門.

他忍不住搖搖頭.

而一白則是嗤了一聲,頗有些惱火:";哼!";

雙白比了個手勢讓其他鶴衛都散開來,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忽然對著一白道:";一白,你聽過秋家的那個詛咒麽?";

";什麽詛咒,秋家?";一白遲疑了一下:";那個什麽妖星妲己的詛咒?";

雙白沉默了一會:";不知道主子今次打算搬什麽戲上台,你沒發現麽,秋葉白在秋家排行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