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禮物 (第一更,還有二更) 文 / 青青的悠然

百裏初看著那布袋,伸手接了過來,掂量了一會,感覺頗有點重量,再用手揉了揉,感覺裏麵有比巴掌略小的方形一樣的東西,似乎還綴著穗子,他微微眯了眯眼,譏誚地輕嗤了一聲:“真是的,送什麽玉佩啊,本宮這裏什麽頂尖兒的玉沒有,沒誠意。”

雙白在一邊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立刻又收了眼,心中默默道,殿下,您這嘴上既不饒人,那好歹嘴角的笑淺點兒,別像是偷吃了的貓兒。

不過他隻是心中默念,但是主子心情好,他這馬屁還是要拍地:“這定情信物亦多以女子贈男子玉佩香囊,男子還以發簪香囊為為多,這停縣靠近皇家玉廠,也有不少玉鋪子,秋大人說不得就是看見了什麽好水頭的尖貨,覺得很是襯您,她在外奔波,還能記得給您送禮,已是極有心了。”

雙白這一番話,說得討巧,百裏初唇角又上揚了兩度,愈發顯得他五官容貌絕麗不可方物,隻是嘴上卻依舊冷冰冰地輕哼:“要送人好歹送些別人沒有的,這可真是一點子誠意都沒有。”

說著,他已經一邊打開了袋子,隻是這袋子裏一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袋子裏一卷紅色的精致綢布。

“大人真是細心,給您裹著嚴嚴實實的。”雙白笑道。

百裏初輕哼了一聲,便要將那袋子裏的綢布取出來,但是手伸到了一半便頓住了,他想了想,便擱下了袋子,然後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輕搓了一下,便將一隻薄如蟬翼的透明手套取了下來,隨後用左手去將紅色的綢布取了出來。

雙白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輕歎,竟然能讓一日沐浴數次的殿下放棄這睡覺都戴著的手套去取禮物,秋大人對於殿下的意義,實在不同尋常。

百裏初看著麵前放著的這卷紅綢,綢用的是他最喜歡的極為輕軟的輕雲綢,並且綢卷上用精致的絲帶打上了漂亮的結扣子,那絲帶上還綴著漂亮的南珠,倒是很符合他喜歡美麗事物的品味。

可見那人是真的有心了。

隻是彼時的百裏初,是不知道秋葉白到底多有‘心’。

他幽邃冰涼的眸光愈發地柔和了些,伸手將那綢帶解開,解開之後,他原想一層層地展開外麵包裹的綢布,但是這塊綢布卻很有些奇怪,有點像是袋子,但是卻又有兩處,不,看起來似乎是三處的開口,也不知怎麽翻到裏麵拿出玉佩。

一邊的雙白卻覺得那綢布包看著有點眼熟,特別是那料子,怎麽看都覺得很熟悉,這種怪異的熟悉讓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古怪地不妙感來。

不過很快,他的自覺就得到了證實。

百裏初琢磨了一會,索性拎著著那綢布輕輕地抖,他這麽一抖,那原本看起來複雜的包布便一下子被抖開來,裏麵‘咣當’一聲掉了一個東西出來。

那東西形狀看著倒真是一塊令牌,純銅鍍金的令牌身上雕刻著漂亮的饕餮紋,令牌尾上也吊著黑色的穗子,這麽看著也算做得精致,不過比起原本猜想的玉牌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而且怎麽看都像是腰牌。

有人送腰牌做定情信物的麽?

這個……

雙白心中不祥感愈發厲害,往日裏呈給主子的東西,他就沒有不檢查的,除了這一次,因為是秋大人送的東西,他估摸著殿下絕對不會喜歡別人先於他看到大人的手信,而且送東西來的人也說明了是禮物,那麽他自然更不會去拆開,但是現在他後悔了,就該拆來看看。

百裏初看著那腰牌,唇角的笑容淡了點,但還是伸手去把那腰牌翻了過來。

就是一塊做工精致,但是普通的腰牌,上麵綴著個編號——六十一。

雙白和百裏初看著這塊令牌麵色不一,尤其是雙白,他看見數字就立刻明白了這是個什麽東西。

這是他們安插在藏劍閣焰部的人的腰牌!

秋葉白送這個東西過來,擺明了就是告訴他們,別瞎折騰,她知道他們幹了什麽好事!

雙白目光瞬間就有些發飄,他這回真是辦事不利了!

百裏初看著那令牌,唇角笑意瞬間便冷淡了下去,麵無表情地用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敲著桌麵,看不出什麽來。

雙白發飄的目光無意觸及那塊綢布上,瞬間呆了呆,片刻之後,他額頭上馬上就浸出汗來。

那個……居然是那個東西!

而此時,百裏初的目光也從令牌落到了那紅色的綢布上,隨後頓了頓,淡淡地道:“把那綢布展開來。”

雙白沉默了一會,沒動。

百裏初冷嗤了一聲,直接自己伸手各提著那綢布一抖,他瞬間一僵。

這會子兩人都看出來兜袋是個什麽東西了。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小太監尖利的唱喏聲響起:“內閣戶部、禮部、工部……依詔參見殿下。”

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白領著數名內閣大臣推門而入,同時門外一陣冰涼的秋風也隨之吹了進來。

“呼~。”

於是高貴冷豔的攝國‘公主’殿下手上拽著一條四四方方,做工極為精致的華美的褻褲迎風飄揚,因著風向是自外向內,所以華美精致的褻褲立時兜頭朝著‘公主’殿下的頭臉籠了個正著。

“……。”

百裏初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紅,隨後一陣熟悉的幽香就撲麵而來。

而雙白大驚,正打算伸手去趕緊把那褻褲抓過來,卻不想褻褲一展之後,正麵上繡著的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立刻就張揚地呈現了出來,瞬間讓雙白一呆。

褻褲左右兩邊各自繡了兩個大大的“傻”,中間褲襠的部分則是胡亂地用毛筆沾著黃色的顏料畫了個……畫了個……雞?!

嗯,鳥!

這隻鳥‘正好’覆在自家殿下高挺的鼻梁上,凸得極具立體美感。

整個聯一塊就是——“傻……鳥”!

一幹大臣們哪裏想到進門就看見這樣‘銷魂’的場景,一向高高在上讓人不敢直視的攝國殿下拽著個寫著‘傻鳥’的男人大褻褲往頭臉上套!

這……莫非是最近新時興的哪種妝頭麽?

或者是……殿下已經饑渴若此,拿著哪位男寵的褻褲來以慰相思寂寞之情?

那他們豈不是撞破了殿下的隱秘情思,了不得!

一幹內閣大臣們瞬間傻了眼,有那不識趣的,此刻竟忍不住“哈”地一聲笑了出聲。

這一笑,整個殿內的氣氛立刻就僵冷了下去。

雙白臉色慘白地趕緊伸手想去把自己殿下臉上的東西抓下來,但是百裏初已經伸出手直接抓住了那褻褲一把扯了下來,因為抓著褻褲的手太用力,細致的手背骨節都泛出青白來。

而百裏初的臉一露出,那陰冷森然的眸光慢悠悠地露出來,轉向明光殿內,明光殿內所有人瞬間就覺得空氣裏的溫度直線下降。

百裏初身上那種黑暗森寒的氣息仿佛迅速地從他所在的上首瞬間蔓延向整個內殿,光線都黯淡了下去,明明殿內已經上了銀絲暖炭,但是所有人都覺得秋意寒涼,直灌心口。

而被百裏初陰森暴虐的眼鋒掃到的一幹內閣大臣忽然齊刷刷地往左右兩邊一站,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用小太監唱喏,直接恭恭敬敬地對著百裏初行禮:“參見攝國殿下。”

他們這麽一動作,好巧不巧地就把剛才那個發笑的大臣給露看了出來,正是工部尚書。

那工部尚書臉色慘白,雙腿直哆嗦,心中把周圍的全無同僚愛的同僚們給惡狠狠地詛咒了一遍!

攝國殿下的那個‘鬼公主’的外號是叫假的麽?

他可不想如前任的工部尚書那樣,因為試圖‘刺殺’攝國殿下,而直接被控鶴監的鶴衛們當場誅殺。

但是周圍的大臣們卻都很乖覺地低著頭,權當什麽都沒看見。

且不說本來同僚就是用來出賣的!

何況這位不是自己找死麽,主子讓看見的,他們才看見,主子不讓看見的,看見了也是沒看見,才是好臣子,這位居然生怕主子不知道他看見了不該看見東西。

大殿內鴉雀無聲,就是一白等人都毛骨悚然地偷偷閃躲在不起眼之處。

空氣裏隻有偶爾的炭火爆開的聲音。

百裏初抓著手上的大褻褲臉色陰沉,一言不發了半刻鍾頭,方才微微挑眉,幽幽輕輕地從精致的唇裏吐出一句話:“都給本宮……滾!”

隻這一句話,一幹內閣大臣們呆了片刻之後,皆齊齊再朝著百裏初拜,隨後提著官袍,溜了個無影無蹤。

而工部尚書更是呆愣之後,連滾帶爬地出了殿門。

速度之快,讓一白都忍不住暗自咋舌,這工部的老頭兒平日走一步喘三喘,這會子跟隻老兔子似地,躥得比誰都快啊!

不過……

大臣們可以滾蛋,他們這些貼身近衛卻……沒那麽好命了。

一白默默地又往大柱子後站了站,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隻是等他快靠到柱子後麵的時候,忽覺身後有人,他一回頭,才發現柱子之後隱隱地站了一溜十八司當值的鶴衛,眾人極有默契地把黑色的披風蓋了全身,完美地和大宮柱的陰影融為一體,隻露出兩隻眼睛看著自家奉主。

一白看了看,發現似乎柱子之間的空隙不夠,微微顰眉。

十八司的人沉默著眼神飄開,但都沒有讓他擠進來的打算,誰知道雙白大人一個人是不是能完全承受主子的怒火?

一白轉過身,然後默默地抬起大腳往站在身後的人腳上一踩,那鶴衛原本蒼白的俊臉瞬間又白了白,下意識地哆嗦地退了一步,一白隨後往後一跨,完美地把高大的身軀擠入了那個鶴衛讓出來的空隙裏。

一切都悄無聲息地在角落完成。

而雙白在殿上的角度正巧可以看見某個角落的小動作,心中暗恨,卻也無法。

他隻好硬著頭皮湊上去:“殿……殿下……。”

“尖貨兒,配得上本宮,嗯?”百裏初抓著手上的那條褻褲,目光幽幽涼涼地看著雙白。

“這……。”雙白幹笑,妙目裏閃過慌張,這就叫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那條褻褲他看得眼熟的原因就是,那褻褲正是自家慣常穿的料子和樣式,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條褻褲正是當初殿下在淮南送給秋大人的定情信物之一罷?

“奔波在外還記得本宮,嗯?”百裏初唇角再次勾起笑意,不過這笑意怎麽看怎麽陰森。

下一秒,伴隨著‘砰’地一聲桌子被拍擊的巨響,一道尖利得變形的聲音瞬間響徹屋頂:“這難道不是那個混賬……混……小……小賤……。”

還滯留在內殿不得也不敢離開的控鶴監鶴衛和伺候的小太監們皆齊齊地瑟縮了一下。

他們似乎還沒有見過殿下這般連形象都沒了的模樣。

雙白首當其衝,嚇得連退三步,噤若寒蟬。

百裏初似乎覺得小賤人這個詞安在秋葉白身上,怎麽都不合適,怎麽怪異,又實在想不起到底要罵她什麽,氣得發抖的聲音又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裏,他想了半天,宮裏的人罵人除了小賤人,就是混賬,怎麽都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惱恨和羞窘!

但是,到底……到底……

“小……混……賤賤……混……。”

“混賬,秋大人就是個混賬!”雙白看著自家主子一張漂亮的臉蛋憋得發青,氣得胸膛一上一下地,但是想了半天,愣是一句合適的罵人的話都憋不出來,越是憋不出來,越是惱火,他看著都擔心自家殿下會不會氣得厥過去,便趕緊接話。

“對……混賬東西,那個混賬是在宣告她早就把本宮的手腕看透了,來示威麽!”百裏初實在想不出什麽罵人的話了,還是忍氣用了完全不能表達他憤窘心情的詞語。

雙白看著自家殿下,默默地感慨,不管是在真言宮還是在這宮中,誰敢,誰能在自家殿下身邊罵那些市井粗言語?

但這會子要是換了秋葉白在這裏,隻怕什麽精彩的詞兒都出來了。

不過好在自家殿下的怒火到底投射在正確的人身上,而不是他這個倒黴的路人身上。

雙白立刻繼續禍水東引:“誰說不是呢,秋大人這般所為實在教人不齒!”

雖然是他們先派人半路上把那焰部其中一人敲暈了,然後易容潛伏進去的,但是這種殿下丟臉丟大發了的時候,就不是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

“你閉嘴,最近本宮對你們太好了是不是,所以腦子也不靈光了!”百裏初冷冷地瞥了雙白一眼。

“還是你也想和本宮一樣,腦門上掛著這破玩意兒,滿上京地遊逛去?”

雙白一僵,但他是個通透人,否則也不會成為百裏初身邊近身伺候的人了,立刻就知道自己又拍馬屁拍馬腿上了。

自家殿下也是個極為護短的,秋葉白早就被他圈定在他的勢力圈子裏了,殿下怎麽說,怎麽折騰都是‘疼’是‘愛’,但是其他人多嘴,那就是要作死!

雙白瞥見那褻褲上的鬼畫符一樣的字跡,立刻急中生智,咬牙擠出個溫然笑意:“殿下,秋大人的這個禮物雖然……過了點,但是好歹也是她親手準備的,您可別看大人她嘴上不鬆口,但您看她走哪裏都帶著您的褻褲,這是何等深情?”

雖然他說完以後,也覺得自己是在胡謅,不過誰讓秋葉白手裏居然還真帶著殿下的褻褲呢。

雙白有些緊張地盯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就怕一會子自己殿下一個不悅,讓自己也帶著褻褲去上京周遊,那這輩子他永遠都在一白麵前,不,在控鶴監的眾人麵前都不用做人了。

百裏初拽著自己手裏的褻褲,臉色變幻莫測,目光終於落定在了他手上那條褻褲上那鬼畫符一樣的大字上。

這東西看起來確實不像一個女孩兒能有的繡工,那麽也隻有那個不像女人的丫頭才能弄出這東西,因為鳥兒太複雜,所以幹脆就拿彩墨畫了。

不知為何,一想到秋葉白在燈下,弄針舞筆細細折騰的模樣,他心情似乎也變得不錯。

好一會,百裏初似乎平靜了下來,方才彎起了唇角:“嗯,說來,這好歹還真是她親手準備的。”

雙白瞬間鬆了一口氣,歪打正著。

百裏初將手裏的褻褲放在桌麵上,指尖慢條斯理地撫摸過那上麵醜醜的字,還有那不知道是雞還是鳥兒的東西,有伸手輕撫自己的薄唇,似笑非笑地道:“她這兩天就快回來了罷,既然本宮得了這麽大的禮,若是不回贈,豈非顯得有失禮數?”

雙白看著自家殿下那上挑初近乎嫵媚弧度的精致眼角,卻莫名地感覺陰氣幽幽自地底而來。

嗯,秋大人,您……自求多福。

------題外話------

今天家裏的小小包子上吐下瀉的,從昨天開始發高燒39度3,昨天伺候小包子睡了,然後趕出來的二更,今天……回家都見小包子都吐了兩回拉了一回了,體溫倒是退了點,還好有點存稿君,既然答應了大家,會有二更,大家的熱情和給的票都那麽給力,3000票了,但我知這點優勢在越靠月底就會越虛無,大家已經很支持我了,我肯定還有二更,不絕對會食言,現在伺候著小包子睡了,俺跑來發第一更,12點前還有一更,小白要回來了。

嗯,總之,在這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時候,真的很謝謝大家給我的月票支持,很暖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