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秋提督的婚事 中

“四少,秋家的後院還真是大啊。”安樂看著麵前廣闊的花園,忍不住微微吃驚。

這是安樂第一次到秋家,這裏的花園和人工湖泊,幾乎可以可後宮的禦花園媲美,京城之中如果有這樣的地方,除了司禮監就是梅家了。

秋葉白看著銀裝素裹的庭院,淡淡地道:“是啊,很美,也很大。”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大的庭院花園,幼年食不果腹的時候,她也不會有各種食材可以在這裏尋到。

安樂看了眼和自己保持一著一臂之距的秋葉白,心中有些不悅,她是金枝玉葉,就要下降於他,但是對方沒有一絲喜悅之情也就罷了,還這般冷淡。他真的覺得生得好看,她便非要嫁他麽?

如果不是因為祖母的吩咐……她嫡出公主也不會需要嫁給一個庶子,不過能讓攝國和其他小姐們嫉恨,倒是這樁婚事裏最值得開心的事兒。

安樂眼角餘光掠過不遠處偷眼望著這裏的眾家小姐們,她眼底閃過冷光,隨後走到秋葉白身邊,抬起頭溫柔地一笑:“四少,你幫我摘那隻臘梅花可好,太高了,我摘不到。”

秋葉白一看安樂那表情,便知道她想幹嘛,這種事兒在江湖上的時候她遇到不少,隻是安樂要求並不過分,秋葉白抬頭正巧見著頭頂的那一枝梅,便伸手直接攀了下來,遞給她,順帶說了一句:“這是黃臘梅,依照在下看,公主更合適鮮豔的紅梅。”

安樂接過花,似能感覺到身後其他少女們羨慕的眼神,她忽然覺得雖然自己屈尊了,但是比起嫁給醜陋粗鄙的其他官吏,至少嫁給麵前之人,還是很不錯的,他也不敢對她不敬,必定要捧她在手心才是。

“沒錯,公主殿下更合適紅色的梅花,臘梅這種花確實不合適公主,不若奴婢帶公主去取些紅梅製成花球戴上,必是獨一份的漂亮,可比金銀俗物要好,想來四哥兒也一定喜歡。”秦大姑姑含笑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秋葉白轉臉,看了秦大姑姑一眼,明眸裏是閃過若有所思的之色。

這位秦大姑姑可是杜珍瀾身邊的親信之一,杜珍瀾怎麽會忽然這般‘好心’?

安樂聞言,心中一動,沒有女子不喜歡美麗的,她便含笑看向秋葉白:“四少,本宮去去就來。”

說罷,便一轉身隨後扔了秋葉白摘給她的臘梅,領著婢女們跟著滿臉含笑的秦大姑姑一起離開。

秋葉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再看了下被她扔在地上的臘梅,唇角譏誚地微微一勾,這位安樂公主,還真是放心得太早了,現在就開始不打算扮演對自己這個‘霸王’癡情的‘虞姬’了麽?

隨後,她俯下身去準備撿起那臘梅的時候,一隻雪白的柔荑忽然搶先一步,撿起了那一枝梅。

秋葉白隻以為是哪家小姐經過,正要致謝,抬眼卻忽然見到一張白皙細致的瓜子臉來, 杏眸粉腮,五官眉目麗色濃稠,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嬌美,少女披著一身雪白的貂絨披風,愈發襯托得她亭亭玉立,恰似滿樹芬芳落做人形,靈氣而嫵媚。

“梅大小姐?”她微微挑眉,忽然有點明白方才秦大姑姑將安樂引走是打的什麽主意了。

“四少,許久不見,身子可好?”梅相子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亦淺淺一笑。

秋葉白看著麵前的少女,她必須承認的是,安樂雖然容色也好,但是在梅相子這樣江南水鄉裏長大的美人而言,還是缺了一份靈氣韻致,安樂身上那些濃麗的脂粉,對比梅相子的清麗脫俗,頓時便顯了下乘。

隻可惜,這些美人們,全都心懷叵測。

她微微一笑:“多謝梅大小姐關心,許久不見,在下身子還行,隻是梅大小姐卻似有心事了。”

梅相子雖然看似神色淡然,但她眉宇之間有一層淡淡的愁緒,愈發地顯得她容色嬌美,楚楚可憐,讓人恨不能伸手撫平了美人的眉心。

梅相子一頓,看著秋葉白,輕歎了一聲:“四少您在淮南的時候,一聲不吭便將相子棄在了李家,您叫我怎麽能沒有心事?”

秋葉白對於此事,雖然她已經命小七回去處理,但是她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歉疚,便道:“在下有危急公務在身,實在不方便與……。”

“相子知道秋大人,不,該改口叫秋提督了,確實有要事在身,相子不敢耽擱,何況後來哥哥他們的還是找到我了。”梅相子淺淺地一笑。

“嗯。”聽到梅蘇的名字,秋葉白眸色微微一閃,隨後淡淡地道:“那麽梅大小姐此時來尋在下有什麽事麽?”

“相子此來,是希望能與秋提督說幾句話。”梅相子看著秋葉白,軟聲道。

秋葉白一怔,隨後淡淡地道:“梅大小姐,我與你並沒有什麽話可以說的罷?”

這種時候,梅相子突然出現,總不會是因為對她餘情未了,隻怕是有什麽事情要做罷?

梅相子聞言,神色一黯,美眸之中隱隱含淚:“相子隻是有一件事相求,隻是此處人多,不知道秋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說完我就走。”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極低,目中之見為難憂傷,卻並不見低聲下氣,仿佛在隱忍著什麽。

秋葉白看著她的表情,又用眼角餘光掃了眼周圍那些人投來的好奇的目光,心中略一思索,還是點點頭:“好。”

她倒是想看看梅相子和梅蘇兩個人又要折騰什麽幺蛾子,不過不管折騰什麽幺蛾子,能讓她和安樂的婚事出岔子,她都是樂見的。

畢竟,現在百裏初沒有什麽動靜,她寧願娶了寧春或者寧秋、寧冬也都不願意娶安樂這麽一個大眼線擱在房裏,何況安樂雖然有些心機,但還是太過驕縱,若是日日和她廝磨起來,做事兒更是縛手縛腳。

梅相子看著秋葉白,破涕為笑,倒是真心感激的模樣:“多謝。”

隨後,她便轉身向一處梅林裏走去。

秋葉白跟著她,不一會便來到了一處布置給貴人們歇腳的小暖亭裏。

小暖亭的周圍並沒有一個人,暖亭四麵都落在竹簾子,亭子裏隔著兩個精致的銀絲炭爐和吃食,四周的坐處也都放著暖墊子。

梅相子進去之後,便在一張暖墊子上坐下,一邊伸手烤火,一邊招呼秋葉白:“四少,進來罷。”

秋葉白看了看亭子,並不見有什麽異常,才走進去坐下。

“四少,請。”梅相子遞了一杯茶給秋葉白。

她看了下梅相子手裏的冒著煙霧茶,並沒有接過去,梅相子笑了笑,神色坦然:“是怕我在裏麵下藥麽?”

說罷,她低頭喝了一口那一杯茶,將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她又原樣倒了一杯遞給秋葉白。

這一次,秋葉白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淡淡地道:“說吧,你有何事?”

梅相子抬眼瞥向秋葉白,仿佛用溫柔的目光在臨摹秋葉白的眉眼,這樣的目光,秋葉白在許多女子眼中見過,她隻淡淡地垂了眸子,不與梅相子對視。

隨後,梅相子卻忽然輕笑了起來,用銀鈴一般的聲音道:“其實相子年幼的時候,一直就想著長大了的夫君一定是如四少一樣的眉目雋美,英氣風流,年青有為的少年郎,不想後來真能遇見四少,也算緣分。”

秋葉白隻靜靜地一邊品茶,一邊聽著,卻沒有說話。

她可不覺得梅相子是來給她告白的。

果然,梅相子繼續癡癡地盯著秋葉白道:“可惜造化弄人,最早得到相子的人卻不是你,為什麽你出現得那麽遲,四少,為什麽你不早一點出現,你可知道相子從橋上看見你站在杏花天影、水波迷離之間的時候,相子就想如果能早一點遇見你,必定是相子此生幸事。”

秋葉白看著梅相子的狀態有點奇怪,卻也不曾多想,隻淡然地看著她,並不說話。

梅相子低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低頭一飲而盡,過了好一會才輕聲問:“四少,你願意娶相子麽?”

秋葉白一怔,挑眉道:“梅大小姐,是不是令兄給了你什麽任務?”

譬如說要嫁給她,或者阻止安樂和她婚事。

梅相子忽然抬頭看著秋葉白一笑,笑容古怪而淒迷:“四少和我兄長也許可以成為知心摯友,竟能知兄長之意。”

秋葉白見梅相子臉色緋紅得不正常,說話之間嬌喘微微,似動了情的樣子,便心中生出警惕來,隻是她還沒有來得站起來,就見梅相子忽然伸手在她自己胸前一扯那披風的帶子。

披風瞬間飄然落地,一下子就露出了梅相子裏麵的衣衫來,或者說露出了梅相子隻穿著肚兜的雪嫩嬌軀來。

她裏麵的錦衣竟然跟著那披風是連在一起的,梅相子隻伸手一扯披風的帶子,裏麵的錦衣瞬間就跟著散落的披風一起落地。

隨後,她便徑直向秋葉白身上倒了下去。

“你——!”秋葉白是見過江湖上的女兒家大膽地自薦枕席,但是這般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大家閨秀這般模樣,簡直是讓她震住了,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梅相子。

觸手生溫的肌膚,明白地告訴她,梅相子的體溫不正常。

秋葉白看向那一壺茶,她眉目瞬間一冷:“你在茶裏下了藥!”

“不是毒藥。”梅相子喘息著,笑得有點淒厲,手卻緊緊地抓著秋葉白:“你且放心就是了,隻是對不住了,四少!”

秋葉白聽著外頭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有些無奈,這種‘抓奸’的拙劣的伎倆,簡直讓她無話可說。

“你何必要聽梅蘇的話,毀了你一身清白。”秋葉白扶著梅相子,神色有些涼薄,她是無所謂‘抓奸’與否的,隻要能讓婚事不成,但是對於梅相子來說,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她何至於對梅蘇和梅家忠誠若此。

“隻要是哥哥的心願,我都……會……不遺餘力地為他達成。”梅相子靠在秋葉白的身上嬌喘連連,身上的火熱讓她不舒服地想要死死地蹭著秋葉白。

秋葉白聞言,心中一震,隨後看向懷裏淚眼迷離的絕色少女,莫非梅相子她和梅蘇……

隻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細思,便見簾子一下子被掀了起來,安樂和秦姑姑等一幹眾人滿臉震驚地看著亭子裏的一切。

尤其是安樂,立刻氣得渾身發抖,死白了臉,憤怒尖叫:“你們在做什麽!”

秋葉白聞言,微微顰眉,隨後掃了眼秦大姑姑,卻見秦大姑姑臉上沒有一點心虛之色,而是迎著她微微一笑。

那表情莫測得讓秋葉白心中警惕起來。

她扯了自己的披風將梅相子裹在懷裏,冷淡地看了眼安樂:“出去!”

安樂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秋葉白:“秋葉白,你不想活了麽!”

秋葉白看著她,再次淡漠地道:“我讓你們都出去!”

安樂瞬間忍無可忍地尖叫,同時伸手就朝梅相子抓去:“你這個無恥的賤人,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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