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秋提督跳大神 文 / 青青的悠然

一邊的龜奴立刻堆笑點頭,他也是隱約看見了秋葉白是從香舞閣裏出來的,但是等他看清楚秋葉白臉上的麵具之後,不免一驚:“怎麽是姑娘你?”

秋葉白朝他點點頭,並不說話,她若是說話,照著百裏淩風的能耐,說不得會聽出些什麽來。

那龜奴立刻轉頭,尷尬地對著百裏淩風道:“對不住了,這位爺,這位姑娘是另外一位客官家中的姬妾,並非咱們空雲閣之人。”

百裏淩風聞言,頓了頓,挑眉看向秋葉白,銳目之中閃過冷光,唇角卻彎起淺淺笑容:“是麽,那倒是有趣,觀這位姑娘身姿不凡,出身不低,不知你家主子這般運氣,可否見一見?”

秋葉白心思敏銳,見百裏淩風笑容依舊如朝陽一般絢麗,但是他眼中卻不帶一點笑意和欲望,便知他見著自己便要‘包夜’,怕是方才撞見了自己一些不妥。

若是再糾纏下去……

她抿了抿唇,也不理會百裏淩風,轉身扯緊了披風就走。

百裏淩風見她那樣子,輕嗤一聲,舉步就跟著她一路而去。

那龜奴見他似有跟著秋葉白不放的意思,便暗自道了聲晦氣,不過這些事兒,他在空雲閣呆久了,也不是沒有遇過見色起意找麻煩的客人。

他立刻往百裏淩風麵前一站,滿臉堆笑道:“這位客官,香舞閣可不在這裏,那是單純用膳的地兒。”

隻要他拖上一拖,讓那女子快點回了她主子的包房也就好了。

但是不想百裏淩風看都沒看他,直接伸手就撥開了他:“爺今晚不看舞。”

他身邊的侍衛立刻伸手就抓住了龜奴,急的那龜奴滿頭汗,但是又苦惱於對方隻道是去用膳的,自己沒有理由阻止,隻好使勁地叫:“爺……台兒都給您定好了。”

平寧跟在百裏淩風身邊,壓低了聲音道:“爺,那女子也許真的隻是哪家貴人買來的姬妾呢?”

百裏淩風眸裏閃過銳色,扯了扯唇角:“家裏那位五哥,在北方邊境呆了些時候,借著邊境互市,打壓赫赫人,私下也不知怎麽想的,竟還弄了些販賣人口的生意,不過那女子雖然出身不低,但步伐輕盈,行路無塵,身手可不像是能被賣掉的人。”

“您懷疑赫赫的奸細潛了進來?”平寧一驚。

百裏淩風莫測地彎起唇角:“嗯,也許咱們上京來了什麽了不得的客人也未可知。”

他頓了頓,忽然又問:“是了,這空雲閣掌櫃是哪家的?”

平寧想了想,道:“一直是周家的產業,不過前些日子才轉手給了梅家,但是這個消息暫時還沒幾個人知道,奴才也是前日查賬時,發現咱們銀莊裏周家有大筆進賬才知道的。”

梅家?

百裏淩風心思不免又深了一層,難不成梅家被私鑄兵器一案打擊之後,生出了異心?

他看著前方女子隱約窈窕的背影,眸子裏閃過幽光。

不知為什麽,他隱約地覺得那女子麵具之後的眼神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讓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對此人生出興趣來。

秋葉白哪裏知道自己突然成了‘梅家勾結的赫赫奸細’,卻明白百裏淩風在自己身後不遠不近,信步閑庭地綴著,她眉心微顰。

這個百裏淩風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可不想大婚之夜最後剩個尾巴的時候被無趣之人毀了。

隻是不想她才踏進賞景閣,便見掌櫃忽然迎了上來,笑盈盈地道:“這位姑娘,咱們空雲閣這幾日新換了老板,有些新菜色請各位光臨的客官免費試吃,不知您有沒有興趣試試。”

秋葉白聞言,不免有些奇怪,她若是沒有記錯這空雲閣原是子非家的,她倒是未曾留意這幾日竟賣了麽?

那麽這家主是誰?

那掌櫃見秋葉白沒有立刻應是,又繼續熱情地道:“咱們家主今兒在這裏,也想聽聽各位客人的意見,您可願意上包廂去試菜,若是能留下好意見,您今兒的菜式全部免單。”

她順著那掌櫃的示意看上去,正正對上那包房窗邊一雙清淺似籠著江南煙雨的眸子。

她瞬間一驚,有些不敢置信,今夜後半夜她運氣真是‘好’到見鬼!

除了遇上百裏淩風,竟還撞上梅蘇!

空雲閣竟然賣給了梅家,梅蘇出現在這裏,還請她上去試菜,莫不是發現了什麽,或者一切都是個巧合?

但不管是百裏淩風還是梅蘇都是那應付的貨色,她隻能謹慎行事!

此時她身後百裏淩風和他的人腳步聲越來越近,也令她沒有時間再去細想這到底是不是巧合,心中略一沉吟,便計上心來。

她鎮定對著掌櫃點點頭低聲道:“好,那就不客氣了。”

說罷,她便徑直匆匆向樓上而去。

那掌櫃見她動作如此快,心中暗自嘀咕,這位姑娘也太猴急了,不過貪小便宜就好。

自家主子對這赫赫女子生了興趣,想要看看她的模樣,用這個‘酬賓’的借口倒是最不容易引人懷疑的了,否則這看他人姬妾,萬一動起手來,隻怕難看。

梅蘇坐在窗邊,見那女子低著頭上來,幹脆地直奔他的廂房,倒是微微一怔,這赫赫人倒是大方利落,也許是他多心了,或許隻是早年經商之時在何處見過這女子罷。

他吩咐停雲將門打開,又準備上座,青蓮在一邊看著那低頭奔來的高挑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平,卻還是乖巧地站在一邊將門打開,同時吩咐其他侍衛們讓開些。

卻不想那女子行至他們的門口,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抱歉,我要先回房間取點兒東西,我家公子在樓下等著。”

說罷,她足下不停,直接越過梅蘇包房的門口進了隔壁的包房,同時‘砰’地一聲關上門!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令門口的侍衛們麵麵相覷,就連包房裏的梅蘇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她家公子不是在隔壁沒出門,怎麽又到了樓下?

但是對方如此無禮粗魯的行為讓梅蘇唇邊笑意一斂,清淺漂亮的眼裏閃過冷色:“去隔壁看看怎麽回事。”

事有反常即為妖。

停雲才應了才要動身,卻忽然聽樓下傳來一陣**。

“爺,您……您要不香舞閣罷,那兒吃東西還是風景都很好。”

“不必了,就在這裏。”

那一道冷冽的聲音異常的熟悉,瞬間就讓梅蘇清美眸裏閃過銳利之色,他立刻低頭看向閣樓的出口,果然看見一道修長沉冷的玄色人影領著數人負手而入,那人眉宇之間藏秀含蘊,隱現兵氣。

“百裏淩風!”梅蘇看著樓下之人,輕緩地吐出四個字,但是卻異常冰冷。

而樓下之人似也感覺到了什麽,驀然抬頭,目光如電,同樣將梅蘇看在眼中,隨後他眯起眸子,微微彎起唇角:“梅——蘇。”

兩人四目相觸的瞬間,似有寒光冷芒交匯,燃燒著地龍的房間裏仿佛掠過寒風瑟瑟,令觀景閣內的眾人皆渾身一寒。

王見王,便是如此。

……

而另外一頭,禍水東引完畢的秋葉白一進門,便輕‘呼’了一聲,放鬆了些。

“門外怎麽了?”百裏初坐在房內,正握著一瓶鎮江老陳醋調薑蓉,他自然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秋葉白瞅著那瓶醋,唇角微抽,幾步上前扯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殿下,快和駙馬我回府,否則你我今兒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梅蘇和你那八皇弟都在外頭。”

都是這個醋精兒,如果不是這廝亂吃飛醋,她何至於撞上那兩個難纏的家夥。

百裏初聞言,眼中閃過冷光,隨後略一沉吟:“嗯,當初本宮放出去的那廚子是在周家,但雙白前幾日似提過周家似轉手出去了一些產業,其中便有空雲閣,如今的家主確實是梅蘇。”

這些小事,他沒有放在心上,卻不想今夜會如此巧合。

秋葉白歎氣:“別計較這些疏忽了,走罷。”

否則不管最後彼此的身份有沒有被人撞破,今晚閑逸的好心情都要壞了去!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喧嚷之聲漸大,分明有人直衝著他們的包房而來。

百裏初眸色一閃,忽然伸手徑自將秋葉白攔腰抱起,足尖一點,一個青鳥展翼,便抱著懷裏的人兒直接從窗上躍出,如輕鴻一抹,乘風疾馳,速度極快地掠過空中,消失在夜色裏。

“姑娘,你在裏麵麽,可否開個門?”

停雲嘴上雖然客氣,但是手上卻一點不客氣地直接大力推開了房門。

但是門開之後,卻隻看見滿桌殘羹,房內已經是空無一人。

他神色一冷,隨後領著人幾步上前,衝到雕花大窗邊向下張望,卻見窗外景致流光溢彩,遠處絲竹渺渺,但是卻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關門,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踏出空雲閣,此事隻怕另有蹊蹺,待我稟明家主之後再做定奪!”

停雲下令之後,周圍的梅家侍衛們立刻齊齊應道:“是!”

隨後他們便立刻齊齊下了樓,依照命令分頭行事。

……

寂寥靜夜已長,天色漸沉,歌台之上歌舞卻未曾眠歇。

這空雲閣依池而建的舞台,為求好看,便臨水懸空而建,底下蓄青磚池,引入金水河水活水,但是這會兒是春冬枯水期,上京府早已經有布告,冬日不許各家各戶再引蓄河水。

是以此刻的舞台底下青磚池子水早就退到下頭去了,露出了不少能容人站著的地兒。

秋葉白側耳細聽了一會外頭的動靜,還可見不遠處異常的人聲動靜,隨後靠在百裏初的懷裏,壓低了聲音道。

“這地是樓裏姑娘們掛花燈、放河燈的偏僻角兒,尋常無人來,他們應當不會那麽容易搜到這裏,等著人從樓上走後,咱們便可以翻到樓上去順著另外一個小門離開。”

空雲閣的姑娘們在上元佳節都喜做掛燈,過了正月十五之後,不舍得拋了那些燈,便都掛在了舞台底下。

滿滿懸掛了整個舞台底下的燈、舞台、池子都形成了一個視覺死角,除非是對方也跟著鑽下舞台,否則很難發現這兒有人。

“小白果然是熟門熟路。”百裏初涼薄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他似乎一點都不緊張,頗有些閑逸的樣子。

秋葉白無奈,輕捶了下他胸口:“還吃醋麽,嫌事兒不夠多麽?”

不是這位殿下多事兒,他們此刻隻怕早已回府洗洗睡了,何至於躲在這舞台底下!

百裏初聽著懷裏的人兒有些惱了,輕笑了一聲,見她不自覺地抿著唇,睫毛輕閃,心中不自覺意動,便低頭用薄唇在她額上印了印:“那又如何,小白和我在一起,今夜這一折波瀾,也算趣事。”

秋葉白感覺額上微涼潮濕的觸感,隻覺得那柔軟的潮意似一路蔓至心底,讓她心底也似生出如水池裏柔軟的青荇來,那點惱意也化做了虛無。

她頓了頓,慢慢地靠近他懷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應了聲:“嗯。”

是,和中意之人在一塊,仿佛一切都是趣事,萬般不悅,見他一笑,軟語輕言幾句,便也做了繞指柔。

見懷裏的小豹子化成了乖巧的貓兒,百裏初心中乍起一種陌生的情緒,柔軟而輕悠,不自覺地伸手慢慢地順著她柔軟的發絲。

涼風掠過,懷中的人兒經不住打了個小噴嚏,他借著燈光發現她披風內一抹嫣紅,才想起她應當是換了衣衫的,便忽然伸鬆開了她,然後取下自己的貂皮大氅將她一裹,再將她攬回懷裏。

他見秋葉白睜著明眸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便淡淡地道:“這裏沒有地龍和炭爐,我身上涼,你靠著隻會更涼。”

她心中一暖,隻覺得唇角不自覺地上翹,伸手環住他的修腰肢,臉兒貼在他胸前,聽著他比尋常人都要緩慢不少的心跳,輕喃:“阿初……。”

於是冰冷無情者的溫柔,愈讓人易醉。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句,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換著她手臂微微緊了點。

她看著那一盞盞的七彩燈籠掛在房簷下隨著冰冷的風飄飄**,**漾開一地一池迷離光影,亦掩了他們依偎的一雙璧影,將那些喧囂遠遠地隔開,她心中不禁有些恍惚。

若能一世相依,不離不遠,所謂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幾乎都快在他臂彎之中睡著,不遠處的池水上卻忽然發出一聲‘噗通’之聲。

秋葉白立刻敏銳的睜開眸子,警惕地看向池麵。

“無事,隻是樓上的客人嬉鬧時扔下的杯子。”百裏初幽涼低柔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秋葉白點點頭,不知為什麽,她覺得百裏初似乎一點都不擔憂他們的處境,不溫不火的樣子,讓她有些猜不透。

她沉吟道:“咱們這麽久不出去,一白、雙白和寧秋、寧冬他們隻怕會等急了。”

她沉吟了一會,打算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我還是先去上麵看看情形。”

她感覺百裏初似沒有鬆手的意思,便抬頭看著他,柔了聲音道:“我熟悉空雲閣些,一會兒就回來,這點不被發現的能耐都沒有,還做什麽司禮監的提督?”

百裏初看著她片刻,到底還是鬆了手:“小心些。”

她笑了笑,點點頭,隨後便退下大衣,戴上麵具,輕巧地轉出了舞台底下。

歌舞聲依舊沒有停歇,而原先那些**卻似乎少了不少,她悄悄地上去之後,正打算繞到香舞閣去,卻不想忽然見香舞閣前站著一道熟悉修長的人影,他一身玄色衣袍,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香舞閣,不是八皇子百裏淩風又是誰!

她在樹叢裏潛伏了一會,見百裏淩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且他的侍衛時不時地過來與他低聲說著些什麽,她隻得無奈放棄了從這條路出去的打算,便折回頭去,打算另尋它路。

隻是她才下了台階,繞過七七八八的雜物,便看見百裏初正站在各色七彩的燈籠下,靜靜抬頭地看著那些燈籠,眼神有些悠遠,各色燈籠在風中搖晃著,橘色的燈光在他俊美無雙的臉上烙下柔和的光暈,柔了他臉上的冰冷與莫測,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一種異樣的溫柔,精致的唇角似也彎起淺淺的弧度。

他似覺得那些燈籠下綴著的穗子和搖晃著發出清脆響聲的鈴鐺有趣,便伸手去輕觸那些穗子和鈴鐺。

那種溫柔和笑容,令他仰頭輕觸鈴鐺的模樣看起來像一幅雋美亙永的畫,讓她移不開眼,亦下意識地站住了腳步,不想去驚擾那樣美麗的畫麵。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近乎可以用溫暖一詞來形容的百裏初,也讓她恍惚之中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站在燈下的人是元澤。

遠遠地有歌女柔軟的歌聲隔了水,伴著琵琶聲輕輕地飄**而來。

“漸新痕懸柳,淡彩穿花,依約破初暝。便有團圓意,深深拜,相逢誰在香徑……。”

百裏初雖然半側著身子,卻仿佛知道是她站在拐彎處,他看著那飄**的燈籠,忽然輕聲道:“宮中曾有老人道,當年宮中一名江南秀女初入宮中,中秋月下,一曲《眉嫵》折腰舞,柔若無骨,豔驚四座。”

“……從此她深鐫帝王心,更製得一手精美好燈,可飛天不墮,年年月月為君王製新燈,向上天祈願年風調雨順,帝心永駐,又為腹中孩兒製新燈,祈孩兒平安,一家和樂。”

秋葉白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那燈火搖晃,他眉宇間神色似有些迷離,心中微疼。

她知道那秀女是誰。

初時她視他為平生大敵,自然想盡了法子去查各種宮闈秘聞,隻想能拿著他的弱點把柄,其中秘聞裏便有提到宸妃性情柔順,是江南絕代美人,多才多藝,其中一曲折腰《眉嫵》和能飛天不墮的祈福燈是她和皇帝定情結緣之起,宸妃寵冠六宮,從此這一曲《眉嫵》也流傳到了民間,為女子傳唱。

隻是如今數十年後,樓台之上歌女仍在歌《眉嫵》,輕歌曼舞,但是當年絕代佳人卻早已黃土白骨,而她所做的那些祈福燈,早已不知散落在哪裏,被一代代新佳人手中華美新燈所取代。

這是阿初第一次跟她提起他的娘親。

她原以為他憎惡女人與太後、宸妃有關,所以從來不提自己的娘親,但是如今看著他迷離幽遠的眸光,便知他心中永遠有一處空缺給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母親,哪怕他和阿澤都從來沒有感受過母親溫柔的手指和溫暖的目光。

她眸光微閃,沉默了一會,隨後輕歎了一聲,抬手輕扯,直接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隨後慢慢地朝燈下之人走了過去。

百裏初似有所感一般,轉頭看向她,卻見她戴著麵具,一身暗紅色貼身的輕薄異國舞衣款步而來,紅衣裹著她酥胸半露,雪白的纖腰楚楚,露出一點香臍小窩,燈光之下,明麗不可方物而神秘,似來自異國的妖嬈神女,勾魂攝魄。

他不禁一怔,隨後眸光慢慢地深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她。

秋葉白走到他不遠處,忽然停住,足尖一踏,隨著台上渺渺歌一躍而起。

“千古盈虧休問,歎慢磨玉斧,難補金鏡……。”

她躍在空中,攬住一盞小燈,身軀輕軟若無骨,但是忽然手腕一折,便是一把寒光四射的袖底短劍出鞘,在空中呈破劍勢,若輕鴻飛橫,寒光如晦,掀起厲風陣陣。

“太液池猶在,淒涼處、何人重賦清景……。”

她看著他,忽然軟腰一曲,手腕一轉,手中短劍翻折出無數光影,一記雁落平沙,似雛雁展翼落於江麵,又似蛟龍落海,煙波四起。

“故山夜永,試待他,窺戶端正,看雲外山河,還老桂花舊影……。”

蓮足點地,足跟再踏,她看著他近乎嫵媚一笑,再次折腰而起,翩若驚鴻,手中短劍,忽然攜破山開水之勢,千鈞之力竟直劈百裏初的麵門。

百裏初紋絲不動,淡然而立,仿佛沒有看見那把直取自己眉心致命之處的利劍。

但是那劍光攜著淩厲殺伐之氣在觸碰到他眉心之時,忽然頓住,仿佛時空瞬間靜止。

而最後,落在他眉心之上的,不是奪命的寒光,而是一記溫柔的美人吻。

而他也極為自然地伸手一托,將那落下的‘舞姬’穩穩地托住,唇角彎起幽涼的笑意。

秋葉白直接落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用柔軟紅唇壓他眉心,輕聲道:“抱歉,不會跳舞,隻好舞一套驚鴻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今我可也算是踐諾了。”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穿成這個樣子跳舞,大約也會是最後一次。

百裏初眸中幽光莫測,波瀾頓起,他抬首看著懷中人兒,輕笑:“你是在安慰本宮麽,小白?”

她看他,挑眉:“你需要安慰麽?”

他輕笑,笑容裏一片溫柔:“當然,但這樣子不夠呢。”

說罷,他忽然扣住她的後腦,用與他溫柔幽涼語氣不用的皆近乎凶猛地動作,狠狠吻住她柔軟嘴唇,修長的身軀擠入她的腿間,將她牢牢地抵在牆壁上,。

如此,這般,才夠。

……

他的吻,凶猛而冰冷,卻讓她覺得有莫名的隱約的痛意和奇異的悲傷,她伸手輕輕圈住他的頸項,任由他緊緊地抱住自己,幾乎將她鑲嵌入他身體裏一般。

她卻喜歡這樣的擁抱,真實、疼痛,卻讓她覺得可以彼此取暖。

許久……

他方才平靜了下來,把臉靠在她的頸窩裏,喑啞地道:“小白,小白……我的小白。”

如果不是地方不對,時辰不對,他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定在這裏要了她。

秋葉白抱著他,像在抱著一個大孩子,隻是伸手輕輕地撫著他的發絲,直到他放鬆下來。

她方才想要說什麽,卻忽然聽見遠處響起一聲爆炸聲。

“轟隆!”

擁抱著的兩人忽然一頓,齊齊看向不遠處的火光嗎,與此同時還有刀兵相交的嘈雜聲。

百裏初仿佛因為這樣的時光被打擾很不悅,眼底瞬間閃過陰戾,隨後小心地放下她,沉聲道:“我去,小白在這裏等著。”

秋葉白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看著他轉身直接從水麵上掠過,消失在夜色中。

她輕喘了一聲,才要撿起披風,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男子溫淡的聲音:“原來,你在這裏,倒是叫我好找。”

秋葉白手上一僵,背著他,隻聽那把清雅溫存的聲音,她都知道那人是——梅蘇。

------題外話------

徹頭徹尾的甜蜜蜜就要~咳咳咳,準備告一段了~嗯嗯呢~麽麽噠,甜了好幾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