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鴛鴦

“八殿下,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天黑了,不如著令在前麵的山上紮營罷,前麵探子來說那裏有一條河,方便得很?”

李牧看了看天色,對正策馬而行的百裏淩風道。

百裏淩風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漸落,果然已經是要天黑的樣子,他點點頭:“好,依你所言。”

李牧立刻著人去前麵傳令。

不多久,除了巡邏的衛隊,大部分的士兵都開始挖地灶生火做飯,一時間夕陽下炊煙嫋嫋,香氣四溢,人人都放鬆下來,說說笑笑,洗洗涮涮。

百裏淩風看著那些炊煙,眯起修眸,輕歎了一聲:“不知秋葉白把糧食送到了沒有。”

他話音才落便看見一名校尉匆匆過來,將兩隻信鴿交給李牧。

李牧看了之後,臉色有些古怪,把信鴿交給那校尉之後,向他走了過來。

“怎麽?”百裏淩風看著他的表情,微微挑了下好看的劍眉。

李牧遲疑了一會,才道:“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一幹幕僚和將官們皆愣住了。

百裏淩風翻身下馬,看著他淡淡地道:“你先說那個好消息罷。”

“好消息就是秋葉白這廝確實是個有能耐的,打敗了海盜,將糧食提前了好幾日運到了粵東!”李牧說著這個消息,忍不住笑顏逐開。

“打敗了海盜?”百裏淩風和一幹將官們都忍不住驚訝。

天極自從禁海了之後,海軍實力一落千丈,就是個擺設,他們讓梅蘇跟著秋葉白押送糧食,就是以為最大的可能是梅蘇做個冤大頭,替他們交出買路錢,將糧食安全運到粵東。

卻怎麽都沒想到秋葉白竟然能打敗了海盜!

“那個小白臉打敗海盜,太不可思議了!”

“真的,假的,粵東龍衛有救!”

“讓人難以置信!”

倒是百裏淩風在驚訝之後,恢複了淡定,他微微一笑,神色之中閃過舒暢的笑意:“看來當初本帥所托不錯!”

秋葉白確實擅長於劍走偏鋒,這一次幹得實在太漂亮!

“簡直是太不錯了!”

“秋督公不從軍,真是太可惜!”

一幹將官們紛紛滿麵交頭稱讚,幾乎忘了他們對秋葉白當初的敵意和輕蔑。

但李牧見眾人興奮,他遲疑了片刻,又苦笑了一聲:“我還有個消息沒有說。”

百裏淩風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淡淡地擺了擺手:“你們先去用膳和查看士兵把們的情形罷。”

將官們聞言,紛紛會意,頷首離開。

百裏淩風看向李牧:“你可以說了。”

李牧歎息了一聲:“綠竹樓出事了,如今被五皇子查封了,所有綠竹樓的人都被投入了天牢,如今是司禮監的周千總正利用周家勢力斡旋其中。”

百裏淩風聞言一愣:“難不成……你是說天書……。”

李牧點點頭:“天書有參與此事,他飛鴿傳書過來,他的異樣被綠竹樓的人發現了,所以不得不逃,綠竹樓裏有五皇子的人。”

百裏淩風聞言,被夕陽染成琥珀色的眸子閃過異樣,隨後微微顰起劍眉:“綠竹樓是秋葉白的產業。”

他前腳才拜托別人運糧,對方九死一生不負所托地將糧食送到,如今他這裏就給人家背後來了一刀,雖然非他主觀故意的……

好罷,他當初威脅收買天書,確實有某些目的,但是如今他們是盟友,他沒有想過這個時候還要在背後下黑手,他也不是這種卑劣的人。

“沒錯,屬下怕秋督公那裏會誤會,他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護短得很。”李牧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當初為了兩個死去的近身屬下,秋葉白就敢捏造龍衛私鑄兵器的證據誣陷八殿下,令八殿下被軟禁……好罷,雖然殿下鑄造兵器也是事實,但是他那一番雷厲風行的所為,便可見他本人是個極護短的,若是因此怪罪殿下……

“秋葉白會不會做對殿下不利的事兒?”李牧有些擔心。

百裏淩風搖搖頭,蜜色的俊顏之上也是一片凝滯,但還是慢慢地開口:“不,本帥相信目前還不至於,到了府邸之後,我會和秋葉白好好解釋。”

秋葉白不是那種不辨是非之人,相反那俊美白皙看起來柔弱的年輕人不但其實非常強悍,而且性子也非常冷靜。

李牧想了想,又歎息了一聲:“但願罷,隻希望韓忠他們能好好招待咱們這位辛苦的監軍。”

“韓忠……。”百裏淩風原本沒有留意李牧話裏提到的人,但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他驀然抬頭:“你說的是龍衛一軍韓忠都尉?

李牧見他神色有異,也有點擔心起來,但還是頷首道:“沒錯,怎麽了?”

“你可你還記得當初五哥派去的那個監軍最後如何?”百裏淩風神色有些微凝。

“他們有這麽大的膽子,不能……吧?”李牧有匈疑,但說到後麵,他的聲音也低了下去,不確定起來。

龍衛別的沒有,膽子特別大。

夕陽落在百裏淩風俊秀堅毅的麵容線條之上,他劍眉一顰:“立刻給本帥準備飛鴿傳書!”

……

…………

且說粵東東州府都督府裏,監軍院子內外都被龍衛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韓忠細長的眼裏都是怨恨的目光:“秋葉白,你把愈兒怎麽樣了!”

“督衛大人,韓先生的死與秋督公無關!”

“他是死在苗人的手裏的,與秋督主無關!”

“是的……。”

秋葉白還沒有說話,擋在她身前的龍衛二軍的戰士們就爭相為她辯駁。

便是龍衛一軍跟著一塊去的人,雖然畏懼於自己上司的存在,但也都齊齊沉默著點頭。

韓忠目含煞氣地掃了一眼那些士兵:“閉嘴,上司說話,輪到你們插嘴!”

上級軍官,尤其是韓忠這樣的將軍級別的軍官在龍衛之中地位是極高的,所以龍衛二軍的戰士們雖然還想幫著秋葉白說話,卻也不敢直接忤逆韓忠。

秋葉白撥開擋在自己麵前的龍衛們,走了出來,看著他淡淡地道:“韓忠一直在鼓動龍衛的人要犯上作亂,還說要替八皇子除掉我這陛下親自任命的監軍,讓我非常驚訝,不知道這種想法是他自己的,還是八皇子對陛下有什麽不滿,我倒是想將他拿往廄受審,但還沒有來得及。”

此言一出,韓忠身邊的那些幕僚和校尉們臉色皆是一變,大庭廣眾之下,扯上對皇帝陛下不滿,便是謀逆之罪。

他們中有人忍不住低聲道:“都督大人,這事不合適在這裏算賬。”

韓忠的臉色亦是一僵,但是卻沒有理會勸誡自己的人,隻陰沉沉地看著她,口氣略微緩和了一點:“秋督公,你何必扯上陛下來壓我等,當時忠兒陪你押運糧草之前,你說過那些讓忠兒有去無回的話,難道是末將冤枉你了麽?”

韓忠的話讓龍衛們都是一愣,包括擋在秋葉白麵前的龍衛們都有些怔然。

韓忠見狀,眼底閃過異光,繼續陰翳地道:“如今忠兒就真的沒有能再回來,你怎麽證明不是你在裏麵做了手腳,而且聽說那苗人和你是認識的,也是你將他捆在車裏的,他是怎麽跑出來的,一出現就殺了正在與你對峙的忠兒?”

韓忠說話的時候,留心著龍衛們的臉色變得有些不確定,他心中冷笑,再次痛心疾首地看著秋葉白道:“忠兒不過一時間衝動,得罪了秋督主,想前夜大家接到信件懷疑你是苗人的奸細的時候,他還為你辯解過,就算他是得罪了你,你要拿他上京也好,怎麽能勾結苗人就殺了他?”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那些幕僚和校尉們想起前夜韓愈確實還為秋葉白說過幾句話,便都紛紛頷首道

她看著韓忠那表情,心中輕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韓忠的能耐和說話的技巧,可是比韓愈那毛頭小子高杆了不少。

還很會為她樹仇。

她看著韓忠,淡淡地道:“沒錯,當年我是認識苗疆之人,未曾入朝之前,我認識的人遍布天涯海角。但是父子還能成仇,兄弟尚且反目,何況一個十年不見,認定我害了苗疆聖女的故人呢?”

秋葉白這話一提,龍衛們就想起了這件事。

陸偉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在了人群裏,突然甕聲甕氣地道:“這說苗人想要將秋大人碎屍萬段是有可能,說大人跟苗人勾結,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話一說完,便被韓忠狠狠地掃了一眼,他隻裝作沒有看見。

龍衛二軍的人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道:“沒錯,韓先生也說了好幾次秋督主和苗人有仇,所以苗人才不肯放過秋督主。”

“沒錯,大夥都聽到了。”

“督公不可能和苗人有勾結。”

一名站得離開韓愈最近的韓愈親信也遲疑了一下,在臉色難看的韓忠身邊低聲道:“阿呐九耶動手襲擊韓先生的時候確實嘴裏念著要殺了秋大人。”

韓愈的親信都這麽說了,眾人自然是都不會再懷疑秋葉白和苗人勾結,反而紛紛全解韓忠。

連著他身邊的幕僚們都互看了一眼,低聲勸韓忠不要再堅持秋葉白和韓愈的死有關。

但眾人的全解讓韓忠心中火氣越來越難以忍耐,轉頭伸手一巴掌扇在那名韓愈的親信身上,眼底都是暴戾:“廢物,不能護著自己的主子,還好意思活著回來!”

那名韓愈的親信頓時被他打倒在地,吐出血來,臉色難看地趕緊爬起來站好。

韓忠的行為,令他身邊的幕僚和校尉們都有些怔愣,臉色也變得不太好。

韓忠轉過臉怒視著秋葉白,眼圈腥紅地道:“怎麽和你沒有關係,不是你,我的愈兒怎麽會死,阿呐九耶本來就是要殺的你,該死的是你才對!”

他隻恨當初怎麽讓愈兒跟著秋葉白去南疆救人,當時他就該動用所有兵力圍殺了秋葉白這個奸人才對!

陸偉看著自己尊敬的上級這般失態,身形都有些搖搖欲墜,便忍不住上前想要攙扶他:“都尉大人,我們都知道韓先生是您一手帶大,視如己出的親人,但是……。”

“滾!”韓忠一點不領情,抬手就將陸偉狠狠拂開開,隨後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一幹龍衛們,臉色鐵青地佞聲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吃裏扒外的,一個外人才來幾天就讓你們來違背和忤逆本都尉,讓你們不去計較這個賊子害死了你們的同袍,你們忘了當初加入龍衛的誓言麽!”

秋葉白看著韓忠那模樣,眼底閃過譏誚的目光。

當初想盡法子想要除掉她,如今失敗了,丟了夫人又折兵,便將原因怪罪在她的頭上麽?

這韓忠對百裏淩風所謂的忠,也不過如此了。

她正打算開腔,卻忽然聽見一道沉穩冷冽的聲音響起:“龍衛的誓言是忠勇無雙,永不相負,但是並不地即使同袍做錯了事情,我們也必須跟著一錯再錯!”

眾人齊齊回頭,便看見墨林讓兩名士兵架著他慢慢地走了過來。

“墨將軍!”

眾龍衛們齊齊對著墨林拱手,墨林原本在龍衛的地位就與韓忠相當,他的英勇和智慧在這一次長久的圍困戰裏發揮得淋漓盡致,早已傳遍了軍中,所以眾人都對他非常尊敬。

“秋大人。”墨林看著秋葉白頷首,神色溫和。

她亦微微一笑:“將軍身負重傷,怎麽也不好好休養?”

墨林淡淡地一笑:“大人護我龍衛多少性命,忠勇堪表,我們豈能獨善其身,讓恩人背負汙名?”

墨林的態度表明得非常清楚,算是一錘定音,他是站在秋葉白這邊的。

韓忠臉色愈發地難看,陰沉地看了眼墨林,還有身邊開始勸自己不要輕舉妄動的幕僚們。

他忽然覺得自己異常的孤立無援,心中莫名地悲憤異常,手指掐入掌心。

他看向秋葉白蒼涼冷厲一笑:“秋葉白,你好能耐,難怪你能短短入朝三年有餘就能爬上一品大員的位置,這麽幾日你就能瓦解龍衛,是我小看你拉攏人心的能耐了。”

墨林顰起劍眉,冷聲道:“老韓,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地是你們,你們竟站在外人的那一頭!”韓忠厲聲怒吼。

秋葉白看著他那樣子,有些譏誚地扯了扯唇角,她之前還覺得他比韓愈好些,但是到底是叔侄兩,也實在好不好哪裏去。

韓忠似被她眼中的輕冷激怒了,立刻幾步走了出來,抬手舉起長槍指著秋葉白的鼻子:“本都尉不以龍衛領軍的身份挑戰於監軍,隻以韓愈叔父的身份要為我侄兒報仇!”

這一回不光是墨林,就算是周圍的龍衛們都愣住了。

墨林怔然之後,顰眉道:“老韓,你發什麽瘋!”

他知道韓忠無後,隻得韓愈這麽一個侄兒在身邊,養老送終。

但就這樣在那麽多人麵前要挑戰上官,韓忠實在愚蠢而衝動了!

他示意韓忠身邊的人上去將他拉住。

韓忠身邊的幕僚們也沒有想到韓忠會來這一出,也都呆愣在了當場,見墨林示意,便想要上去拉住他。

卻不想他卻已經大喝一聲,舉槍就向秋葉白刺了過去。

秋葉白剛才從擋在自己麵前的龍衛中走了出去,此刻站在離他不過十步的位置,眼下她看著他手中長槍攜著重重的殺氣朝著自己胸口刺來。

她眸光便是一寒,這算是惱羞成怒麽?

她看多了朝內大臣們心機深沉的模樣,再看韓忠如此沉不住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長期不需要參與朝鬥,還是武將本色,竟退化得如此衝動。

“秋大人,快閃開!”

“秋督主!”

龍衛們大驚失色,紛紛叫了起來,想上來推開她。

但是韓忠的速度太快,也來得太突然,而離秋葉白的距離太近,他們阻擋不及,秋葉白又似嚇傻了一般站在那裏竟一動不動。

簡直急死了眾人。

韓忠眼看著自己要將仇人捅了個對心涼,眼中閃過得意泄恨之色。

卻不想,長槍槍頭就要捅入秋葉白胸口的瞬間,便停在她胸前半寸之處,再一步都動彈不得。

他一抬眼,便看見秋葉白一手擱在背後,一手握住了他的長槍槍柄,讓他瞬間一呆,這麽快的速度和出其不意,對方竟然抬手就能接住了?

連著周圍的龍衛們都又開了眼界。

這和空手接白刃沒有區別了!

有些龍衛看呆了,竟然不由自主地齊齊叫了聲:“好!”

同時換來校官們的冷眼,便立刻尷尬地撓頭。

而不少龍衛一軍的校官們看得心驚膽戰,他們是見識過秋葉白身手的,愈發擔心韓忠,卻又不能阻止他,隻急得滿頭冒汗。

一名幕僚想向墨林求助,墨林隻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幫不了老韓。”

韓忠已經被怒火弄得太偏執了。

秋葉白捏住了他手中的長槍,手中卻舉重若輕,任由韓忠不停地用力抽提,她手中卻穩穩當當地不動分毫,隻看著那長槍淡淡道:“槍為十八般武器之首,這把槍是寒鐵所製,沉而不重,槍頭銳利,果然是一把好槍。”

韓忠看著他**不得手中長槍,眼中寒光一閃:“你這卑鄙的小白臉,裝甚模樣!”

說著他忽然鬆了手中長槍,反手抽出腰上短劍對著她腰腹直接捅了過去。

那刀子去得又狠又快。

眾人一驚,倒抽一口氣,卻見在那短劍劍鋒觸碰上秋葉白身體的那一刻,她利落一偏身形,避開劍鋒那一刻,她進了一步,幾乎是瞬間貼上韓忠的身體,提膝直接往他腹部一撞。

她的招式一點都不花俏,幹脆利落,但是巨大的撞擊力讓韓忠梭然瞪大了眼,胸腹傳來劇痛和骨骼碎裂的聲音,讓他一下子吐出血來,他硬生生地將痛呼吞了回去,悶哼一聲,抬手又再次用短劍去捅秋葉白。

她眸光微冷,手腕一運內力,“砰”地一聲徑自折斷了手裏握住的槍頭,在他劍要捅過來的瞬間,用那折斷的槍頭驀然朝韓忠的手腕上一敲。

韓忠手骨劇痛,低呼了一聲,哪裏還能拿住那短劍,短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她看著他,輕嗤一聲:“韓都尉太不冷靜了,還是冷靜點吧。”

話音剛落,她手腕一翻就將手裏握住的斷了的槍頭狠狠插入韓忠的大腿,在韓忠慘叫出聲的時候,她一抬手運氣狠狠地在韓忠的鼻子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韓忠一下子就被她揍得整個人飛了出去,空氣裏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是血地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震住了。

短短三招之內,秋葉白就將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都尉給收拾了!

而且出手之狠辣幹脆,簡直教人歎服。

秋葉白拍了拍手,並不理會龍衛們震驚的眼神,而是看向墨林,神色從容平靜得似她根本沒有動過手揍人一般,她淡定地道:“我想韓都尉被韓愈的死刺激太過,他已經暫時不合適領導龍衛一軍,你就暫時代為管理罷,你們的八殿下還有幾日便也會趕到了,我想他不會反對我的決定。”

墨林看著她冷冽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後頷首:“是,監軍大人。”

這一聲‘監軍大人’讓原本還想為韓忠抱不平,指責秋葉白沒有資格幹涉龍衛內部之事的龍衛中人都閉上了嘴。

他們差點忘了,監軍便是欽差,秋葉白等於代天巡狩,監察萬軍,又怎麽會沒有資格呢?

秋葉白目光微涼地環顧了周圍一圈,隻留下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說罷,她轉身向房間裏走去,留下一圈麵麵相覷的龍衛。

“秋督主手上的功夫真是……開眼界了,性子也是個爽利難惹的!”陸偉忍不住嘀咕。

一幹龍衛們都紛紛點頭,他們是軍人,軍人尚武,自然對秋葉白的身手異常佩服。

何況方才韓忠的咄咄逼人,甚至強詞奪理,與秋葉白的淡然從容形成鮮明對比,再加上與秋葉白這一次在苗疆出生入死,看了她雷厲風行又高明的手腕,護得他們全身而退,讓他們心中早已欽佩,此刻都都不自覺起傾向了秋葉白。

墨林沉默了一會,看向韓忠,歎息了一聲:“散了吧,找個大夫給韓都尉看看,他……病得厲害,憂傷過度,找個好大夫,照顧好韓都尉,這段時日他就在院中好好靜養,一切等八殿下到了再處置罷。”

總歸是自家多年的同袍,他還是希望韓忠能醒悟過來。

韓忠身邊的幕僚看著自家都尉的樣子,也都沉默了下去,有些沮喪地道:“是。”

就算是八殿下來了,也不會認為韓都尉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行刺陛下欽封監軍,是什麽好事兒罷?

………

秋葉白進了內院,正巧見著一白令人扛著一桶水出來,她不禁一愣:“殿下沐浴完畢了?”

那大仙兒每次泡水裏,沒有半個時辰香油、花瓣澡、擦背、保養是不出來的。

一白捧著一盤子香油、鮮花夷子,麵有菜色地搖搖頭:“沒,換水呢,殿下等著擦背。”

他實在伺候不起,一會子重了,一會子輕了,折騰死他了。

他忽然想起什麽,立刻眼前一亮,將手上的東西擱在秋葉白的手上,幹脆含笑道:“反正秋大人也沒事兒了,趕緊去洗洗!”

秋葉白見他把東西丟給她以後,逃之夭夭的背影,忍不住想笑,隨後看了眼兩個默然而立,還扛著大水桶的鶴衛:“你們去倒水罷。”

隨後她捧著盤子款步進了房間,一路往屏風隔開的沐浴間而去。

房間裏果然還有一個木桶,百裏初正背對著她,懶懶地伏在木桶邊上,**著白皙優美而健碩的背部,銀色的長發半散落在水裏。

聽見有人的腳步聲,他卻似知道來人是她一般,幽涼的聲音有些慵懶地道:“過來,小白。”

她腳步微微一頓,還是捧著盤子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停下,看著他一頭散落在水裏的銀發,那漂亮的顏色,讓她想起了許久沒有見到的阿澤,她伸手輕撫那落在水裏的銀絲,有匈疑地道:“怎麽忽然想要洗掉發色?”

難怪一白要換水,原來他要洗掉發色。

百裏初輕哼了一聲:“折騰時間長了,顏色變淡了,醜。”

秋葉白若有所悟地頷首:“嗯,可要我幫軍師染發?”

他極寶貝一頭軟軟如絲的長發,所以頭發一向是雙白染的。

百裏初微微抬起烏潤帶著水汽的睫羽,換了另外一個姿勢,雙臂攤開擱在木桶邊上,目光幽涼地看著她道:“大人的手藝,在下信不過,若是大人這麽有伺候人興致,不若脫了衣衫下來替在下擦背。”

蒸騰的水汽讓他過分蒼白皮膚看起來染了淡淡的粉色,看起來異常的誘人。

他慵懶又霸氣的姿勢,剛好露出他線條優美、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結實的小腹,每一寸肌膚和肌肉線條都充滿了屬於男性的力量,細微的水珠順著他的肌膚滑向下腹滑落,異常的性感。

不管看見過多少次,他完美而性感的身軀都讓她看得臉燒,她遲疑了好一會,還是輕咳一聲:“好。”

嗯,也該哄哄這大仙兒了。

她擱下手裏的東西,轉過背去,寬衣解帶,一件件的衣衫落在地上,他幽涼而專注的視線仿佛如有實質一般掠過她的雪白的背脊,讓她總覺得有點如芒在背,心底卻又有些詭異的**感。

解到束胸的時候,她遲疑了一會,還是幹脆地解開了。

但隨後她亦立刻把自己的烏發放了下來,讓如瀑布烏發擋住自己的嬌軀,踢了薄褲,低著頭慢慢地挪動到浴桶邊,眼神有些飄,落在浴桶邊上,輕聲道:“讓開點。”

百裏初看著她那眼神不穩,偏又一副神色淡定的樣子,隻是夾緊的修長,一身泛紅的肌膚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窘迫。

像一隻驕傲又羞澀的小豹子。

他微微翹起唇角,輕笑了起來,伸手一把將她給扯下水來。

他的小白,熱情主動的時候,多半都是她喝多了,或者心緒波動極大的時候,平時還是會有女子天性裏的羞窘,卻帶著生澀的嫵媚,誘人得不可思議。

但這樣的小白隻有他才能看見。

秋葉白全無防備,一下子灌了兩口水,趕緊攀著他肩頭坐起來,一抹滿臉水,有些著惱地白了他一眼:“呸……呸……你幹什麽!”

她可沒有喝洗澡水的嗜好。

百裏初扶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腰腹之上,指尖順著她的細腰慢慢下滑到臀兒上,眸光幽沉,似笑非笑地道:“說實話,還是繼續今日沒有完成的刑罰?”

她有點不明所以:“什麽實話……。”

他的大手在水裏曖昧停留的位置,瞬間讓那她僵了僵,兩人這般肌膚相貼的親密無間,讓僵了僵,紅著臉兒咬牙道:“阿初,你……別這樣!”

他不是還要用那種羞恥的姿勢打她的……那啥罷?

“嗯?”百裏初看著她尷尬的模樣,偏生雪白嬌軀染了粉意,水光粉融,嬌嬌軟軟竟難得有幾分楚楚待君憐的味道。

英氣野性的小豹子,不自覺地化成嫵媚的小貓兒,是誘人的風情。

他瞳孔如獸一般微微豎了豎,隨後幽涼地輕笑一聲,扣住她的後腦,吻上她的豐潤的嘴唇:“那就看大人能不能伺候的下官高興了。”

……

房間一片春意軟融。

隻是這房間隔音不太好。

聽著裏頭水聲迭起,伴隨著似乎痛又似快意的悶哼和嗚咽聲,門外兩名鶴衛扛著熱水桶子回來了,和一白三個人在門外沉默地站著。

“要送進去麽?”

一白輕歎了一聲:“先把水給雙白送去罷,這裏有得等了。”

…………

“阿呐將軍,阿呐將軍,你醒醒,小池聖女來看你了。”

耳邊傳來侍女輕聲的呼喚,讓阿呐慢慢地睜開了眼,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房頂床帳,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了,他被救了回來。

渾身都痛,讓他根本沒法子坐起來,也不想動,他伸手模了摸自己包著紗布的鼻子,閉了閉眼,冷淡地道:“告訴聖女,阿呐是罪人,不便見她。”

他話音才落,便聽見一道女子清冷嬌柔的聲音響起:“你是不便見我,還是不想見我?”

阿呐渾身一僵,看向門邊,便看見一名穿著紮染藍布,戴著精致銀飾的少女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她眸光冰涼又空洞,卻又定定地看著他:“阿呐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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