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拜見祖師爺
杜珍瀾望著月光冷冷清清地落在地麵上,忽又想起秋葉白平日裏看著溫然,除了那日因為底下幾個婢女折了個老婆子的手,行事上幾乎就是個滴水不漏的,不正正像這月光,看似溫柔繾綣卻清冷得很。
可就是那樣溫柔清冷的少年郎,在場上竟硬生生地一招壓了那殘暴的猛虎。
她遠遠地看見他騎在猛虎之上,抬手向著主賓台致敬的時候,那一瞬間忽覺那人是對著自己在笑,原本隻是腦子裏有一分意動的……如今在那人麵前,她莫名就再不願自稱母親。
杜珍瀾望著天空,隻覺得心底有點子焦躁,她忽然眯起眼道:“姑姑,去一趟綠竹閣,聽說天書公子回來了,本宮許久沒有練字了,召他進府。”
天書身上那股子冷冷清清的氣息,與秋葉白最是相近,隻可惜他為人太冷了些。
秦大姑姑望了杜珍瀾一眼,麵無表情地躬身道:“是。”
一邊伺候的幾個嬤嬤默默地垂下眸子,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
隻是,世事總難盡如人意,杜珍瀾並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隔日就能見到的人,就能如願的事兒,足足隔了一個月才見上,許多算盤生生打了水漂。
——老子是春閨寂寞的大夫人的黃瓜的分界線——
司禮監
三個大字扣在黑瓦紅牆的建築門楣之上,與其他府衙多用黑漆或者金漆勾勒字體不同,司禮監三個字用的血漆描繪而成,與腥紅的大柱和紅牆一起透出一股子陰沉的氣息,讓人遠遠看去便覺得呼吸不順,仿佛能聞見濃濃的血腥氣。
秋葉白抬頭靜靜地看著門楣上那三個腥紅張狂的大字。
從前朝到今朝,司禮監屹立了兩百多年,死在裏頭的人的血確實足夠將司禮監的牆柱刷上無數遍,聽說原本門外還有吊死人的刑場。
司掌刑獄,巡查緝捕、偵緝百官、刺聽潛伏、暗殺栽贓。
總總皆是司禮監分內之職,為天下人所不恥,卻也為百官所畏懼,皆道其為鷹犬。
雖然如今的司禮監職權早已被大大削弱,原本遍布天下的司禮監行走衙門如今也都隻在幾個大的州府才有,勢力龜縮於京城,再也比不得當年,如今在太後手裏掌控著,卻還是掌管著詔獄和一部分偵緝刑事之職能。
總歸,還是個讓人不喜和忌憚的地兒,說白了就是個特務機關,不過卻還是有些實權的。
想不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有當特務的份兒,她忍不住心中暗歎。
“前麵就衙門正堂,平日裏掌印督公偶爾來此辦事,但多半時候都還是在神武後堂。”領著自己的小太監笑嘻嘻地一路介紹著,她也淡淡地點頭,目光一路掠過司禮監的內府建築,雖然看得出很多地方細處頗為精致,但是細細看去,雕梁畫棟之處斑駁剝落,都已經有了衰敗之氣。
有些地方竟然還有龍紋刻飾,這種絕對是逾製的存在讓她不免心中愕然,暗自嘀咕,這司禮監除了陰沉衰敗之外,當年的輝煌想來真是讓人側目。
一路上秋葉白行過之處,都有品階不同的廠衛們紛紛側目,各色目光明暗不同,或疑惑忌,卻同樣多含著譏誚甚至幸災樂禍之情。
她隻當著沒有看見,心中輕嗤,不管什麽時代,空降分子,總是不容易得人心,想來一會子還有大的下馬威。
那小太監領著秋葉白一路進了神武後堂。
她打量了下神武後堂,紅漆大柱,西洋琉璃淨窗,八張清一色的紫檀包金雕花太師椅分列堂上,周圍掛件雕刻都是有些年月了,卻依稀可見當年的華貴精美。
秋葉白聽著小太監道這神武後堂的東西全部都是兩百多年都沒有動過的,依舊是按著初代督公大人在的時候擺設的時候,她不免暗自嘀咕,當年的司禮監掌印督公,想來是個性好奢侈的主!
小太監沒在神武後堂見到該在主子們,一打聽,督公大人在香堂進香,他有些同情地瞥了眼秋葉白。
沒有走神武堂的拜見儀式,就是完全沒有得到大人們的認同,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
但他沒敢多說,隻領著秋葉白轉到旁邊的香堂去了。
香堂門口已經站了幾個穿著宮內一二等大太監服飾的大太監並著幾個穿著廠衛服的千總裝扮的武官,隻是模樣都閑散,全不像等著與新同僚相互拜見的模樣。
他們見到秋葉白,也隻是目光在她的麵容上停了一停,畢竟秋葉白容貌清秀雋美,頭戴黑色銀紋烏雲冠,一身暗寶藍伏虎補子武衛錦衣,哪裏看得出是秋葉白是女扮男裝的妙人,隻覺得少年俊美異常,但多看了幾眼後,他們就恍若未見一般繼續地閑談。
那小太監笑嘻嘻地四處跟著他們作揖:“各位公公、大人,且讓小顏子將人領進去見督公。”
“吵吵什麽,督公正在給祖師爺上香祈福,若是驚擾了督公,一會子就進刑房去!”一名容長臉的中年紅衣大太監用陰冷的目光掃過小顏子,嚇得小顏子立刻閉嘴,隻是遲疑地看了眼秋葉白:“那……。”
那紅衣太監冷笑,尖利著嗓音:“候著!”隨後掀了簾子進了香房。
小顏子不敢再說話,朝秋葉白點點頭就跟著進了簾子裏,她淡淡一笑,也不多言語,站在香堂外等著。
她知道這不過是下馬威的開始。
這一等就等到連午飯的時辰都過了,原本還在門外看熱鬧的廠衛們也都散了。
直到下午,才見小顏子從簾子裏探出頭來,神色緊張地朝她招招手,秋葉白這才微微活動了下自己僵硬的腿腳,向房內走去。
這已經是隔了足足兩個時辰之後。
一進房內,秋葉白瞬間就覺得空氣裏一股子濃鬱暗沉的檀香味道,亮光暗淡了下來,仿佛瞬間進入了另外一個晦暗陰沉逼厭的空間。
香煙燎繞之間,一道穿著暗金繡麒麟補子一品大員服飾的背影正將香插上鎏金香爐,之前紅衣大太監在一邊恭敬地伺候著。
秋葉白心知這位就是掌印大太監,司禮監督公鄭鈞了,她依照規矩單膝著地,不卑不亢地抱拳行了參見禮:“下官秋葉白參見督公大人!”
過了好一會,一道沙啞得仿佛石磨的聲音才慢慢地響起:“既然來了,磕三個頭,給祖師爺上一柱香。”
小顏子立刻遞了三支香給她。
秋葉白接過來,也並不遲疑,對著上首牌位磕了頭,隨後起身去插香的時候,瞬間一愣,錯愕地看著那香煙燎繞的牌位後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半人高的畫像,用筆精細,人物描繪栩栩如生,上麵的高挑男子一身紫色華美的繡龍官服,懶散地坐在華美的長榻上,蟠龍官帽之下,飛眉修目勾勒著重紫,一張豔美到極致,也陰鬱到極致的麵容帶著一股深濃黑暗的氣息毫不掩飾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下意識地低頭。
但是最讓她震驚的不是畫上黑暗係的大美人,而是那畫完全摒棄了傳統國畫的求意之風,全然西洋寫實油畫,底下還標著花式的字母縮寫簽名——XLM。
這代表了什麽——?
秋葉白的異樣明顯是引起了鄭鈞等人的側目,隻是落在他們眼中,則另有了一番解釋。
鄭鈞有些耷拉下來的眼睛裏閃過異色,和那紅衣大太監互看了一眼。
他盯著秋葉白看了一會,忽然就吩咐了下去:“既然是太後娘娘指的人,你就先去看風部罷。”
秋葉白回過神來,正巧瞥見小顏子憐憫的目光,她垂下眸子,恭敬地抬手:“是。”
沒有任何拜見與參見的禮儀,沒有任何上司的交代,秋葉白就這麽被打發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外,那紅衣大太監忽然道:“督公,您說這姓秋的,方才看見祖師爺的畫像那副樣子,難道他竟真的是杜太後心腹,所以才知道祖師爺就是……。”
“不管他是不是,咱們司禮監雖然沒了祖師爺時候的風光,卻也容不得什麽貓兒狗兒都進來撒野,若是不想死,外人終歸是呆不久。”鄭鈞攏手入袖,神色莫測地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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