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始後廟,這已經是第四日了。
蘇若說是來祈福,實際上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唯一和祈福有關的,就是每天中午吃完了飯,會去祖後像前上一炷香。
和其他各種勞作的女眷相比,蘇若過得簡直不要太舒服自在。
若是沒出了思時那事,道姑們還有心思管管,現在是半點念頭不敢有了。
在太後沒來之前,這些道姑心裏是將所有來始後廟的女眷,都當作要聽她們聆訓的人。
作為管教的身份,自然要高上一等的。
但蘇若過來後,她們不這麽想了,別的女眷是,但太後絕對不是。
最初聽聞太後要來,這些道姑在一起琢磨要如何對待太後,不能太過分卻也不能失了道家威嚴。
一些祈福法事等等,要教太後把道中規矩學好。
結果沒等她們按照這些去做,隻是在初見麵時露出了一丁點高傲姿態,太後就將她們的道長給收拾了。
這下誰還敢管?太後那句男子為奴,女子作娼的話,午夜夢回還會出現在她們耳邊。
道姑們不求別的,隻希望太後趕緊祈福完然後離開,她們是打心底裏打怵。
所以蘇若在始後廟除了吃的東西不太滿意外,其餘地方過得還是很自在的。
被帶過來的球球更是在山頂撒歡地玩,祖後很喜歡犬類,始後廟裏有兩個大狗雕像,就是祖後養過的愛寵,所以球球可以住在始後廟內。
三個月的藏獒已經長到普通犬成年體型大小,粗粗的爪子和腿看起來一巴掌能拍碎塊磚似的,瞧著就有力。
孫不究喜歡蜘蛛,但他怕狗,每次過來都是提心吊膽,他每半日便要來為蘇若診脈一次。
隻要聽見院子裏有狗吠,那便是孫不究過來了。
旁的女眷球球看到跟沒瞧見似的,唯獨對孫不究像仇人一樣,見到他就狂吠。
“太後娘娘喝了這最後一副藥,接下來隻需外敷玉淨膏即可。”孫不究診完脈坐在圓桌前,拿著毛筆開始寫著藥方。
這幾日孫不究每次診完脈,都會給蘇若隨著她的恢複情況重新開藥,這是最後一副。
蘇若靜靜看著孫不究,突然開口道:“孫神醫給本宮開的藥吃了犯困是怎麽回事?”
說完,蘇若便打了個哈欠。
孫不究執筆的手一頓,笑著解釋道:“太後娘娘不必擔心,這是正常的情況,吃完這副藥就好了。”
“無事便好,對了,那日本宮忘了問,思時可是與孫神醫關係不好?本宮以為孫神醫會為其遮掩一二。”
看似是嘮閑話,實則蘇若的問話句句讓孫不究冒冷汗。
“小的與思時道長相識不相熟,便是有些交情,小的也不會做出欺瞞太後之事。”
孫不究說得義正辭嚴,說完的他莫名覺得手中的筆重了幾分。
“但願如此。”蘇若輕聲應了句,緊張的孫不究沒有聽清,問道:“娘娘說了什麽?恕小的耳拙沒有聽清。”
“本宮說相信孫神醫的話。”
孫不究拿著藥方的手緊了緊,他行禮道謝,然後說去熬藥便走了。
瞧著有些落荒而逃心虛的背影,蘇若眸光半闔,心想,孫不究果然有問題。
第一日蘇若的確沒有所覺,但在第二日,打了不下十個哈欠的時候,蘇若發現問題了。
她很困,不是勞累沒睡醒的那種困,而是腦子迷糊想要閉上眼睛不醒的那種睡意。
孫不究的藥在第二日蘇若察覺有異後,便沒有喝了,每每都是她讓愛國係統看著門口,自己偷偷將藥給倒了。
在整個始後廟,唯有愛國係統是她信得過的,身邊伺候的兩個宮女都是淳於璟派來監視她的。
無人可用真是寸步難行,蘇若幽幽歎氣,她想了很多辦法,但自己身在始後廟,憑借自己一人沒法子實施計劃,身邊又是連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
麵對如此明顯的陰謀詭計,她卻隻能選擇將計就計,真是不爽。
在來時的路上,蘇若就已經知道淳於璟收到了江南那邊的調查結果,那信雖然被淳於璟極快地塞進了懷裏,但她不看也知道內容是什麽。
她要去江南,淳於璟不急她急!
不行,得盡快破了這個局,趕緊脫身才行。
心中想了個辦法,蘇若打算明日試一試,結果淳於璟今晚動手了。
睡夢中的蘇若,聽見一連串的鈴聲,她跟隨鈴聲走到屋外,夜晚的風很冷。
一陣風兒過來,僅著中衣的蘇若清醒了。
她看到麵前一名身穿黃袍的女子,搖著手中鈴鐺走在她的前麵。
蘇若反應極快,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跟在女子後麵。
幾乎是第一反應,蘇若一下就猜到這幾日來的藥,估計就是影響她精神方麵,讓她聽著鈴鐺會被催眠的作用。
怪不得孫不究說今日最後一副藥喝完就好了,因為四天的時間藥效足夠,淳於璟要對她動手了。
蘇若保持著呆滯的表情,跟女子一路走出院落,來到了隔壁的閣樓小院。
這裏地麵上全是碎石子,蘇若慶幸自己迷糊間受鈴鐺指引下床時還記得穿鞋,否則現在腳底一定破了。
閣樓不算大,但這裏的院子很寬敞,蘇若跟著女子來到閣樓門口,隨對方上了三樓。
在這裏,她看到了淳於璟。
大反派原來在這!
蘇若心中情緒起伏很多,臉上仍保持著無表情的狀態。
這間閣樓位於她院落的隔壁,蘇若來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當時閣樓的大門是鎖住的,道姑們說這裏裝的都是雜物。
她若想看可以拿鑰匙打開,蘇若拒絕了,滿是灰塵的閣樓沒什麽好瞧的。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莽進來看。
自己錯過了提前揭發淳於璟的機會,所以眼下隻能委屈自己演戲,看對方到底要幹嘛。
基於自己現在的情況,蘇若實在不想再浪費第三條命。
“王爺,接下來您要點燃這張紙,隨後搖著鈴鐺提問即可,太後會把您當作最親近的人,講述掩藏在內心的事情。”
女子恭敬地遞上搖鈴,淳於璟接過,隨後遣退了屋內的暮風和那名女巫師。
看清女子畫著黑一道白一道的正臉,蘇若給對方安上了巫師的名頭。
現在屋內隻有淳於璟和蘇若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