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遺言(二)

我從來沒見過從樓下摔到地麵的死人,當時就驚呆了,隻是瞪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那一團很難稱得上是人的東西,想叫叫不出來,想移開目光,卻根本做不到。<>

這時候,一直以來看著經常戰戰兢兢的皮猴兒卻在驚慌之餘,居然能夠想到去電話報警。

而也就在這時,身後樓裏跑出一個人,與我擦肩而過,很隨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便跑到那掉下來的人麵前,我發誓,有那麽一刻,我看到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笑讓我覺得有說不出的詭異,但當他跑到那人前不遠處時,突然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當皮猴兒回來時,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指著那個痛哭的男子,叫了聲:“吳潛……”

吳潛就是吳叔的兒子,我也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地看著皮猴兒,難道就這麽巧,我們剛來,他家就出事了?

這會兒吳潛看著似乎已經快哭昏了過去,有貌似鄰居的自發將他攔住,才沒有撲到那人身上。

很快,警察也趕到了現場。

場麵一度亂哄哄的,我和皮猴兒沒有急著和吳潛相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約和那古怪的笑容有關。

我和皮猴兒說了剛才看到的,他皺著眉不說話,臉色極其難看。

我倆回到皮猴兒市郊的平房裏,為了調查他家的事,他幾乎變賣了所有東西,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但他卻依然沒有放棄。

暫時不去找吳潛,我倆開始繼續尋找那地方的資料,這是一項很艱難的工作,我曾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開始他一直閃爍其辭,有一次突然鬆口,告訴我因為他在找到我之前,曾找過一切號稱有法力的人,法師、道士、算命的以及和尚,說起來,那時他才發現,原來這世界上欺世盜名的人實在太多。

直到有個和尚似乎有些能力,對他說,一切有果皆有因,破除這一切的辦法就是找到當初的因。

我們曾去過那地方,但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趕緊離開,不知道什麽原因,看著心裏有不由自主生出恐懼的情緒。

調查中我們發現,那地方後來已經再無人居住,甚至都沒有人關心過那裏,哪怕是我們去有關部門了解時,也無人對此發表過看法。

資料相當少,但也不是沒有,至少我們了解到,那地方最初是由一個英國著名建築師經手設計的,而出資人則是當年一個富商,全家居住在那裏,後因為戰亂才舉家離開那裏,成為無人居住的地方。

但那富商的資料我們還沒有查到,這方麵因為當年的混亂一時找不到頭緒,不過看樣子皮猴兒是沒打算放棄。

這讓我不經有種感覺,我們是那地方空無一人後第一批住進去的,但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批,因為我們都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吳潛的家裏的事情似乎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解決,所以我們準備去找當初住對門的那家,葉伯伯。

沒想到,葉伯伯家早就搬離了皮猴兒查到的那個住址,一時間我們無法查到他現在住在什麽地方。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倆隻好返回吳潛家。

在他家樓下,我忍不住看向當初那人從樓上掉下來的地方,這麽多天過去了,那地方依然有一層淡淡的不規則黑色印跡,看得人全身發緊。

吳潛家沒有人,問過鄰居才知道,原來當天從樓下掉下去的是吳潛的媽,我暗暗吃驚,實在無法相信那天地麵上那人是個女的。

接下來我們又得知,吳潛的爸爸不久前突然失蹤了,事情很蹊蹺,平時上班途中就那麽失蹤了,報警後查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結果。

“吳潛呢?”我問他的鄰居。

而皮猴兒則不斷抹著臉上的冷汗。

最終,得知的結果讓我實在不能夠相信,隻是離開了一段時日,吳潛竟然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為了我們的調查,我和皮猴還是決定去一趟西城精神病院,而即便是我現在記憶在不斷變得模糊,那次經曆卻依然深深映在我的腦海之中,根本無法忘記。

負責吳潛的醫生姓王,我們對他說是吳潛的朋友,想看看他,開始王醫生似乎並不想我們去,說是現在的吳潛具有一定的攻擊性,曾把醫生和護士弄傷過。

而在我們的堅持下,他才勉為其難地說:“想見就見見吧,但隻能在門外看望一下。”

至少算是能見上一麵,我倆暫時答應了下來。

從王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時,我問他:“吳潛還有沒有什麽其他表現?”

他皺皺眉,想了想,道:“除了有間歇式攻擊表現,他還經常撫摸自己的身體,看樣子好像是覺得身上疼,但進來後他經常是沉默不語,我們問他也不回答,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身上有疼痛的地方。”

說話間,我倆和王醫生來到一個灰白色的走廊上,兩側緊閉的房間內不時傳出尖叫聲與哭喊聲,不親自經曆,根本無法想像那種情形,好像身處在一個瘋狂的世界裏,病房門上玻璃窗內焊著細金屬網,我倆走過病房前,有的房間裏能夠看到病人站在裏麵,緊緊地盯著我倆,那種詭異得無法形容的眼神,讓我突然有種感覺,不是我們在看他們,而是他們在觀察我們。

幾乎走到走廊的盡頭,王醫生才道:“就是這裏。”

我和皮猴兒小心地走到門前,透過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裏麵靠牆角的**坐著一個男人,一個頭發亂槽槽、削瘦得近似皮包骨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多長時間,他竟然會瘦得像一具包著人皮的骷髏,正常情況下,這怎麽可能?

我從側麵能看到他臉上那深深陷到下麵的眼睛,眼窩四周真如熊貓一樣有一圈黑黑的眼圈,而隱約可見眼神呆滯無光。

“為……為什麽會這樣?”我不禁詫異地問王醫生。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吳潛進來後一直不吃不喝,就連我們給他注射營養液,他都會拔掉,好像鐵了心要餓死自己似的。”

皮猴兒在我身邊,一言不發,隻是盯著房間內的吳潛,我扭過頭想問問他的想法,但就在轉頭的一刹那,目光無意中瞥到了小窗戶玻璃上折射出來的屋內影像。

頓時間,我整個身子一下子僵直了,眼睛也不由自主瞪圓了起來。

病房內本來隻有吳潛一人坐在**,而在玻璃窗的折射出來的,竟然是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