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刨根問底

如果這時況番茄清醒的話,看到那正靠近風天的旗袍女,肯定會明白為什麽之前看到她露在外麵的肌膚是黑色的,原因其實一目了然,她那旗袍內是一具經火燒過後的焦黑軀體,皮肉盡消,隻剩下被燒得黑乎乎的骨頭,難怪剛才看上去她瘦得幾乎皮包骨。

就是不知道為何會有滿頭長發,以及那長長的黑發擋住的臉會是副什麽樣子,或許也隻剩下焦炭一般僅殘存一點黑色皮肉的頭骨,但偶爾從長發間露出的白色眼珠,卻表明她的雙眼似乎依然存在。

不管她究竟是一副什麽樣子,這時已然緩緩靠近了風天,眼看她就要無聲無息貼到風天身後,而微微抬起的雙手向著風天的腰部接近,看那架勢似乎要用手摟住風天似的。

目前涼亭的三個人看上去根本沒有覺察到旗袍女的出現,兩人正忙著致對方於死地,另一個本來還有些還手能力,現在也弓著身子,好像正鬧肚子疼一樣,絲毫看不出有應對的辦法。

沒想到,就在那旗袍女的雙手眼看就要觸及到風天身上時,風天突然保持著貓腰的姿勢向前衝了兩步,身體猛然間挺直,一擰身張嘴衝那旗袍女噴出滿滿一口混了舌尖血的口水,也不知道他這一口到底含了多長時間,噴之前兩腮都鼓起來了。

從剛才風天突然感到體內生出異樣感覺起,他便意識到這是外麵那旗袍女的手段,隻是距離相對有些遠,就算趕過去也不一定能及時阻止她,他相信自己體內力道亂躥的現象,和之前被導入體內的殘魂有關,隻是略一思索,他便決定采取示敵以弱的方法,將旗袍女引進亭內。

雖然他並不能確定這個旗袍女的真實身份,但也猜出幾分,之前從紀平身上引導入自己體內的殘魂和這旗袍女肯定有關,以至於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她必會接近自己用以加強他身體裏的殘魂力量,以便致他於死地。

隻是他貓下腰並不完全是裝樣子,剛剛身體裏突然爆發的力道令他差一點就沒能抑製住,還是多虧了一直還塞在嘴裏的念珠,讓他沒有第一時間倒下去。

而他弓著身子就是為了從腿間注意身後,果然如他所料到的,那旗袍女真的來到了他的身後,從懸浮在離地三寸空中的雙腿上足證明,旗袍女是一個曾被火燒過的女鬼。

說實話,風天實在不想看到那雙沒剩下什麽的雙腿,可惜了一件旗袍,竟然套在這樣一個女鬼身上,在他借助念珠抑製住體內那突然發作的力道後,他便悄悄從嘴裏取出念珠,並咬破了舌尖,隻不過時間上沒掐算好,結果不一會兒便攢了滿滿一嘴混和了血的口水,可他又不能吐,因此忍得很辛苦。

如今終於把嘴裏東西啐出去了,他頓覺得腮幫子又酸又脹,禁不住抬手揉了揉,那旗袍女鬼被他啐了一臉混和了純陽血的口水後,立時身子急速向後仰去,之前那尖厲的叫聲立時換成了疼痛難忍時發出的慘叫,同時抬起如枯骨般焦黑的雙手,一下子捂到臉上,風天那一口幾乎是滿臉開花,以至於現在再看那女鬼的臉,就算用手捂上也順著指間騰起縷縷青煙,就算是被口水稀釋的純陽血,對於鬼怪來說也不亞於濃硫酸。

隻不過單憑這麽一口血水,是不可能致這女鬼於死地,最多是受一些頗為嚴重的皮肉傷,讓她一段時間內失去禍害他們的能力。

那旗袍女鬼真的有如受了嚴重的傷一樣,捂住臉一晃身便從亭內失去了身影,再出現時已然是在通往小區大門的路上。

從旗袍女鬼現身亭內到風天一口唾沫把她啐跑,不過一分鍾左右,風天馬上扭頭一看旁邊,發現紀平還騎在況番茄身上,隻是失去了旗袍女鬼聲音的控製,兩人互掐著的手似乎鬆了些,但由於並沒有清醒,所以用上的力道依然沒完全消除,那手看著還是幾乎陷入脖子上的肉內,看得風天也感覺自己脖子上一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他知道再不動手,兩人就就算清醒過來,身體也會受損,他比劃了一下,抄起手電照著兩人胳膊肘附近神經敲了下去,他敲的地方在人身體的大腿上也有,俗稱“麻經兒”,兩人手臂一軟,一下子力道全消,風天就勢用力一撞,將本來騎在況番茄身上的紀平頂到了旁邊地上。

這時再看兩人,每人脖子上都被掐出深深一道手印,扼著脖子的力道一消,況番茄和紀平都不由自主“噝噝”用力吸氣,抬手輕捂在脖子上,翻著白眼,一副死裏逃生的樣子,一時間誰也沒法說出話來。

不過看樣子兩人的神智應該都恢複了過來,風天不禁鬆了口氣,一屁股也坐到地上,將手電放在一邊,盤腿在地上坐好,將況番茄那串念珠用手托著貼到小腹處,隨著感到從念珠上湧出一股暖流鑽入體內,他不禁放鬆身體,任由那暖流在體內遊走,漸漸的,自他全身皮膚上的毛孔中,似乎有煙霧冒出,匯聚到一起後形成濃重如墨的黑色霧氣,就像是在他身上披上層黑色的盔甲,久而不散。

風天雖然知道體內的殘魂厲害,卻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番情形,也不禁暗暗咋舌,若不是況番茄及時出現並且將念珠交給他,還真沒辦法這樣順利的將殘魂從體內驅除,單憑之前那樣用柳條抽,還指不定得抽打到猴年馬月去呢。

殘魂形成的黑霧終究抵擋不住念珠中蘊含的強大靈力,最終的下場也隻能是煙消雲散,說實話,這念珠在風天手上發揮出的力量要比放況番茄手上強太多,其中蘊含的靈力足以讓風天心底深處愛不釋手,但在驅除掉滯留在體內的殘魂後,他還是起身將念珠戴回到況番茄的手腕上。

他知道,也正是因為這念珠中的靈力如此強大,才能接連保護況番茄逃離一次又一次鬼門關,雖然況番茄隻能在差不多瀕臨到死亡的那一刻時,才能真正激活念珠內的靈力,從而起到關鍵時刻保護他的作用,不過看樣子也足夠了。

“某種程度上說,你真的很幸運。”風天又看了幾眼那串念珠,小聲嘀咕著,那一臉饞相就差伸出手擦口水了。

眼下雖然幕後搗亂的旗袍女鬼被啐跑了,但並不表明處境就安全了,而且很多問題還沒有解決,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還好經過一段時間,況番茄和紀平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一想到剛剛經曆過的,兩人都腦後發涼,心裏那叫一個後怕。

幾個人沒時間探討聚到一起之前各自的經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上車回道觀。

風天拎起自己那工具包,說了聲:“都坐我的車回去。”

其餘兩人也沒意見,憑他們現在的體力,走路都懶得走,而且風天的車上還有他一切應用工具。

他們恨不得風天能把車開麵前,但顯然這個提議被風天一票否決,開玩笑,這裏月黑風高,誰知道那女鬼還會不會再次出現,又或者她還有沒有什麽幫手,風天如果離開,就況番茄和紀平如今的狀態,恐怕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得掛了。

總算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風天的車前,風天坐上去打開車門,剩下兩人差不多是爬上去的,小車顫抖著終於上路了。

在車上,幾個人才大致相互詢問了一下各自遇到的情況。

紀平的經曆算起來最簡單,他壓根就沒找到那個姓陸的負責人,到他家發現大門緊鎖,打電話也沒人接聽,他又覺得不能白跑一趟,便索性蹲人家門口,打算來個守株待兔,結果兔子沒等到,自己卻累得坐在那人家門口,靠著牆睡著了,而隨後醒過來時,正是況番茄在人工湖邊拉著他那會兒,等他跌入湖內,一遇到水,神智又立馬迷糊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把一個死屍腦袋揪了下來。

當他在岸邊醒轉過來時,發現身邊蹲著風天,還沒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風天便告訴他,有鬼附到了他身上,看樣子很厲害,惟一最快最簡單的做法隻能將他身上的鬼導入風天體內,然後再設法驅除。

風天這時插嘴解釋,當時情況緊急,的確那樣最快最簡單,那時他在水下暫時弄暈了紀平,上岸後將他弄醒後勉強壓製下他體內控製著他行為舉止的鬼魂,他能感覺到那鬼能力頗為強大,憑他當時的手段也隻能壓製很短的時間,然後紀平還得被控製住,況且對於這種力量強大的鬼魂,想從體內驅除必須經過一些頗複雜的手段,除非誘導鬼魂換一個寄主,所以風天才選擇做為寄主。

當然,他並不隻是單純將紀平體內鬼魂引導入自己的體內,在之前他在身上也設下了一些禁製,所以鬼魂進入他體內後,並不能控製住他。

風天本以為這辦法尚算可行,畢竟他滿以為能夠隨時壓製住進入體內的鬼魂,沒想到,當他施手段將紀平體內鬼魂轉移過來後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麽鬼魂,而隻是個殘魂,更不願相信的是,雖然隻是殘魂,卻比任何一個鬼魂能力還要強大,就算之前身上設了禁製,他都險些沒能壓製住它。

萬般無奈,他也沒辦法再顧水下的況番茄,隻能采取緊急措施,和紀平一起從岸邊的柳樹上扯下柳條,擰成柳條鞭,又找到那小區內涼亭,倒吊起他,開始用柳條鞭抽。

況番茄也曾聽說過用柳條打鬼一說,不過對細節並不太了解,而風天說起這個來似乎對於細節也是一帶而過,言語中支支吾吾,似乎有什麽事沒說清楚。

這反而勾起了況番茄的好奇心,忍不住犯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

紀平見他再三追問,索性把嘴一閉,直盯著前麵開車的風天,惹得況番茄扒在車前座靠背上,探著頭開始審風天。

終於,風天幹咳了幾聲,語氣無奈地說道:“為什麽你非得揪著製作柳條鞭的細節不放呢?要知道,不是什麽都得刨根問底的,有時這沒什麽好處……唉,好吧,我說了你可不能暴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