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家離著莫斯科本來也不遠。
等了多半天，在天色將黑的時候，保羅及時出現了。
除了下巴的位置多了一道比較明顯的傷疤之外，保羅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上身是一件黑色的阿迪長棉服，下麵是一條帶三道杠的紅色運動褲，腳上是一雙三葉草的運動鞋。
保羅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但他再有錢，看起來也隻是一個穿真貨的小混混而已。
“老大！”
保羅還是很激動的，換了個金屬下頜骨之後也沒太影響他的生活，除了說話有點含糊不清之外，還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了。
高光很開心的和保羅一個大擁抱，然後他是感慨的道：“很抱歉打擾你的退休生活……”
這話說起來很怪，聽起來也覺得挺怪的，保羅立刻一臉嚴肅的道：“可別這麽說，這麽說就顯得……我不知道怎麽說，但你明白的，很不好。”
“嗯，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非常好，老板你怎麽樣，大家還好吧，怎麽隻有你自己來了。”
保羅離開國王防務以後，雖然還有聯係方式，但是國王防務這幫人有意識的不去打擾他，因為PMC這份工作，不，其實是雇傭兵這種工作，其實是挺不好的，而且一旦當了雇傭兵之後，想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其實也是很難，所以，要是不想拉同伴再次入夥，那就最好少聯係。
所以保羅其實是不知道國王防務最近的狀況，更不知道高光他們現在其實挺危險的。
高光歎了口氣，道：“不是很好，麻煩挺大的，不過我在這邊的事情辦成了之後，唔，麻煩應該也就解決了吧。”
這就不是老友見麵敘舊了，保羅一聽就知道高光是有難處才會找他，所以他的臉色也立刻嚴肅了起來，立刻道：“要我做什麽，老板！”
“當翻譯。”
“翻譯？”
保羅極度震驚，但他雖然不解，卻是也知道高光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保羅呼了口氣，隨即道：“好的，我當翻譯。”
“嗯，現在有件事，我們得找到莫斯科城市公墓，然後還要找到一個人的墓地，這事兒挺麻煩的，坦白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找。”
高光當然已經問過了樹葉，也問過了三號，但他們可都不知道怎麽在一個大型的平民公墓裏，尋找一個重名率很高的墓地。
最麻煩的是連有沒有墓碑都不知道，而且，即便是有墓碑，但下葬的時候人家也不可能按照姓名首字母來排列墓地的順序。
所以這事兒不是很難，但確實是有點麻煩。
保羅看了看天色，然後他糾結的道：“天快黑了，我們明天去，還是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
雖然大晚上去墓園尋找一個隻知道名字，還不是全名的墓地很不靠譜，但高光真心沒耐心等到第二天再去了，至少先去看看。
兩人打了個出租車，直奔莫斯科城市公墓。
莫斯科的公墓挺多的，肯定不止一個，但是能冠以城市公墓，那就肯定是最出名的公墓之一，即使比不上紅場公墓或者新聖女公墓這種，但找起來也不難。
高光還特意買了兩個手電筒。
公墓的形製和絕大多數墓園沒什麽兩樣，很幽靜，然後環境也不錯，四周也確實如高光想象的那樣有圍牆，有大門，不過大門上可沒有鎖。
趁著還有最後一絲太陽的餘暉，高光隻想盡快的在墓園裏走一圈，他也沒指望馬上就能發現要找的墓地，但是他和保羅一進門，馬上就看見了一個小屋，挺像那種門口保安室的小屋，而小屋門口還站著一個老頭。
“你們兩個，嗨，你們站住，現在你們進墓園要幹什麽？”
高光和保羅對視了一眼，保羅撓了撓頭，然後他對著高光低聲道：“要不然，我們把他打暈了進去算了。”
高光覺得也是個辦法，但是想想如果今天找不到，以後還得再來，那把看守墓園的管理員給打暈可就不說了。
“告訴他，我們要找一個叫做奧米德爾諾夫的……墓地。”
保羅抬頭，對著老頭道：“我們是奧米德爾諾夫的……親人，我們想去他的墓前，呃，唔，我們想找到他的墓地。”
老頭顯得很是驚訝，他的神色非常不對，高光雖然聽不大懂，但他一看老頭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兒有點意思了。
“你們要找奧米德爾諾夫的墓地？”
保羅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他隻能立刻道：“是的，你知道在哪裏嗎？”
老頭咧開嘴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很是不可思議的道：“很久以前，至少十年了，有個人來跟我說，如果我將來還在這個墓園當管理員，那麽將來有一天可能會有人來找他的墓地，如果有人問我，就讓我帶人去他的墓前。”
保羅在極度詫異之下，把老頭的話翻譯給了高光。
高光很激動，他知道那幫老克格勃辦事兒不會沒頭沒尾，但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這麽順利。
“快，讓他帶我們去。”
老頭兒伸出了手，做了個數錢的動作，笑道：“他還說來找他的人會給我很多錢。”
保羅想也沒想，這種事兒怎麽還值得讓高光掏錢包呢，他馬上從兜裏掏出了幾張鈔票，然後對著老頭道：“是的，請帶我們去吧。”
保羅給的是一千麵額的盧布，一千盧布也就值個十幾美元，他蘇隨手給了五張，加起來也不到一百美元。
但是這點錢對一個看守墓園的老頭來說確實不少了，老頭把錢往兜裏一放，樂顛顛的道：“跟我來。”
墓地距離入口的位置不是太遠，而且挺大，環境不錯，但就是挺隱蔽的。
一塊很普通的墓碑，老頭指著墓碑道：“那就是他的墓碑，我印象深刻，上麵還有名字呢，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保羅上前看了一眼，然後他發現墓碑上確實寫著奧米德爾諾夫，沒有姓氏，沒有中間名，就是一個名字，而這在俄國人的墓碑上真的很罕見。
對著高光點了點頭，保羅對著老頭道：“你可以走了，我們要和亡人說說話。”
老頭笑了笑，當他笑的時候，能發現少了好幾顆牙。
“如果你們需要鏟子的話，來找我拿。”
老頭知道這件事不普通，所以他覺得或許高光和保羅或許要把墳墓給挖開，而這樣的話，他又能賺一筆了。
在熱情的表示可以提供鏟子後，老頭兒滿懷期待的走了，而等老頭一走，高光迫不及待的道：“給我念念墓碑上都寫了什麽。”
“奧米德爾諾夫，一個忠於職守，責任感銘刻在了基因中的人。接下來是時間，是生於1940，於2011年12月25日去世。”
保羅念完了，然後他一臉茫然的道：“這算什麽墓誌銘？”
“有意義的，他在告訴我，他至死都在履行自己的職責，隻是他沒等到來找他的人，死於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個日子有點兒意思。”
“什麽意思？”
高光愕然看著保羅道：“你不知道？這是蘇聯解體日啊。”
保羅微愕，然後他一臉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但我沒想起來。”
高光開始為難了，他低聲道：“我討厭解密，這真不是我的長項，呃，就沒有一個明確而簡單的指向嗎，這讓我怎麽找，難道真的要挖墳？”
保羅終於人不知道：“老板，我們到底要找什麽？”
“找……呃，不是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高光一邊說著，一邊想墓誌銘有什麽特別之處，然後他突然道：“不會這麽明顯吧，責任感銘刻在了基因裏，難道是說他的後代接替了他的使命？”
這不是暗示，是明示了，但是想想一塊墓碑能傳遞出的信息，高光又覺得確實很有可能，因為他一路找來，靠的就是奧米德爾諾夫全程留下的公開指引，還是不太靠譜的那種。
呼了口氣，高光點頭，自言自語的道：“好吧，找他的後代，然後應該就能知道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