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宜咬牙,“那我也不會蠢到真信他。”
“不然誰知道哪一日,就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何況葉定宜多恨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絕不會讓我好過的,不管我生不生這個孩子,都不會。”
“那與其我們母子一起受苦,還不如我一個人承受!”
王媽媽壓低聲音,“小姐怎麽還鑽牛角尖呢?”
“侯爺都說了,您這一胎如果是男孩兒,便八成是他真正的長子。”
“文氏那賤人的肚子我瞧著是真圓,都知道肚子尖才是男孩兒。侯爺隻怕也知道這個,沒準兒還請大夫把過脈。”
“不然他怎麽會那般驚喜,一聽說小姐有孕,便立刻和善多了?”
“侯爺這個年紀,多少人的兒子都滿地跑了,他卻至今一個親生兒子都沒有,心裏不急就怪了!”
葉寶宜冷哼,“他怎麽沒有親生兒子了,大哥兒不就八成是?”
“還八成就是文氏那個賤人給他生的,她已經搶得先機了。”
“這胎就算是女孩兒,又能怎麽著?”
王媽媽忙道:“這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萬一不是真的呢?”
“退一萬步,就算大哥兒真是,他臉都毀成那樣了,侯爺自己也說他算是毀了。”
“還有什麽可顧忌的?小姐見過哪個文官武將一臉的疤,連麵容端正都做不到麽?”
葉寶宜緩緩點頭,“這倒是。說是人不可貌相,但朝廷選人,怎麽可能連基本的標準都沒有?”
“若我這胎真能成真正的長子……”
越說越小聲,“可葉定宜那賤人,她、她絕不會讓我好過的……”
“她可時刻都盼著我和文氏鬥個你死我活,讓她坐收漁翁之利。”
“我可不想到頭來,白為她做嫁衣!”
王媽媽嗔怪,“小姐先別急啊,夫人可至今沒跟侯爺圓房的,生孩子怎麽也得在您之後了。”
“何況萬一她不能生呢?”
“我瞧著她應該也不會是個對孩子下手的,且再怎麽著,也算親大姨。那咱們哥兒便怎麽著,都是能長成的。”
“等哥兒長成了,您有了最強有力的靠山,還怕她幹什麽?”
“到時候怎麽鬥倒文氏的,再怎麽鬥倒她便是了。笑到最後的,可才是笑得最好的!”
葉寶宜聽得若有所思起來。
確實,她娘便說過,起手牌爛怕什麽,隻要一步一步穩打穩紮。
就不但有和牌的機會,還能和大牌,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王媽媽覷著她的臉色繼續,“就是府裏眼下的困難,細想其實也沒什麽可怕的。”
“侯爺終歸是個有本事的,隻是沒人幫襯,今年可能確實也差點兒運道。”
“才會弄得現在這個樣子的。一旦有人拉他一把,一旦有了機會,翻身也就是轉眼的事兒。”
“夫人不是才去淨塵師太那兒住了這麽些日子回來?說不定,哪天淨塵師太就會提拔侯爺了。”
“不管夫人如今多惱侯爺,暗地裏怎麽慪氣,她都隻能夫榮了才能妻貴,所以她一定會全力幫助侯爺高升的。”
葉寶宜點頭,“嗯……憑她嘴上怎麽說,心裏都明白她沒有退路,也不可能真和離。”
“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侯府好好的,讓侯爺好好的。不然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是淨塵師太那般尊貴,怕不是好求的……”
王媽媽道:“這就是夫人的事兒了。”
“但您也不能閑著,眼下除了好好養胎,便是也替侯爺分憂,讓他也記您的好了。”
葉寶宜不情願起來,“媽媽的意思,……難不成是讓我拿銀子出來,把府裏的爛攤子撐起來?”
“我才不要,又貼錢又勞力的,我又不是冤大頭。”
“葉定宜可是夫人,都不當這個冤大頭!”
王媽媽忙勸,“這隻是暫時的。”
“等侯爺翻了身,自然用不著小姐再貼。且為了麵子,沒準兒還會把您貼的加倍還給您。”
“可過了這個時機,您以後就算做再多,隻怕也沒用了。都知道雪中送炭最可貴,錦上添花誰記得?”
“您還懷著孩子,侯爺到時候隻會更感激您的付出,豈不是想不得到他的真心都難了?人心可都是肉長的。”
葉寶宜仍皺著臉,“那他要是翻不了身呢?”
“尤其我的銀子也有限,留著可是關鍵時刻保命的。”
“真有金山銀山還罷了,隨便拿些出來也無妨,問題這不是沒有嗎!”
“且媽媽之前不還一再勸我,務必把銀子藏好了,以防萬一嗎?”
王媽媽道:“這便叫此一時彼一時。”
“之前是小姐什麽倚仗希望都沒有,眼看船要沉了,當然要早做打算。”
“所以我才勸您去向夫人求放妾書,把嫁妝都給她,隻餘一個小莊子也行。”
“但現在您有倚仗了,還大有勝算,因為侯爺正好還惱著文氏那賤人。那補一補船上的破洞又何妨,補好了您也受益不是?”
說著話鋒一轉,“不過,您不能先開這個口。”
“得等到侯爺實在撐不住了,向您說起時,您再開口也不遲,——畢竟都知道現在就您有銀子。”
“您還得順便也訴一下您的苦,讓他知道您也不容易,幾乎是傾盡所有在幫他了。”
“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葉寶宜再次不說話了。
認真思考起王媽媽的話來……
次日起來。
葉定宜象征性的到嘉禧居,隔著門給郭氏請了個安。
便回到自己院裏,焚香淨手後,抄寫起佛經來。
到得下午,她就聽說了孟少恒讓人往葉寶宜院裏送燕窩的消息。
也不知他是往哪裏弄來的買燕窩的銀子?
可見孟少恒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道理,為了哄葉寶宜拿銀子出來填窟窿,也是下大本錢了!
如此一來,闔府便都知道寶姨娘也診出身孕的消息了。
自然,閔心柔也知道了。
聽說氣得把茶盅都砸了,氣過之後,又大哭了一場。
還弄得動了胎氣,把白媽媽都要急死了。
偏還不敢回了孟少恒請大夫,省得再招來孟少恒一頓罵。
葉定宜得知閔心柔隻差氣瘋後。
痛快之餘,心情卻略微有些複雜。
與白蘭道:“還以為她葉寶宜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生來受苦呢,沒想到……”
“嗬,沒想到轉頭就說了,我當時心裏還不舒服,簡直就是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