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緊臘月,慢正月,不緊不慢十一月”。

轉眼便已是小年夜。

閔心柔的身體經過一個多月的悉心將養,已恢複了十之八九。

當然,主要還是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從此他們母子在侯府便再沒了威脅,事實也證明了孟少恒投鼠忌器,的確不敢把她怎麽樣。

否則,他就等著將來老了,看她兒子的臉色過日子。

等著將來十倍百倍償還欠他們母子的一切吧!

除此之外,孟元澈不但沒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懲罰,他要來看她,也沒人再阻攔了。

郭氏個老不死的不阻攔,孟少恒不阻攔,葉定宜也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竟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當什麽都不知道。

應該是葉定宜也已經多少猜到了些什麽,知道往後就算她是正室夫人,照樣隻能夾著尾巴過日子了吧?

算她識相,還沒蠢到家!

至於葉寶宜那個賤人,就更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每日除了躲在自己屋裏養身體,連房門都不曾踏出過一步,便再無其他動靜了。

不過管事媽媽們去找她支銀子時,她還是乖乖在支。

可見也是深知自己如今除了逆來順受,再無其他活路,畢竟孟少恒可從來不喜歡她。

她也再懷不上孩子,再沒有任何指望,——同樣算她識相!

閔心柔越想越得意,僅剩的幾分喪子之痛,也終於快要消散殆盡了。

正好孟元澈又來看她了,“娘,我又來看您了,您今天覺著怎麽樣?”

“我晚飯還想留在娘這兒,跟娘一起吃,可以嗎?”

閔心柔立刻笑開了花兒,“當然可以了,那娘讓白媽媽親自給你做你愛吃的蜜汁火方,好不好?”

“娘今兒也感覺又好多了,等開了春,必定已經全然恢複。”

“到時候娘帶你出城去踏青,好好散淡幾日怎麽樣?”

“這一年來,真是苦了我兒了。幸好如今都苦盡甘來了!”

孟元澈笑著直點頭,“娘自己說的啊,到時候可別不帶我去。”

“我天天都隻能關在府裏,早悶得慌了。”

“果然還是娘最疼我,其他人才不管我的死活,還好意思說是親爹親祖母呢!”

閔心柔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不管他們,娘疼澈兒就夠了。”

“他們後悔痛苦的日子也且在後頭,咱們娘兒倆隻管耐心等著就是了。”

母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

白媽媽端著個托盤笑眯眯進來了,“小姐、哥兒,我做了杏仁露,小姐哥兒都趁熱喝上一碗,暖暖胃吧?”

“這樣的日子之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卻不想,竟這麽快就變成了現實,到底還是小姐有智計有決斷!”

閔心柔接過她奉上的碗,先遞給了孟元澈,才自己捧了剩下的一碗。

冷哼道:“所以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呢。”

“之前就是我太好性兒了,才會讓他們都以為我真的好欺負,隻能由得他們捏扁搓圓。”

“現在知道我狠起來什麽都做得出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終於知道怕了吧?”

“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都給我乖乖的。否則,我也說不準自己還會幹出什麽事來!”

說完,惡狠狠接連喝了幾口杏仁露。

方緩和了臉色,“還得是白媽媽你的手藝最合我胃口,澈兒你喝著怎麽樣……好喝就好。”

“往後讓白媽媽多給你做啊,誰也休想再委屈我兒!”

“白媽媽,你也去端一碗來喝吧。你肯定做得不少,我和澈兒本來也吃不完。”

白媽媽不願掃閔心柔的興,笑著應了,“好的小姐,我這就去端。”

等她稍後又端了一碗杏仁露回來。

閔心柔已在笑眯眯繼續跟孟元澈說話了,“學不了騎射咱們就不學,什麽大不了的。”

“我兒將來可是侯爺,騎射不過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咱們好好念書,好好學習怎麽當侯爺怎麽做官,也是一樣的。”

孟元澈扁嘴,“可書我也不想念,一看就頭疼。”

“娘,我能書也不念,隻學怎麽當侯爺,怎麽做官嗎?”

“那我得學多久呢,不會得學幾十年吧?爹可還年輕著呢,肯定還要再活幾十年的。”

“可我現在就想當侯爺了,那麽威風,那麽神氣。我就不能現在就當嗎?”

“看當初那個壞女人還敢不敢打我,敢不敢劃我的臉!”

閔心柔見兒子現在提起當初的事,都還滿臉的害怕和委屈。

忍不住咬牙,“那個仗勢欺人的老女人,遲早總會遭報應的!”

“咱們現在還小,也當不了侯爺,得等長大以後。”

“你就聽娘的先好好念書,好好學習,讓你爹替你打拚去。”

“等他打拚好了,哼,他能過什麽樣的日子,甚至什麽時候……隻能去死,可就全看我們娘兒倆的心情了!”

“真以為我老虎不發威,是病貓呢!”

孟元澈這才高興起來,“有娘這話,我就安心了。”

“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娘也最厲害了。有娘在,我現在什麽都不怕了。”

“將來我也一定會孝順娘,隻孝順娘的!”

閔心柔也笑起來,“娘當然要對我兒好了。”

“那我兒也要記住今日的話,將來隻孝順娘啊……”

說著還抱了孟元澈,母子倆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麵。

一旁白媽媽見母子倆都掩飾不住的自得,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本來是想勸幾句,讓他們好歹低調些,就算確定隻有自己人在,也要防著隔牆有耳。

以免樂極生悲橫生枝節的。

畢竟,侯爺被這樣算計都隻能忍著,心裏豈能不恨;其他人心裏又豈能不恨的?

話到嘴邊,想到母子倆這一年來的種種不容易。

白媽媽到底還是咽了回去,低頭喝起杏仁露來。

罷了,在自家屋子裏還不能隨意說話了不成,那還有什麽意思。

且由得他們娘兒倆吧……

白媽媽正想著,就聽得閔心柔呼吸忽然重了,“怎麽回事兒,忽然覺得好暈……”

“澈兒你怎麽了,醒醒,你別嚇娘啊……”

卻是話沒說完,她也已經頭一歪,人事不醒了。

白媽媽看得大急,“小姐、哥兒,你們這是怎麽了……你們快醒醒……”

“我馬上去叫人啊,馬上去!”

可惜她也才一起身,便一頭栽到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