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濃霧之中
遺跡之中，正在研究一副壁畫上刻印的魔紋的研究員們忽然齊齊身體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遺跡可能發生了一些不好的變化，埃裏克，趕緊將這壁畫拓印下來，我們離開這裏。”
“是，老師！”
這樣的場景在遺跡的各個地方同時發生，正在研究牆壁上的一道魔紋的卡爾科特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從懷裏取出法杖。
“所有研究員注意！對遺跡探索暫時停止，立刻返回！”
聲音借助魔法的力量飛到了每一個探險隊員的耳中。
相比於其他的傳奇，卡爾科特更擅長符文的研究，每一道失落的古代符文被重新發掘，都會讓他興奮不已，這也是他主動選擇帶隊的理由。
不過遺跡的探索往往會伴隨著許多不可知的危險，而這一次，卡爾科特就感覺自己可能遇到一個有些棘手的麻煩了。
“昨日重現，這裏被掩埋之前，到底是什麽樣的光景呢……”
他發現周圍的遺跡開始發生變化，浮雕上的塵土逐漸脫落，顯露出原本的樣子，上麵雕刻著許多不同的場景。
十秒鍾的時間，卡爾科特親眼看到自己旁邊的那位研究員化作了一座雕像，而這一處深埋地下的走廊邊出現了幾扇窗戶，黃昏的光芒透過窗戶灑落在地上。
“隻有具有傳奇以上的位格才能承受這種跨越時間的光影，傳奇以下會化作石像……
太陽再次升起前無法脫離之人，將與舊日的光影合為一體，唉，真是麻煩了，沒想到會遇到這個……”
回想起曾經看過的關於這舊日光影的記載，卡爾科特歎了口氣，走到了窗邊。
窗外隱約能看見一座被白霧籠罩的城市輪廓。
“這就是……”
“這裏是，傳說中被神降下懲罰的那座白霧之城嗎？”
符文高塔的塔主拄著一根接近兩米高的巨大法杖，走在充滿濃霧的街道上。
就在幾分鍾之前，他發現營地忽然被濃霧吞噬，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濃霧中化作了石像。
身為一位合格的傳奇，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遭遇了什麽，於是他拿起了法杖，離開了營地，來到這座城市中，尋找破除這舊日光影的方法。
“回答問題，或者……”
一個牛頭馬身蛇尾的怪物剛從濃霧中探出身子，話還未說完，就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般一寸寸地消失在空氣中。隨手解決了一隻可憐的怪物的傳奇法師馬庫斯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這樣弱小的魔物不值得他提起注意。
在這座被濃霧籠罩的城市的另外一邊，霍普遇到了一些麻煩。
無論是哪一種定位魔法，都顯示出那位坐鎮營地的傳奇法師的位置在霍普麵前的房間內，但是探測法術卻沒有探測到房間裏有任何生命跡象。
“那可是傳奇啊，總不能就這樣死了吧，應該是他有什麽方法避開了我的探測法術。”
雖然有著這樣的想法，霍普還是在猶豫著是否要進入麵前這棟小樓。在小樓的周圍，霧氣要稀薄一些，所以霍普可以勉強看清小樓的輪廓。
這是一棟越六米高的小樓，看上去四四方方，外表糊著土黃色的泥漿，和霍普在《奧術大陸旅遊指南》上看見過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就像是不屬於同一個時代或者不屬於同一個文明一樣。
“站在門口可以看到門後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但是構裝體進入大門後就會失去信號。
以我自身的靈為基礎的占卜法術也無法判斷吉凶，但是定位魔法卻沒有疑問地指向這裏……要不要向秩序之光祈求一下？還是說……”
霍普看了一眼手中有小腿長的權杖，有些猶豫要不要直接攻擊這棟小樓，這時，一些奇怪的聲響傳入了他的耳中。
“腳步聲？呼救聲？這座城市裏還有活人嗎？”霍普握緊權杖，身子半側麵對聲音傳來的方向，權杖頂端鑲嵌的一枚紅寶石逐漸亮起光芒。
他沒有貿然將數量有限的構裝體放出去，在之前的旅途中他早就發現構裝體一旦離開他的視線，進入濃霧之中，就無法繼續接收到霍普輻射出的精神力波動，失去控製。
“風暴鬥篷！風元素守衛！”
霍普的左手上連續亮起兩道術式的陣紋，一隻下半身由旋渦組成的氣霧狀風元素守衛出現在他的麵前，同時他右手權杖頂端的寶石亮度已經抵達頂點，隨時可以釋放出其中儲存的法術射線。
不遠處的濃霧中，一道人影越來越清晰，在人影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黑影。伴隨著兩道身影的靠近，腳步聲與怪物的嘶吼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回答錯誤！抹殺！”
“是猴子，猴子！”
“回答錯誤！抹殺！”
“那是豬，牛，狗？”
“錯誤，錯誤，錯誤，抹殺！”
“賽克？”
“啊，霍普，救我！”
很快，在霍普看清楚來人的同時，他也看清楚了霍普，當即大聲呼救，不過緊接著賽克就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喊道：“快跑！這家夥你肯定對付不了！”
“回答錯誤！抹殺！”
追逐賽克的怪物也顯露出身形，這是一隻頂著獅子腦袋，人類的上半身，背後有著巨大的蝠翼，下半身長著類似山羊的蹄子的怪物。
被追逐的賽克也與平常的樣子有很大不同，他身上覆蓋著一層銀白色的皮膚，霍普知道這是他的構裝體鎧甲。
這種鎧甲就連霍普也隻見賽克演示過一次，據他所說這種構裝體鎧甲極易損壞而且他沒有修理的辦法，可以算是用一件少一件。
由於濃霧的阻擋，霍普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就已經與兩人距離很近，以他們的速度，不過轉瞬間賽克就越過了霍普，而怪物也撲到了霍普的身前，利爪輕而易舉地將風元素守衛撕成兩半，直撲擋住了它道路的霍普。
逃跑？不，霍普的詞典裏沒有這個單詞。
他抬起手，一道半米粗細的紅色光束將怪物貫穿，隨後怪物殘破的身體一點一點化作灰燼，消失在濃霧之中。
“臥槽！這是什麽法術？！”賽克站在霍普身後，滿臉震驚地看著霍普手中的權杖，“三級法術都沒有辦法在那個怪物的皮膚上留下一點痕跡，你居然能……”
“大概算自創的一個術法吧。”霍普滿不在意地取下權杖頂端碎裂的紅寶石，將一枚新的紅寶石鑲嵌在凹槽中，“你怎麽會被追殺？”
“嘿，別提了，真是倒黴，這一次謎題幻境居然發生了這種變化。”賽克滿臉晦氣地抱怨道：“那個怪物一直問我問題，我沒答上來它就要殺我！”
“不過霍普啊，原來你也進遺跡了啊，看來是那個遺跡入口將我們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一開始才沒看見你。”
“你說這裏是你曾經進去過的謎題幻境？那我們該怎麽出去？”霍普側過頭問道。
“雖然場景和提問的精靈都發生了較大的變化，但是大體上還是一樣的吧……”賽克摸了摸鼻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想要離開這裏，就至少要回答出三個問題，而回答的問題越多，離開後去往的寶庫裏的寶物就越珍貴。不過現在嘛，這些問題根本不是為人類設計的！”
“哎，我們坐下來再想想辦法吧，我需要休息一會……”賽克喘了一口氣，很自然地朝旁邊的屋子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揮手讓霍普跟上來，“對了，謎題幻境裏的建築內都不會遇到提問的精靈，應該是安全的，進來吧！”
這也太不正常了……就像是刻意引誘我走進房間一樣。
定位魔法也是，賽克也是，都指向這棟小樓，這棟小樓裏藏著什麽？
霍普停在門外，沒有繼續前進，手中的權杖頂端再度亮起光芒。
這個賽克會是假的嗎？霍普繼續觀察了一會，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想了想，他決定先毀掉這個明顯不正常的小樓，畢竟就算要躲進建築裏進行休息，旁邊也還有很多房屋，不一定要進這棟小樓進行休息。
經過半分鍾的蓄能後，紅色的光束再度劃破濃霧，在小樓的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窗口。緊接著下一秒，一陣強大的吸引力從門內傳出，不過被早有準備的霍普及時避開。
而門內的場景迅速發生變化，就像是一張扭曲的畫布一般，連同已經走入房間的賽克一同扭曲折疊，回歸到幽深的漆黑，如同一隻巨口。
土黃色的泥漿慢慢剝落，露出青黑色的如同磚塊一般的表皮，小樓二樓的兩扇窗戶也發出攝人的光芒，就像是兩隻眼睛一般。
地麵震動著，似乎有什麽恐怖的龐然大物即將破土而出。
“果然定位魔法被某種影響扭曲了。”
確定了自己的推測的同時，霍普足底浮現出旋風的虛影，速度提升了一大截，迅速遠離這棟小樓。
隨著霍普的遠離，小樓慢慢被濃霧吞噬，而地麵也重歸平靜，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霍普的幻覺一般。
“既然賽克是虛假的，那麽他所說的話也不可信，不能貿然回答怪物的問題。”看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濃霧，賽克緊皺眉頭，“真是麻煩了，到底該怎麽出去？而且周圍都是這種白霧，黑霧到底在哪裏？”
雖然處境已經十分危險，但是霍普還是覺得最糟糕的情況還沒有發生，之前見到的那個失控的草人傀儡上冒出的黑氣讓他無比確定，這一次的奇怪遭遇也與黑霧有關。
黑霧的存在就如同一柄鋒利的長劍懸在霍普的心頭，讓找不到離開的頭緒的霍普感到有些焦慮。
這座被濃霧籠罩的城市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廟。石廟沒有外牆，十幾根巨大的石柱支撐著刻滿浮雕的廟頂，周圍的白霧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屏障所阻擋，無法飄入石廟之中。
在石廟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尊腦袋掉到了地上的石像，石像周圍的地上躺著無數白骨和鏽跡斑斑的兵器。
看著這座古老而破舊的石廟，賽克臉上露出笑容，“最後一件，終於找到了，接下來很快就可以真正成為……”
賽克徑直朝石像走去，伸手探向石像下方的一隻小巧的石頭酒杯，臉上的笑容隨著他的手掌靠近酒杯越來越盛。
忽然，他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距離酒杯隻有不到三厘米，但是卻無法繼續向下移動。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消失，數百根比發絲還要細的絲線纏繞在他的手臂上，讓他無法繼續靠近酒杯。
“噠~噠~噠~”腳步聲傳來，卡爾科特從一根石柱後走了出來。
“沒想到這是你的陰謀，舊時代的餘孽！”
淡藍色的符文之語從卡爾科特灰撲撲的長袍上浮現出來，逐漸從法袍上脫離，圍繞著他的身體飛行，同時這位傳奇法師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重新爆發出湛藍色的光芒。
“邪神，你是想利用我們幫你解開遺跡的禁製？甚至想要將這些探險隊員當做祭品？”卡爾科特舉起了自己的法杖，周圍的符文之語隨之散開。
盡管卡爾科特一句咒語也沒有念出，但是他周圍不同的符文相互組合，瞬間引起空氣中的魔力形成法術結構，各式各樣的毀滅魔法在空氣中浮現出來。
“哎呀，老家夥就是喜歡想太多，我本來就隻是想弄一點錢來花，都沒想過能夠在這裏找到想要的東西……”賽克來撇了撇嘴，露出苦笑的模樣，“誰讓那個小家夥太讓人感到意外了呢。”
麵對鋪天蓋地的火球石刺閃電冰錐，賽克臉上毫無驚慌。直到這一堆法術落在他的身上，卡爾科特才發現被細絲困住的賽克早已變成一道虛影，真正的賽克已經不知所蹤。
“老家夥，你已經輸了！”
聲音從上方傳來，卡爾科特抬頭一看，賽克正漂浮在石像的上空，手裏舉著一盞金黃色的酒杯，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非人的氣息，這一幕讓卡爾科特麵色愈發凝重。
“戰鬥已經結束了，這聖杯中儲存的神力真是讓人陶醉啊！我已經邁出最後一步了！你隻不過是大一點的螞蟻！”這時，滿臉陶醉的賽克臉上的表情陡然凝固，他發現手中的聖杯上金黃色的光芒逐漸消散，慢慢變回剛才的石頭模樣。
“不，戰鬥才剛剛開始。”神殿外，拄著巨大法杖的傳奇法師馬庫斯身影浮現出來，他的手上同樣舉著一個金黃色的小酒杯，“你喝了假酒，還喝醉了，賽克。”
該死！這裏對領域之力有一定削弱，我並不是毫無勝算，隻要搶到那個酒杯，就能回去完成大部分晉升儀式，現在損失一些力量也值得。
思緒在賽克的腦中迅速流轉，下一瞬聖潔的光芒從賽克的身體中爆發出來，兩對潔白的光翅出現在他的背後，同時一陣陣歌頌聲在石廟中響起。
“把聖杯給我，或者——”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經瞬間從石像上空消失，出現在卡爾科特的對麵，手持一柄巨大的光槍，貫穿了卡爾科特的胸膛。
“死！”
“看來有點意思了。”馬庫斯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在地麵上狠狠地砸了一下法杖，頓時周圍的場景迅速發生變化，仿佛來到了異世界。
“領域！”
城市的某一處街道上，霍普停下了腳步，他發現自己居然可悲地……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