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邈打了個哈哈,緩解了一下略顯緊張的氣氛,說道:“那就最好了,盧大人放心,隻要你認真辦事,等主上和史將軍回來了,我們一定會向他稟明你的功勞,到時候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盧大人的!”

“下官多謝二位將軍!”盧奕麵露激動之色,趕緊抱拳稱謝。

四人商議完事情之後,盧奕又命人給陳文周安排了住處。

回到屋裏,陳文周關上房門,自己一個人盤算起來。

雖然顏杲卿給陳文周用人頭擔保,這個盧奕完全信得過,但是陳文周知道,自己必須小心謹慎,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功虧一簣,“不行!我得先試一試這個盧奕才行!”

陳文周起身,打開房門,準備去找盧奕談一談,但他突然又停住腳步!

我如果就這樣去找盧奕的話,要是被何千年和高邈發現了,豈不會生疑?認為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陳文周輕聲嘀咕:“這兩人是安祿山的高級參謀,隻怕不會像安忠誌那樣好騙!”

他摳了摳腦袋,拿捏了一下其中的關節,把踏出去的那隻腳又收了回來,掩上房門。

陳文周坐回原位,暗忖:至於我的身份,顏杲卿應該已經告訴盧奕了,這盧奕要是投靠了叛軍的話,今天肯定會揭穿我,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如此一來就可以斷定,這個盧奕暫時還沒有投靠叛軍的意思!

但是他也明白,不投靠叛軍就不代表他會協助自己.

尤其是眼下這種時局:叛軍風頭正盛,已經兵臨潼關,大唐氣數將盡,危如累卵。

而且高邈和何千年帶著幾千人馬駐紮在這饒陽,而史思明也即將回師河北,所以這種情況下,人心隔肚皮,盧奕為求自保,難保不會來個靜觀其變。

陳文周突然眼睛一亮,一拍腦袋,心道:這盧奕如果是自己人,就不怕他不來找自己!

與此同時,高邈的住所。

“老高,你說那個陳平可信不可信?”何千年問道。

高邈眯起眼睛搖了搖頭,說道:“很難說呀,雖然這陳平的話看似毫無破綻,而且忠誌手下那幾個人也認可他的身份,但我還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何千年也點點頭,分析道:“安公子剛剛抓了回紇太子,就遇到了這個陳平和郭晨,世上真有如此湊巧的事情?再說了,就算這陳平一直跟在郭子儀等人的身邊,不知道那李嗣業和陳文周等人的動向,但是多少也應該知道一些軍情吧?那為什麽我軍在山西一敗再敗?這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高邈吸了口氣,說道:“最關鍵的是,朔方軍要進兵井陘口,他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事情實在是不讓人不懷疑!”

何千年沉吟了一陣,突然麵露狠色,“要不咱們這就將他拿下,嚴刑拷打一番,不怕他不招!”

高邈考慮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這人是敵是友,眼下還很難說,貿然將他抓來,如果真是朔方軍的內應也就罷了,要萬一不是的話,忠誌畢竟是我親外甥,他那裏我也不好交代!”

高邈頓了頓說道,“老何,咱們先不要打草驚蛇,若他真是內鬼的話,必然會暗中和盧奕聯係!我已經暗中派人盯住他了,若他有什麽異動,咱們再拿下他不遲。”

何千年看著高邈,試著問道:“老高,你的意思是?”

高邈朝太守府的方向怒了努嘴,“盧奕、顏杲卿還有李憕這三人是生死至交,這個陳平要真是朔方軍的內應的話,那麽他一定要聯係這些人,所以如果他要是私下去找盧奕,就說明他一定有問題!”

何千年沉吟一陣,才點了點頭,然後高深莫測一笑說道:“老高呀,我觀察陳平這個人,年紀雖然不大,但你看他的眼神平靜,處事很有章法,知進退明得失,絕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我想要他自己露出馬腳怕是很難,不如咱們來試他一試如何?”

高邈聞言,嘴角一扯笑道:“老何,你倒說說,怎麽個試探法?”

何千年說道:“這個陳平自稱是高秀岩的部下,而且還是行軍主簿,那麽高秀岩和他身邊的人一定認識他,現如今高秀岩正整頓人馬進攻雲中,我們明天不妨詐他一詐,咱們看看這個陳平作何反應如何?”

高邈似乎有所明悟,看著何千年說道:“你的意思是用這個來試探陳平的態度?如果他不是靖邊軍的人,那麽就一定會驚慌失措,自露馬腳?”

何千年點點頭,朝高邈附耳說了一陣。

高邈聽完,陰陰一笑,“此計甚妙,就這麽辦。”

當晚,盧奕作為東道主,殷切地宴請了高邈、何千年和陳文周三人。

席間盧奕鄭重表態,要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高邈和何千年所需的糧草和餉銀。

筵席之上,四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酒至三巡菜過五味,何千年對陳文周說道:“古人雲,有誌不在年高,陳老弟年紀輕輕就在朔方軍做過內應,帶回朔方軍即將攻打井陘口的消息,還幫助忠誌和欽湊他們設法防守井陘、解除常山的兵權,果然是足智多謀!老哥佩服!”

他看了看高邈和盧奕接著說道,“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看來咱們是真的老了呀!”

高邈呷了一口酒,點頭說到:“老何說得在理呀,現如今可都是年輕人的天下嘍!”

盧奕也趕緊點頭稱是。

陳文周麵露謙恭,舉起酒杯向三人說道:“三位大人過獎了!小人不過是憑借運氣好罷了。我早就聽說高將軍和何將軍在主上起兵之時,向主上所獻的聲東擊西之策,使唐狗方麵疏於防備並且錯誤的部署兵力!“

陳文周麵帶欽佩,語氣中透著恭維:”我大燕國的龍虎雄師這才能夠**、直搗長安!小人那些不入流的把戲,怎能和兩位將軍的高瞻遠矚相提並論!實在是愧煞小人了!”

高邈和何千年兩人聞言,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自傲之色。

這兩人最得意的手筆,便莫過於陳文周剛才所講的聲東擊西了。

這條計策也確實在安祿山起兵的過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方麵使唐廷方麵掉以輕心,另一方麵又讓他們錯誤地將重點兵力布置在了太原,而忽略了洛陽,所以安祿山才能在一月之內打到潼關!

何千年假裝謙虛地擺擺手,然後朝陳文周問道:“不知陳老弟今年多大歲數了?”

陳文周正準備隨口一答,但見何千年雖然麵帶笑容,一對招子卻緊盯自己不放,似要把自己看穿一樣!

他心中突然一震: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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