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安慶緒才垂頭歎道:“罷了。”
嚴莊的麵色有些複雜,對於安慶緒的事情,他是安祿山的近臣,如何會不知道呢?
安慶緒自少年起就跟隨在安祿山的身邊,因為善於騎射,驍勇善戰,所以年紀輕輕就已經立下了莫大的戰功!
當初更在十天之內掃平整個河北,這等功績,放眼天下,也無不為之側目!
隻不過後來有人向安祿山進饞,硬生生的奪了安慶緒的兵權,將他閑置家中,到如今直如朽木廢柴。
氣氛顯得有些沉重,嚴莊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之後,便吩咐下人取來酒菜,留安慶緒吃酒。
安慶緒假意推脫了一下,便留下來吃晌午飯。
酒過三巡菜至五味,安慶緒突然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著嚴莊怪笑了一下,“兄長的生活果然清苦,高風亮節,小弟佩服!”
嚴莊一時之間不明白安慶緒話裏的意思,隻能說道:“王爺謬讚。”
安慶緒拍了拍嚴莊的胳膊,“兄長跟隨父皇多年,咱們也是打小就相識,雖然我今天貴為王爺,可在我的眼中,你還是我的兄長,但小弟今天必須要說你一句了!”
安慶緒的眼中帶著一絲責備。
嚴莊一愣,然後笑道:“還請王爺示下。”
安慶緒麵色不愉的說道:“你老兄如今位高權重,何必再這般辛苦?這男人在世上,酒色財氣一樣也不能少,你看看你這個府上,我聽說你現在還沒有娶妻生子是吧?”
嚴莊的一口酒卡在了喉嚨裏,聞言隻是訕笑了一下。
安慶緒說的是事實,這些年來,嚴莊一直跟隨安祿山身邊東征西討,好不容易留守範陽,卻又被委以重任,他也時常光顧青樓妓館,但卻沒有真真正正的娶一個媳婦。
安慶緒怪笑了一下,又說道:“我們這河北地界,氣候生寒,若炎炎夏日也是罷了,可到了冬天,你沒個人暖被窩怎麽能行呢?”
“呃,”嚴莊語塞,幹笑了兩聲。
安慶緒卻沒打算放過尷尬的嚴莊,他把凳子朝嚴莊挪了挪,兩人靠的更近了一些,才低聲說道:“晚間我便命人送一絕色美女到您的府上,老兄意下如何?”
“這,”嚴莊趕緊擺手,“王爺就莫開屬下的玩笑了,我怎麽敢當呢?”
“怎麽?兄長不願?”安慶緒看了看嚴莊,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是了是了,兄長雅量高致,眼光不俗,一般的凡俗女子,怎能入您的法眼呢?”
“王爺過獎了,並非是屬下自視甚高,而是眼下主上將要回到範陽,當時關鍵之時,屬下實在不敢懈怠呀!”
安慶緒麵露敬佩,拱手說道:“兄長果然兢兢業業,一心為國,小弟佩服,”頓了頓,又說道,“我聽聞棲鳳閣有一絕色女子,名喚蟲娘仙子,不知道兄長聽說過沒有?”
安慶緒在說這話時,一直盯著嚴莊的眼神,隻見他聽見‘蟲娘仙子’四個字的時候,眼神明顯一滯!
安慶緒心中一笑,此刻他突然覺得古人說話真的很有道理!
什麽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
什麽叫做紅顏禍水?
商紂王一身虎膽,少年英傑,卻也栽在了妲己的手上;
吳王闔閭雄才大略,用半輩子的功夫才打下了一個春秋霸主之位,恐怕他至死也想不明白,大好基業竟然毀在了一個叫西施的美女手中;
西涼董卓,虎狼之師,入主中原,卻因為一個叫貂蟬的美女,自己的養子呂布,一把方天畫戟,就把他就超度到了西天!
這等英雄人物,尚且難逃美人的似水柔情,何況是一個嚴莊呢?
果然就聽先前對女人沒什麽興趣的嚴莊說道:“蟲娘仙子當然是天人之姿,這偌大的河北道,誰人不傾慕呢,隻不過此女生性高傲,堅貞不屈,不對任何人假以辭色,聽說除了主上以外,還無人能夠親近,我等亦隻能遠觀罷了,況且又有主上的諭令,不可對其用強,又有誰敢冒此大不韙,對蟲娘仙子有所褻瀆呢!”
安慶緒也是輕輕一歎,眼光中故意露出垂涎之色,看了一眼嚴莊。
卻不料嚴莊也正以同樣的眼光看著他,兩個人相視一笑,做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神情。
安慶緒略顯不甘地說道:“父皇當初想寵幸蟲娘,卻沒想到此女竟以茶碗碎片割破了自己的麵頰,這等堅貞女子,實在是令天下男兒向往,父皇亦對其心生景慕,所以下了諭令,不讓人對其冒犯!”
頓了一下安慶緒才說道,“但也沒說不讓人親近她嘛,那蟲娘畢竟是青樓女子,又怎能完全出淤泥而不染呢?”
嚴莊聞言苦笑,搖頭說道:“我倒也不奢求能夠成為蟲娘仙子的入幕之賓,我隻想能夠與她同桌對飲,瞻仰天顏,若蟲娘仙子還能為我單獨撫奏一曲,當真是死而無憾也!”
對於蟲娘的精才豔豔,安慶緒也是深有體會。
所以嚴莊有此一番感慨,安慶緒也覺得是情理之中,心中並沒有嘲笑他。
而是高深莫測地看著嚴莊說道:“兄長,這卻不難了!”
“嗯?”嚴莊的眼神一亮,眸子的深處,透著一絲期盼的神色!
隻是他城府極深,不會在人前輕易表露心中的**,故作平靜的說道:“王爺可真是說笑了!”
安慶緒神色一肅,“小弟拿誰開玩笑,也不敢拿兄長開玩笑啊!”
頓了一頓,安慶緒才說道,“若是要把蟲娘仙子送到你的府上,與兄長**一夜,那小弟我自認是做不到的,況且我也沒有那個膽量違背父皇的諭旨!但若兄長隻是想與其同桌對飲,撫奏一曲,小弟卻還可以幫忙!”
“哦?”
嚴莊的聲音裏透出淡淡的驚喜,但卻掩飾不住眸子裏的那一絲熱切!
隻不過隨即之後,嚴莊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神色顯得有些失望,“王爺大概也知道吧,那棲鳳閣有一個規矩,誰要想親近蟲娘仙子,必須要回答對她的三個問題,我雖自認有些微薄的才華,但對這三個問題卻束手無策,苦思幾月,卻沒有絲毫的頭緒,如此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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