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縣。
“什麽!”左雲守將張鶴年拍桌子大罵,麵前跪著的是他派出去押運糧草的押糧官。
押糧官從李家窯倉皇逃竄回來,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向張鶴年稟明了情況。
張鶴年憤怒的同時大為震驚,不是說官軍還在殺虎口嗎?
怎麽一下子就到了李家窯?還是說殺虎口已經被官軍攻破了?
但張鶴年馬上否定了殺虎口被官軍攻破的猜測,殺虎口有七千精銳靖邊軍,不是說破就破的,即使被破,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而且就算殺虎口被破,官軍要殺入右玉縣腹地,還要向南經過右衛驛才行。前不久他才聽說朔方軍在將軍溝,不可能幾天之內就到攻破了殺虎口,還殺到右玉縣的腹地。
張鶴年覺得事情不簡單,於是問道:“他們有多少人馬?”
押糧官答道:“約有一千多人,全是清一色的騎兵!”
張鶴年背著手,不停地走來走去,心裏判斷著這突然冒出的唐軍騎兵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你說他們並沒有死追你們?”張鶴年突然問道。
押糧官趕緊回答:“是的將軍,那些唐狗似乎不是衝著人來的,而是衝著糧草來的!我逃了之後,他們也沒有派人追擊,我逃了一會兒,回頭看家李家窯方向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末將估計是他們把我們押運的糧草給燒了!”
“哦?”張鶴年麵露思索,突然眼睛一睜,說道:“不好,這幫人是衝著糧草來的!高將軍最近正在右玉縣內征糧,這幫唐狗想來個釜底抽薪,斷了我們的糧草!事不宜遲,你馬上點齊兵馬,隨我去追擊這幫唐狗!”
“是!”
……
當安守一和淩昆率領兵馬趕到李家窯的時候,除了一隊冒煙的糧車和滿地靖邊軍的屍首以外,一無所獲!
“他娘的!又慢了一步!”安守一氣得咬牙切齒。
淩昆就不消說了,氣得大叫一聲,腰上的傷口崩裂,摔下馬去。
“淩老哥,淩老哥,”安守一趕緊跳下馬,扶起淩昆,“你怎麽樣?”
“些許小傷不礙事!”淩昆咬著牙齒狠狠說道。
恰在這時,遠處一隊人馬殺奔而來。
安守一提刀上馬,正準備大戰一場,卻發現這隊人馬的旗號和服色全是靖邊軍的標誌,待靠近了才發現,來人正是左雲守將張鶴年。
“張將軍,你怎麽到了這裏!”
“安將軍、淩將軍你們怎麽到了這裏!”
安守一和張鶴年同時問道。
“這,”安守一徹底迷茫了,問道,“沒有唐狗去你的左雲縣?”
張鶴年一驚,訝道:“沒有呀!這是怎麽回事?”
安守一和淩昆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腦門上那個碩大的問號。
淩昆長歎一聲,將右前軍突破蒼頭河、襲擊馬家窯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張鶴年震驚的同時也迷糊了,問道:“你是說你們剛從馬家窯過來?”
安守一和淩昆點了點頭。
張鶴年吞了一口口水,“這他娘可是邪門了,”然後又看著淩昆說道,“淩將軍,你可真是老糊塗了!既然唐狗渡過了蒼頭河,那你應該趕緊給我傳信才是啊!你這害得我還在糊裏糊塗地往右玉城送糧草,這好了吧,被這幫唐狗燒了個幹淨!”
淩昆一愣,說道:“你沒接到我給你送的信?”
張鶴年冷笑著說道:“接到了我還會送糧草出城嗎?”
張鶴年真想罵過去,看見淩昆臉色蒼白,腰間見紅,最終還是忍住了。
安守一擺擺手,“淩老哥昨天就給你送了信的。不用說,肯定被唐狗把信給咱們攔住了!我說他們怎麽像未卜先知一樣!”
淩昆呆呆地說道:“李嗣業他們既沒有去左雲,也沒有回馬家窯,那是去了哪裏?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張鶴年不屑地瞥了淩昆一眼:“我看你真是被李嗣業耍糊塗了,這李家窯無非三條路,往東去左雲,往西去馬家窯,往西北就是官屯堡,既然馬家窯和左雲都沒去,你倒說說看,他去哪兒了?”
淩昆摸了摸腦袋,“官屯堡?”
“廢話!”
安守一也掃了淩昆一眼,心說真是老糊塗了,“張將軍,既然來都來了,那索性咱們合兵一處,共同進軍官屯堡剿了這幫唐狗如何?”
張鶴年沉吟了一下:自己糧草被燒,雖說是不知情,但也是罪責,還不如和安守一合兵一處,滅了這幫唐狗,來個將功補過才是,於是點頭說道:“眼下隻能這樣了。”
於是張鶴年的兩千人馬,安守一和淩昆的兩千人馬合兵一處,攏共四千人馬,浩浩****地向官屯堡開進。
入夜,右前軍已經駐紮在了官屯堡,補充飲水,調整人馬。
不多時渾瑊接應到了南霽雲,帶領三百人馬也趕到了官屯堡。
“主簿,那左雲縣守將張鶴年已經和淩昆等人合兵一處,共同向官屯堡而來!”渾瑊稟報道。
陳文周點了點頭,笑道:“哈哈哈,這幾個老糊塗,跑得也忒慢了!”
李嗣業喜道:“文周,淩昆和張鶴年他們都被騙過來了,此時馬家窯和右衛驛必定空虛,咱們何不趁機取道馬家窯,直擊右衛驛!”
陳文周淡淡一笑:“好!咱們立刻動身!南校尉跑了一天也累了,渾瑊,這次你親自出馬,帶領斥候前麵開道,如遇阻礙,立刻趕回,如無阻礙,就在右衛驛等我們!”
“是!”渾瑊領命,帶了幾名精銳斥候立刻動身前去。
“元禮!”
“末將在!”
“你帶領幾名斥候在大軍後麵望風,淩昆等人追到官屯堡不見我們,必定要繼續追我們,你要時刻派人向我回報淩昆等人的動向!”
“末將領命!”荔非元禮領了幾名斥候準備去了。
“陳大爺,等會兒如果有叛軍追過來問我們的動向,你如實告訴他們就是了,”陳文周對新貴說道。
陳新貴大吃一驚,“啊?這豈不是泄露了你們的行程嗎?隻怕他們會窮追不舍!”
陳文周擺擺手,笑道:“大爺放心,我自有分寸,保管叫他們追不上來,你如實回答就是了。”
“那小老二就放心了,軍師您放心,小老二照辦就是,”陳新貴拍著胸脯說道。
“嗯,”陳文周點了點頭,“小花呢?”
陳新貴笑道,“這孩子,還在院子裏玩,”說完就到院子裏把小花抱了過來。
陳文周對這個小女孩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看到小花就好像見到了前世的妹妹,在這亂世中,他從小花身上找到了一份家的感覺。
陳文周抱起小花,“小花,要聽爺爺的話知道嗎,不要到處亂跑,也不要淘氣。”
小花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大黑哥哥。”
李嗣業等人哈哈大笑。
陳文周心想自己這個綽號怕是背定了,叫旗牌官取了幾份幹糧交給陳新貴,“陳大爺,你和小花多保重。”
陳新貴趕緊謝過。
“大黑哥哥,送給你玩吧,”小花將手上的一隻麥穗編織的蛐蛐送給陳文周。
陳文周接過草蛐蛐,把玩了一下,然後揣在懷裏,他摸著小花的頭,“真漂亮,謝謝小花了,等哥哥把右玉城打下來了之後,就來接你去右玉玩好不好?”
“好耶好耶,”小花高興得跳起來,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出過官屯堡村,更不知道右玉在哪裏,但小孩子都是好奇心性,她想那個叫右玉的地方應該是很好玩的。
“主簿,時候不早了,叛軍就快追過來了,我們走吧,”斥候說道。
“好,陳大爺你們多保重,我們先走了。”
“你們多保重!”
當下右前軍向西南進發,再次殺向馬家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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