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儀讓文書詳細奏報了此次大捷,並列出了獎勵名單:

陳文周,首功,記五轉軍功,原為北庭都護府錄事參軍事,從七品上,薦為昭武校尉正六品上。

原為右前軍行軍主簿,現擢升為朔方軍行軍別部參議司馬、兼朔方軍牙將,參議軍中一切大小事務。

李嗣業,首功,記五轉軍功,原為昭武校尉正六品上,現薦為奉車都尉從五品上。

原為右虞侯軍前將軍,現擢升為右虞侯軍將軍兼朔方軍牙將,參議軍中一切大小事務,兩人依舊統領右前軍。

南霽雲、荔非元禮、渾瑊三人,行伍出身,本無品級。

現薦為翊麾校尉正七品上,升任右虞侯軍裨將,依舊統領原部人馬。

(注:唐代官階不與官職直接掛鉤,軍中的人事任免調度由軍中主帥做主)

其餘眾人,因功論賞。

右前軍屯所。

渾瑊和南霽雲已經醒過來了,傷勢也恢複得七七八八。

在陳文周的循循善誘下,和其餘幾人一起到李嗣業那裏噌酒喝。

“你怎麽隻拿兩壺出來?大帥不是賞的四壺嗎?你這不是克扣糧餉嗎?”陳文周不高興了。

郭子儀明明賞了四壺高昌精釀,李嗣業竟然吃了回扣。

這是典型的是貪墨公款吃拿卡要嘛。

李嗣業噴道,“咋了,大帥知道你喜歡這玩意兒,特地賞了四壺,老子怕你小子嘴饞一下子給擼光了,這不給你存在這嗎?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你是大黑,真他娘一點沒錯。”

陳文周這才放下心來,對渾瑊幾人說道:“你們三個做個見證,他那裏還有兩壺呢,別讓這家夥開小灶給整沒了。到時候咱們可救沒有口糧啦。”

渾瑊在夜襲殺虎口時候受了重傷,還沒有完全痊愈。

他纏著繃帶,一聽陳文周這話,略顯羞澀但很誠實地說道:“主簿,哦不,現在是大黑司馬了,您不說我們也肯定記得,因為那啥,我們不也惦記這玩意兒嘛,嘿嘿。”

南霽雲和荔非元禮都嘿嘿傻笑,低著頭搓了搓手,一副想嫁人的小媳婦青澀模樣。

這幾人在陳文周的強力號召下,也正式成為了右前軍品酒協會的高級理事,雖然幾人的酒量還不如陳文周,但是酒癮卻直追陳孔明。

“他娘的,看你們那饞樣,”李嗣業沒好氣地罵道,“老子這是養了一幫酒鬼呀!”

然後瞪著陳文周說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都是你這陳大黑,帶的好頭!”

“嘿嘿,”陳文周懶得和他廢話,抱著酒壺就吹。

“嘿!嘿!那啥,大黑司馬,悠著點兒嘿!”南霽雲三人手忙腳亂,趕緊大叫。

陳文周吹了一大口,滿臉堆笑地看著如狼似虎的幾人,“那啥,我就是嚐嚐這是不是勾兌的假酒,嗯,經本司馬鑒定:大帥還算有點良心,是真貨!鑒定完畢。”

南霽雲等人一臉鄙視,你想吃獨食就明說嘛,何必這麽道貌岸然?

接下來,南霽雲、渾瑊、荔非元禮三人輪流鑒定了一下這玩意兒是不是假貨,但一致得出鑒定報告:真貨!

等李嗣業拿起酒壺準備鑒定的時候,除了酒壺嘴上的口水,哪還有半滴?

李嗣業拿起酒壺到耳朵邊上使勁搖了搖,沒響動!

又揭開蓋子瞅了瞅,李嗣業的臉立馬就黑了,一拍桌子,“傳我將令!參議司馬陳文周貪酒誤事,罰你給本將洗**!”

“南霽雲貪酒誤事,去火頭隊燒火!”

“非禮(陳文周南霽雲等獠給荔非元禮的愛稱)貪酒誤事,去,給本將刷軍靴!”

“渾瑊貪酒誤事,去站崗兩天,算了,你有傷在身,去馬廄鏟馬屎吧!”

渾瑊舉手回答:“我還是站崗吧。”

於是幾人爭先恐後拎起剩的一壺,給李嗣業滿上,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

把李大將軍伺候舒服了,李嗣業才一本正經地說道:“罷了,姑念爾等乃是軍中骨幹,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暫且饒過吧。”

說完,謔謔謔一陣奸笑,最後大笑起來。

酒過三巡菜至五味,李嗣業捋著大舌頭對荔非元禮三人說道:“你們幾個都是難得的將才,放到外麵當個偏將軍都是屈才了,現在跟著我和陳大黑,隻能統領區區幾百人,委屈你們了。”

南霽雲灑脫一笑,“能在您和大黑司馬帳下效力,是我南霽雲的福分,就是大帥讓我當副帥,我都不去。”

荔非元禮重重點頭,“老南說得一點沒錯,是您和大黑司馬提拔了我們三個,說實話我荔非元禮也打了不少仗,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爽過,到哪裏不是咱們把別人耍得團團轉?人生在世,不就圖個痛快嘛!”

“這話我同意,”渾瑊說道,“當時殺虎口的時候我就想,我渾瑊把小命丟在這裏就丟了,我不後悔跟著將軍和大黑司馬幹,以前不後悔,現在不後悔,將來也不後悔!”

“好兄弟啊!”陳文周感動得要哭了,都是革命的好同誌啊!

“為了表示對你們的感謝,要不咱們再整一壺?”

“整一壺?”李嗣業問道。

“整一壺!”其餘幾人信誓旦旦異口同聲。

李嗣業點點頭,“我就覺得這酒容易過期,放久了萬一生蛆咋辦?這不是我軍勤儉節約的作風,來來來,咱們就勉為其難,好事成雙,把剩下的兩壺一並解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免得放壞了可就不好了。”

“將軍說得極是!”

“對對對,然也然也。”

“滿上滿上。”

“整!”

……

第二天天亮,幾個醉漢還在打呼嚕,哨官來報:“司馬,外麵有一個老頭非要見你!”

陳文周揉了揉眼睛,老頭?

難道是師父他老人家?

隨即問道:“什麽樣子的老頭?”

哨官答道:“六十幾歲,穿得破破爛爛,說有急事見你。”

陳文周想不起自己有這樣的親戚,當下說道:“引我去看看。”

在哨官帶領下,陳文周來到轅門處,果然有個老頭在和守門說些什麽,神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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